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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就是受人胁迫,不得不做那些人的内线。至于其他内贼,目前我还查出来……”
话一出,何菊华怔了好一会儿:明姐是她带进佟园的。
为此,她不得不叹一声:人心难料啊。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佟庭烽趁大家沉默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准备解决另一件事:
“陈祟,把安德夫妻请过来,就说老爷子想和他们说几句话……对了,过去之前,你打个电话让蕾蕾带安娜四处转转……把Mike也一并请过来……”
宁敏在边上看着,心头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二
陈祟进到客厅时,安娜已经被佟蕾拉走,他笑着说:
“安先生,佟老请你们过去,有事相商,你们先过去吧,我去请安小姐……”
安德和周惠原本在主屋那边研究屋子,他们都知道佟庭烽对于古典居所,有一种别样的嗜好,今天他们算是真正领略到了,紫荆园佟宅,绝对是一处巧夺天工的地方。
每一处的设置,从原料开始,到做工,以后期的色彩搭配,都追求着一种几乎苛刻的完美……住在这样一幢屋子里,那无疑是一种享受。
对于他们来说,能得这样一个女婿,那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满意——
但当他们有说有笑走进暖阁时,安德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凝重的气氛:佟六福皱眉睇之,何菊华锁眉瞅之,崔赞拧眉盯之,佟庭烽淡眉斜视之,乔琛冷眉凝目之,而冒牌佟太则挑眉打量之,丝毫没有谈论婚事的热络气息……
“安叔,惠姨,过这边来坐……”
佟庭烽站起,迎上去,示意了一下最后几张空着的红木扶手椅:
“不好意思,今天家里事儿有点多,怠慢了!”
周惠并没有因为佟庭烽的亲自招待而感到高兴,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于清冷,所有的客气,只显得疏离,会让人觉得不安——不过,他和安娜交往六年,从来就是这样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长大后的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可爱可亲。
那时,周惠特别喜欢摸这孩子的脸,粉嫩粉嫩,一摸就会小害羞,一头短发,很蓬松,摸上去特别的柔软,长的好看,又特别的讲礼貌,到哪都人见人爱。
只是,她没想到长大之后,他会变的这么的清冷。
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这就是这个孩子给她的感觉。
有时,她会觉得凭她女儿那点智商,怎么能抓得住这个男人的心?
好几次,她都有在暗处观察他俩:有时不怎么说话,有时挺热络——
听菊华说,佟庭烽在家也并不爱说话:谈论公事上,他也不多话,但,通常,一语可的中重点;私下里,不喜背后议论,偶尔兴致来了,倒也能高谈阔论,只是这种情况极少数。
所以,她想,这个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
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只有合适,没有绝对的模式。而她则已习惯了他在他们一家面前的清冷,但今天,他似比以往还要清冷。
周惠不由得和丈夫对视了一眼——
安德也感受到了,但他还是扯出一抹笑,道了一句:
“怎么会……”
“嗯,那就好!”
佟庭烽点点头,淡淡道:“今天,我爷爷和我妈都在,有些事,我想我该借这个机会说一说。不过在讨论我和安娜的事之前,我另外有件事想请教两位长辈。”
安德转了一下眼珠子,有一种奇怪的紧张从心底钻了上来。
周惠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想了想,才道:
“请说!”
“惠姨,您和我妈那是打小认识的闺蜜对不对?”
佟庭烽睇着周惠,温温淡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也愉悦了几分,就像在闲话家常。
周惠心神被定了一下,瞅了瞅边上的老友,老友的面色挺差,谁遇上她那样的事,都没办法心情好,其实现在实在不是谈论婚事的最佳时机。但既然她来了,那就不能空手而归。于是她扯出了笑,想缓和缓和这气氛,说道:
“可不是,我和你妈那是几十年的朋友,从初中开始就是好姐妹,我和她呀,铁着呢,当初我生小安的时候,你妈可羡慕的不得了,一个劲儿说要认作干女儿。你妈呀,那时是恨不得再怀个女儿,一个劲儿的说:有儿有女,那就是个‘好’字,那才满圆。可惜呀那时菊华的身子因为生你生坏了,一连努力了十年都没能再怀上。直到第十年,才又有了蕾蕾,那个时候,你是不知她有多高兴,有回跟我说她兴奋了足足有三天三夜……”
安娜出生时,差点就做了何菊华的干女儿,只是那一年,何菊华突然生了一场病去英国治了两年,之后佟耀桦放下所有公事,陪她玩了大半个欧洲,又调整了两年,等她再回到东艾国长住,这件事也就淡了,没过多久,何菊华成功怀上二胎,一心一意全放在养胎上。这认亲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又后来,佟耀桦出车祸,何菊华的人生就此跌入黑暗,幸福就此远离了她的生命,再不得开心颜,认干亲一事,从此再没有被提起。
“那么,在您眼里,我算什么?”
佟庭烽又温温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她一怔,捋了捋了短发。有点不太懂,她打量着。
“您是单纯的把我当作晚辈看待的?还是把我当作可以帮你们安家脱困的浮木来了?”
脸上依旧微带笑,只是这声音,渐渐的不再温润,那冷静的质问当中,流露着某种寒意,这令周惠平静的心湖激起了湍流——
她收起笑,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瞅了一眼佟庭烽越来越淡漠冰冻的表情,以及好朋友何菊华那怔怔的睇视:
“庭烽,你这是……想说什么?
“我当然有由你当后辈来看啊!这三十年的惠姨,你难道是白叫的?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层关系打三十年前就开始建立起来了,六年前,安家生意破产,你怎么可能会出手相帮?
“在我眼里,你首先是我的一个晚辈,然后,是我们安家的恩人……
“正因为我了解你的人品,我才允许小安和你交往,哪怕因此遭人指指点点,我和你德叔都没有反对你们在一起……”
“哟,说的真好听!”
他低低一笑,笑的寒意森森,足能令人起鸡皮疙瘩,而眼神,利如箭:
“把我当晚辈看,把我当恩人看。惠姨,您好像有点口是心非!”
“我……我怎么就口是心非了?”
周惠语气很憋屈。
今天的佟庭烽这是怎么了,话里句句带刺儿。
佟庭烽冷笑:
“您要是真把我当晚辈看,把我当恩人看,请问,佟麒是怎么被调包的?”
这一喝,那么的突然,令周惠顿时骇白了脸色。
佟庭烽并不意外她变脸,当即趁胜追击:
“六年前之前,给韩婧接生的产科专家,是您给介绍的。那天韩婧在产台上痛了一个死去活来,我说:生不出来,那就剖腹,罗医生怎么也不肯,一个劲的劝我们:尽量自己生,而且不停的看钟表。
“当时,我纳闷,看罗医生那表情,不像是在等产妇的产门大开,而是在等什么人来似的。
“我记得清楚,那天,韩婧差点大出血,疼了十来个小时之后,依旧只能选择剖腹产。而婴孩由于在母体缺少羊水,闷的时间太长,出现严重窒息情况,最后还被送进了保温箱。罗主任后来给我的回复是,孩子得在监护室观察几天。
“就是这一天,我有看到惠姨您从自己工作的医院匆匆赶来,起初,我还以为您是真心关心佟家第四代。后来我才知道,您是特意赶来调包的!
“惠姨,您真是厉害啊,不动声色就换掉了韩婧的儿子!
“更神奇的是,您居然能从外头抱来一个体内继承着我的血统的初生婴儿——这种偷梁换柱的本事,真是叫人惊叹……
“最最叫我折服的是,我居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通过怎么一个渠道生出来的……平白无故就让我做了一个现成爸爸,你们自己说吧,这件事,要是说出去,谁信?我佟庭烽居然稀里糊涂就遭了你们的暗算!
“之前,您一直说,您感激我的出手相助,才让安氏家纺得以生存下来。难道您就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感激我的吗?”
这一番话,说是那是不温不火,但谁都有看到,佟庭烽每说一句,周惠的脸色就苍白一句,边上的安德更是惊的站了起来,而其他人,也都有被惊到。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样一个结果,会是周惠在背后导演的一出戏。
最最离奇的是,连佟庭烽都不知道佟麒的怎么来的?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宁敏叹为观止啊:佟庭烽啊佟庭烽,你身上藏的秘密,还真是多,一波一波,炸的别人那是好一番晕头转头——
此刻,她最大的好奇也在于这件事:佟麒的亲生母亲是谁?
周惠不说话,浑身俱冷,双耳嗡嗡作响,脸上哪还有血色。
安德也是。
两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
他们无法料到这些一直被他们深藏的秘密,在时隔六年之后,会被当事人一一挖出来,狠狠的甩到了他们的脸上。
“怎么不说话了?”
佟庭烽抱胸站在他们面前:
“想编借口找理由,再来搪塞我吗?”
他一煞不煞的盯着,那目光,就像盘旋在天空的鹰隼瞄准了地上奔跑中的猎物,无论你怎么躲,都没办法躲开鹰的利爪:
“没有用的,如果我没有搜集足够的证据,你们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向你们摊牌吗?”
他从来是那种不击则矣,一击必中的角色。
周惠和安德对视了一眼,如在火上炙烤的心情,和不久之前的志得意满,形成了强烈的落差。充满期待的来,面对的竟是被拆穿西洋镜的下场。
“如果你们想不起来,我可以让你们好好回忆一下,你们是什么时候起在暗中算计我的——好让我爷爷以及我妈,乔琛,及我的阿宁清清楚楚的了解一下其中的内幕,”
佟庭烽回头倒了一杯水开水水喝,他说的太多的话,嘴有点干。甘甜的清水滋润着他的喉咙,他看到宁敏一声不吭的在听着,两个人的目光有那刹那交汇到了一起。
她似在问:唉,你的破事真多。一茬接一茬……
他扯了扯嘴角:可不是,从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秘密里,长大后,那些人一个个的又往我身上套。不多才怪。
她微微笑了一个:怪不得你这么老奸巨滑,原来都是练出来的。
他的目光,温温然扫过,转开头后,变的冷淡,声音平静,缓缓道来:
“我想,一切源头也许得从小时候的一句戏言说起。
“那时,我妈曾说过一句话:安娜那么乖巧贴心,将来要是能做我儿媳妇就好了。
“我比安娜足足大六岁。所以,这话,就当时而言,称之为戏言,最合适不过。
“也许那个时候,大家都只是在说笑。
“可若干年之后呢,有些很单纯的关系,会因为各种利益链条而一点一点发生了变化。”
小时候,这种利益关系还不是很明显,待成年,人际交往,很多时候,都带着某种功利。因为他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因为他本身也够优秀出色。
地位和金钱,从来是世人趋之若附的两件东西。
他想了想,不再用尊称,而是直呼其名:
“所有的变化,应该始于我服完兵役回来之后,周惠,你开始寻找各种理由带着你的女儿出现在我四周。
“那时我二十,而安娜才十四,你会让安娜以教蕾蕾功课为由,每个周末跑来佟家。这样,我和安娜接触的机会就渐渐多了起来。
“紧接着2006年,整个东艾国,经济大萧条,很多小型的家族企业都走进绝境,安家的生意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低谷。
“第二年,2007年七月,安氏家纺准备宣布破产,一日本商人收购了安氏。
“同月,我妈找我谈话,要我出手帮助安家起死回生。当时,万世集团的生意也因为金融风暴略受小挫。我本分身乏术。但既然妈开口了,我怎么也得帮上一帮。
“七月底我开始研究安家家纺失败原因。
“八月头上,为了安家的事,我飞去琼城见了那位要收购安氏的金主,谈了谈价码!
“同月,爷爷在琼城第一大酒店给我庆生,发生了一些完全不在我掌控范围之内的事。
“八月,我被爷爷逼着结婚。
“九月,我和韩婧注册结婚,同时以私人名义,买进安氏60%的股份,正式进驻安氏,我向我妈保证过,所有资金当是借给安氏度过难关的借款。
“之后,我很忙,常常去安氏加班整治。
“这期中,因为心脏问题缀学的安娜,有到安氏帮忙,做了我一段时间的特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