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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吃惊,那白袍客的惊恐只在他之上,看着四面的水墙,哑声道:“奇功……您是……是一位宗师前辈么?”
孟帅心中一动,记下了奇功和宗师两个词。
水老不予置答,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白袍客全无刚才半分嚣张,神色恭敬甚至谦卑,道:“晚辈铁拐仙铁无敌。”
孟帅心中暗笑——这家伙做派还有几分高人模样,哪知名字如此中二。
水老哦了一声,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百里晓,道:“他是谁?”
铁无敌道:“那是……一个江湖败类,‘万事通’百里晓,武林中有名的大骗子。”
孟帅心道:他若真是尽人皆知的大骗子,你弟弟找他去买情报,岂不是大傻子?你刚才也买了情报,你也是大傻子?撒谎也不会撒。
水老道:“万事通……他既然叫这个名字,想必是博闻强识,见多识广那类人物了。”
铁无敌道:“他倒是什么都懂一点,不过样样稀松……实在是稀松平常,不值一提。”他深知这水老这等人物是何等了得,平时别说见面,就是听说都难得听说。今日一见,既是危机,又何尝不是一场大机遇?
眼见那宗师虽不说慈眉善目,但也没什么敌意,至少比自己在晚辈面前的架子还小些,铁无敌大着胆子道:“前辈……晚辈虽然无用,但也是八仙剑派一派掌门,前辈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是了,最近有一场大富贵,晚辈愿意献给前辈。有一个叫荣昌的老儿,携带了一笔……”
水老淡淡一笑,突然一伸手,二指一搓,做出了一个捏的动作。
铁无敌的身子登时僵在空中,脸上的肌肉也僵硬了,半张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着他被定住,水老道:“小二,先把黄金拿过来,你去搜他。”
孟帅咳嗽了一下,倒也不抵触,跳上小船,先从百里晓的船上把黄金百两拿过来,然后回到铁无敌的船上,把那铁无敌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那铁无敌大概真是为了买情报,居然真的带了千两黄金,除了兑给百里晓的百两现金,还有另外百两黄金和八百两的金票,另有一个随身的荷包之内,带了些散碎银子,大概有十两上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一枚扳指,两个药瓶。
这可是大丰收,一次就达到了任务标准,孟帅也美的不行。
收拾过黄金,孟帅看着药瓶,道:“莫非是灵丹妙药?“
水老道:“这些俗人有什么灵丹妙药?多半是白药和解毒药。”
孟帅拔开盖子一闻,还真是白药,另外一个瓶子打开,却是一股甜香扑鼻。
水老一闻之下,夹手夺过,扔进河水之中,道:“下作的毒药,咱们用不着。”用手摩挲了一下玉佩,道:“玉质不错,堪堪能做最低等的印媒。出去也能卖千把两银子。不错,只他一个人,就先解决了咱们房子的问题。”
孟帅道:“印媒是什么?”
水老道:“那是封印师用的东西,你现在用不上的。将来能不能用上……那也只能随缘。”
当下随手把玉佩递给孟帅,不再提起刚刚那件事,只道:“他那拐杖里的断剑不错,你拿过来。”
孟帅捡起连着短剑的拐杖叫过去,水老随手一折,把短剑连着一小截拐杖撅了下来,剩下的随手扔进水里,接着虚踢一脚,将铁无敌踢下水去。那铁无敌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如一根浮木一样在河水里滚了几滚,漂向下游,也不知死活。
孟帅看着水老把银票收起,有看了一眼滚滚的河水,很想道:“其实你向他要钱,他也会给你的。说不定还会给更多。”但略一犹豫,还是没说出口,这等强弱分明的形势,主动权全在水老手中,他愿意要那铁无敌奉承,或者对他说得什么大富贵感兴趣,自然会给他机会,若是没兴趣,铁无敌说什么都是聒噪,一脚踢下去就安静了。
这就是碾压吧。
水老伸手提起那百里晓,试了一试,道,“这个还有气。带上他走。咱们这就去沙陀口吧,该做的事情,就要早点做。”随手在他身上捏了几捏,立刻止了血,将铁无敌身上的刀伤药给他敷上,抓住就走。
孟帅心道:我去,刚刚那铁无敌太冤了,费尽心思讨好,被一脚踢下河,这位趴那一动不动,竟捞了个保外就医的待遇。莫非是水老师看这个人比较顺眼?
两人带着一个伤者上了岸,再拦了一辆马车,水老还是老样子,随手抛下一块金子,把马车买了下来,一路赶到沙陀口。
十四章定居
这还是孟帅第一次来沙陀口。
沙陀口是凉州数一数二的大城,足有十余万人口。这里在以前是凉州与北狄的边塞,自从姜大帅建节凉州,在前线再修了一座新城,沙陀口便不再充当桥头堡,享受了难得的十余年和平,因其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商贸也越发繁荣起来。
现在的沙陀口,已经是凉州的商贸中心,成了名符其实的凉州第一城。口内口外的商人汇集于此,街上随处可见带着驼铃的骆驼商队,更有长得卷胡子的胡商贩卖西域的特产,甚至酒肆之中还有美艳胡姬献舞,这是在别的地方都看不到的。
当然,这里也是凉州武林的中心之一,武馆、镖局、帮会堂口,交错纵横,将一座大城江湖势力瓜分的点滴不剩,更别说矗立在沙陀口中心的太守府和城外的军营。街上到处能见到腆胸迭肚的壮汉,一看就是练武的武师。
孟帅虽然来自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但这等古风古貌的大城池,也是第一次看见,走街串巷,兴味十足。
在沙陀口绕了一圈,水老自带了那百里晓去客栈休息。孟帅找到了房产经纪的牙行。像买房子这等事情,水老不会出面,交给孟帅去跑。
买房子本是大买卖,牙行的经济本是喜欢做的,但听到孟帅是瓜陵渡人,非沙陀口籍贯,年纪既小,又没有中保,都是呲牙,显得很为难。
孟帅不悦道:“我是现银交易,童叟无欺,你们有什么为难?”
房产经纪摇头道:“沙陀口以前是重镇,管制很严,房产不是谁都能买的。非得要本地清白人家,最好是有功名在身的,方能买下。就算是那些往来的大商,也都是长租一套房子,要想买现房,您这个身份只怕不够。”
孟帅也不废话,掏出一锭金子塞过去,道:“我知道你们有办法,给想个辙,价钱好说。”
房产经纪接过金子,将孟帅引到一出偏僻地方,道:“小哥,你这个事情,任谁也办不好,军府两边压着呢。咱们太守府的马大人,别的事情不管,这等事情却是抓得很紧。你要坚持,要么是直接走太守府的路子,那银钱花的海了去了,也不是三天两日办的下来的。你若想省钱,只好走点野路子。我这里有一套房子,不在牙行账册上,是我的私人关系。你去花钱找个保人来,咱们快手快脚,三天之内拿下来,不耽误您的事。”
孟帅看他贼眉鼠眼,活像销赃,就知道这房子不是好来路,但他背靠大树,无所顾忌,道:“房子多大?小了可不顶用。”
房产经纪拿了地图,道:“看见没,南城这一片的房子,两进院子,住十个人都够了。只是地面差了点,周围都是平民的杂院,有点吵。”
孟帅道:“吵点没什么,我可以先去看看房子——开价多少?”
房产经纪伸出手,道:“一百两。”
孟帅挑了挑眉头,道:“两进的院子只卖一百两?不对吧——”他一伸手抓住房产经纪,道:“你别蒙我,这房子定然有什么问题,不然没有这个价钱。你现在骗我,到时候我要发现了,拆了你这牙行。”
那房产经纪苦着脸道:“罢了罢了,我和你明说了吧,那房子……是个凶宅。”
房产经纪介绍的宅子就在南城的一条小巷子里。
南城聚居的大多是贫民,贫民的居住一般都是杂院。一套院子要挤上四五家人家。街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巷子口更是乌烟瘴气,还有小偷小摸钻来钻去。小巷子里堆着杂物,拥挤的下不去脚。因此这里的地价远比东城或者北城要低。
但即使如此,能在这里独住一院的,也都是殷实人家,大多是胡商和外地人,为的不过是这里的房子容易买,牵扯也少。
孟帅被带去看得房子,要穿过一大片肉市。沙陀口肉贱菜贵,牛羊众多,肉市日日要杀几十口羊,空气中弥漫着腥膻之气,仅这一项,房屋的价格已经打了个折扣。孟帅心中的期望值不得不尽量调低,等到进了小巷,才发现环境还不错。
一条小巷子里,干干净净,只有相对的三户人家。其中一户在巷子的最里面,另外两栋正面相对。而孟帅要看的房子是比较靠外的一所。
进了大门,就见里面院中已经杂草丛生,外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大门紧锁,台阶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虽然破败,但孟帅大致看了一眼,倒还是个完整的院子,正房朝南,房中虽无家具,但还盘有炕头。院中也有水井,后院还有一小片杂草丛生的花圃。
从院中听不见市场的吵闹,想来隔得也远,孟帅量了一量,院子有十丈宽,跑马是不够的,但能建造一个五脏俱全的练功场。里外里七八间房子也够住了。
总的来说,这样的宅子,只卖一百两,绝对是大有赚头。
孟帅心中已经既定,便道:“房东在哪里?”
房产经纪道:“不瞒您说,房主是雪山镖局一个镖头,现在出去走镖去了。他和我是姑表亲戚,已经将此事托付给我,只要谈妥了,等他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孟帅沉吟道:“雪山镖局啊……”
房产经纪带着几分自豪道:“那是咱们凉州本地最大的镖局,专走北路镖的第一家。就是通行天下的风雷镖局,在凉州也要让雪山镖局三分。镖局的岳总镖头是雪漠王的亲传弟子,这房东洪镖头又是总镖头的亲传弟子,算来是雪漠王的再传弟子,这身份说出去,沙陀口也要震三震呢。”
孟帅点点头,道:“既然他还活蹦乱跳的,这宅子怎么叫凶宅呢?”他环视了下周围,笑道:“你别蒙我,我去街头巷尾一打听,准有一个排的大妈等着告诉我。“
房产经纪迟疑了一下,苦笑道:“您别去打听了,外头传的都是夸大其词的怪谈。其实是这个宅子发生过凶案。”
孟帅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房产经纪组织了一下措辞,道:“出事的是这家老房东,也是洪镖头的舅父一家,三年前在这个家里头满门四口同时死去。尤其是死的不明不白,既非疾病,也非外伤,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是怎么死的。”
孟帅道:“然后呢?”
房产经营道:“后来这件事成了悬案。洪镖头继承了房子之后,自己不住,一直租了出去。哪知第一家租户住了不到半年,家主一病死了,也是死的蹊跷,登时让这间房子的传说翻了出来。后来又换了几家租客,虽没有死人,但个个都说见到了鬼怪,或者身体每况愈下。连续走了几次,房租一降再降,到后来连白住也租不出去了,只好降价卖掉。”
孟帅挑了一下眉头,道:“白租都租不出了,那卖一两银子都算赚了。卖一百两岂不是大赚特赚?”
房产经纪一怔,笑道:“您这也太狠了……这么大的一所宅子,别说地皮,您把这砖瓦拆着卖,能卖多少钱?”
孟帅道:“那你去拆着卖吧。”说着转身就走。
房产经纪追过去,叫道:“慢走,价钱不是不能商量……”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价格定了七十两,孟帅道:“你拿个平面图来,我给家里的长辈看看,倘若他也同意,那才定下来。”
房产经纪一叠声答应了。孟帅心中颇为满意,对他来说,凶宅什么的不但不值得害怕,反而是一件大好事。没办法,他被游戏和小说毒害太深,总觉得凶宅和鬼屋等同于任务副本,是寻宝和发现秘密的好地方。
若是在以前,他还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但有了水老作为后盾,一般的危险大概威胁不了这位近乎玄幻的人物。
离开宅邸的时候,孟帅心满意足,但他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突然愣住,往后看了一眼。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柱蔓延而上,孟帅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房产经纪见他迟迟不跟上来,回头一看,就见他蹬着门槛发愣,问道:“怎么了?”
孟帅摇摇头,道:“没什么。”跟着走了出去。
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
屋顶上,一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冷笑道:“怎么着,还有吓不退的傻子?看来要动点真格的了。”
回到水思归住的客栈,推开屋门,但见一个青年坐在床上,孟帅一怔,忙道:“对不起,走错了。”连忙关门。
就听背后有人喝道:“回来。”
孟帅回过头,就见那青年指着他道:“过来坐,房子看的怎么样了?”
孟帅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