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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圆圆盈盈下拜:“贱妾陈圆圆叩请父亲大人金安!”
吴襄不由弯腰伸手说;“起来吧!”
陈圆圆起身后挽首立于一侧。
吴襄问:“你是苏州人?”
“贱妾是。”
“你可懂得为妇之道?”
“贱妾由义父沈天鸿抚养长大,沈天鸿乃江南昆曲名家,自小教贱妾读书识字,贱妾熟读《女儿经》,三从四德牢记于心,不敢违背。”
吴襄点点头说:“知道就好。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对董氏夫人要知礼,妻妾和睦家兴,不得有越规之行。”
“贱妾牢记父亲大人教诲。”
“你下去吧。”
陈圆圆施礼后退了下去。
吴襄说:“此女倒也识礼,像个安分之人。为父会替你照看,你在边关安心御敌吧。”
吴襄接纳了陈圆圆,使吴三桂十分高兴。吴襄走后,吴三桂回到房间,含笑对陈圆圆说:“父亲对你印象很好,接纳你了!圆圆你今日怎么一改平常装饰,打扮得这样素淡?”
“父亲不同意你娶我,不过是担心我出身青楼,妖媚惑夫,只有以淡装相见,才能解他戒心。”
吴三桂心中惊叹,攀住陈圆圆的肩膀目不转睛看她。
陈圆圆含笑问:“将军又不认识妾身了?”
“圆圆,你真是冰雪聪明,心思玲珑细密,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比别人多了几个孔窍?”
“将军又来取笑妾身,家翁大人的担心其实是人之常情,妾身岂能不知?”
吴三桂对陈圆圆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他感叹地说:“圆圆呀,你好似那烟雨迷蒙的太湖,常看常新,似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景致,令人赏心悦目!”
吴三桂的称赞使陈圆圆心中暖流激荡,她双臂绕住吴三桂脖颈,说:“将军之赞妾不敢当,能终身侍奉将军,妾愿已足。”
“圆圆,父亲要我去山海关之前,把你们都搬到府中以便照顾,如今形势紧张啊!”
陈圆圆一惊,急问:“这,我还能随你去山海关吗?”
“放心,我已经准备了,到时在后门有小车等你,你先出城,我随后赶上。”
陈圆圆想起了杨阿萍,离开前应把她的事处置好,便说:“妾放心了。将军,还有一事与你商议。随我嫁过来的一名歌女杨阿萍,是妾的乡亲和好友,她舅父在京城开了间药店,妾曾答应过还她身契,放她自由。”
“行,这件小事由你处置吧。”
得到吴三桂的允许,陈圆圆将杨阿萍的卖身契找出来,还给了她,对她说:“阿萍,你我姊妹一场,情同手足,实在舍不得你走啊!可是,在府中给人当奴为婢不知何时能熬出头来,去找你舅父去吧。这一包金银首饰你带去,是我一点心意。”
杨阿萍感激得泪流满面,一跤跪下,说:“小夫人再造之恩,阿萍没齿不忘!”
陈圆圆一把将阿萍拉起来,说:“你我姊妹何必如此,快别这样。”
“小夫人归于吴将军,终身有靠,阿萍放心了。这是我舅父的店名、地址,小夫人收好,也许有一天用得上。”
二人恋恋不舍分手
陈圆圆将杨阿萍送到门口,了。
次日,吴三桂雇了十余辆轿子车,将家眷搬到吴襄府中,他的宅中只留两名老仆看门。
吴三桂要动身到山海关去了,吴襄摆了一席家宴给他饯行,请董其昌作陪。
席间,董其昌举杯说:“肾婿此次回京受到皇上平台接见,受封平西伯,荣宠异常,回山海关后应厉兵秣马,早奏捷音,以解皇上东顾之忧,立不世之功,以报皇恩,来,满饮此杯!”
吴三桂举杯说:“多谢岳丈提携。三桂定然不辱使命,不负岳丈大人厚望。”
吴襄说:“你的妻妾我替你照顾,你安心边事,为国立功,荣宗耀祖。”
“孩儿记住了。时候不早,我这就动身了,二位老大人多保重。”
董其昌和吴襄将吴三桂送至二门之外,吴三桂施礼后扳鞍上马,在卫队围护下起程了。
吴三桂走后董其昌也告辞回府了。
午后,吴襄正准备到衙门去处理公务,忽见董氏脚步匆匆进了屋子,连礼数都忘了,怒冲冲说:“公爹,三桂将陈圆圆带走了!”
吴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急问:“你说什么?”
“三桂将陈圆圆带走了!”
“这不可能!我同你父亲送三桂登程上马,并没见他带陈圆圆……”
“今日中午以后我就没见到陈圆圆的影子,心中有疑,借口到她房中也不见她,命丫环寻遍府中也不见她,不是三桂带走她会去哪里?”
吴襄疑云满腹,说:“走,去看看!”
他们脚步匆匆来到陈圆圆卧房,见房中空无一人,吴襄喊一声:“她的贴身丫环呢?”
两名丫环从侧屋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对吴襄叩头。
吴襄吼一声:“你们这两个不知死的鬼!快说,陈圆圆到哪里去了?”
两个丫环叩得额头流血,就是不说话。
“拿家法来,不说实话打烂你们下截!”吴襄又吼一声。
丫环吓得脸色惨白,一个说:“老爷息怒息怒……是少将军不让我们说,她,她被少将军带走了……”
竟被董氏料得一点不差,吴襄急问;“啊!是怎样带走的?”
“少将军让她扮成男人,雇了辆车子在后角门街上,她坐车先走了……”
吴襄面色霎时黑了,高喊一声:“来人!快备马!先把她们关起来!”
吴襄连衣服也没换,提着袍襟跑出大门,仆人已备好一匹战马等在那里,吴襄扳鞍上马,向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战马四蹄翻盏,像一股旋风般狂奔起来。“得得”的马蹄声惊得街上的行人四闪躲避,惊叫之声四起。
快马呼啸着逼近了东城门。
守城的士兵远远看见一匹战马狂奔而来,没有认出是吴襄,举刀提枪大喊:“干嘛的?干嘛的?停下!快下马!”
吴襄仍然策马飞奔,大吼:“我是京城守备,闪开!”
吴襄举鞭左右乱挥,数名上前阻拦的士兵被打伤,脸上留下血痕,吓得他们四散躲避。
如一道闪电,吴襄穿城而过,身后留下滚滚烟尘。
守城的小军官听到城门的喧闹声,急忙跑下城楼,问:“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有人闯城!他自称是京城守备……”
小军官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难道是吴大人?定有蹊跷!来人,上马,随我追上去查个究竟!”
小军官带了二十余名士兵,骑上战马,顺大路追了下去。
吴三桂带着卫队已走出三十余里,他认为已经安全了,陈圆圆要求弃车乘马,说在车里坐着闷的慌,他也答应了。
陈圆圆青衣小帽,打扮得像个俊秀的小厮,与吴三桂缓缰并肩而行。她稳稳骑在一匹桃红马上,睁着一双惊喜的美目,打量着开阔的四野,深吸着清新的空气。时当深秋,枫红草黄,割倒的高梁一捆捆摆在田垅里,麻雀在田垅里蹦蹦跳跳觅食。高远的天空一碧如洗,云淡风清,一只苍鹰在空中翱翔,远看如一片黑色的高梁叶儿。陈圆圆多年被关在屋子里,走进这天高地阔的大自然,只感到心旷神怡,似乎神魂也随着苍鹰在翱翔。
吴三桂问她:“圆圆,想不到你会骑马,什么时候学的?”
陈圆圆竟没有听见,吴三桂又问了一句,陈圆圆才收回神思,笑着说:“自然是到京城以后啦!江南水乡,驶船比骑马的多,我没有学骑的机会。田畹家有几匹皇上赏给他的大宛马,养得又肥又壮,十分驯良,我生性好玩,闲时让田畹陪我学骑,但也只是在他那小小的马场转圈,从没到旷野和大路上奔驰过。”
“哦,看来,田畹待你不错。”
“他是个年过古稀的糟老头子,鸡皮鹤发,让人恶心,他只是把我当作一朵鲜花,一件珍宝赏玩,别的事他早就干不来了……”
吴三桂不由大笑起来。
陈圆圆又说:“我很崇敬隋朝越国公杨素的歌姬红拂,她真是有一双慧眼,有一副柔肠侠胆,看中了书生李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义无反顾随他私奔,辅助他成就了一番大事业,这才叫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吴三桂点点头说:“我的圆圆见识非凡!圆圆,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不要多心,你心中,还有冒辟疆的影子吗?”
“这件事,就是将军不问,我也要找机会同将军说说。冒公子是复社领袖,他们忠君爱国,敢于抨击权奸,朝野都有人敬重。冒公子的学问名满江南,人称‘东海秀影’,人物也出类拔萃,所以我才嫁给了他。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出口成章的秀才是个软骨头,把女人当作随时可换的衣服,并不珍惜我的痴情,他肯定知道我被田畹抢去了,不但不设法救我,反而娶了董小宛为妾,为了他父亲,屈服于田畹淫威,亲口把这件事告诉我,叫我忘了他。他伤透了我的心,从那天起,我就把他从心里连根拔掉了!他不是真正的男人!”
吴三桂含笑瞥了陈圆圆一眼,问:“哦,在卿的心目中,真正的男人该是什么样的?”
陈圆圆深情注视着吴三桂,说:“时逢乱世,清谈不能救国,正是武将建功之时。真英雄岂能无情?为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危急时不惜以性命一搏,这正是妾身钟爱将军之故。当年妾身在嘉定伯家中虽与将军只是匆匆一晤,但将军英武儒雅的形象已深深刻在妾的心上,不然妾也不会将那张条幅保存至今。如果不是因为将军奉旨守边,万里阻隔,音讯杳然,决不会有冒辟疆的位置!”
急骤的马蹄声
吴三桂听了这话,心头不由一阵潮热,如果不是在马上,他真想把她搂在胸口,狠狠亲上她一阵,他说:“圆圆,好圆圆,你真是我吴三桂的红粉知己!皇天啊,我吴三桂何德何能,得到你如此厚爱,将圆圆送到身边!圆圆,我要一生一世护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陈圆圆正欲答话,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得得”急骤的马蹄声,不由惊悚回头。
吴三桂也兜马回身,见一匹马朝他们狂奔而来,他看了一阵,疑惑地说:“咦,这个人的身影怎么像我父亲?怕是他追我们来了!圆圆,快藏到车中去!”
陈圆圆心中一阵急跳,忙下马回到青布花轮小车中,放下了车帘。
来的果然是吴襄,他夹裹着漫天烟尘急驰而来,冲到吴三桂面前,兜马绕了个圈子,使劲一勒马缰,战马一声长嘶,前蹄拳起。
吴三桂下马,叫一声:“父亲……”
吴襄跳下马来,满面怒容,胸脯起伏喘息,良久才说:“三桂,你太过分了!”
“父亲,儿做错了什么事?”
“你还装糊涂!你把陈圆圆女扮男装,藏在车中欲载上关去。三桂,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我朝制度,武将守边不得携带女眷,违旨者斩!”
吴三桂结巴巴地说:“这,这……这并没有人知道……”
“哼,纸能包得住火吗?一旦被人发觉,朝臣会交章劾奏,皇上也护不了你,你没命了,边防大事也毁于一旦!”
“儿会加倍小心,不会让人知道……”
“你还执拗!存心要气死老夫不成?”
这时,忽见车帘一动,陈圆圆迈步下车,跪在地下,说:“父亲大人!”
吴襄同吴三桂都感到愕然。
陈圆圆说:“将军,父亲大人说得有理,不能因妾一人而毁了国家大事。父亲大人,贱妾实在不知我朝有这样制度,罪该万死!这就随你老人家回去。”
吴三桂仍然不甘心,叫一声:“圆圆……”
陈圆圆说:“妾不能随你上关,将军不必多言!”
这时,守城的小军官带着一小队骑兵赶到了,小军官跳下马,对吴襄躬身施礼。
吴襄眉头皱成了疙瘩,怒声问:“你们来干什么?”
小军官躬着身说:“末将得知将军独身出城,赶来保护。”
“哼,添乱。”吴襄不满地说。
陈圆圆给吴三桂深施一礼,说:“将军保重,妾盼将军早传捷音!父亲大人,我们回去吧。”说完,她上了车,放下车帘。
吴襄注视小车,不由点了点头,说:“三桂,此女颇识大体,我会替你照看,你安心守边吧!”
说完,吴襄扳鞍上马,对车夫招了招手,小车转过身,随吴襄回城去了。
吴三桂痴痴地站在原处,看着小车渐去渐远,而那辚辚的车声却越益洪大,他觉得车轮如同辗压在他的心上。同陈圆圆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觉得是他一生最为甜蜜、最为畅快的日子,这皇家制度把他和心爱的人生生分拆开了,使他感到十分压抑,恨不能一拳把这制度击个粉碎。
吴三桂的夫人董氏对陈圆圆嫉恨非常,自从陈圆圆进府,她便成了“聋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