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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以弘笑了一笑,只道:“三表哥不会输,我不担心。”
一语成谶。
盛怀澈直累到四仰八叉得躺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声音低弱的叫虞以弘的名字,乔庭然的步伐依旧沉稳,只是那一脑袋的汗珠子,把乔嫣然、竹云和竹雨三人的手帕,全部染透了,也没擦净脸上的汗水。
见自家三哥湿发覆额,乔嫣然单手抽着下巴,思量着猜测道:“三哥,你一定没找到我嫂子,对不对?”
乔庭然拿眼斜瞪乔嫣然,脸色不悦,道:“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死皮赖脸的劲儿,要是找到了人,还不得纠缠着人不放,乔嫣然得意的哼了一哼,却扬了秀眉道:“不告诉你。”看了看日头,笑道:“晌午啦,竹云,竹雨,咱们去喝鱼汤。”
虞以弘扶起软了骨头的盛怀澈,正色道:“我三表哥怪力无穷,和他打架的人,哪个不是自讨苦吃。”
盛怀澈转了转漂亮的眼珠子,口气虚弱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甚么一见小乔妹妹就脸红?”
虞以弘登时脱开手。
盛怀澈屁股摔了地,大怒道:“虞以弘!你敢摔本王!”
虞以弘语气淡淡,道:“对师兄不敬,该摔!”
武安侯虞子瑾归府之时,乔庭然与乔嫣然正要离府,虞子瑾看到乔嫣然的第一句话是:“小丫头,你今个又吃了舅父几条鱼?”
乔嫣然举起两个巴掌,晃了晃鲜嫩嫩的十指纤纤,笑眯眯道:“大概十来条吧。”
乔庭然在一旁乐呵呵的补充,道:“花翎锦的味道相当不错,舅父,过两天,我带嫣然再过来钓鱼吃。”
虞子瑾脑门青筋一蹦,却拿姐姐的这一双儿女十分没辙,道:“你们这俩孩子,一个下湖摸鱼,一手抓一个准,一个岸上垂钓,甩一钩钓一条,你们自己算算,这么些年,都吃了舅父多少条鱼啦。”
乔庭然揪着眉头,认真的想了一想,答道:“约摸可以填满一块鱼塘了吧。”
虞子瑾展眉大笑,却好言嘱咐道:“好啦,快回家去吧,在家要听话,别让你们娘闹心,听到没有?”
乔嫣然与乔庭然双双称是,随后乔嫣然上了马车,乔庭然、盛怀澈与随行护卫均翻身上马。
一行车马渐行渐远,武安侯虞子瑾开口唤道:“以弘。”
虞以弘眉目含笑的转头,轻声应道:“爹?”
虞子瑾面上微露不忍,却狠心说道:“皇上不日将下旨赐婚,怀溪公主会下嫁与你。”
虞以弘瞬间苍白了脸,心痛有如利刃绞割:“爹……”
虞子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气道:“嫣儿很好,可她只会是你表妹,收收心吧,别再作它念。”
说罢,迈步进门。
虞以弘今日得见乔嫣然的喜悦光彩,终于完全消失殆尽,如数化作黯然失色,他的痴心,终究只能是妄想么。
作者有话要说:oh;更了哟
第40章 ——第40章 ——
从武安侯府归至乔府时;斜阳尚有脉脉的薄温,乔嫣然下了马车,朝西边天际望去,入目尽是斜飞卷翘的檐角;满是古色古香的浓郁气息,灯红酒绿的城市,车水马龙的喧哗,追逐嬉闹的欢畅,在乔嫣然的脑海里;已成为一个再也碰触不到的梦境,凝固成岁月的痕迹;只能永久的埋藏在心底。
指尖流沙,不过往事如烟。
正要回首,耳边已传来乔庭然明朗昭昭的声音,略带了几丝不解的疑惑,道:“嫣然,你在瞧什么?”
暮阳仍有些许刺目,乔嫣然慢慢扭过头来,回到活灵灵的现实中,笑弯了眉梢眼角,迈开姗姗莲步行上台阶,华美辉丽的裙摆如水波摇漾,流光溢彩的烁人眼帘,面容丽丽轻音袅袅,是不着痕迹的随意语调,道:“瞧太阳呀。”
乔庭然微微一愣,偏头看一眼太阳,只见一个会发光的圆球,远远挂在天上,甚是稀奇如常,这有啥好瞧?比乔庭然略文雅些的盛怀澈,也偏头看去,不过是一抹斜阳余晖,正在日薄西山,如此之景天天都有,这也能瞧入迷?
两人正双双纳闷之时,乔嫣然精心裁剪而制的瑰丽裙角,已拂过门槛,进入乔家重重叠叠的深深庭院,脚下步伐细碎而优雅,是窈窕淑女最端方的走姿。
盛怀澈啪嗒啪嗒的手摇折扇,还在对乔庭然不屈不挠得刨根挖底,道:“大乔,我已问了你一路,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么?”
乔庭然比盛怀澈略高半头,闻言,只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凉凉的赶人,道:“你也知道自己啰啰嗦嗦了一路?回你的王府去吧,快走,不送。”
说罢,长腿一迈,跨入家门。
望着乔庭然欣长的背影,走得一点不拖泥带水,盛怀澈气得跳脚,大怒道:“乔庭然!你敢说本王啰嗦!你还敢撵本王走!本王偏偏不走!”
随即,雄赳赳气昂昂地登堂入室。
路过花园之时,乔云哲自个踢着藤球玩得高兴,小脸上尽是灿烂的欢笑,乔爹和乔娘坐在桌旁,正品茶聊话,望见一双儿女归来,另附带了一只六王爷,起身笑着招呼道:“六王爷驾临鄙府,不知有何贵干?”
乔爹的欢迎态度,盛怀澈听在耳中很受用,至于有何贵干嘛,盛怀澈拿折扇搔了搔脑顶,道:“也没什么贵干,就是闲着过来转转。”
听罢盛怀澈的话辞,乔庭然一掌抓向盛怀澈右肩,将他拎着在原地提溜转了三个圆圈后,方哼哼唧唧的笑道:“转够了没?”
你特么当本王是陀螺么,说转就转,盛怀澈登时就怒红了脸,已听到乔爹威风凛凛地怒喝出声,道:“庭然!不得对六王爷无礼!”
乔庭然的语气极是无辜,道:“爹,我哪有无礼?六王爷来咱家不就是想转转么?”
盛怀澈差点就要背过气之时,一个嫩嫩呼呼的小娃娃,抱着叮叮铛铛的藤球,站在了他眼皮子底下,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奶味十足道:“表叔,你和我一起玩球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表了千里之外的盛怀澈表叔,应了不知名小侄子的要求,道:“好吧。”
见盛怀澈和乔云哲到了一边踢球,乔嫣然挽着乔娘的手臂,神色微有困倦,道:“娘,在外头快一天,我有点累,想先回去睡会儿。”
乔娘怜爱的摸了摸小闺女的脸颊,目光慈和道:“累了就歇着去,晚上不必再来请安。”看向侍立一旁的竹云和竹雨,吩咐道:“好生服侍小姐用饭和歇息。”
竹云和竹雨均躬身应道:“是,夫人。”
渐入初冬,天总是黑的特别快,乔嫣然一觉醒来时,夜色已是极致的浓黑,垂纱软帐之外,只远远燃了一盏孤独的烛火,照着宽敞的内室,只有微暗的光亮,一个人的黑夜冷静而沉默,乔嫣然初醒茫然,抱着绵软的被子,浅浅翻了个身的功夫,已听得室外的竹云轻声问道:“小姐可是睡醒了?”
乔嫣然揉一揉有些昏沉的脑袋,随意应道:“进来。”
竹云推门进来,轻步走至床边,福了福身,唤道:“小姐。”
乔嫣然的脸贴在柔软的枕头,犹带几分朦胧的睡意,静静瞧着烛火迷离,半晌才说道:“几时了?”
竹云垂手而立,声音静而清,答道:“快戌时三刻了。”微顿之后,又轻声说道:“小姐,奴婢服侍您起身,先用晚饭吧,您方才睡着的时候,夫人已派人来问过两次。”
话音才落,内室的两扇门又被推开,乔爹和乔娘双双踏入房内,乔嫣然彻底醒过神来,半支起身子时,满头柔亮的黑发已垂落肩头,是不胜柔弱的华清之态,惊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来啦?”
乔爹微蹙着眉头,走到床边坐下,一脸担忧地问道:“嫣儿,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说着话时,已探手摸向乔嫣然的额头,发觉触手温宜,并非头脑发热,才略放下心,也松展了眉峰。
乔嫣然刚坐起身,已被乔娘斜搂在她温暖的毛氅内,暖意由身及心,乔嫣然软绵绵地倚在乔娘身上,像一只午后初醒的小懒猫儿,轻声笑着宽慰父母,道:“爹娘别忧心,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昨晚没睡够,在补眠而已。”
竹云轻步退开,又燃起数盏明烛,室内登时明亮灿灿,黑夜的静寂仿佛在一瞬之间,也被驱离散尽,乔娘悠晃着怀里的小闺女,与她贴紧了面颊,柔声说道:“嫣儿,明天你就搬回正院来住,娘好就近照料你。”
乔嫣然有点瞠目结舌的感动,心中忽然温暖踏实,好笑道:“娘,我都这么大啦,怎么还能同您住在一处……”水灵灵的目光瞅瞅乔爹,悠悠而乐道:“再说,爹该生气我整天缠着您啦。”
乔娘抱紧了小闺女,一番慈母心肠溢于言表,情致声茂道:“你长再大,也是娘的心肝宝贝,你一个人在这边住,娘心里头总是放心不下,娘刚才已同你爹商量过,你爹他不会生气。”
乔嫣然目光粼粼的望向乔爹,笑语嘻嘻道:“爹,那娘陪我睡的时候,您可别总瞪我。”
乔爹伸手拍了拍小闺女的脑袋,瞪眼叹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呀,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和你娘更安心一些。”
乔嫣然嘿嘿一笑,继而暖声道:“我没事,天色不早了,爹和娘快回去歇着吧,我饱睡了一觉,现下正饿得很,既然爹也同意,那我明天就搬回正院陪娘。”
乔爹与乔娘又细细叮嘱一番,方才离去,乔嫣然略用了些晚饭,精神很是不错,竹云开始整拾素日常用的衣饰,竹雨则在床边,替乔嫣然拿捏筋骨,手上忙着,嘴里也不闲着,低声道:“小姐,您定是昨晚和三公子聊得太久,才会睡得不足,您以后可别这样啦,您只要稍有不适,老爷和夫人就担心得要命,奴婢也怕得要死。”
乔嫣然双臂交叠,压在下巴颌儿底下,闻言,懒洋洋得笑道:“若不是和三哥聊得久,我还不知道,原来花小施都有心上人啦。”
竹雨手上略停了停,重新揉捏之时,声音颇带了几分心虚之意,只嗫喏道:“是么。”
乔嫣然垂目闭上眼睛,有说不清描不明的黑暗之色袭来,拉长了音调笑道:“是呀……”静了一静,又道:“竹雨,你别再出声,让我耳朵清净一会儿。”
之后,是一夜纷杂驳乱的梦景,待醒来时,梦境却已无迹可寻。
今日之天气,不再似前几日那般,阳光明亮得耀眼生晕,只是一团薄薄浅浅的光辉,乔大嫂再度为母,神色之间满是怡人可亲的和气,笑道:“嫣然,这些日子小哲尽缠着你,辛苦你照料他啦。”
乔嫣然与乔大嫂同坐在庭院,随手把玩着腰间的精美佩饰,盈盈含笑道:“大嫂客气,小哲乖的很,我半点也不觉辛苦。”
乔大嫂展望出目光,凝向乔云哲小小的影子,见他蹲在地上,正在逗弄笼子里的兔子,自娱自乐得叫道“小兔子,吃菜菜,吃菜菜”,不由掩嘴轻笑,端庄的眉目宛然生辉,道:“他这两天迷上了那只兔子,就连晚上睡觉时,也非要放在床边。”
乔嫣然亦随之而笑,道:“小孩子都喜欢新鲜玩意儿。”看了看乔大嫂圆鼓似球的大肚子,笑道:“大嫂,再过两个月,你就该生了吧……依我看,这回可能还是个男娃娃呢。”
乔大嫂微垂了眉目,抚摸着鼓凸凸的大腹,略有惆怅的叹道:“娘也这么说,不过,我真想要个乖乖的小丫头。”
虽如此之说,声音依旧是温柔如水,想来不论男女,都是娘的心头肉,乔嫣然也伸手摸了一摸乔大嫂的隆腹,而后轻声问道:“大嫂,生孩子是不是很疼?”
乔大嫂颔了颔首,微微含着笑意,柔音十分温软,道:“是很疼,不过却很值得,皆因受这份疼,我心甘情愿。”忽然轻轻“哎哟”了一声,欣悦笑道:“这小东西,又在踢我。”
欣悦之声充满了幸福之意。
以夫为天,为他生儿育女,只要他不在外头沾花惹草,家里养几房妾侍自无伤大雅,因为富贵人家,家家均如此,就这般相敬如宾,白头偕老过上一辈子,只要她是他的正妻,至死与夫君同穴同眠的也只会是她,这便是古代女人最莫大的幸福一生。
他是她的唯一,而他却能拥有许多个唯一的她,古代女人的幸福,如此卑微而渺小,乔嫣然早深刻的认清这个事实,心头却仍有挥之不去的惘然与彷徨,口内只笑道:“想来是等不及要出来啦。”
乔嫣然尚在六岁稚龄之时,乔大嫂已嫁入乔家,一晃十年飞逝而过,小姑子也到可以谈婚论嫁的芳华之龄,不由悄声细语道:“嫣然,嫂嫂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刚和你大哥定亲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