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奉三四个月都忐忑不安,就担心哪天招惹了桃花坞这边,会受到无情的报复,他这时候心里也清楚,陈海真要翻脸不认人,派人刺杀他们,根本就不用顾忌什么。
他们虽然是流民首领,但他们的性命,怎么可能比那几个被陈海当众杖毙的宗阀天之骄子更重要、更高贵?
周景元这时候派人来请,也有人担心他会被当成人质扣押在桃花坞,但曹奉不敢不来;即便是被当成人质扣留在桃花坞,总要比在这敏感时刻,触怒陈海这樽杀神,害曹家寨受到血腥清洗要强吧?
……
陈海随意一问,曹奉感受却有如万钧巨石朝他身上碾压过来,也不敢再端坐在桌案之后,拉着幼子曹圭跪到陈海面前,说道:“赤眉邪教曾派人联络过曹家寨,我却被蒙了心,竟然一直都没有如实禀告都尉大人,还请都尉大人责罚。”
陈海看着伏地而跪的曹奉父子,淡然问道:“昭阳亭侯府的人手客居此地,我也仅仅是在西园军任职,都不能插手地方事务,曹当家是没必要将这些事告诉我知道,但赤眉教暗中怂恿民乱,曹当家怎么没有上禀地方官府?”
曹奉一股寒意从屁股椎串到头顶,陈海语气淡然,他却感受到这淡然语气隐藏杀气,哭诉道:
“家乡持续数年大灾,俄殍遍野、白骨接天,我等带着七八万残民,苦苦挣扎在秋野河畔求存,地方府县不闻不问,去年就饿死三千多人,今年要不是都尉宅心仁厚相助,还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我心里不敢对朝廷不满,但要是将这事禀告上去,就想着地方府县非但会处置,反倒害我们自己徒受猜忌,这才迷了心窍将这事给瞒了下来。但请都尉大人相信,曹奉绝对没有私通赤眉邪徒的异心,也绝知他们这些乌合之众闹事难成,不需几天工夫,朝堂一旦发兵清剿,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曹当家,你起来吧,”陈海说道,“朝堂会发兵清剿,但未必能一举剿灭匪祸,我现在不担心曹当家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怕你看到倘若朝廷发兵失利,心里就会有什么想法了,不得不提前跟你说叨说叨,省得你们走上岐途,覆水难收了。”
曹奉听不明白陈海的话,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伏首跪地不敢起来,只是不断的保证道:“曹奉绝不敢有什么想法,小子曹圭年幼,但还算有些眼色,手脚还算麻利,请都尉大人许他留在身边侍候。”
遣子为质?
见曹奉吓成这样,陪同在一旁的吴蒙、葛同等人,都是微微一笑;丁爽这时候则朝陈海频递眼色,恨不能通过神念交流,直接跟陈海说这是收附曹氏父子的良机,不应错过。
这一年多来,桃花坞、梅坞堡扩建以及铸造场扩大规模后,都是从这些流民手里收购石料、木料、铁料,这也使得以曹氏父子为首的这股流民,这近一年来,除了开垦数万亩滩地外,还占据北面的一座山岭,也开辟了两座采石场、一座矿场、两座伐木场。
桃花坞北片七八万流民,看上去没有多少精锐能挑选出来,但真要能真心诚意投附桃花坞,为桃花坞所用,桃花坞就能真正在秋野河南岸经营出一片不弱的根基之地来。
虽然曹氏父子市侩了一些,一度还想着去抱董潘、吴雄他们的大腿,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算什么大错。何况这一年来,桃花坞资助屯垦耕种、建造大堤,双方就已经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基础,收附之事也容易进行。
更关键的原因,他们初到燕京时,要敢收附流民,绝对是自取死路,但丁爽这时候有理由也相信,幕后的神秘人绝对不会介意陈海在京畿建立自己的势力——而陈海这时候建立势力,实际也是为西园第七都新军服务,最终也是效命于幕后的神秘人。
看到丁爽频递眼色,陈海也明白他的心思,沉吟片晌,跟曹奉说道:“曹圭资质不错,要是在我跟前驱为奴仆,是埋没了他,或许暂时可以跟在我葛师兄身边修行武道,曹当家意下如何?”
葛同虽然投附昭阳亭侯府为部将,陈海却一直以“师兄”相待。
“多谢都尉大人成全,多谢都尉大人成全!”曹奉跪地谢道,又赶紧拉幼子曹圭给葛同叩头行礼。
曹奉起初是没有投附客军的心思,但这一年来看昭阳亭侯府在燕京经营铸造场、兵甲铺颇有规模,心知即便千余道衙兵精锐撤回河西,昭阳亭侯府也不会放弃对铸造场及兵甲铺的经营。
再说了,要是幼子能因此踏上武道修行,也是机缘,要是将来所有成就,他们曹家即便是遭遇到什么措手不及的变故,那丢弃掉这边的根基,举家迁入河西,也不是什么多差的选择。
第152章 出兵
曹奉幼子曹圭刚刚才过十四岁了,自幼修武熬炼筋骨,虽然这些年没能真正踏入武道修行的门槛,却也打下不弱的底子。
更关键的,曹圭这几年来跟随父兄奔波流离,年纪轻轻就吃了不少苦头,要比那些温室长大的宗阀子弟更知世途凶险艰辛,心志、心性也更坚定,是个好苗子。
曹圭随父亲走进桃花坞时,就已知道他会被当人质留下来,他即便知道情势所逼,心里总也有不甘,但没想到此行竟然成为他真正踏入武道修行的一次机缘,当即就痛痛快快的膝行跪到葛同面前,“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我乃昭阳亭侯府部将,在少侯爷手下任事,你可知你此时跪地叩头,代表着什么?”葛同没有忙着受曹圭的大礼,而神色肃然问他。
“……”曹圭到底年少,有些发蒙,不知道要如何回葛同的话。
“这小子心里清楚的。”曹奉接过话茬道。
葛同没有理会曹奉,目光炯炯的盯着曹圭,说道:“我为昭阳亭侯府部将,所修乃昭阳亭侯府所授的玄功绝学,既无资格将玄功绝学私授他人,也无资格收人为徒,此时也仅仅是代昭阳亭侯府,代表少侯爷领你踏入武道修行的门槛,而从此之后,你便是少侯爷帐前的一员部将,要对少侯爷忠心耿耿,勤勉修行,替少侯爷分忧。倘若他日修炼有成,再入太微宗修行,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那也是少侯爷给你天大的恩情。”
“曹圭心里记得。”曹圭也是机敏,又膝行到陈海跟前,“砰砰砰”叩了几个响头。
桃花坞这边,葛同修为不是最高的,但也就次于陈海、吴蒙、蛮奴铁鲲、周钧三四人而已——吴蒙、周钧以及铁鲲都随陈海在军中,桃花坞这边平时就以葛同为首,处理种种事非,留守桃花的一百精锐扈兵,也都归葛同统领。
能暂时跟在葛同身边修炼,绝不会有什么委屈葛圭的;何况先打个良好的武道基础,两三年还有机会进入太微宗修行,这是寒族子弟绝难遇到的机缘。
看曹奉、曹圭父子还跪在地上,陈海哈哈一笑,跟曹奉说道:“曹圭既然都在葛师兄身边修炼,那曹当家与我们就是平辈相交,还是赶紧坐下来说话,不能乱了体统。曹家寨,还有一些不错的苗子,要是还有谁想修行武道,我这边却也不吝啬指点一二……”
曹奉也知道曹圭既然都到葛同身边修行武道,他就不能再有三心二意的念头,说道:“多蒙大人荫庇,七八万人才不至于流离失所,大家都感恩戴德,不知道如何报答大人的恩情。说到不错的苗子,却有二三十个苗子还没有错过武道修行的年纪,大人要是能安排人指导他们修行,这大恩大德真是……”
说到这里,曹奉又要跪到地上感恩叩谢了。
桃花坞北片七八万流民主要来自邻近的两三县,彼此宗族间沾亲带故、关系密切,才会在逃荒路上都紧紧团结在一起。
陈海也不管曹奉此时的感谢是真情还是假意,曹奉真能将那二三十个最为出色的好苗子送过来,这边又不会亏待这些少年弟子,恰恰也会因为沾亲带故的缘故,这七八万人的命运也就彻底绑上桃花坞了。
曹奉再有什么异心,也没有能力去鼓动这些人去造桃花坞的反。
“……曹当家客气了,”陈海微微一笑,说道,“我看曹当家在北面也注重训练年轻子弟的武技,只要有一些武技的底子,哪怕是过了二十岁,修行武道也不会太迟,却也无需太局限宗门的陋习。”
人身体内的气血精元,在年少时最为精纯旺盛,也是修行的最佳时间,但在少年十六岁生精、少女十四岁生癸水,人身体里的气血精元就会有相当一部分会不断的转化为能孕育新生命的精水及癸水,这时候再想修行就会事倍功半,变得异常艰辛。
不过,陈海注意到曹奉父子带领这批流民,年轻的子弟都极重视技击的训练,因此打下不错的底子,即便是过了二十岁再踏入武道修行,也不能算过了年纪。
太微宗等燕州顶级的宗门、宗阀势力,从平民中挑选弟子,自然可以极致挑剔,哪怕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也可以丢到道院里优胜劣汰一番,但陈海这时候极缺人手,没有资格那么挑剔,还是想多挑选些好苗子,由葛同先负责培养起来。
陈海现在手下是有两百多精锐私兵可用,但也需要重视后备梯队的建设,而且铸造场及兵甲铺也需要用心培养一批学徒。
对曹奉来说,二三十人是送,七八十人也是送,而且将来真要有几个人在武道修行有所成就,曹家在桃花坞、在昭阳亭侯府的说话分量也重。
而除了七八十名有修炼资质的苗子外,北片七八万流民不是没有潜力可挖。
经历数年的大灾,流民里的老弱病残,大部分人要么饿死,要么病倒;能熬过荒年的七八万人,经过近一年的休养,大多数人都能称得身强体壮,也因此才能承受得住年初开始的造堤、开矿、采石、伐木及垦荒等重体力活。
以往曹奉怕引起地方府县以及梅坞堡、桃花坞这边不必要的猜忌跟干涉,不敢公然训练兵卒,但他真要有什么异心,挑选一两万健锐进行操训,战力不会比地方上的武备稍差。
曹奉怕犯忌讳,陈海心里则想着,请屠子骥出面活动,或许就能说动地方官府将七八万人都编民入户,到时候就可以正式挑选健锐编练乡兵民勇,配合京营军作战了。
同时,西园军第七都还有一二百名老卒,可以提前“解甲归田”,安排到桃花坞来负责编练乡兵的事情……
……
陈海不能在桃花坞耽搁太久的时间,收附曹氏及挑选扈兵后备及匠工学徒的事情,都只能交给葛同、周景元他们去负责,他看着太阳高高升起,就与吴蒙、周钧、丁爽,率领百余扈卫渡过秋野河,进入伏蛟岭营城。
两艘轻型战船刚驶入伏蛟岭营城的水门,屠子骥、赵融就与冉虎等将迎上来,说道:“太尉府出兵决议已经下来了,决定从西园军征调一到六都共六万兵马,任命车骑将军卫於期为主将,宿卫将军樊春为副将、左司丞姚启泰为军司马,清剿流民叛军,收复秦潼关。”
“啊,跟咱们没有关系?”周钧颇为诧异的问道。
西园军编训成军,与虎贲军一样作为京营军,已经进入太尉府的征调序列,太尉府就近征调西园军收复秦潼关,却也不令人意外。
发生这样的大乱,诸多营将也期待能有机会率部出战,以攒战功、名利,便是陈海也没有想到,太尉府这次仅仅从西园军征调一到六都的兵马,第七、第八、第九都新军却被落了下来。
“剩下三都兵马留为后备,这是惯例。”屠子骥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
周钧、吴蒙等人也知这是惯例,但还是难掩惋惜。
陈海眉头微蹙,心里想,这难道仅仅是惯例吗?
陈海打量了屠子骥、赵融两眼,没有多说什么,便与诸将登上伏蛟岭,看到太尉府征调军令颁布后,西园这边的动作非常迅速。
六都兵马这时候已经从各自的营城开拔,仿佛六头狰狞露出獠牙的蛟龙,正往西园军总管府方向集结。
西园山泽广阔,有近四十里纵深,作为指挥调度中枢的西园军总管府位于伏蛟园西南约十里外,陈海他们站在伏蛟岭上,能隐约看到大军在那里集结的情形。
总管府北侧的大校场,已经有数队军容整饬、隐隐透露有杀伐战阵之气的精锐骑卒屹立的点兵台前,看这数队精锐骑卒的规模从千人到三五百人不等,陈海猜测他们应该是卫於期、樊春、姚启泰等将帅从各自宗族调出来的精锐子弟扈兵。
照惯例,卫、樊、姚等人要在西园军总管府进行兵将点检后率部出营,才完成整个征调程序。
第七都不在这次征调之列,陈海、赵融、屠子骥也就没有必要过去参见卫於期、樊春、姚启泰等将;这次的出征,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日他娘,却又便宜华哲栋、刍容这几个狗娘养的!”冉虎等营将牢骚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