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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崖部的巫蛮早就控制地宫大阵,但铁鲲坚持要到南麓修筑魔猿城,等的就是今天吧?哼!”一员将近三米高的巨蛮将,骑着一头黑熊,跟着诸蛮将一起赶路,眼前魔猿城在望,这几天心里所盘旋着念头,终于是忍不住吐出来,他满面伤疤的脸扭曲着,异常狰狞。
“那又能如何?那日地宫上古大阵的威势你又不是没见过?即便这一切都是铁崖部有心算计,即便是铁崖部坐看白鹿城陷落,但又能如何?人族有句话说得好啊,在别人的屋檐下面,就不要把头抬的太高。”他旁边的一个巫蛮,阴恻恻地说道。
更多的蛮将只是沉默着赶路,但也有人将血淋淋的现实挑明出来:
“铁崖部回归祖地,又有先祖大妖守护,即便是汗王在地,也得承受铁崖部的崇高地位,你们发这些牢骚有什么用?换作是你们,难道会提前出手?”
大家在瀚海草原见惯太多的血腥厮杀,见惯太多的弱肉强食,也习惯了强者为尊的规则,即便是有人心里恨、不满,但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还要接受眼前的事实。
一群人陷入了沉思,显然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
这几天来一直都很沉默、沮丧的穆图,看到队尾处有一个年纪尚轻的蛮将紧紧握着拳头,满脸的愤怒,他稍稍压下速度,等那蛮将追上来,伸手轻轻按了那人的肩膀,悄声说道:“谁能想到,铁鲲、铁都这两老狗,城府会如此之深,如此阴险恶毒……”
虽然猿跳峡内拥挤不堪,道路也有多处被无处安身的妖蛮占住,但看到这十几人马高蹄急,还是早早的就让开,没有多耽搁,三十几蛮将就赶到了魔猿城。
魔猿城严格来说,还是一座地势更开阔一些的隘口,一座高达七米、长四五里的坚厚城墙,卡在两侧的石崖之间,将猿跳峡外侧的谷地,与外围的低矮山岭隔绝开来。
城墙内部的谷地,虽然也是三面环山,但地形相对开阔一些,从猿跳峡的南峡口出来,也有三四里的纵深,这也是魔猿城的真正城区。此时铁崖部也着手在猿跳峡的南峡口,修筑一道四五百米长的北城墙,将魔猿城彻底闭合起来。
这么做,也是防备南城墙防守不住,他们还能撤到猿跳峡内,组建第二道防线。
除了临近南城墙的一侧,大片土地清理出来,建筑防垒式的军营,部署四十余架抛石弩外,铁崖部这几个月,还在城内修建了大量的屋舍,道路也修筑得整齐宽阔,看不到寻常蛮寨的脏乱,倒更像是人族的城池。
众蛮将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往魔猿城的议事大殿走去。
看着并肩在大殿中央的铁鲲、铁都,诸蛮将更不自然起来。
这大殿用数百年生长的松树木搭建而成,虽然建成快半年了,但是还能闻到淡淡的松脂清香,虽然修造时间仓促,远不如人族的建筑那么精美,讲究雕栏画栋,但审美这个词从来都不在妖蛮的词典里面,看到这大殿的模样,诸蛮将心里都想,当年蒙战也不过是这个威风吧。
铁鲲看了看身边的陈海和苍遗,心中大定,威严的看着帐中的诸人,缓缓开口道:“敌军随时都会强攻过来,危局还没有解除,大家都还将脑袋提在腰间,为唯今之计,大家必需齐心协力联合起来,才能熬过此劫。我想问你们,今天谁愿意以先祖之灵起誓,从此之后听从铁崖部的号令,共同抵御敌族,再无二念?”
一席话声音不大,但在众蛮将心中却犹如惊雷一般,虽然他们过来也意识到要谈什么,只是听铁鲲毫无铺垫就直截了当的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意外。
“魔猿城里还有些空院子,要是谁原意听从铁崖部的号令,便可能将亲族搬进来。”铁鲲又说道。
大家仓皇间逃入猿跳峡,大量的物资都丢弃在白鹿城内,包括诸部族首领、蛮将,他的亲族也都必须风餐露宿,条件非常的艰难,跟普通族人甚至奴隶的处境都没有什么区别。
何况猿跳峡两面的山岭,也就一千多米,谈不上多么高险,拓跋部的精锐斥侯还是有机会渗透进来搞破坏、刺杀,大家谁不想将亲族搬守卫更严密的魔猿城里来。
众蛮将惊诧了片刻,大多数人心想,总不能真就这样归附的,该提的条件还是要提,即便诸部从此之后以铁崖部为首,但还是要有限制。
彼此打量着,眼神交流着,就有四五名蛮将站出来要说话。
眼看就要吵嚷起来,苍遗浑身青光一闪,一股无边威势在殿中弥漫开来,阴沉地说道:“一个一个说,谁敢吵嚷,死!”
本身不太起眼的苍遗,现在在众蛮将眼中犹如一条极欲噬人的恶龙一般,想要讨价还价的念头被压了下来。
强压之下,还并不能把所有的不同声音全部压下,那一脸疤痕的妖蛮就跳了出来,面对苍遗的无边威势,就想出言反对。
不等这蛮将张口,青光爆闪,一道天雷在大殿里凭空出现。
那蛮将大骇,就要躲闪,可是苍遗道胎巅峰的实力,捏死他还不像捏死个蚂蚁一样,一伸手,那蛮将就感觉好像被一个无形的大手牢牢握住一般,动弹不得。
众蛮将被吓得往后急退几步,苍遗冷哼一声,将那疤脸蛮将丢回去,那蛮将灰眉土脸的站起来,再也不敢乱动了。
铁都站起来缓和气氛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诸部先听从我族号令,待击退敌军,到时候谁想撤出尧山,悉听尊便,我族绝不会阻拦就是。”
“什么叫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铁鲲、铁都你两乱臣贼子,明明已经掌握地宫大阵,却坐看我父横死沙场,也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吗?难道我父亲平时待你薄了吗?”一个年轻妖蛮突然跳出来,愤怒的指着铁鲲、铁都质问道。
陈海缓缓站起身,往那年轻妖蛮面前逼去。
看着陈海一步步而来,那妖蛮怒问道:“你要干什么?”
陈海摇了摇头说到:“这么说来,你就是蒙战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哥哥们呢?”
听陈海问起兄长,那妖蛮强忍着泪水,骄傲地喊道:“我叫蒙厉,他们都战死了!”
“哦!战死了,”陈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知道你父亲为何选择断后,死战不退么?以他道丹实力,真要想走,几人能留住他?”
看蒙厉默然悲愤,陈海摇着头说道:“铁崖部坐看蒙兀部灭亡后取而代之,你心里不满,你心里痛恨、你心里悲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守白鹿城,将其他部族的兵马安排在前面,而将蒙兀部的本族精锐安排后面,又是什么心思?”
“……”蒙厉语塞。
“我跟你说说,你父亲为什么死战不退?”陈海淡淡的看着蒙厉,说道,“弱肉强食是瀚海草原奉行千万年的规则,你父亲心里也清楚,白鹿城失陷,他已经失去继续统领诸部的资格,但你父亲也明白,他要是安然撤回来,蒙兀部本族撤入猿跳峡的五千兵马、五万族众,绝不会甘心坐失诸族之首的宝座。大敌当前,内部却又要掀起腥风血雨,最终谁能独活?所以你父亲知道,他必须死,才能保全蒙兀部五千战兵、五万族众,才能保全你蒙厉的性命。你现在却辜负你父亲一片苦心,站出来逼铁鲲杀你,逼铁鲲彻底吞并蒙兀部——你啊你,你现在知道你父亲为何死战不退了吗?”
“……”蒙厉青鳞覆盖的脸惨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海看了一眼悄悄往后退去的穆图,说道:“还有你藏在背后掀风搅雨,以为别人察觉不到,铁鲲此时也可以杀死,永除后患——你与蒙厉都随我走吧……”
第449章 镇压
在诸蛮的眼里,陈海只是修为低微的佝偻老头,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佝偻老头,穆图看了心中却不禁发怵。
当初率残部赶到尧山,穆勒就被汗王穆豪勒令前往亢龙祖地悔过,穆图惶恐不安留在尧山主持挖掘上古地宫及筑城等事,然而当时潼口惨败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头。
等到舅父蒙战率蒙兀部东迁过来,尧山的诸多事务,兵权、事权都被蒙战抓过去后,穆图就剩下一个主帅的名头。
不过,穆图并没有想过就此甩手,回黑石汗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尧山的局势越加严峻,而黑石城始终没有一兵一卒增援过来,叔父左胜王穆苛对蒙兀部的用心自然是早就昭然若揭,穆图心里也清楚,离开蒙兀部,他绝没有全全可言。
白鹿城失陷,蒙战战死,以及铁崖部守护妖兽魔獒的出现,给穆图心里太多的冲击,但他依旧想抓住蒙兀部最后所剩的五千残兵、五万余族众,到时候不管父汗穆图如何、不管大兄穆勒如何,他想着只要手里有五千精锐、还有五万族众支持,在瀚海草原总能有立脚之足。
然而他的用心被陈海直接揭穿,穆图突然发现,他还是在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不透苍遗的修为深浅,也知道其他部族首领,不会在此生死存亡之前,站出来替他跟蒙厉说句话公道话。
他与蒙厉要么随眼前这修为低微、看似孱弱的佝偻老者走,要么就是硬着头皮留下来,等待铁鲲的血洗。
陈海负手走出大殿,穆图情不自禁的跟随出去,心神失守之下,双脚绊在了门槛上,“噗通”一声坐在地下。
一个在蒙兀部算是有数的强者,有着堪比人族明窍境中期武修战力的强者,心神失守竟然被大殿门槛给绊倒,说出去谁信?
陈海回头看到穆图一眼,又给苍遗使了个眼色。
苍遗表情夸张的指了指自己,见陈海点头,才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伸手抓住穆图和蒙厉二人就踏空往北山而去。
众蛮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默不作声,谁都知道,这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穆图、蒙厉的干扰,铁崖部能顺利吞并蒙兀部,与诸部联合,就有希望能守住魔猿城,而不是在敌军强攻来之前,内部就斗得四分五裂。
外面风声大作,就见苍遗踏空而起,身形极具变化,瞬时间一头高如山崖的魔獒咆哮着,带着无边的威势,叼着穆图、蒙厉二人往北飞去;陈海就迎风站在魔獒的后背,谁敢相信他是一名仅通玄境低微修为的人族奴隶?
苍遗当初在城头擒住左立,送到铁鲲的战戟之下斩死,给铁崖部众蛮兵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时候,铁崖部的蛮兵、族人,赫然发现化身粗貌人族壮汉的苍遗,竟然就是他们祖地的守护大妖,都放下手中之事,冲着魔獒远去的背影欢呼,或叩头长拜,感激守护大妖的庇护。
魔猿城的动静拓跋部那边也有所察觉,远远看到远去的魔獒,拓跋旗等人一脸的阴沉。
由于积雪的覆盖,拓跋部驱使燕州苦奴挖土填埋壕沟的进展非常缓慢,同时在进入秋冬之后,牧群的繁殖渐渐停止,一方面牧群的范围不再增加,同时战兵无法依赖牲口的奶汁解决一部分食物。
拓跋部这边的粮食储备,也有些紧张起来。
拓跋旗一边传讯后方,调拨食物,一边派后勤大营的守军在周边劫掠补充军资,但他同时相信蒙兀部的残族、溃兵,即便与铁崖部合并后,能勉强守住魔猿城、玉柱峰一线,但粮食应该比较更紧缺,很可能都撑不到两个月就会吃掉所有的粮食。
铁崖部现在到底有多强,非常不好琢磨,数十头守护大妖、地宫大阵、精良的淬金级兵甲,他们此时要强攻魔猿城,伤亡就很难控制。
考虑到魔猿城要比他们更紧张粮食,拓跋旗虽然强迫奴隶逼近魔猿城填壕沟,制造更多的抛石弩等战械,但主要还是以围困为主,又尽可能派小股精锐从两翼的山岭渗透进去,骚扰、破坏铁崖部的生产。
这或许才是解决这场战争的最好办法。
两百里的距离对于苍遗来说,不过是一炷香的事情,但是对于穆图和蒙厉二人来讲,却仿佛过完了一生,他们实在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来迎接自己。
到了尧山地宫在北崖的大门前,二人被重重扔在地上,苍遗恢复了须髯汉子的形状,几道玄光脱手而出,山壁上慢慢显现的两扇巨大铜门,深深惊呆了二人。
难道里面就是他们耗尽心思、动用十万苦奴挖掘大半年都没有挖到影的上古地宫?
穆图、蒙厉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有朝一日,竟然能以这样的方式走进上古地宫。
苍遗不理会穆图、蒙厉像是走进大观园似的,他先大摇大摆的往大殿中走去。
陈海摸了摸鼻子,对二人说:“二位还是先进去吧。前面那位,可真是好久没尝过人肉了。”
穆图、蒙厉既感到羞辱,心里又惶恐震惊,慌忙站了起来,连身上的泥土都顾不得拍打。随陈海通过甬道,往地宫大殿那里走去。
穆图被高逾百米的雄伟大殿深深震惊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