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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会给陈海纠缠十剑的机会。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海这一脚会恰到好处的就踏在三道剑芒斩杀的空处。
即便如此,他只要摧动大衍灵剑的剑首微微震颤一下,也能在转瞬间就调整三道剑芒的斩杀方向,然而哪怕是转念即逝的时机,陈海都没有给他,而直接一戟往他的面门斩劈过来。
在别人看来,解文蟾完全无需理会这一戟,但这在这一瞬,解文蟾直觉陈海的双眸里有一道血芒闪过,一股极其凶烈的杀戮气息裹动寒霜淬金戟,化作一头狰狞魔神张开血腥大口,要将他的肉身、心神魂意都吞噬一尽……
解文蟾心神惊颤,下意识就撤回剑去封堵住狰狞魔神要吞噬他的血腥巨口。
第66章 一战五败
解文蟾心神受制也仅是极瞬间的事情,他睁眼再看时,哪里有什么狰狞魔神,就见硕大的战戟在他的两眼前急剧放大,都忘了他有三道金刚秘甲护身,下意识摧动大衍灵剑横过来,挡住陈海的这斩眉一戟。
寒霜淬金戟与大衍灵剑实打实斩在一起,以戟刃斩击剑背,众人只觉耳膜嗡然轰响,完全没想到解文蟾竟然会撤剑封挡,也完全理解不了解文蟾为什么会这么做。
解文蟾也绝不愿承认他的心神在刚才一瞬竟然被完全压制,甚至认定刚才看到狰狞魔神只是心生幻象而已。
而他也来不得及为下意识的撤剑动作懊悔什么,陈海抢得一线先机,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一杆寒霜淬金戟在他手里舞出一团灰蒙蒙、绵延不绝的乌光戟影,将大衍灵剑死死缠裹住。
陈海没有把握在十数戟斩杀间就将三道金刚秘甲的防御撕开,自然难有直接攻击解文蟾肉身的机会,而就算他能撕开三道金刚秘甲,也不可能在普通的比试中就无情斩杀陈氏宗主陈知义的外孙解文蟾。
这种比试,只能打脸,不能生死相搏。
这还真是限制他发挥啊,陈海心里暗道,只能将连绵不断的攻势,都集中在解文蟾念识控御的那柄大衍灵剑之上。
陈海在瞬息间,就将融入基础戟法后重新改造过的十杀战戟诀发挥到极致,乌光隐隐中,似乎仅过去三五个呼吸的极短时间,就像数十道狂暴雷霆,又重又狠的,都准确无比的轰劈在大衍灵剑之上……
陈海双手持戟,是以肉身之力挥动战戟,每一击斩杀都势大力沉,每一击都有千斤之力。
解文蟾是以念识御剑,不仅消耗真元,还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念力。
在数瞬之间的工夫,解文蟾的傲气,也令他压根不去考虑弃剑的可能,每一击都是以念识御剑,硬抗陈海的重击,甚至还想在这种极度消耗精神念力的正面对抗中扳回逆势。
陈海每一击都势大力沉的都直接劈斩在大衍灵剑上,解文蟾真元消耗还是其次,每一下都相当于在强烈的冲击解文蟾的神魂。
解文蟾也从没有想象过,他在通玄境的低层次武修手下,竟然就没有一点还手的机会。
他没能支持多久,神魂与大衍灵剑的念识联系,就被陈海这种势大力沉的重击硬生生的震断,这一瞬时解文蟾直觉五脏六腑间气血逆行,七窍竟被震得撕裂般剧痛。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听着大衍灵剑哐的一声落地,他嘴里满是血腥,难以置信,他竟然就败了……
……
解文蟾败了!
解文蟾连一次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竟然就这样干脆立落的败了?
在场这么多人,不要说一干辟灵境玄修,解泉廷更是开启祖窍识海、念识与天地感应的强者,竟然都没有看不明白,解文蟾怎么就败了?
解文蟾撤剑封堵的反应是很奇怪,也是在甫一接手就落了下风,之后就没有缓过神来,而以念识祭御灵剑,与陈海双手握持的沉重战戟,以力磕力,自然会吃大亏。
但解文蟾怎么会一开始就失了先机?
而之后十数瞬,时间看上去极短,但对辟灵境玄修来说,应该还有足够多的机会扳回劣势,为何解文蟾始终会被压制,竟然被陈海连续数十下重击,就连神魂都被震伤?
解文蟾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抹脸,满手是血,神魂被震伤,七窍都被震得流血,他自己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刚开始会撤剑封堵。
他绝不愿承认那一瞬心神被陈海完全压制住,他更相信那一瞬所见狰狞魔神仅仅是种走火入魔所生的幻象,是种错觉,陈海都没有开辟灵海秘宫,怎么可能压制他的神魂?
孙干、苏原、陈权、陈昱、陈肃等人都愣在那里,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通玄境弟子,逆胜辟灵境初期的玄修,不是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刚才那一战,他们要说没有看清楚吧,陈海与解文蟾剑戟相交,每一下重击他们都看在眼底,但要说看清楚了吧,他们都不明白,解文蟾怎么就败了。
在场也唯有吴蒙、周钧、葛同三人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海与妖蟒缠斗时,那宗师级的武技搏杀,即便是身为百战老卒的吴蒙、葛同都叹为观止。解文蟾徒有不弱的修为境界,却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看到解文蟾被陈海三言两语就骗得将两件威力绝大的护身法宝解下,周钧都有信心跟他一战,陈海能胜解文蟾,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彰眼眸里闪过一道寒芒,沉默不语;陈青厌恶陈海是真,但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觉得莫名诧异,看到陈海收起战戟走回回廊,脱口就问道:“你是怎么胜了?”
陈海瞥了陈青一眼,说道:“你应该去问文蟾,怎么就败了?”
陈青不知道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以为陈海故弄玄虚,美眸怒瞪,却似忘了她刚才最巴望着陈海被解文蟾收拾。
“比试有如用兵,骄兵必败的道理有什么难理解的?”
陈海故作风清云淡的撇嘴一笑,回头看了还坐在庭下石地上的解文蟾一眼,淡然说道。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无故寻衅,此谓师出无名,是一败;你骄纵蛮横,自以为是,不知自己实力到底有几斤几两,听到下人夸捧,就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是二败;遇敌不查,听他人说我是废物,就真以为我是废物,自己却不察敌观势,是三败;你心高气傲,中我的激将之法,明明知道优势在不断的被我削弱,却碍于脸面与骄傲,即便隐约猜到不妥,还甘心中计,是四败;没有自知之明,又不察敌观势,稍遇艰难就疑神疑鬼,心志不坚,是五败……”
说到这里,陈海随手就大咧咧的将解文蟾当作赌注的盾形灵戒与九焰腾蛟印都收入怀里,俄而又自顾自的将青云灵甲及蛇鳞甲重新穿身上,这才笑着问解泉廷:“解伯,我刚才说文蟾今日一战有五败,你听了可有几分道理?”
陈海态度谦恭,但语气里隐有教训之意,解泉廷气得胸口发痛,却无言以对。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一目了解。
孙干、苏原等一干人都觉得脸皮子隐隐发烫,见陈海眼神扫过来,都不禁心虚要避开他的眼神,觉得羞愧难堪,他们可不就是带着强烈的偏见,认定陈海必败?
虽说解文蟾不解下两件护身法宝,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但那两件护身法宝也是解文蟾自己中计解下,陈海此时斥责文蟾今日一战有五败,是绝不容他人反驳。
这会儿,陈海还忍不住伸手去摸收入怀里的那两件护身法宝,真是心里想想都忍不住要咧开嘴来笑上一笑。
一件黄级中品法宝、一件黄级上品法宝,放在道院都是价值十数万点宗门功绩的极品,无一不是陈氏族人积累多年所得。这次要不是解文蟾中计拿来当赌注,陈海都不知道要攒到何时,才能凑足这么巨量的宗门功绩去换得这么两件法宝。
而看到陈海都已将一戒一印收入怀里,都还忍不住要伸手反复去摸,解泉廷气得额头青筋都快要凸出来,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不值得与这得意忘形的小子治气。
解泉廷极力压制心里的愠怒,但陈海岂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他朝孙干、苏原、陈权、陈昱等人都揖礼问道:“孙叔、苏叔,你们说我教训文蟾今日一战有五败,可有几分道理?”
陈海恨不得在自己的脸大笔写上“获胜者”三字,跑到每个人的面前都打个照面,解文蟾神魂受伤,再看陈海如此折腾,心高气傲的他哪里受得到这样的羞辱,又觉满口苦腥,顿时间又一口血从喉管里涌出来。
解文蟾勉强捡起大衍灵剑,也没有脸再留下来见人,扭头就想离开。
“站住,”陈海冷声喝道,盯住解文蟾僵硬在院门前的身影,教训道,“你平时眼高于顶,无视他人,可曾想过别人心里也会受尽屈辱?你今日若是袖手而走,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在我面前抬起头来!”
“不错,最难勘破的是道心,”陈烈这才淡淡地说道,“文蟾要有愈挫愈勇的斗志,将来才有大成就。”
解文蟾或许还能不理陈海的羞辱,但不愿再被陈烈看扁了,硬生生的站在院门口,却无脸抬头再去见陈海小人得志的脸。
陈海出声将解文蟾留下来,可不是什么好居心,他只是心想着要是就这么轻易放解文蟾走了,他从哪里继续看解文蟾羞愤欲死的模样?
文蟾不走,解泉廷虽然再不愿意看陈海得意忘形的嘴脸,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住,还要强颜欢笑的与陈烈并肩走回大厅,继续刚才还没有开始的酒宴。
即便是如此,解泉廷也草草喝过几盅酒,就借口刚到玉龙府城,还有诸多繁琐之事,就带着文蟾狼狈不堪的匆匆离去……
第67章 夜宴
陈烈之前没有想让解泉廷太难堪,也是寡言少语,不多说什么,待解泉廷、解文蟾父子及解文琢狼狈离开,才语重心长的与众人说道:
“海儿今日教训文蟾,说他一战有五败,你们也应该听进去好好想想。文蟾年纪轻轻,能有此成就,确实不凡,但也恰恰是如此,所以他从受激出战开始,就落在海儿算计之中。而哪怕到最后,他只要稍稍放下他骄傲的内心将剑弃掉,也不是没有扳回劣势的机会。比试有如用兵,无非是用势,莫要让你们骄傲的心蒙蔽了眼睛……”
孙干、苏原、陈权、陈昱等人羞愧不已,他们也是开始就认定陈海绝无胜的可能,事实却狠狠的抽了他们一巴掌。
而陈烈此时这么说,必然是他们刚才的种种神色、反应都看在眼底,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对他们表现出所固有的偏见及无谓的骄傲不满。
“陈海用诡计而已,又算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文蟾心里必然是不服气的?”陈青不服气的驳斥道。
“你想想玉龙山一战,为什么败得如此之惨?”陈烈没想到青儿还如此顽冥不化,厉声斥责道,“而今日海儿与文蟾是比试,要是换成生死搏杀,文蟾还有机会不服气吗?你若是看不透这点,今生都难有什么成就。”
看到父亲是真正动怒,陈青瘪着嘴不敢再使性子,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不出声。
“兵者诡道也,”陈海哈哈一笑,说道,“宗阀子弟养成在温室之中,不识战场之血腥、残酷,我要不是屡受大挫,也识不得这句话的精妙之处。”
“兵者诡道也……”孙干身为陈烈帐前的长史,平时主要就是他辅助陈烈处理军务,对用兵之事最为熟悉,听陈海说这句话,感触也是最深,没想到世家子陈海竟能说出如此精妙之语来。
孙干欣然动色,侧身看向陈海,这简直比看到陈海战胜解文蟾还要令他震惊,心里想,难道眼前这姚氏弃子真就改过自新,还从此前的大挫中斩获更坚定的道心?
其他人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今日之事实也足以令他们对陈海刮目相看……
接下来,陈海又正式提及葛同、周景元等人归附昭阳亭侯府及周钧拜入陈烈门下之事。
陈烈作为太微宗第三代真传,又是新册封的昭阳亭侯,可以说是武威军冉冉升起的新贵,又是太微宗最有机会修成道丹之人,近年来想拜到他门下修行的弟子,可以说是如过江之鲫。
师传与联姻是宗门及武威军中维持派系关系的主要手段。
这些年来,宗阀出身的玄修门下,主要是招收宗阀子弟为主,寒门子弟通常只能作为附庸,投靠到某宗阀门下。
与周钧关系密切、实质是师徒关系的赵如晦,虽然是值得拉拢的明窍境后期强者,但赵如晦年岁已大,修为早已过了巅峰期,而作为寒门一系的重要人物,在宗门中却又受到排挤。
此前孙干、苏原等人对陈烈要不要打破旧例,直接将周钧收入门下,都是有不同意见的。
当然,陈烈已经决意将周钧收入门下,孙干、苏原等人都不会反对,只是这时候看过陈海与解文蟾比试过后,他们心里都另有一番感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