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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大家看陈海抱着装满灵泉水的大肚铜壶,从三四里地外跑过来,已经累得够呛,便照陈海辟灵境初期的修为正常估算,就觉得这只大肚铜壶顶天七八百斤了。
即便整只铜壶是实心的一砣赤髓铜,这么大体积,也就一千二三百斤重的样子,怎么也至少于让柴荣一副将要被压垮的样子啊!
这是怎么回事?
见众人都看过来,柴荣不甘心就这样将大肚铜壶扔下,鼓荡真元继续迈出第二步。
这时候柴荣就感觉胸口气血逆行,摧动真元几乎要将双臂的灵脉撕裂,才勉强将双臂合抱的铜壶锁住没有滑落下来,但他走出第三步的时候,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翻身而倒,眼睁睁看着重如山岳的铜壶往他脸面砸来……
陈玄真挥袖一卷,将沉逾千钧的吞江壶,仿佛一片轻羽似的卷过去,他此前也不知道陈海到底往吞江壶里装了多少灵泉水,此时拿到手里一掂量,眼睛也是一亮,忍不住打量起陈海来,讶然说道:“你这娃都没有将十二主气脉修炼到大周天圆满境界,竟有这么大的气力,真是不简单。”
将十二主气脉修炼到大周天圆满,肉身会有一个飞跃,精气真元能在百骸间无碍流转,气力也会有极大的增涨。
也就是说,辟灵境巅峰弟子,能将装了一部分灵泉水的吞江壶抱起来走三四里地,不会太让人意外,但陈海此时才刚刚修成玄阳六脉而已。
宗阀世族子弟,很多在踏入辟灵境之前,就已经修成七八条灵脉了。
听学宫大祭酒陈玄真如此说,众人才真正意识到这只大肚铜壶不简单;柴荣则被巨力反噬震伤内脏,听到陈玄真这话,知道自己再次沦为笑柄,气极晕倒过去。
自有与柴荣交好的将他搀去梅坞堡救治,屠子骥这时候也忍不住好奇的出声问道:
“师父,这吞江壶里到底装了多少灵泉水?”
“你可以试一试。”陈玄真将吞江壶重新放回到河滩上,让屠子骥他们去试。
看师父没有将直接将吞江壶抛过来,屠子骤就猜到此时吞江壶绝对轻不了,师父知道自己的修为深浅,应该是知道自己卸不掉这吞江壶的抛冲之势。
屠子骤已经修炼到辟灵境巅峰,即将开辟识海踏入明窍境,摧动真元端起这吞江壶是不成问题,但端起来之后,嘴巴也是禁不自禁的张大。
屠子骥暗暗估算自己抱起吞江壶走百十步会比较轻松,但也未必能坚持走三四里地,这意味着抛开玄兵法宝,此时的陈海实力竟然都实不在他之下。
这样的结果,真是令素来居傲的他,真是要连大牙都要吓掉了。
屠子骥不会争强好胜的抱着吞江壶绕田庄走一圈,走下来也就顶天与陈海打个平手,没有什么好光彩的,万一走不下来脸就丢大了,就将吞江壶放下来,讶异的打量了陈海两眼,情不自禁地赞道:“陈海你真是天生神力啊!”
陈海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也就两臂气力大些,才被陈真人驱使去干杂活,但除此之外,还真是不值一提啊!”
此时的吞江壶差不多五六千斤重,单纯以肉身气力,陈海也远不能将吞江壶抱起来走三四里地而不垮下来,实际上陈海是将诸多武道秘形化入抱壶之势当中;即便是如此,走到河滩柳林,周身精气真元也差不多给榨了干净。
而在抱壶行走之时,陈海都清晰的感受到胸臆间翻滚着一股仿佛山岳横移的强烈意念与气息,是这股强烈到几乎能伸手触摸的意念,最终确保他走到河滩桃林。
陈海知道,这是势如山岳的强烈意念,实是不同于碎裂真意的另一种道之真意,即将参悟成形的前兆。
这时候陈海不会泄漏武道秘形以及有可能掌握多种道之真意的秘密,宁可别人误以为他是天生神力的莽夫一个。
大燕帝国立朝数千年来,也确实涌现出很多没有修为、却天生神力,穿上重甲甚至能正面对抗明窍境强者的勇将。只是这种天生神力的勇将,相比较宗门玄修还是有很大缺陷的,更多只是在战场上能发挥万夫不挡之勇的威能来!
屠子骥也更相信陈海是天生神力,毕竟陈海长得像丈二金刚的样子,也该猜到他是天生勇武之辈,但辟灵境就掌握完整的道之真意,甚至掌握多种道之真意,那真是太吓人了!
要真是那样,陈海已经不是进不进春闱青雀榜了,而是能不能争春闱青雀榜十甲之名了。
燕州诸宗大约会有二万多名辟灵境精英弟子,参加年后的闱选,其中的十甲人物,即便没有踏入明窍境,也注定是燕州的风云人物。
屠子骥试过,也有很多人不信邪,有个辟灵境中期的董氏子弟笑道:“真有那么重吗?我也来试试!”走上去摧动真元于双臂,但他比柴荣还不如,脸涨得通红,竟也没能将吞江壶拔地抱起,面红耳赤的退下来,亲近的拍打陈海的肩膀,说道,“你真是神力,凭你这两膀子气力,这次也该能入春闱青雀榜了!”以此化解自己的尴尬。
陈海憨厚的嘿笑道:“也就两膀子有些力气,也就两膀子有些力气……”但他心底直骂娘,陈玄真这次搞得他将老底都漏了出去,以后还想扒猪吃老虎就难了,大概就没有谁会再像柴荣、解文蟾那么傻乎乎拿法宝来跟他比试了。
想到这里,陈海就暗暗吐血。
“难怪陈兄能屡立奇功,原来你帐前竟然有如此的天生之勇将啊!”董潘也极为羡慕的跟陈烈说道。
以他与陈烈的地位,也会有明窍境的强者依附,但绝对不会比自家子侄更忠心、更令人放心,而且唯有核心人物里有足够分量及实力的人,势力才会更凝聚,不然的话,派中分派、系中有系,关系就会很错综复杂……
没有其他人再去试此时的吞江壶到底有多重,董宁心里也困惑不解,心想:难道当初在藏经阁,陈海就是借着天生神力,才一剑将柴荣施展的六盾秘甲斩碎的?
董潘他们看不出来,很正常,但见疯道陈玄真都看走眼,葛玄乔心里也是得意。
而越是如此,葛玄乔心里越是不甘,恨不得直接将陈海这娃从陈隽门下抢过来。他之前还以为这娃的资质是百年不出,但现在看来他还是看低了,辟灵境就有可能掌握两种道之真意,这是五百年都不世出的奇才啊!
陈隽老儿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气死人啊!
葛玄乔心里虽然暗恨不已,但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跟董潘他们说道:“我要在棋盘上痛快教训疯老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你们该喝酒喝酒去,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吹寒风了!”
董潘也不知棋道,而且陈烈有坐,他就得站着也是很尴尬,听葛玄乔这么说就告辞离开,带着诸弟子先回梅坞堡继续饮宴去,留着葛玄乔与陈玄真两人在河滩桃林叙旧。
陈烈留下来观棋,陈青自然也能留下来;屠子骥作为陈玄真门下的真传弟子,更得留下来侍茶。
董宁瞅了陈海两眼,想起他在藏经阁数月苦读低级玄功的经卷,与他此时表现的天生武勇实在是有些不搭,却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着回梅坞堡饮宴,诸多弟子及诸将会闹酒,心里也不欢喜,任着性子说道:“我要看葛老祖被杀得大败!”
“那你就留下来侍茶!”葛玄乔笑道,“你们几个小辈要能将这壶水烧开,疯老道总不好意连见面礼都没有!”
董宁虽然不缺什么,但听得通过考验还有奖励,自然十分欣喜,娇声问道:“真的?”
陈海走到一旁,搬了一块石头,大马关刀的坐下,说道:“我可不知道什么茶道,沏出坏茶挨罚可不好!”他索性就装莽汉一个,也不去掺合烧水沏茶的事情。
见葛玄乔帮着几个小辈讨要见面礼,陈玄真摇头而笑,见陈海惫懒不再参与后续的考验,也不去管他,说道:“你能取来灵泉水,见面礼倒是要先给你,”他从仿佛装了一整个世界的袍袖里掏出一只破旧葫芦,倒出一枚暗金色的丹丸递过去,“诺,这枚丹药你应该用得上。”
又是一枚龙虎伐脉丹!
第115章 民生谁管
连续服用两枚龙虎伐脉丹,被废修为所致的窍脉暗伤,差不多就能痊愈了,陈海之后也不用担心有可能会轻易暴露罗刹血炼秘法的秘密了。
而陈玄真拿出龙虎伐脉丹当见面礼,出手阔绰是一方面,另外自然很可能知道他就是姚氏的弃子。
面对这样体恤的前辈高人,陈海心里也是尊敬,接过丹丸说道:
“多谢陈真人!”
此前服用的那枚龙虎伐脉丹,在东行途中已经炼化完毕,陈海对棋道也没有什么研究,陪在旁边不能随意离开,索性就直接将龙虎伐脉丹吞入腹中慢慢炼化。
陈青也没想到学宫大祭酒的见面礼会如此阔绰,问道:“我们将这壶水烧开,也都有见面礼?”
陈烈哈哈一笑,说道:“海儿偷懒,你们三人想将这壶水烧开不容易,让紫菱几人一起帮你们吧!”
陈烈之前说这句话,屠子骥或许还不服气,但此时即便猜测陈海很可能只是天生神力,屠子骥也不敢小视之,笑着说道:“我们这边还有六人可用,希望能及时为葛师叔、陈师叔沏上好茶……”
师尊既然邀陈烈坐下,也说陈烈迟早是他们这一辈的人物,屠子骥也就以长辈待之。
董宁身边也有两位辟灵境的女侍,加上苏紫菱及他们,确实是六人联手才可能将这壶水烧开。
董宁、陈青都不晓得此时的吞江壶到底有多重,屠子骥将吞江壶置到红泥炉上,还要进桃林伐砍桃心木过来当柴火。
陈海也没有见过桃花坞的旧主人,地契都是周景元找桃花坞之前的管事交割办理的,河滩边的十数亩桃林,看样子在田庄围垦之前就存在有好些年头了,每一株桃林枝干虬结,像是生长上百年的样子。
再看葛玄乔、陈玄真的样子,早年似乎也在这片桃林边切磋过棋道;而桃林里也有不少雷殛留下来的桃树,也就是所谓的桃心木。
年代要是能再久远一些,那些生长千年的桃心木,都可以用来炼制黄级法宝了。
苏紫菱与越城郡主身边的两名女侍,瞅了两眼陈海,都心想陈海五大三粗,正适合干伐木砍柴的粗活,但陈海完全无动于衷,好在屠子骥温文尔雅,带着眼带幽怨的三女跑去桃林里去寻找桃心木;而董宁、陈青二女留下来整顿烧水沏茶之事。
这会儿天空又飘下些细雪,扬扬洒洒,葛玄乔又跟疯道陈玄真说道:“这风雪天没有桃花助兴,味道有些不足啊!我也或许等不得学宫那边的桃花满山,就要回太微了!”
“你真是挑剔!”陈玄真没好气地说道,挥手便有一道青郁之气从宽大的袍袖里散出,往桃林笼罩过去……
这一刻,陈海就觉得在这道青郁之气的牵动下,地气如龙蛇起陆,缕缕阳气从地底涌出,往数以千计的百年桃树聚涌过来,很快就见这些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吐出嫩芽、抽枝发叶,在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里,笼罩出一片青色,桃花也随即绽放出来。
“虽然比不上神陵山的百里桃林,也够看了!”葛玄乔哈哈一笑,说道,“真想将传说是禹帝在神陵山所种的那几株古桃,砍了当柴烧啊!”
“你要敢在魏子牙面前说这句话,魏子牙估计能将你的皮给扒了,神陵山就最宝贝那几株古桃了。”陈玄真笑着说道。
“魏子牙都活了上千岁了,就剩一把老骨头了,害怕受到天谴,多少年都躲在神陵山的地宫里当乌龟不敢露头,有什么好怕的?”葛玄乔撇撇嘴说道,“都说你是疯道,不曾想你当上学宫大祭酒,胆子越来越小了——你刚才也有看桃林北面的这些流民,心里当真不为所动?”
陈海见葛玄乔将话题突然转到桃花坞北面聚集的数万流民上,知道他还是体恤流民,是希望陈玄真身为学宫大祭酒,能推动抚恤赈济之事。
陈玄真举子停在半空,转身往北面看去,那幽远的目光似乎能穿过桃林的遮挡,看到数里外聚集河滩上的数万流民的疾苦。
“宫中暗流不息,竟也无人想着饥民之苦,年后春荒是最难熬的时节,却不知道又有多少老弱妇孺会饿死野地,”陈玄真苦叹一声,落子于棋盘,隐有金戈相击的鸣响,叹道,“我名为学宫大祭酒,但也不能说动天枢院,心有所动,又能如何?”
陈玄真所说的宫中暗流,在京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陈海之前没有关注,但进入秦潼关的第二天,就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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