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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客气了。您特意给我送钱，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您还跟我说谢谢…”
叶锦蓉嗔怪了老太太一声，给老太太找个台阶下。
“蓉蓉啊，你放心。你就在这儿好好住着，这钱啊，也稳稳收着。”
老太太苍老的手掌轻轻覆上叶锦蓉的手背。
掌心蕴着阵阵温热，渐渐传到叶锦蓉的手上。
抬头，叶锦蓉对上了老太太慈祥的目光。
“奶奶不会让烦心事找上你的，所以你啊，安安心心的，别太操心。”
似是在安抚叶锦蓉，老太太的话里，仿佛包含着其他意思。
叶锦蓉不懂。
不，叶锦蓉可能是半懂…
“奶奶？”
不禁挑眉，她持疑问语气道。
“那奶奶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了。留这儿跟你们一块儿吃个晚饭吧。”
正事儿商讨完，老太太心情愉悦。
满桌的美食，桌边那么些子孙，老太太心想着，她好久没坐过这么热闹的饭桌了。
“好啊，老太太一起吃饭，那我让厨房再炒几个新菜。老太太，你有没有特别喜好的菜啊？”
后头，小花立刻上了兴致。
刚当上主管，小花现在对管理非常有兴趣。
但凡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会想找人下吩咐，拽一拽她的主管高身份。
“我啊，那就给我炒个空心菜吧。”
老太太笑笑地说着，这边，转身向顾怀阳，“宝贝儿，来曾祖母身边坐好不好啊？”
那时，顾怀阳正坐在叶锦蓉身边的位置上默默吃饭。
本来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闷头细口的吃着，突然老太太叫了他一声，孩子听着一顿，手上的小勺子停在饭碗上。
转头，沾着满脸饭粒的顾怀阳呆呆的盯住老太太，小嘴巴咀嚼着动啊动，但没说话。
“来曾祖母身边坐会儿，好不好啊宝宝？曾祖母好久没好好看看你喽。”
那双劲老的手掌拍了拍，老太太又唤道。
“……”
顾怀阳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叶锦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宝宝，去老太太身边坐吧，去陪陪老太太。”
紧接着，叶锦蓉便直接把还在吃饭的顾怀阳一把抱起，抱到了她的位置上，而她则是屁股一挪，坐到了顾怀阳方才的椅子上。
如此一换，孩子坐到了她们两中间，老太太可以好好看看孩子，叶锦蓉也可以顾好孩子。
“哎呦，我的宝贝儿哟，曾祖母这么久没来，你有没有想曾祖母啊？”
慈爱的老太太立刻便将注意力都关注在了孩子身上，那只爬满皱纹的手掌一直在顾怀阳的脑袋上轻柔抚摸。
“嗯。”
顾怀阳默默点头，结果叶锦蓉换过来的餐盘，很快又埋头吃起了饭。
“看看，我们家宝贝现在一个人吃饭吃得那么好…”
老太太满面慈爱的看着孩子，手心在孩子的脑袋上轻轻揉抚。
见顾怀阳抓着个小鸡腿儿啃得贼香，肉乎乎的小脸上沾满了饭粒，老太太祥和的目光锁定在了孩子身上，久久关注，缓缓出神…
她确实好久没有见过叶锦蓉母子俩，好久没见顾怀阳这孩子。
也不止顾怀阳，最近一段时间，老太太一个人住在老宅，家里时不时上门的就只有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媳妇。
段爱玉，段文琴，吴淑慧几乎是隔着天就上门找她。
每次找她，嘴里说的事情无外乎是老太太的那部分股份。
自从老太太动了把这股份送人的念头以后，她们三家表现出的积极，成了老太太最近最苦恼的一件事。
有时候，她宁愿不要有人上老宅找她，宁愿这些孩子都像段乘云、段琼楼一家一般，忙自己的，不要去打扰她的清修。
老太太要是想孩子了，想热闹了，她自己回来找。
可是……最近老宅真的是无法宁休。
段谭风一家几次三番上门，逼的老太太不得不早点解决这件事…
唉…
想到近日来的烦恼，老太太的心中不由闷置，沉沉的叹出了一口气。
“曾祖母，吃饭。”
耳边，忽然传来顾怀阳的声音。
老太太回神之后，便见着顾怀阳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腿。
他油油的小手掌将鸡腿抓到了老太太饭碗上，老太太并没有觉得嫌弃，反而，心内还翻搅起了一番热浪。
“哎，我吃，宝贝也好好吃啊。”
点点头，老太太那双弯弯的眼睛笑出了两道深深的褶子。
她开心…
这样的氛围，才像家庭。
这样的相处，才有个家庭的样子。
老太太亲眼看着他们从老宅里一家一家搬出去，其实她自己也很想搬。
老宅，就像个多事之秋的院子。
怕麻烦沾身的人全部都搬走了，只有老太太留下来，也只有老太太不能搬。
因为，这个家的核心是她，她就代表着老宅。
她到哪儿，麻烦就在哪儿…
“奶奶，快吃吧。菜都凉了。”
叶锦蓉也道。
第678章 给老太太洗脚
吃过这顿晚饭以后，时间也不早了。
叶锦蓉留老太太在这过夜，本来老太太不太愿意，但后来顾怀阳缠住了她，老太太便是不愿意也想留下来了。
这个晚上，大概是老太太这一段时间，过得最舒服的一个晚上。
她留在叶锦蓉这，晚上陪顾怀阳做作业，陪顾怀阳玩游戏，虽然孩子的话很少，但孩子聪明的让老太太惊讶。
孩子待在叶锦蓉的身边，像是潜力被开发了一般。聪明的异于其他孩子，聪明到速记能力惊人。
顾怀阳在老太太面前也善于表现，见老太太开心，他便将他所有拿手的绝活都搬了出来。
老人为孩子的优异开心，孩子也为老人开心而取悦老人。
他们一老一少，虽然年龄隔阂大，但相处融洽。
在老太太跟顾怀阳玩闹的时候，叶锦蓉叶锦源两兄妹则是在叶锦源的书房里聊了好久。
当然，话题无外乎叶锦蓉签下的这一份文件。
叶锦源知道叶锦蓉很难拒绝老太太，知道叶锦蓉很为难，但是，他更想知道的是……签下这份文件后，她会有什么样麻烦。
他们俩兄妹也聊了很久，最后，没得出什么结论，只换来了些许不安。
晚九点左右，顾怀阳准时上床睡觉，叶锦蓉这才到老太太身边，趁着老太太还未睡，跟老太太聊一些体己话。
学着段琼楼照顾她的方式，叶锦蓉也给老太太打了一盆洗脚水，她亲自伺候老太太洗脚。
1米7几的叶锦蓉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弯着身子，轻轻给老太太皱巴巴的双脚按摩，清洗，老太太的十根脚趾缝都被她扳了开来，一点一点都洗过来。
老太太很感动…
低头，看到叶锦蓉乌溜溜的脑门儿，她黑亮的瞳孔闪着熠熠光辉。
这个家里，给她洗过脚的孩子只有三人…
段琼楼，卢美媛，再便是叶锦蓉…
卢美媛是个很有孝心的媳妇，嫁过来这么多年，在她有限能力时，老太太总是被照顾的好好的。
段琼楼更是个无比孝顺的好孩子。
只要他从部队里回来，只要他晚上有时间，伺候完他母亲，便回来伺候她。
而让老太太没有想到的是，叶锦蓉居然也会这样做…
老太太敢笃定，叶锦蓉这孩子从小到大肯定没有为任何长辈做过这种事。
她出生在京城，出生在叶家，活脱脱的一名门千金，为人还如此自信优异…
这样的她，竟然肯蹲下身子，为老太太这么个老婆子洗脚，老太太不知道有多感动。
“奶奶，这段时间很辛苦吗？”
忽然，低着脑袋的叶锦蓉问她。
“奶奶还好，奶奶怎么会辛苦呢？奶奶天天诵经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辛苦。”
老太太缓缓回答，轻轻伸手，摸了摸叶锦蓉的脑袋。
她看向叶锦蓉的眼神很慈爱，只是叶锦蓉没有注意。
“蓉蓉啊，自从你嫁过门以后，奶奶没有给你一点好处，没有怎么照顾你，反而还净把一些麻烦事往你身上推。你会怪奶奶吗？”
最终，老太太还是将她心底里的大实话讲了出来。
“不会，没什么麻烦事。奶奶是都把好事交给我，你看，我不接受的挺开心的吗？”
倒是没想，老太太说实话了，叶锦蓉反而开始说起了谎话。
关于那份文件背后隐藏的危险，叶锦蓉老太太都知道。
但，叶锦蓉决定把这些话放在心里，该装糊涂的时候，还是糊涂一些的好。
“蓉蓉啊……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叶锦蓉的懂事，让老太太心里是又酸又自责。
孩子太不乖，让老太太急的头晕脑胀，而孩子太懂事，也让老太太心生愧疚。
老太太心想着，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应该就是家里的这群乖孩子。
这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每个乖孩子都受过伤，都经历过一些磨难，每个有私心的孩子却都生活平坦如常。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家务事，老太太一直想着不去管，不去不搭理，让孩子们自行解决。
可有时候……当她看到某些孩子受伤的时候，还是会悔不当初。
老太太一把年纪，虽然看得清，却也断不清。
这些纷乱的家务事，她处理不来，也不好处理。她一旦对这个心疼，那么对另一个就必须得强硬…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没法去恶待任何一个孩子。
所以……至今为止，段家还是那么乱，段家还是那么多的事。
“蓉蓉，奶奶不会让你难做。奶奶也希望你能跟小楼好好过日子，奶奶不会在你们两之间的搅屎的。”
突然，从老太太的嘴里蹦出‘搅屎’两个字，叶锦蓉闻言一惊，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679章 蓉蓉，请你为琼楼坚持！
“奶奶啊，这辈子还剩下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抱抱你的孩子……”
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说着，发出她的感慨。
“人生在世几十年，有幸能看着孙子长大，更有幸能看着曾孙子出生，奶奶这辈子啊……就算活得很长了。”
突然，一阵感慨，从老太太的心间发出。
在这静谧的夜晚，在这只有她们婆孙俩的房内，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气氛，是如此悠然祥和。
整日诵经念佛的老太太，已经好久没有跟她的孩子说一些掏心掏肺的体己话。
一是她的家中并没有真心待她的孩子。二是她平常也羞于将这之类的感情放在嘴上…
这一晚，这不是叶锦蓉贴心的洗脚举动，老太太不会这样感恩，不会有如此感慨。
“你知道吗？蓉蓉…”
轻轻低头，老太太流露着慈祥的目光默默凝望着叶锦蓉的头顶。
此时此刻，只要叶锦蓉一抬头，她便能看到老太太饱含深情的目光。
而她也确实闻音抬头，迎面撞上老太太那闪着光彩熠熠的瞳孔。
“奶奶…”
叶锦蓉最善于观察人的内心世界。
所以这一刻，从老太太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让满到溢出的情愫。
“奶奶很感恩，你能嫁到我们家，能嫁给小楼。奶奶也衷心希望，你跟小楼能好好的走到最后……”
“会的，奶奶。”
眨眨眼，叶锦蓉轻轻抿唇，应下老太太。
“小楼当兵一直是一个问题，奶奶希望你能多给他一些包容。奶奶当年在家里，等爷爷的时候，也都是一年一年的等……后来，奶奶没坚守住，奶奶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叶锦蓉段琼楼这对孩子，不经让老太太想起了她跟段老。
虽然已到花甲年纪，但老太太的记忆中，最为清晰的还是那几年，段老在部队当兵的时候。
段老很热爱军人这个职业，热爱到他屡次以生命为代价去守护着职业，保护着国家。
但是那么热爱这份职业的段老，最终还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而退役，干起了他曾经一向不齿的商人工作。
老太太觉得叶锦蓉很伟大……
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没能帮段老坚守住信仰。
若干年前，她嫁给段老的时候，段老已经是军中的师长，他在部队里本可以有很好的造诣，本可以一路一路往上升，到这个年纪，肯定也是司令退役…
是老太太熬不住那份寂寞，熬不住生活的摧残，熬不住四个孩子的折磨……
是老太太每次都在他鲜少的回家假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