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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彧卿不是傻子,即使有很多事情不知,但是宁郡王府的暗斗,王侯府间的对抗,以及一件一件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都让他明白。自己所在的宁郡王府,是一个牢笼。而他,在这个牢笼之中做一只随意任性的金丝雀或许也是不错的事情。
“姐姐,你好坏。”花彧卿抬头,秀逸的脸庞上有着一抹说不出来味道的笑容。他握住花清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漆黑的瞳孔之中深暗却又亮泽着一点光芒。“你真的好坏,离开这么久就算了,一回来便对我说教。”
说到这儿,花彧卿放开花清茉的手,然后靠近她,搂住她的脖颈,凑在她的耳侧,轻声道:“夫子每日对我说教,说我是男子汉要立于天地之间,要忠义两全,但是我全当这话是师父练的经,听听就罢了,一句都不曾在心中记住。但姐姐的说教,我必须得记在心中。”
花彧卿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柔润,仿佛风浮动青玉珠帘碰撞时一样,那般的灵动,那么的悦耳,但是却又显得那般的孤廖。
身子向后退了一些,花彧卿的脸与花清茉只有半尺之隔,极近的距离让花清茉清楚的问道花彧卿身上的气味,是一种像是寺庙焚烧的幽幽檀香。而花彧卿的面容,也在一瞬间仿佛一块天然白玉,在不经意间被雕琢了一角,已经开始显露出一抹无法诉说的美丽。
他看了花清茉片刻,随后轻轻将头歪向后边,双眸微眯,目光之中释着光华:“因为我最喜欢姐姐了。”
花彧卿的话让花清茉有了一瞬间的呆滞,心脏之处仿佛被一把尖刀剜掉了一块,疼痛异常。
或许太阳永远日出东升,或许流水永远无法回头,或许世人永远无法阻止时间流逝,但她可以让他一生无虞,无灾无害,一生做个不知愁滋味的孩子。只是,她还是逼着他学着长大。
“我知道姐姐陪不了我一世,不过我不贪心,偶尔的一时便好,就像以前那般就够了。”花彧卿放开花清茉,随后拿起桌上放着的千层糕吃了起来。香甜的味道在他的味蕾之上弥散开来,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一点一滴的风姿艳丽起来。只是今日,那千层糕中透着一种他从未尝到过的苦涩。
姐姐让他长大,他便长大。不过长大之后,便不能任性的霸占姐姐。
这,真的很失落。
见花彧卿只吃东西不说话,花清茉便倒茶给他,免得他一会口渴。随后,花清茉便和花彧卿说起茉茉的事情,当然也叮嘱他不要将此事告知旁人。
过了大概两刻钟时间,正当花清茉准备带着花彧卿去临安城外走走之时,宁郡王派人传唤她过去。
☆、72要挟自己
一听这话,花彧卿便不乐意了,想来是不想花清茉暂时离开自己。他看着来传唤的侍卫,声音之中便能听出大大的不满:“今日德亲王府的小郡主满月,父王必然要好好待客,这时候唤姐姐去做什么?姐姐已是外嫁之身,难不成还得费心思帮父王招待客人吗?你去和父王说,姐姐要陪我,没时间过去,有事明日再说。”
“五少爷,这是郡王爷的命令,请不要为难奴才。”管家面露难色的回道。
“我哪有为难你?”花彧卿很是无辜的说道,清秀隽永的小脸之上也是一派纯良天真的神情。他的眸子偷偷看向花清茉,见花清茉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只是让你去回父王的话,又不是让你去死,别婆婆妈妈,快些去禀了这话给父王。”
“五少爷,王郡爷的命令如此,奴才……奴才……”管家看着花彧卿,脸上尽是无奈。这府中最难缠的便是这自小养在国寺天云寺的五少爷,和他说理完全说不通,受苦受累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啊!
“口吃?看来你年纪大了,得回家养老方为上策,我明日就和父王说说这事。”花彧卿盯着管家,很是认真的说道。
管家听到这话,当真是想给这五少爷跪了。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只得无奈至极的看向花清茉,道:“萧王妃,郡王爷的命令是让奴才带萧王妃过去见他,劳烦萧王妃屈尊降贵跟奴才走一趟。”
“我今日来此只想看看弟弟,并未想过去见父王。况且彧卿说的也对,父王今日要招待客人,唤我前去估计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便不过去了。况且,父王关心彧卿,每日送那么贵重的补品过来给他补身,如此护孺之举,清茉自然得学着,一定会好好护着他,不让他被人谋害,受一分一毫的伤。”花清茉温和的说道,声音听起来宁静安然,仿佛微风拂柳一般柔畅。
虽然今日,她一定会去见宁郡王,不过先装装傻比较有趣。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回禀郡王爷。”花清茉都这么说了,管家只得从北院离开。
北院大门关上之后,花彧卿倒是不像管家来之前那样兴奋着要出去。而是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不停的从白瓷蓝釉盘中拿着糕点品尝。他的视线时不时的瞟向花清茉,在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又快速的转开,装作不知。
花清茉自然看得出花彧卿的小动作,虽然猜得到他心中所想,但花清茉倒也没有明着说,只是坐在一侧。待花彧卿吃了盘中的荷花酥后,花清茉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青瓷牡丹花纹茶碗推到了花彧卿面前,柔声道:“吃了这么多,喝点茶,去去甜味,免得腻了难受。”
“吃了这么多,是有些腻了。”花彧卿端起茶碗,将茶盖拿了起来,一股略带清香的气味穿了过来。他凑近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犹如浓雾一般散开。
平时花彧卿都是喝奶茶,习惯了香甜的味道。如今一下子喝这么苦的茶,自然是有些不适,不过却还是喝了几口。
花清茉看着花彧卿紧皱的双眉,不禁笑了起来,宠溺的揉了揉他的眉心,道:“茶的青涩苦味或许还不大适合你,不过终究是要学会茗茶。头道茶水,需要摒弃泡沫,冲洗茶具,之后的茶才会韵味有神。而之后的二道茶水你刚才也尝了,浓而苦涩。品茶时刻的第三道水,才是茶叶好坏韵味之体现,甘醇香甜。之后第四道茶水便是清淡至极,犹如饮水一般。”
“人生如茶。”花彧卿笑了笑,然后又端起那青瓷牡丹花纹茶碗喝了几口。苦涩的味道在唇间融合开来,渐渐的变得清淡,苦味也开始慢慢消化,直到衍生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甜味。放下茶碗,花彧卿微微歪头看着花清茉,道:“姐姐,今日父王送来的血燕是不是有毒?”
他先前没有觉得什么,但是想想便觉得有些不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说辞比较合理。
花清茉虽知花彧卿聪慧,有些事情必然也是能够猜到几分,不过并未料到他会这般直言不讳的问自己。但这样自己也确定了一件事,对于宁郡王这个父王,花彧卿并不在意。所以自己就算要了宁郡王的命,也不会伤害到他了。
“彧卿,别想那么多。”花清茉的手移到花彧卿的头上,轻轻的抚着他的发,双眸宁静的犹如平静无波的水面,安然平和。茶碗之中升腾起一丝轻若薄纱的雾气,浮浮沉沉之间,仿佛缭绕出一片荡漾在平湖秋月中的华光熠熠。
“嗯,我知道了。”花彧卿点了点头,微红的唇角上有着暖如明日的笑意。阳光轻柔的落在他的衣裳上,白色的光辉沿着衣裳的边缘一点一滴蔓延婉转而上,萦绕出一片仿若山间清泉浮动阳光的绝美辉彩。
他抬手向上,抓住花清茉的手指,微凉的指尖带着一点孤凉之感。目光望向门外,花彧卿笑容不减的道:“姐姐,父王又派人来寻你了,你还是过去一趟,我在这儿等你。”
此话让花清茉愣了一下,来人的脚步声刚到北院门口花彧卿便能听见,这着实有些让人惊叹。
一般来说,内力深厚之人的五感胜于寻常之人,所以花彧卿的听觉出众与内力深厚并无关系。或许他和猫儿一样,五感本就胜于常人。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让猫儿教导他一番。
“若你不想姐姐去,姐姐便不去,此刻便可带你出府玩耍。”花清茉注视着花彧卿,笑容温淡如云。
花彧卿对于此话,只是轻摇了一下头,道:“刚才管家走后,姐姐没有说出去,想必是想要解决了事情再出去。我虽然不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不过我不想因自己而误了姐姐的事。”
“是有些事需要解决。”对于花彧卿的通透聪慧,花清茉心中高兴。她收回自己的手,用异能看着慢慢走来的郡王府侍卫,道:“彧卿,姐姐今日回来,只是想要看看你而已。”血燕之事只是意外,不过这意外当真是让花清茉惊叹。
很快,四个穿着相同的鸦青色镶边白色长袍的侍卫到了门边,恭敬的对着花清茉以及花彧卿行礼:“属下参见萧王妃,萧王妃安,见过五少爷。”
“你们因何来此?”花清茉佯装无知的看着那些侍卫。
“禀萧王妃,郡王爷派属下前来请萧王妃过去一叙。”最右边的侍卫说完之后,拿出了一个蓝灰色绣文心兰锦盒,然后奉于手中,有礼至极的道:“郡王爷说,一载不见萧王妃,这是郡王爷让我们给萧王妃带来的礼物。”
“礼物?”花清茉有些诧异的看着那锦盒一眼,不知这宁郡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即,四月从那侍卫手中接过锦盒,然后对着花清茉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花清茉的脸色未有一丝的改变,唇角的笑容亦是温如暖玉,秀雅精致。不过,一点惊异的神情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从她的眸中一闪即逝。
那是一串绿玉髓与赤金珠子混合在一起的手钏,青绿交汇着明黄,好似清晨之际,天边的一幕金色阳光落入无尽辽阔的草原。金光萦绕在绿草之上,光辉闪耀,明雅之中更见一抹幽静。
拿起手钏,花清茉抚着上面的珠子,温声道:“父王还真是有心了。”
这绿玉髓赤金珠子手钏并不是她当初替换给楚悠然的那串,只不过是仿照那手钏而已。不过宁郡王让这些侍卫带这个过来,想必是要告诉自己,楚悠然发疯的缘由他心中明白
他,这是在要挟自己。
但是宁郡王到底意欲何为,还得去看看才能知晓。
从东院出来,那些侍卫便领着花清茉向宁郡王的东院而去。在离东院还有院门尚有五米之距时,花清茉便用异能观察东院里的一切。毕竟,她曾经在东院这儿差点出事,如今再来有些心有余悸,仔细慎重一些也好。
东院外面侍卫并无异样,里面的下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对。不过,在宁郡王的房间之中,除了宁郡王还有旁人。而且,不止一人。
在左边黄玉珠帘的旁侧放了一架铺着墨色菊纹褥垫的贵妃榻,上面躺着一身黛蓝色五福捧寿团花缎袍的老郡王妃。不过老郡王妃依旧无法动弹,只是平躺着而已。
贵妃榻的旁边, 放着一把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面坐着穿着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以及玄色金丝凌霄花百褶裙的楚悠然。不过她是被绑在玫瑰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已然疯癫成狂。
其外,还有莺歌以及赵舞二人。
如此的五人,让花清茉不解至极,心中更是警惕异常。她用异能在东院里面以及周围寻了遍,并未发现有其他暗藏之人。
在到院门口时,花清茉停了下来,思虑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片刻之后,花清茉只是淡淡的勾起唇角,缓步走进东院。
这些人想要害自己绝无可能,所以不管他们此举因何所致,不管他们有何种阴谋,还是先进去探探虚实比较好。
☆、73令人作呕
东院大门距离宁郡王的房间大概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中间是一条青灰色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小径,两侧种着零疏可数的紫叶李。
青灰色的鹅卵石色彩冷淡幽静,静若柳絮因风而起,无声撩拨于天际广阔之中。其中一抹色彩艳丽的雨花石,斑斓彩艳,仿佛雨后初晴,虹光潋滟。上方的紫叶李,沐浴在一片纯然的白色光芒之上,光华明亮,一片片紫叶周围似乎镶嵌了一圈细细的白玉,晕染了一层柔润的玉光。
环绕的游廊前方,每隔五米的距离便站着一个侍卫,身上穿着的鸦青色镶边白色长袍仿佛一道伫立已久的风景,经年不败。
穿过鹅卵石小径,在到宁郡王的房间前方时,领先的侍卫停了下来,慢慢的推开门。
此时东院寂静异常,连轻微的脚步声都可清楚听闻,而这突兀的开门声,更是显得无比诡谲。
“萧王妃,请!”侍卫转头看向花清茉,恭敬至极的开口:“郡王爷在里面等着萧王妃。”
对于此话,花清茉只是一如平时,目光静若止水,波澜不惊,唇角含着的一抹微笑如浮光晕染,淡雅清浅。
她看向房间,宁郡王正坐在面对房门的罗汉床上,手中拿着一本黛蓝色封面的书籍。其上以白色长方为幕,写着百花群芳谱五字。他穿着一件银鼠色祥瑞长袍,袖口及交领皆用以霜色,袍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