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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文的击掌就是一个信号,啪的一声,本来只是双手抱胸,一副好整以暇朝周末走去的七个同伴突然加快速度,甚至有两个人还将手揣到了裤兜里,从那鼓起的裤兜可以看得出来,那里面是片刀之类的利器。
七个人的步伐将近一致,奔如虎豹,一看就知道是打架的好手,那两个领班见了,忙转身溜出包厢,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眼看着七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朝自己扑来,本来一本正经伸手向莫利文要钱的周末脸色陡然一沉,正好他身旁有一把木质的椅子,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抓起椅子就朝扑在最前面的三个人砸去。那三个人都是反应快捷之辈,几乎是椅子砸出的同时,三人分别朝左右两边散去,但因为包厢的空间有限,原先三人又挨得密集,即使他们反应敏锐,但其中一人还是不可幸免地被周末的椅子砸中。
周末的反应速度也是了得,椅子砸出的同时,急忙抬脚朝七个人围攻的空隙逃,被椅子砸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一记窝心脚踹出,将那人踢得倒飞而出,狠狠砸在一张沙发上,吓得沙发上衣不遮体的女人都顾不上遮羞了,双手捂着身子的上下两点就惊呼着往包厢外跑,另外几个女人也是吓坏了,蜂拥着往包厢外逃。
周末踹翻一个人,本来已经寻到了脱身的机会,但几个女人这么没头没脑地一跑,正巧把他的去路拦住了。要是换成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被群殴,肯定会一脚踹开挡路的女人。
可惜周末手软,对无辜的女人下不了狠手。
心慈手软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深陷险境。
只是一个停顿的功夫,六个人就将周末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周末勉强招架住了两人的拳头,但是,当小腹被一个人下黑手踹了一脚后,他的厄运就来了。
无数的拳脚就跟急雨一样噼里啪啦打在周末的身上,几个呼吸的功夫,周末就倒在了地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抱头,任由对手的拳脚轰击他的身体。
莫利文手底下的人下手特狠,一分钟不到,周末就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因为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头脑晕沉,迷迷糊糊的,随时都有闭上眼睛的危险。
兴许是脑子被打坏了,周末产生了幻觉:
那一年,腊月,周父周母牵着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女孩回家,周母告诉周末,这是姐姐……
那一年,盛夏,周末以全是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康城中学高中部,姐弟俩当天晚上在自家的阁楼上许下愿望,三年后,要考上同一所大学……
那一年,深秋,周末拖着破旧的书包,很狼狈地走出了学校门,被学校开除,他三天三夜不敢回家,父母和姐姐就找了三天三夜……
那一年,初秋,雨天,周末扛着姐姐的行李箱,将姐姐送到康城火车站,在雨中拍下了照片纪念姐姐赴外省上大学……
撑一把浅绿色的雨伞站在雨中的漂亮女孩,就是周末的姐姐,那张照片,一直被周末放在床头,无论走到哪里。
周末出校门后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砖厂搬砖,临走前,肥头大耳的老板这么对落魄的他说:“小傻比,就凭你也想和我女儿在一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搬一辈子的砖头也给不起老子想要的嫁妆……”
当时周末攥紧了拳头,恨恨地在心里咒骂:“小妖精,迟早要成为有钱人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
暴打还在继续,拳拳到肉。
已经意识模糊的周末回忆起过往的一切,不自觉地想起第二次和马眼干架时他说过的话:
“老子拼了命去过每一天,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活,不求为这个社会做多大贡献,不求能爬多高走多远,甚至不求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只求过一辈子的安稳日子,娶个媳妇儿,生一堆小崽子。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活了差不多二十年,老子已经够让步的了,再让步,就无路可走了,所以,你们真别逼我。今天如果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也成,大不了,我拉几个垫背的,也不算白来这世界走一遭!”
恍惚中,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砖厂的胖老板、虎头帮的三当家马眼以及现在就在不远处看他被毒打而哈哈大笑的莫利文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无论他们长着怎样的嘴脸,周末都记在了骨子里。
有那么一句话周末特喜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将所有践踏过他尊严的人深深地刻在心里,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无时无刻不在念想有一天爬上比那些人更高的位子,然后百倍千倍万倍地践踏他们的尊严。
这就是可怜而卑微的小人物,睚眦必报,撕牙咧嘴,横眉冷对,理解的人觉得这是小人物的野心,没有身在其中的人会觉得这是幻想。
但不管是野心还是幻想,有一点周末很肯定,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在一旁双手抱胸哈哈大笑的莫利文打倒在地,一拳一拳砸在莫利文满是青春痘的脸上,打碎他满嘴的黄牙,打爆他酒糟的鼻梁,最好能打得连他老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但是,真的可以吗?他已经觉得自己支持不住,双眼皮开始打架,精神力越来越涣散。
“我要打死你!”在晕死过去的前一秒,周末睁着眼睛狠狠瞪向莫利文,吓得后者情不自禁地连连后退。
第025章 你如果愿意追求我
蹲地上一只手拿鹅卵石一只手攥莫利文头发的周末十足的地痞神态,与他身上穿的高中校服和他那帅气的长相都极不相称。
二十多号在康音横着走的大男人这下子算是全都傻眼了,彼此你看我一眼,我看他一下,就跟集体吃屎喝尿了一样。
“怎么,不听话?”周末冷眼一扫众人,攥着莫利文头发的手突然往上提。
“啊……”头发被扯,莫利文惨叫出声,一边叫一边骂,“混蛋,快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不?”
“呵呵!”周末可算是看明白了,那二十多号人虽然和莫利文有些交情,但交情不深的在多数,也难怪那些人见莫利文被周末控制了都不乖乖听话,有几个甚至趁机溜了,周末也不阻拦那些龟缩的人,说实在的,他一个人也没那能力。
“你是谁?”周末之所以选择控制住莫利文,为的就是防备那二十多号人的群殴,既然他们和莫利文的关系还达不到为莫利文滚出校门的程度,周末胆子也大起来了,干脆松开莫利文的头发,好整以暇地对莫利文说,“出了事连个帮你的都没有,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个可怜虫而已!”
周末说这话的同时,很惬意地站起身来,那些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让,给周末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周末很享受这种让别人惧怕的感觉,从别人的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恐慌,这就是他一直在追求的。
如同一只刚刚战胜了老母鸡的大公鸡,周末昂着头,很从容地从兜里掏出一支劣质卷烟。他习惯于抽那种三块钱一包的烟,而且一支烟分两次抽,抽半截留半截,在这个烟民动辄抽三五十块一包香烟的时代,穷酸或者节俭根本无法准确概括周末抽三块钱一包烟的这个习惯,或许用癖好更贴切些。
周末刚把烟叼在嘴上,正准备从兜里掏火机点,哭得梨花带雨的闫青菜就迎上来了,她从背上背着的包里掏出一个火机,然后很温柔地帮周末点烟。
以闫青菜的身高,要给周末点烟,自然得踮脚,她点烟的动作非常优雅,而且身材苗条,这么一来,点烟的动作就成了康音女神宿舍楼下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无数围观的人掏出手机咔嚓。
有美女点烟,周末满足得眼睛都差点眯起来,不待闫青菜从身边溜走,他很大男子主义地将手搭在闫青菜的香肩上,然后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莫利文说:“哥们,我现在很严肃地告诉你,闫青菜是我的女人,你以后得离他远远的,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女人身上,我会让你付出比今天更沉重十倍、百倍的代价!”莫利文的脸色现在是难看到了极点,他当然不会害怕周末的威胁,而是他今天的面子丢得太大了。恶狠狠地看着周末,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周末刻在在脑子里一样。
“我今天让你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丢了面子,所以,你肯定特恨我,你这么瞪我,是准备以后找我报仇。”周末混不将莫利文能吃人的凶狠眼神放在心上,不温不火地喃喃道来,“我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大人物,不会打了你留名,也不是阴险狡诈的小人物,不屑于用假名诓你。你要真有那能耐找我报仇,我除了接住之外,无话可说!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我的命远没有你的来得金贵,如果你不怕为了弄死我而让你缺根胳膊少条腿什么的,随时可以找我。”
“婆娘,咱回去?”周末俯视一眼怀里的闫青菜,语气中满是征求的味道,和前一句半威胁莫利文的话相比,就跟两个人说出来的一样。
闫青菜只顾着拼命点头,两行清泪自她的脸颊滑过,瞬间绽放出耀眼的花瓣。破涕为笑的她非常动人,一直装模作样保持气势的周末好险没有当场泄气。
要是虎头帮的三当家马眼这时候在场,一定会发现揽着闫青菜的周末走起路来颇有些马眼的影子,外八字的螃蟹步伐,走得四平八稳的。
不过,周末的道行终究没有马眼的深厚,所以,在走到距离莫利文三十步开外后,他就焉了,如同泄了气的气球。
“周哥,你怎么了?”注意到周末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闫青菜柔声问。
一直被周末揽着走,闫青菜觉得害羞的同时,也特满足,这种心态,就跟周末享受众人惊恐害怕的目光一样。
“嘘!”十指凑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周末示意闫青菜不要说话,但看到女孩子扑簌簌的美目里满是担心的颜色,他就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我没事,就是害怕莫利文会带人追上来而已。”
“……”要不是闫青菜矜持,差点骂出来了,你装什么装啊,打人那么狠,骂人又凶,人莫利文的面子都被你踩脚下了,你会怕他?
只怪周末演技太过高明,所以连闫青菜都没发现他的威仪是装出来的。
莫利文死死盯着周末的背影,一双拳头握起又松开,而他还跟随在他身旁的十多号人,也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周末,只需要莫利文一声令下,这十多号人就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群殴周末,把莫利文刚才丢的面子给讨回来。
流氓可怕,但有文化的流氓更可怕!而莫利文,就是一个披着文化外衣的流氓,与大街上那些拿片刀吓人的痞子有着本质的区别。
莫利文很清楚,他之前对周末放狠话就是个错误,俗话说的话,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要是现在就下手对付周末,铁定会让校方警方抓住把柄,虽然他家里颇有些能量,但在自己的学业这件外套上抹黑,终究不是聪明人会干的傻事。
所以,莫利文最终放弃了当场找回面子的想法,当时就溜到了没人的宿舍里打了个电话:“刀叔,给我查一个人……”
……
出康音的校门后,周末虽然不舍,但还是把手从闫青菜的肩膀上放下来了,毕竟他是冒牌的男朋友,还没有和闫青菜这个美女当街玩暧昧的证照。
你就不会假戏真做?闫青菜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思。
心里失落的闫青菜走路心不在焉的,而周末则要赶时间回宝宝旅行社上班,所以,两人的步伐极不协调,没一会,闫青菜就被周末甩在了后面。
正好是在过斑马线,周末都已经走到斑马线的中间了,而闫青菜还在路边。
眼看还有二十多秒就要到红灯,周末回头对闫青菜说:“青菜,你走快点,该红灯了!”
“周哥!”
闫青菜突然羞红着脸看向回头和她说话的周末,顿了顿,她酝酿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你如果愿意追求我,我会很开心哦!”
这算是闫青菜的表白了,只不过说得很含蓄。但即便说得如此隐晦,闫青菜也能感到自己头脑晕眩,耳根滚烫。
“如果我不愿意追求你,你是不是很难过?”周末反问。
“是……是啊……”在还有十秒钟不到就变红灯的时候,闫青菜突然飞快过斑马线,就跟一只漂亮的蝴蝶,轻飘飘地与周末擦肩而过,然后飞到了对面的马路上。
本来周末想追的,但是这时候已经是红灯了,他被如潮水般的车辆围堵着,动弹不得。
“这尼玛,好歹得让我先追到再红灯啊?”周末急眼了,甚至没能忍住爆了粗口。
“扑哧……”站在马路对面看到一脸不甘的周末,闫青菜笑得前仰后合的同时,双手捧起精致的脸庞,很俏皮地对着周末的方向大声说,“周哥,过斑马线很危险的,你不要急,我会等你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