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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入秋,清晨的风颇有些凛冽,吹拂着他的衣衫,伴着长发在身后无声飘舞。“巫月哥哥!”瑶华叫一声,跑了过去。
巫月怔了一下,起身转过头来看着瑶华,微笑道:“瑶华,这么早就起来了?”
瑶华嘟起嘴说道:“巫月哥哥也知道早呀!”说着发觉他的发丝与衣衫已经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当下伸手过去握了下他的手,皱缬着小脸说道。“手都冻得这么冷了!巫月哥哥为什么要在这里冻自己啊?”
巫月淡淡笑道:“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瑶华沉脸故作不悦道:“又是不能告诉瑶华的事情吗?”
巫月拉过她的手,叹声说道:“瑶华以后就会明白的。”
“那瑶华也可以提前明白的!”瑶华坚持着,巫月却只是淡淡笑笑。
“知世大人。”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恭敬的叫唤声。瑶华循身回头望去,便见容成从简与申鼎长老一前一后从院外进来。入院后,远远地便朝着巫月欠身行了一个问安礼。巫月也回了一礼。之后容成从简垂手肃然道:“苏门城危在旦夕,我等有一事相询,还望知世大人指点迷津。”
瑶华当然明白他们所谓的“指点迷津”指的是什么,当即望向巫月,希望他能够拒绝。但巫月却轻拍她紧抓着他的衣袖的手,示意她无须在意,然后抬眸对容成从简二人说道:“两位大人,请进屋。”
“巫月哥哥。”瑶华情不自禁地跟着过去,却被申鼎长老拦在了门外。他俯下身微笑着对瑶华说道:“事关重大,我们也只是占用知世大人一点时间,瑶华先自己玩一会,很快就好。”说着,他将瑶华抓在门扉上的手指掰开,将门合上了。
“哪里只是一点时间而已。”瑶华怔怔地站在门口。
“瑶华?”慕容娑月推门出来,一眼看到瑶华站在巫月门口,信步过来问道。“瑶华要找澈?”
瑶华摇摇头,回眸见她背着药囊,问道:“娑月姐姐又要出诊了吗?”战争日紧,受伤的人数急剧增加,官府张榜贴出十两一天的高价召集全城大夫药师为从战场上退回来的伤员作最快最好的诊治。在瑶华伤势稳定之后,慕容娑月便开始计算:一天十两,十天就一百两,一个月就三百两,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两——“哈哈,发财了!”慕容娑月大笑了三声,马上跑去苏门府衙报了名。
瑶华想了想自己在这里呆着也没事,便道:“瑶华去帮娑月姐姐吧。”
慕容娑月一想,帮一下,不是要分了她的钱去,连忙讪笑着说道:“不、不用啦!瑶华的伤刚刚好,要多休息。快回房去休息,水香也快起来了。”说着,便背着药囊窜出门去了,生怕瑶华跟来似地。
“娑月姐姐——”
瑶华一个在院子里坐着,老久也不见巫月的房门打开。坐得无聊了,便站起身,准备去隔院找弄衣。刚走出院门,萧泰泽便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拦到瑶华身前,说道:“你的危险还没过去,这几天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泰泽师叔?”瑶华对他向来的诡异出现也已经习惯了。“师叔说的危险是什么?”
“朱厌。”萧泰泽淡淡道。
“他还是要抓我吗?”
“知世大人这样说,应该没错。”
“巫月哥哥?”瑶华惊了一惊,随即又黯然道。“巫月哥哥又为我预知了么?”
见她一脸黯然,萧泰泽以为她是在担心被朱厌抓走,便说道:“我已经在这院子设了特殊结界,我也会一直在附近守着,绝对不会有事的。”
瑶华听出他语中的关切,心中大为感动,连忙说道:“谢谢泰泽师叔。”
“你无须谢我,我只是因为被人拜托,尽好职责罢了——你若是要找弄衣师兄的话,他不在。凌晨北城门结界破裂,他赶过去看了。”萧泰泽的声音还是一成不变,缓缓说罢,便引身飘然离去。
“北城门——是青音姐姐那里。”瑶华暗自沉吟着,忽听见天际“吭”地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悉悉簌簌”地一阵什么东西剥落的声音。瑶华一怔之间,地面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墙头的沙石也扑落落地连成线地往下掉。
“泰泽师叔,这是怎么了?”瑶华奋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子。
萧泰泽的身影却平稳地一如平常,抬头遥望着东北方的天际,淡淡道:“苏门城的结界被彻底地攻破了。”
“啊?!”瑶华惊呼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我去看看,你回院子去。”萧泰泽平声吩咐了一声,便转身飞掠而去。
六十八章·;落套
萧泰泽离开之后,巫月的房门也“吱”地一声开了,容成从简从门里快步出来,抬眸看了看天际,两道花白的眉深深地蹙了起来,忧虑道。wWW。“苏门城固若金汤,怎么会——”
跟着出来的申鼎说道:“知世大人也那般说了。”他轻叹一声。“师叔,我看我们也去看下情况吧。”
说罢,两人回身向巫月简单地行了一礼,唤出守护精灵,就地腾空而去。
“巫月哥哥!”瑶华在持续的震动中一边稳着身形,一边慢慢地往回移动。
“瑶华。”巫月见状,信步便欲过来。
忽然间,地面的震动剧烈了十倍,瑶华摇摆的身影被震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嘶嘶”地一阵轻响,一道火红的光芒在院子上空的结界上蜿蜒而过。紧接着瑶华脚前的土地猛地往下一沉,“砰”地裂开一道缝隙来,几根触手般的树枝扭曲着丑陋的身姿爬了出来,在地上如蛇一般匍匐,就要往瑶华的脚抓来。
瑶华“啊!”地惊呼了一声,顾不得站起来,缩着脚连连往后退去。
“瑶华!”巫月大惊,连忙将手中的落殒之笛抛了出去。水碧色的短笛在半空之中旋转着,倏地划下一道凌利的光芒,将瑶华与那树根隔开。巫月随即跃身过去,想要将瑶华拉过来,但那时结界上冷不防打下一道闪电,击在瑶华身侧,“嘶”地一声,顿时泥石俱飞,连带的气势携着瑶华往后猛跌了过去。
“瑶华!”巫月大惊失色,眼看着瑶华在地上几个翻滚便要翻出院子去,猛然想起预知之事,脸色蓦地苍白,大声叫道。“不要离开院子!”
一声叫出,被落殒之笛镇住的树根趁着巫月的气息微乱的那一瞬间,骤然一个抬头,张扬着繁多的树干,劈头盖脸地往瑶华猛扑过去。瑶华大骇,下意识地又是往身后一退,转眼间便看到巫月大叫着“瑶华”,全然不顾那些翻滚的沙石和张牙舞爪的树根的攻击,朝着她飞扑了过来。
眼看着树根横贯过来,像利剑一般,似乎要一下子穿透他的身体。瑶华失声大叫道:“小心啊,巫月哥哥!”刚要挣扎着爬起身往巫月那边过去,忽觉得腰间一紧,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离开了地面,随即背心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一瞬间,瑶华的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一念,但随即在耳侧低低响起的声音,却在刹那间将所有的念头冰封,然后“铿”地一声,全部破碎开去。
“终于抓住你了,小东西!”
是朱厌!
瑶华回过神来,用力地挣扎起来,大叫道:“放开我!臭妖怪,放开我!”说时,念咒幻出一道灵符,冷不防回身便要往抓他的脸上拍去。朱厌在半途上轻而易举地截住了她的手,笑盈盈地说道:“真是可惜啊,我可不是妖怪!”
院子里天崩地裂般的震动也渐渐停息了下来,巫月快步冲了出来。“快放了瑶华!”
朱厌还是那样轻笑着,衣袂一动,便抱着瑶华轻悠悠地立在了院墙之上。“知世大人莫急,用得着知世大人的时候还多得很呢!不过今日暂时就此别过了,改日自会登门造访!我自来自去,就不会远送了。”说罢,转身一跃,隔院浮起一片金光,笼着飘逸的身影,一个忽闪便已不见了踪影。
“瑶华——”
巫月立在庭院的正中,敛眸黯然道:“终于还是躲不过么?”
朱厌抓着瑶华回到了他暂时居住的苏门城郊的郑家别苑。刚进大门,迎面便遇上那日抓青音的胖子领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仆大摇大摆地出门。
那胖子原叫郑荣,其父便是苏门城城主郑庭,官居正七品,也算是一方之长。郑荣这纨绔子弟从小不学无术,平日里只仗了父亲的权势,专做些欺男霸女之事。那日强抢青音之时,被弄衣打昏了抬回家后,又被他父亲揪去教训了一顿,跪了三日的祖先灵堂。心中纵然颇有些忿忿,但其父再三叮嘱他,不许再用这些私事去麻烦朱厌,免得贻笑大方。失去倚仗的他,也只能将那事作罢了。今日突然撞见朱厌居然抱了瑶华回来,不禁喜出望外地两眼一亮,连忙搓着手迎着上去,直盯着瑶华砸巴着嘴说道:“朱先生竟来记着这事,还将这小美人抓来了,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朱先生。”
看着他两眼放光,口水也就要流将出来的样子,瑶华头皮便是一阵发麻。想到万一朱厌真地将她丢给这家伙,那还真是不如死了好呢!转念思及朱厌竟能做闻人愁一的,必定不是寻常人物。而一般这样的人物,颇多清高,对于被人指使着做事肯定是不情愿的。于是,瑶华便当着郑荣的面嫌恶地啐了一口,说道:“我呸,就你这副死猪模样,想要朱先生替你做事情,还早十万八千年呢!”
郑荣愣了一下,朱厌却呵呵笑了起来。郑荣回过神,怒道:“臭丫头,你竟敢骂我!”
“你才听出来啊,还真是没说错你,死猪!猪头!”说罢,吐着舌头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臭丫头!不知死活!”郑荣大怒,一捋衣袖,便要上前揍人。朱厌抱着瑶华侧了侧身,避开郑荣的拳头,轻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郑少主,这丫头暂时是我的人,这会儿还不能让你动她。”
郑荣怔了怔,不解地问道:“朱先生也看上这丫头了?”
朱厌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就算是吧。不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刚才竟然对郑少主无礼,那么等我觉得无趣之后,就将她交与少主处置吧。”
郑荣不知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也只能嗯嗯了几声蒙混过关。朱厌也不计较,抱着瑶华回到了上次关她的地方。由于鸟笼被乾王一剑削毁了,朱厌再没有笼子好关她,进门后,便将她放置在桌上,示意她坐好。
紫凌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欢喜地叫了声“爹爹”。一眼看到瑶华,不由变了脸色,不悦道:“爹爹怎么又将她抓来了?”
朱厌在桌前坐定,笑笑道:“小东西虽然小,但用处大呀!而且——”说着,又不知从何处摸了那把檀香扇出来,轻轻一抿,斜眸瞅着瑶华似笑非笑。“我对她非常感兴趣。”
紫凌板着一张脸,站在一边不说话。
朱厌以扇掩唇“嗬嗬”笑了几声,感叹道:“真是不敢相信呀,这样一个小东西,居然将我家小蛇的心给拐了过去,还将国之知世大人也迷得神魂颠倒——啊呀啊呀,真是了不起啊。”说着,他啧啧叹了几声,一边伸出手去拧瑶华正转向别处的脸蛋。
“要你管,臭妖怪!”瑶华推开他的手,转身要从桌子的另一边跳下去,却半途被朱厌拎了回来。“真是过份啊,刚才用得着我帮忙的时候就叫‘朱先生’,现在用不着了,就又变回‘臭妖怪’了?”
“你听错了,一直就是臭妖怪!”瑶华的衣领被攥着,走不了。
“既然这样——”朱厌笑了几声,回头吩咐紫凌道。“紫,去请郑少主过来。”
瑶华一惊,连忙挣扎着大声说道:“朱先生,一直都是朱先生的。”
朱厌又是放声大笑,将瑶华提了过来,用手用力地捏捏她的脸,笑道:“看来还是比较喜欢呆在我这里,真是个乖宝贝。既然这样,就奖励你一件宝贝。”
瑶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客气。”
朱厌却不理睬,径自从怀中掏出了一条雪白的玉石链子,链子的每颗珠子都是纯白色的浑圆玉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流转着不同深浅的光泽,分外漂亮。但瑶华知道那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想要趁机逃跑,朱厌却像是事先洞察到了一般,紧揪着她的领口不松手。
这会儿笑盈盈地提着珠链过来,随手往她头上一套,紧接着白光一闪,那串珠链竟自消失在那乌黑的发丝中间,不见了踪影。瑶华感知到头皮倏地一阵发热,下意识地伸手往头上摸去,却赫然察觉空无一物。
“那个——”瑶华不解地抬眼看看朱厌。
朱厌含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串赤红色的铃铛,用两根手指提着系住铃铛的大红绳,笑盈盈地将铃铛拎在瑶华面前“叮叮当当”地摇了摇,瑶华立马觉得头皮上一阵发麻,随即耳边响起上千字蚊子聚集在一起才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