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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臧荼,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一个能在十三岁力搏猛虎的望而生畏的野人!
臧荼乃是地地道道的燕国人,本是山中猎户,因其勇猛过人闻名燕代。韩广循燕时招入麾下,一路战功赫赫,成了韩广军中最骁勇的统帅。
那臧荼似乎对军师蒯通十分尊敬,在帅椅旁另辟一椅。头发凌乱,胡须蓬松的蒯通便坐在那椅上。看来军情紧急,那不修边幅的蒯通接到号令后,更顾不得收拾头脸了。
燕赵尚武,燕赵两地多悍勇之徒。除了那军师蒯通,在这帐中的哪一个不是剽悍过人?
最瞻目的乃是四个小将,其身躯比那臧荼还高出一尺,浑身黝黑发亮,肌肉虬结,堵在那里好似四尊铁塔。
这便是臧荼之子,臧家四虎:臧擒龙,臧擒虎,臧擒熊,臧擒豹。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从投身行伍一来,臧家父子横扫燕代,所向披靡,还未吃过一场败仗。
臧荼端坐在帅椅之上,慢慢听着那斥候的禀告——一批近乎两万的赵国士卒,兵甲鲜亮,旗帜整齐地从南面开进了邯郸城。
“啪”的一声,蒯通在桌上重重一拍,脸胀得通红:“可恶!吾等中了赵人的缓兵之计。”
昨日邯郸城派来上大夫程及,送来受降书,云今日一早便开关受降,正在清理府库,准备肉食美酒来犒劳三军,原来竟是诈降。
蒯通盛怒之下,忽然想到一人,此时那人面孔仿佛就在眼前。
“韩信!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想得出这主意。”
在鬼谷道场,众所周知,兵法学得最好的不是李左车,而是这位后来居上的小师弟。师傅鬼谷悬策对他最是青睐,要不然怎会将门中至宝《鬼谷子十四篇》传了给他。
在龙武坡一役,韩信那指挥若定,运筹帷幄的帅才展露无遗。蒯通窃地里暗叹不如。若非如此,怎会将他推荐给赵王武臣。
蒯通终于明白,要面对的对手不是那些邯郸城中的一群弱智,而是自己的师弟,有经天纬地之才的韩信。换手如换刀,那韩信文韬武略,焉知这小师弟出手,那赵国上郡邯郸还能不能攻克得下?蒯通不由对邯郸城志在必得的信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在蒯通的眼里,乱世诸侯中只有武臣能够实现它争霸天下的理想。而伴随着武臣的被弑,他那理想仿佛瞬间破灭。
燕地,北临匈奴,地广人稀。燕国,在战国史上一直碌碌无为,除了那昙花一现的乐毅破齐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乏善可陈。待到人口众多,人才济济的齐人醒来,田单火牛陷阵,又将燕军逐出国门。
靠燕国这块地盘,蒯通深知是无法争雄于诸侯的。能够苟安一隅便算不错了。他唆掇韩广攻打邯郸,虽打的是为武臣报仇的旗号,真实的目的是能打开燕国的门户——赵国。只有拿下赵国那广袤的土地,才能继而与天下诸侯一较雄长。
自蓟城兴师以来,一路高歌奏凯,势如破竹,一日之间能连下数城。这也难怪,韩广北略燕代,赵人把他当成了自家人,这一线的防守几近真空。而韩广突然自立为王,又有姬风之乱,哪里还来得及布防?外加蒯通搬弄三寸不烂之舌,沿途寥寥无几的守军,哪里还敢直撄其锋?还不乖乖投降?
可惜前日遇到了仙道弟子姬风,那盖世武功委实令人胆寒,蒯通几乎要打退堂鼓了。只是在韩广面前曾说下大话要踏平邯郸,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忽然喜讯传来——那姬风失踪了,邯郸无主,民心大乱。蒯通简直喜出望外,急忙催师剑指邯郸。为了免遭伤亡,一尽全功,故勒令大军就城郊扎营,送出劝降书一封。
对方临阵易帅,韩信行缓兵之计,一支接近两万的士兵开进了邯郸,这一连串的意外完全打乱了今日进军邯郸的计划。
只是这一支军队是如何来的?却令蒯通百思不得其解。据报离这最近的陈余部还在三百里外,难道能插上翅膀飞过来?
他却不知,这些士兵均是邯郸城平民所扮。
经过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邯郸城中已掀起了一股空前的爱国热潮。为保家卫国,丁壮们纷纷踊跃报名。
在今日月黑风高的子时,从邯郸城南面城楼,忽然坠下数百条绳索。一大群临时招募来的壮丁,穿着府库中存放的赵军的军服,从城楼攀了下去。又偃旗息鼓伏在郊外。直等黎明前的这一刻,来个“大军入城秀”,给燕军一个巨大的震撼。
自然这一切均是韩淮楚安排。他要导演的空城计,当然不能与诸葛亮的一模一样。
其实这“入城秀”内中藏有一个破绽,一直为韩淮楚担忧,那便是这群“士兵”中没有骑兵。试想仓促之间,如何筹得恁多马匹武装一个两万人的“部队”?而且从城楼上坠下马匹,难度难以想象。
幸而当时马匹奇缺,马价贵得惊人。在此乱世之中,暴徒横击,徒具步兵没有骑兵的草寇比比皆是,又夜色如墨看不清楚,故而那燕军斥候没有在意。
当然靠一群临时招募来的平民还不能完全达到韩淮楚的要求,至少那行军的队列姿态便不像正规军人。于是韩淮楚派了一名军侯,投入了一千名卫戍士兵,作为这批人的领队。其余人只需跟在这些职业军人后面有样学样,倒也成行成列,一丝不乱。
※※※
中军大帐内,争论的焦点便集中在这群士兵的来历。
“难道消息有误,斥候未侦查到这支人马,还是李良部突然杀了回来?”
蒯通忽问道:“栾布都尉可有消息?”一人答道:“栾将军自昨日放出飞鸽,便音讯全无。”
“难道那栾布遭遇到什么意外?”蒯通闻言一怔。
臧荼干咳一声,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进城,实力不容小视。为今之计,我军该当如何?”
在出兵之前燕王韩广叮嘱,遇到疑难皆凭军师之意。臧荼历练沙场,对这行军打仗的事虽说不一窍不通,可在这纵横家第二大弟子面前,还是谦虚得很。
蒯通高声道:“趁敌立足未稳,赶快召集人马,准备攻城。”
臧荼脸现困惑,说道:“军师不待辰时再攻城么?”蒯通像看白痴地望了臧荼一眼,冷笑道:“敌人使诈,吾等还守什么信用?快趁敌援军刚至,打他个措手不及。”
臧荼道声好,刚下令埋锅造饭,蒯通阻止道:“兵贵神速,诸位就不要吃饭贻误战机了。”臧荼惑道:“如此一来,士兵会不会没力气打仗?”蒯通现出一个冷酷的表情:“我军存粮不多,战死者徒费粮食。传谕三军,待吾军拿下邯郸城,允劫掠三日。”
这邯郸城中,金银财宝无数,美女如云。允劫掠三日,士兵们还不像发疯了一般攻城?那一帮燕将一听,眼珠子都直了,无不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拿下邯郸。
臧荼会意一笑,即传令:“事不宜迟,众将听令!臧擒虎领一万人留守大营,其余诸将随本帅出征,踏平他邯郸城!”
众将轰然叫好,欣然领命。
※※※
“咔咔咔咔”步伐整齐有力,枪戈掩映,寒光簇簇。弩兵,盾手,战车,骑兵,轻兵,重甲,攻城云梯。撞城轒輼车,攻城塔,纵横交错,依次从燕军大营杀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
除了守营寨的臧擒虎一万人马,此次燕军共出动了四万人马,可谓志在必得。
就算真来了援兵,两万人马路途劳顿,投入防区也不是一会的工夫,至少要一个时辰吧。这一个时辰看似不长,却是令对方致命的良机。
趁敌阵势未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对方沉重的一击,这便是纵横家高弟蒯通的手段!
在鬼谷道场,蒯通虽学的是诡辩之术,但耳濡目染之下,未尝不通兵事。
他懊悔痛失昨日攻城良机之余,哪里还容这一机会从手中溜走。
此时正是寅卯之交,天光初现,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远远望去,这四万燕军,笼罩在一层朝雾之下,朦朦胧胧好似一大团黄云在地面上滚动。
只待燕军的大旗插上城头,那韩信纵有万般能耐,这一次也要载在这个师兄手下。在蒯通的字典里,绝没有心慈手软这个词。就算是同门兄弟,若能擒获,也会定斩不饶。
※※※
雾色朦胧中,远远望见前方有一团黑影。走到近前,只见原来是一辆马车驻在路中。那马车身后,栓了十头肥牛,兀自“嗼嗼”只叫。
一位老者,身着紫袍,头顶峨冠,老态龙钟驻杖站在车旁,面对那杀气腾腾而来的燕军,神情丝毫不见慌乱。
走在前的弩兵高声喝道:“你乃何人,敢挡我大军去路?”那老者不慌不忙答道:“吾乃赵国太史冯简,欲见你家元帅与军师。”
只见士兵纷纷让道,一群悍将簇拥着一人飞驰而至,那人正是燕军军师蒯通。蒯通一扬马鞭,指向冯简,喝问:“冯太史找我为何?”
冯简拖着老腔责备道:“蒯军师,你我曾同殿为臣,说话怎这般不客气?”蒯通倨傲道:“如今两国交战,休拿旧日交情攀吾。汝等冥顽不灵拒不投降,便是吾蒯通之敌。快说!为何挡住我军去路?”
冯简哈哈一笑:“韩将军早已料到尔等会于此刻攻城,特派老夫在此等候。备下汾酒十坛,肥牛十口来犒劳贵军。”
“对手果然是韩信!他竟然料到吾会于此刻攻城!看来自己心中盘算他了如指掌。”蒯通心中一震。
他不露声色道:“吾师弟还说什么?”冯简笑道:“韩将军说,已在邯郸城中布下天罗地网,正等候贵军前来送死。”
第二十三章 小河淌水
蒯通神色一滞,手中高扬的马鞭颓然垂下。
“那韩信诡计多端,莫非在城中设下埋伏,诱我军进城?那城中布置已方可说是一无所知,若对方仗恃熟悉地理,布下了什么陷阱,倒不得不防。
虽说我军人数占优,对方倘若援军是真,算下来也有二万有余,外加上那不容小视的数十万邯郸百姓,其力量足以能与我军周旋。
若陷入街头巷战,我军在明,敌人在暗,吃亏的还是自己。若拿邯郸不下,我军损失惨重,陷入邯郸城数十万军民的汪洋大海之中,再想抽身便难了。
这一仗究竟要不要打,邯郸城到底要不要攻?”
蒯通正在犹豫,忽有一骑趋前,一人状似铁塔,说道:“军师休中了敌人奸计!”说话之人,乃是臧荼长子臧擒龙。
那臧擒龙虽长得五大三粗,却也不是个大无脑之人。在臧荼的四子之中,数他最有心计,曾为其父出过不少主意。
蒯通抬目道:“臧将军此言何意?”臧擒龙高声道:“军师岂不闻弦高犒军之故事么?”
前627年,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未称霸之前,志在东方,派出大将孟明视率军趁郑国国君新丧偷袭郑国。郑国乃区区小国,未提防之下,拿下自不在话下。不料途中遇一郑国商人,赶着一群肥牛前来,云郑国新君已知秦军到来,念大家车马劳顿,特派自己犒劳大家。孟明视一听,心知这军机泄露,再想偷袭已是不能。于是打着哈哈道:“吾军不是来攻打贵国,是来攻打滑国。”
于是孟明视转道灭了滑国,归去的路上中了东方霸主晋国的埋伏,全军覆灭,自个也成了晋国的俘虏。
那商人便是弦高。他并非郑国国君所派,而是路上碰巧遇上了秦军,情急之下诈称使者,用一车牛的代价挽救了祖国。这便是弦高犒军的故事。
这故事蒯通自然知晓,一听之下猛然醒悟,“险些中了韩信奸计!看来那城中还未及提防。”
蒯通遂厉声高喝道:“老匹夫,胆敢用计骗吾!若不是看在你年高定斩不饶。休在此啰嗦,速速回去告诉吾师弟,看吾如何踏平邯郸!”
冯简冷笑一声,说道:“汝若不信,尽管攻城便是。”
蒯通手一挥,道声:“众将休再延误,继续攻城!”
话音刚落,陡听“轰”的一声炮响,一只大石挟着震天的呼啸,伴随着士兵们的一阵大哗,从前方飞射而来。如流星飞坠,正好砸在一辆轒輼车上。刹那之间人仰马翻,那辆精心准备专为摧城拔寨用的轒輼车被砸了个稀烂。
燕军一阵惊慌乱叫,那井然有序的队列瞬时乱作一团。那大石似乎从邯郸城楼上飞来,如此威力巨大的大石他们还是生平仅见。就算是投石机,似乎也只及这大石射程的四分之一。
蒯通貌似也被那大石震慑住,惊道:“这是何物,竟能飞得如此之远?”
冯简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墨家钜子虞芷雅专为贵军准备的迫石炮。似如此物事,邯郸城还多着呢,蒯军师可想尝尝滋味?”
“墨家钜子竟然身在邯郸,为赵人守城!”蒯通又是一惊。
自许城一役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