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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星光踩着碎石一路疾走,转眼来到天长镇外,眼前便是一个三岔路口,一边通向那绵蔓水,一边便是来时的道路——井陉道。去那井陉道还有一百里才能走尽,更有数处赵兵哨所,眼见不能向这个方向逃。而去那绵蔓水只有里许。
韩淮楚问一声:“宣平侯可会水?”张耳的回答颇令人满意:“末将自幼识得水性。”
识得水性就好,可以来个“水遁”。韩淮楚就怕那张耳是个旱鸭子,那就想逃也逃不掉。于是乎取道绵蔓水。
这一里多的路并不长,若是赵军骑马来追,等追到岸边,韩淮楚二人也已经跳入河中逃之夭夭。但赵军这边也有高人,并不骑马,而是仗着那快过奔马的轻功在追赶。
这是一个苦行头陀,年约五旬,身高只有六尺,赤着一双天足,上身赤裸,身上瘦骨嶙峋。脑门微微陷下,好似缺了一块一般。正是刚才那位在客栈大喝一声震得韩淮楚耳鸣之人——金刚智。
※※※
绵蔓水河边沙滩之上,韩淮楚正在拖着那张耳狂奔,忽听声后如龙吟象吘一声诡异的响声传来,随之是排山倒海一股漩涡袭来。
龙吟方泽,虎啸山丘,皆是那世间那兽内能发出的最霸道的声响。而那庞然大物大象的鸣叫,却像那春风秋雨,润物无声。只因大象发出的声音属于亚声,频率太小,人的耳朵压根就辨别不出来。韩淮楚能辨出这声,只因他修炼胎息大法练就的一双敏锐的耳朵。
而能将世间迥然不同有天壤之别的两种声音融于一掌发出,来人该当是怎样的修为?
韩淮楚顿时知道,已遇上了绝世高人。
这一掌拍至,那容他多想,急忙将身一旋,提聚全身的功力反手斜斜就是一掌。
“噗”的一声钝响,韩淮楚那由第八重先天真炁发出的一击犹如一把钢锥插入那漩涡之心。就见尘沙漫起,云开雨霁,那股漩涡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带来的是场中二人各退一步。韩淮楚胸中一股逆血就要迸出,牙关一咬,硬生生把那一口淤血吞下肚中。
那发掌突袭的金刚智也是极不好受,一张黑黝黝的瘦脸已变得蜡黄,脸上堆满了惊异。
他那梵天龙象功已练至第八层,在天竺国内除了他师尊莲花主教找不到第二个敌手,哪知这汉军主帅在反身的情况下发出的一掌,竟与他拼了个不相上下。
“人说中土武学博大精深,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也。”金刚智心中暗暗赞叹,暗中把那梵天龙象功提至极限,一根瘦骨嶙峋的右臂突然膨大了一倍。
这细微的动作韩淮楚早已察觉,对那还在发愣的张耳猛喝一声:“快去毁船!”
岸边的这二十几艘小船韩淮楚早就看到。只要这船不毁去,任你游得多快,也休想脱出赵军的追杀。
那张耳反应过来,更不答话,双足一点就向那小船泊岸之处插去。
凭那七八个看守船只的赵兵,想必不是这位三晋盟盟主的动手。韩淮楚现在要面对是尽量阻住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绝世高手,尽量给张耳多一点时间料理掉那些赵兵,劈毁船只。
“敢问大师法号,从何方而来?”韩淮楚沉声问道。
金刚智呵呵一笑:“贫道金刚智来自天竺伏龙寺。韩大将军好胆识,竟敢孤身二人来到这井陉道查看虚实,难怪天下诸侯听你大名闻风丧胆。”
“小生带着面具,这道人居然知道我是谁!真是奇怪了。天竺,那不是唐僧取经的地方吗?莫非这位是来自西方的高僧?”
韩淮楚想到此,便道:“大师既聆释家妙典,当知远离这红尘是非之地。而今我中土两国交兵,战场征伐杀人无数,大师岂不怕犯下杀生之罪死后坠入阿鼻地狱不得修成正果么?”
金刚智闻言脑子就是一楞。
原来那时佛法还未传入中土,这些“杀生之罪阿鼻地狱”什么的压根就无人知晓。他在那天竺与沙门众僧辩经当然要知道对手所学以找出漏洞驳斥,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远在汉国的大将军也知道这些玩意。
说话间那些赵军骑士已追了上来,见金刚智没有下令也不敢擅自动手,驻马立在金刚智身后,乌压压铺满一大片沙滩,就等那金刚智一声令下捉拿眼前这条大鱼。
就听金刚智嘿嘿一笑:“韩大将军你猜错了,贫道并非来自沙门,而是传我婆罗门大法而来。这杀生之戒,也要视情而定。”
原来那婆罗门自己也乱得可以,在天竺分为不少流派。最初的婆罗门确实有不杀生这个戒律,但金刚智所属的“胜论派”只戒同种姓间杀生,强调的是“邪恶在于伤害”,对于不同种姓或者敌对者可以任意屠宰。
“什么乱七八糟的邪教,居然可以杀生!”韩淮楚心里嘀咕着,眼角一扫,只见那张耳已经与岸边看守船只的赵兵交上了手。将那头一扭,装作不解问道:“韩某愚钝,不知大师所谓视情而定是什么意思,原聆大师诠释。”
那金刚智好为人师惯了,听韩淮楚向他请教,面有得色,把那提聚起来的功力卸了,高声道:“以因中无果,因灭于前,果生于后,故名为断……”刚说到这里,就见那河边的张耳已经将七八个赵兵料理干净,正在用刀捅那船底。
“这厮居然想从水里溜走!”金刚智顿时醒悟过来,大喝一声,抖手就是一掌劈出。
只听韩淮楚哈哈一声长笑,双手击出,用的却不是实招,掌力在那金刚智挥出的漩涡切边一撞一弹,身形已如曳在弓弦上的利箭突然松开一般飞向河岸。
“追!”金刚智急忙拔足去追,端的是快如脱兔。身后那帮赵军骑士还未反应过来,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韩淮楚早借金刚智这一掌之力落到五丈之外。足一沾地更不停留,直向河岸疾走。饶是那金刚智轻功赛过奔马,哪里追得及!
“宣平侯,快走!”韩淮楚冲到岸边,对着还在用刀劈毁船只的张耳一声叫唤。
只听“噗”的一声,韩淮楚一纵身已跃入那水流湍急的绵蔓水中。
张耳哪里还会迟疑,提手一刀捅穿最后一艘船只,将那刀冲着追过来的金刚智一掷,跟着韩淮楚向河中就是一跳。
以金刚智的武功,自然不会被张耳这没头没脑乱抛过来的刀伤着,却因伸手劈落那刀,身形略微一缓。
只见浪花一卷,韩淮楚与张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水面。
※※※
“大师,咱们船只被毁,这次给那韩信逃走了!”河岸边跟来的赵军众骑士惋惜地说道。
金刚智冷笑一声:“只要吾等堵住那西郊村,他就出不了这井陉道。只要他还在这里,一百里方圆之内都脱不出贫道的冥想追踪大法,他能逃到哪里去?”
这话被那伏在水中正在向前游的韩淮楚听到暗暗吃惊:“有这扎手的人物在,如何能攻过井陉。必须设法将他做掉!”
第十五章 偃月大阵
韩淮楚与张耳气喘吁吁游到那绵蔓水对岸,已是子夜时分。此处地势高于周围,一轮皎月挂在苍穹,把那远山近景照得尽收眼底。
那绵蔓水发源出寿阳县桃园沟,始称桃河;东北一支流至平定县娘子关附近,经绵山山麓,遂称绵河;东面一支流至此地,就是这条河面宽达三百米水流湍急的绵蔓水。
只见那前方一处,西面背靠激流,东南北三面环山,有一大片大约十平方公里的菱形缓坡,地面皆是黄土。
那熟悉地理的张耳介绍道:“此处东面名叫老爷寨,那赵军驻地就在老爷寨后五十里外。南面乃是老营寨,北面名叫城山寨,皆是悬崖峭壁难以通行。我军要想过这井陉,只有从东路而出。”
这里就是兵法书上所说的“天牢”。
《孙子兵法》之《行军第九》云: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
四面环山,中间凹陷,便称为绝地。有水为天井,无水为天牢。此处三面环山,背后是绵蔓水无路可走,故也可视作“天牢”。
这本是极其凶险的地带,行军打仗去远之唯恐不及。哪知韩淮楚却在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韩淮楚望着四周那远山近峦,背后那大河激川,不由感慨道:“若在此处与赵军决战,居高临下,敌军动静可以了如指掌,真乃英雄用武之地也!”
那开古阵未有之风,最后流传千古的偃月大阵的雏形迅速在他脑海中形成。
此处河床外凸成一个巨大的弧形,那些汉军熟悉的什么方阵圆阵数阵锥阵钩型阵玄襄阵雁行阵统统在这种地理环境下不适用。偃月者,半圆月也,背之凸起圆弧向下,实际上是一种非对称的形状。
菱形的战场,决定那战场的胜负在菱形的菱尖。只要扼守住那菱尖,不冲进菱形的腹心,任赵军人数再多,实际交战的地方还是那菱尖。原本众寡悬殊的汉赵两军,在这一道生死攸关的防线上其实兵力对等。
既然要用奇兵去抄赵军的老家,必须把赵军主力全部吸引到这里来,还要顽强坚持为奇兵赢得迂回偷袭的时间。而赵军有二十万之众,如何能抗得住赵军的汹涌进攻,一攻再攻而能屹立在这绵蔓水东岸让那汉军红旗不倒?
先领军冲出那菱形战场与赵军挑战,而后佯败快速退入精心挑选的战场,撞到河岸反身回来,无须多费工夫,立马自然就形成一个偃月大阵。凭借那厚实的月轮,依仗居高临下的地势与赵军做那一刀一枪以命换命的血拼!
赵军要想将汉军歼灭,必须将汉军的月轮摧毁。但那月轮内圈宽广,只要汉军有足够的兵员补充进来。可以随时崩溃又随时凝聚成形,赵军要想击败汉军,只有在菱尖全歼,一条命接一条命来换!这可是最耗时的打法,为奇兵突袭敌营拖延时间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
这是一种硬碰硬以命相搏的打法,处于那风口浪尖阵势前缘的将士,要有相当硬朗的战斗力,不至于赵军一攻阵势就瘫痪。
那身经百战的一万五千老卒,拿出一万来构筑那以命换命的月轮与赵军死磕,五千人马抄小路突袭敌军大营,拔下赵军旗帜换上汉军红旗……
汉军必须悍不畏死,不被赵军的气势所吓倒。背水一战这句成语已经为韩淮楚找出了最好的答案。背水决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胜则亡,汉军将士的勇气不用去动员。
韩淮楚想着想着,脸上洋溢出微笑。他脑中仿佛已听到在这绵蔓水河边汉赵两军金戈铁马杀伐之声,自己站在那偃月大阵的阵枢,指挥若定,覆手之间二十万赵军灰飞烟灭。
突然一念忽生,刹那间韩淮楚脸色刷白。
找不到那插到敌军大营的秘径,一切都是空想。这绵蔓水东岸,就是他与汉军将士的葬身之地!
“宣平侯,此处到底有没有一条秘径,另外可以通到那井陉口?”韩淮楚有点急躁地问道。
“没有。”张耳依然这么回答。
“不可能!你再好好想想!”韩淮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大喊一声。
没有秘径,史书上浓墨重彩写下的井陉一战如何能发生?没有秘径,那奇兵如何插到赵军身后夺了赵军大营换上汉军红旗。这句话,韩淮楚差点就要冲口而出。
那张耳歪着头使劲地想了一想,好半天才慢悠悠说道:“末将想起一条道来,可那根本算不得秘径,只因那道人根本上不去,更别说战马。”
有路就好。韩淮楚急拉住张耳的手问道:“那条路在哪里?”
“就在北面的城山寨上,山高路险,有虎豹狼虫,既攀登不上去,又有大石塞住路口。大将军若是想从那条道派奇兵突袭敌军后方,恐怕是不能也。”张耳缓缓说道。
世上本没有路,开拓出来才有路。韩淮楚以平静的口气说道:“带本帅去看看。”
※※※
从绵蔓水沿着岸堤北上,走出三十里外,来到一处断崖峭壁。
那峭壁频临河水,又陡又直好像用刀削成一般。壁上皆是花岗岩石,石头上长满青苔,滑溜处难以留手。从下望去,高有五十丈。
以韩淮楚的轻功,加上他那练得十拿九稳准星奇佳的飞爪,要上这峭壁也是不难。换了张耳,可就一筹莫展。
但更加麻烦的是,那峭壁上部有一块大石,有三丈粗细,正好在悬崖边上,有四分之一身位露出崖外,塞在上崖顶的路口,错非绝世轻功休想逾越。
汉军有绝世轻功的也只有韩淮楚一人而已。总不成韩淮楚一个人去把赵军大营洗劫了吧?要是那样,真是叫死得快。更何况韩淮楚还有个重要任务不能分身,就是要亲自站在那酝酿中的背水阵指挥正面作战,吸引赵军的主力。
韩淮楚呆呆望着那峭壁断崖与崖上那块大石,不由心生一股凉气。
耳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