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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智接过弓箭,拉一个满弓,提手便是一箭射出。只见那箭无巧不巧,插在了断壁一丈高一处石头缝中。
“原来金刚智要踩着那雕翎箭攀上断崖。”众人恍然大悟。
那雕翎箭能承受多少重量?换了一般人当然是想都不敢去想。但那金刚智身负绝世轻功,自然是敢想。
军中能射者众,这一丈的距离太近,金刚智这一手也没什么稀奇。奇的是他又连发九箭,从下到上,从两丈到十丈,箭箭都落在石头缝中。
古时一尺约有0。23米,一丈就是2。3米,十丈就是23米。一步的距离就是人左右脚各踏出一次约七八十厘米。十丈也就相当于30步。
三十步也算不得什么,发十箭能箭箭射中者军中比比皆是。赵军众人也就是看看,并不觉得如何。
那金刚智一囊箭用完,又向赵兵要了一囊。照旧十箭射去,从低到高箭箭射入石缝。最远的一箭射到了二十丈,也就是六十步。
不要以为拿一张弓一把箭个个都能变成神射手,六十步的距离军中大多数专业弩手都不能保证箭箭命中。这一下赵兵的脸上都现出了敬佩之色。
那金刚智第二囊箭射完,又要一囊。依然由低到高,箭箭命中。这下赵兵已沉不住气,每射一箭,赵兵就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待那第三囊箭射完,最后一箭已插在九十布之外。
那金刚智将弓还给赵闯,说一身:“贫道去也。”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窜,已到断壁边上。就见他双足轮换,踩着那一枝枝脆弱易折的雕翎箭如坐火箭一般直上直上,连一口气也不喘。哪消片刻,已踩到三十丈外最后一支雕翎。
金刚智右手疾划而出,已抠住左近一道石头缝。那飞速而上的身形就此稳住。
这里已经没有雕翎箭好踩,离那崖顶还有二十丈远,那金刚智又如何上去?众赵兵人头一致往上仰看,都想知道那金刚智又能出什么怪招。
这一次金刚智什么怪招都不出,竟施展出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壁虎游墙功”,手足全身如一条蜗牛紧紧附在那滑不留手的断壁上,一寸寸起拱着艰难地向上攀登。
壁虎游墙原是中土武学,靠的是那内力产生的一股吸盘之力,中途绝不能换气。武林中会这门功夫的寥寥无几,但也只能爬一堵墙那么高。而那断壁还有二十丈高,莫非这天竺来的高人要依仗那壁虎游墙功攀到崖顶?众人均觉得不可思议,眼中敬佩之色更重。
绝世高人就是绝世高人。在众人那怀疑的目光下,他那蜗牛般的背影已缓缓升高了一丈。看他那坚持不懈的样子,此刻无人会怀疑他能攀登到顶……
※※※
亭亭如盖的松树下,韩淮楚望着那迎面缓缓走来的金刚智,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师,传经布道难道真那么重要,值得你用十年的光阴卧床不起来换?”
金刚智吃楞了一下,满脸都是惊异。
那逆运真炁导致全身瘫痪的话他今日才对赵闯提起,之前在这中土无人知晓,何以这韩信会知道?
就听韩淮楚在那里用心良苦谆谆劝诱:“在尔天竺国贵教已现式微,可见贵教较诸那沙门来不得人心。我中土上邦自古信奉黄老之说,有自己的尊神,与尔婆罗门教义格格不入,大师何必勉为其难要在此传尔教义?就算大师倾尽心力建起那一两座庙宇,终究会被世人遗弃只供后世凭吊而已。而那南海诸国波涛浩瀚,尚无神灵主宰。大师何不去彼方碰碰运气?”
金刚智长笑一声:“事在人为。安知贫道今日洒下的种子不会在百年之后在尔华夏开出硕果?”
韩淮楚轻轻摇摇头,冷笑道:“大师东来也不是一日两日,恐怕已经有一年多了吧。当知我中土各国君王对贵教的态度。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华夏自古以君权为重,从未见神权能凌驾于君权之上。大师想要在此地结出硕果,一番心思恐怕是如镜中花,水中月耳。”
这“君权为重”四个字犹如一把重锤击在金刚智心口,刹那间金刚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呆若木鸡。
他原本想凭自己那满腹经纶与一身惊世的武功在中土有所作为,能得各国君臣拥戴万民敬仰。哪知来到中土后压根不是那回事。那南越武王赵佗也只是敷衍般布施了两座神庙,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而在南越国传教一载以来,也只收下数十名弟子,这与那在天竺国中信仰者多如恒河之沙简直是天壤之别。后来那西楚国的霸王项羽干脆就不见他,那汉王更是开有史以来之先河,竟要自己一个大祭司喝下他的洗脚水。以至自己惟有将希望放在那国力疲软的赵国。那赵王歇就算能信守承诺立他婆罗门为国教,难道能将自己那君权置于神权之下吗?那赵国的臣民,真能不信黄老而改信自己的梵天,毗湿奴和湿婆神吗?
耳边只听韩淮楚继续说道:“赵王歇之所以礼待大师,不过是看在大师能为他战场杀敌。若是大师无此能耐,所受遭遇可想而知。沙门有句话叫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大师有如此慧心,何苦甘为他人利用而不醒觉乎?”
智者就是智者,那金刚智已不用韩淮楚再多说。对韩淮楚说道:“多谢韩将军今日之言,一语提醒梦中人。贫道这就归国,恭祝将军如你所愿攻下赵国开辟江山,成为一代开国名将。”话一说完,金刚智朝韩淮楚长施一礼,转身离去。
韩淮楚含笑点头,目送金刚智远去。
“他奶奶的!要不是小生听了他在河边说的一番感人的话,今天就一枪毙了这妖道。”韩淮楚摸了摸藏在怀中的手枪,自言自语道。
※※※
那金刚智下了断崖,对那赵闯回复自己一时弄错,崖上并未见韩信那厮。赵闯心里也想这断崖如此险峻,韩信那厮怎上得去?于是收兵回营。
次日一早,军营中就再不见金刚智此人。
而那金刚智无功而返回到天竺,引起他师尊莲花主教大为不满。便有莲花主教亲来中土一事,不过这已是在汉朝成立之后。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韩淮楚一席话说走那天竺妖道金刚智,去掉心腹大患就可以放开手脚攻打那号称天下第五塞的井陉关。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追读本文。
第十七章 斗智斗勇
且说那张耳去到山间搜索,竟给他找到一处猎户遗居,原来是一间倾倒的木屋。那洞中锅碗瓢盆俱全,有那砍柴的斧头,割草的镰刀,挖土的铁锹,还意外的找到了一把铁锯子,想是那猎户用来伐树造屋之用。
张耳便把这些家当兴冲冲拿来见韩淮楚。只见韩淮楚正在捋袖大干,用佩剑挖掘一块石头周围的泥土。
那石头周围的泥土已经挖松,于是韩淮楚唤张耳上前帮忙,合二人之力把那石头滚到大石之旁。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挖土,伐树,去枝。直忙了一个白天,一切做好之后,二人将那树干插在大石之下,试着去撬那大石。大石只微微颤动了几下,并没有被推下悬崖。
韩淮楚并未气馁,操起铁锹就去挖那大石周围的泥土。张耳奇道:“大将军这是要做甚?”韩淮楚笑着解释道:“我要挖个大坑,引那山间溪水填满这坑。用水的浮力加上我二人之力,想必能将这大石撬动。”
张耳闻言恍然。只是这大石有三丈粗细,如此之巨,那大坑要挖多大?还要从那溪水挖一条沟来灌满这坑,又要耗费多少工夫?张耳咋舌道:“这工程太大,恐怕非一两日能竣工也。”
韩淮楚正色道:“就算耗上三日五日,只要能打通这条道,我军就有取胜的希望,又有何妨?现在赵兵已封锁住西郊村,我俩左右出不了这井陉道,何不利用这几日来干这事?宣平侯,若想攻取赵国,恢复你那王位,在此一举!”
张耳闻言心中一振,说道:“大将军说的是。”
要想汉军将士能上此崖,先要放一条绳子下来吊几个大力的士兵上来。这铁锹只有一把,于是韩淮楚让那张耳去割草结绳,自个挖土。累了便歇,渴了便掬那溪水来喝,饥了便捕猎山间野兽来吃。转眼之间,两日两夜已经过去。
※※※
这一日,韩淮楚正在挖土,耳边又闻马蹄声传来。
他心中悚然一惊,“那赵闯已经离去,莫非他又有所怀疑,要来此看个究竟?”
奇兵之所以称奇,在于不被人知。要是这条秘径被赵军盯上,那还有什么“奇”字可言?这两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工夫。
韩淮楚这次猜错。来的不是那白面将军赵闯,而是他师兄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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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那金刚智上此崖抓捕韩淮楚未果,那赵闯将此事报于陈余。陈余听说韩淮楚已经混入战场查看虚实,大吃一惊,“韩师弟果然要对我赵国下手!”在那襄国哪里坐得住,急忙来到井陉口坐镇。
他又听说这里有一条道路可以直通抱犊寨,而那天竺来的大师上了那断崖一次之后就神秘失踪,心中只觉得蹊跷,怀疑这些事之间有关联放心不下,便让赵闯带路来查看明白。
断壁之下,成安君陈余扬鞭指着崖顶问那赵闯道:“金刚智大师可说那韩信逃到了上面?”
赵闯躬身答道:“大师先头是这么说,后来又改了口风。末将以为这断壁如此险峻,那韩信如何能上崖顶?必是大师弄错了。”
陈余沉吟一阵,说道:“吾师弟学得我门中绝技先天真炁,近来武功大进,上这断壁未尝不能。大师习得瑜伽秘术岂会胡乱说事自损声誉。说不定是那金刚智见到了吾师弟,生恐杀他不得又致全身瘫痪,说下大话牛皮吹破无脸在此,故而心生羞愧离去。这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我军与汉军交手,汉军出一支奇兵插到我身后,我军就腹背受敌大为不利。”
赵闯不以为然道:“我军有二十万之众,就算汉军出一支奇兵,又有何惧?”
陈余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军虽众,却多是老弱病残新招之兵。汉军奇兵必是精锐足能以一当十。不可掉以轻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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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在崖顶听到那陈余与赵闯的对话,不由冷汗涔涔,只想把后世那些写史书者狠狠抽一大板。
“后世那史书写这井陉一战,都把我师兄写成个白痴,好像丝毫不会打仗。我纵横家弟子,岂有白痴者在?陈余师兄能做到赵军主帅,凭五千兵马起家把这张耳驱逐出赵国岂是易于,深知兵事也!”
陈师兄余既然防到这一手,必然大营内留下足够的人马。两千奇兵就能摧城拔寨?扯淡!
韩淮楚不知那陈余如何举措,于是凝神细听。
只听那赵闯说道:“大将军所言有理,不知有何计可防?”
陈余道:“兹事简单,只须在此留驻少许人马,若见汉军至此,便放烟火讯号,何足为虑。”
于是那赵闯唤一声:“冷迁,尔领汝属下在此扎棚驻扎。这里有红色烟火讯号一筒,若见汉军,则速放烟火通知我大军。”
那冷迁乃是一位赵军屯长,手下本应该有五十个大兵。只因灌水的缘故,实数三十名,且一半是老弱残兵。
韩淮楚在上面听了方始安下心来。
就凭这说是一屯其实连半屯也算不上的兵马,只要汉军奇兵一到,一个也别想逃脱。只是烟火讯号那一招还是十分管用,尚须他想方设法去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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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余去后,冷迁便带着他那一屯的弟兄来崖下扎棚。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眼见着这大石推下悬崖定会惊动这帮人,韩淮楚只有改变计划,把这任务留待汉军大力士完成。
“吊上去七八个大力士,用那做成的杠杆外加水的浮力,当能翘起这大石。”韩淮楚待那坑挖好,与张耳试了一下,那石头翘起来有30度高。二人不敢再试验,于是韩淮楚抛下这句话,准备趁夜晚潜下崖去。
那绳子结了一半,就留张耳继续在崖上完成那剩下的一半。待汉军到来,张耳的任务就是垂下长绳,先吊几个人上来。用那通俗的话讲,就是做种。
这一夜,趁着那崖底的赵军熟睡,韩淮楚用那飞爪悄悄爬下断崖。
他脱下靴子,到那绵蔓水里装了一靴子水,又悄悄摸近那赵兵居住的大棚。只听鼾声如雷,显然是赵兵都在梦中。
韩淮楚轻轻掀起那帷帘一角,只见屋内并未点灯一团漆黑。不过这也难不倒韩淮楚那一双能练就的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很快他就发现了那所谓的烟火信号——爆筒,就撩在地上的一只竹篮中。
韩淮楚就地一滚,接近到那竹篮。小心翼翼地从篮中取过那爆筒,用靴中的水一浸。
水浸过的爆筒,还会点得着?那陈余师兄可能做梦都未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完成了这些,韩淮楚冷笑一声,滚出大棚,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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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过了绵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