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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夏+番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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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亲现在在哪里?”这是我一直没有问过的问题。

  他的回答很令人意外:“庞培,或者中非,她很偶尔才会联络我们一次,你不会想到,她是一名考古学家。自从姨妈失去孩子之后,精神崩溃,经常来我家闹,于是我母亲也不堪重负,抛开我和阿齐远走世界。离开时她对我说:‘阿森,你什么都不缺,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尊重命运的安排。’其实那些话当时的我根本听不懂,但是却真的一字不漏地记下了,其实到现在,我仍是不懂。”

  我突然揽住他的头,低声说:“你忘了吗?我是救生员,不会让你沉下去的。”

  他伸出手臂也抱住我,把头埋入我的颈肩许久:“怎么就说起这事了?我还真是……”

  “我以为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这经历好像无线台的八点档,牵强得不像是真的,可对我来说,却是个太真的打击。”他苦笑了一下。

  我能够想象当年那场疯狂的浩劫,两个家庭的悲剧,无可挽回,以至于十几年后的今天,还有一个男人为此落泪。我终于知道,昀森的童年并不快乐,所以他也会穿着黑背心在酒吧里流连买醉,在镜头前留下最叛逆的表情,在孤傲的面具下扮演各类不属于他的角色,而内心深处,他仍是过去那个受过情感伤害的孩子,失去表兄、母亲和欢乐的希望。

  而如今,我懂得他那被年轻覆盖的沧桑并不是装出来的,他只是在寻求一种救援,在对生命的漠视与重视的矛盾中游走,他最不想见到的是流血,所以当伊莉莎白倒在灯架下,那恐惧和失措迅速勾起他最初的也是最痛苦的记忆。

  我一下动容,情不自禁轻拥住他的肩膀,低头吻了他,短促而热烈,他一怔,突然很灿烂地笑了:“怎么?同情我啊?”

  “你那么多拥护者,还轮不到我同情。”

  “有时候,会想跟你说自己的事。”

  “所以我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刚说完这话,突然背脊生凉,一股不可名状的压迫感从头顶强罩下来,我跟昀森同时预感到什么,猛地抬头。

  泳池右侧慢慢向我们逼近的长者,那目光冷冽凝重,嘴角含着森严的洞察,不可一世的气魄——宋启山。

  昀森站起来,目光直直对着他,并没有退缩,其实我知道他也是无路可选,避无可避,我又何尝不是尴尬得不知如何表明现在的身份立场,一切来得有点太突然,在我们还没有抛出有力的策略前。

  “你们可真对得起你们的父母啊!”这句话像把利刃直刺过来。

  “大伯。”昀森脸色也有些泛白了,“您怎么……”

  对方严厉打断他:“我有事中途折转,想不到就让我碰上这样的咄咄怪事,别告诉我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是兄弟情深,我还没老糊涂!”老江湖不比别的长辈,眼睛如同X光灯,无所不及,“幸亏不是被你爸看见,他要发起心脏病,你一万个悔都抵消不了!”怎么骂都不解气,“你们这些晚辈真是不成体统了!要搞新潮要群魔乱舞,就不要搞到家里来!乌烟瘴气,还不如滚回美国去,也好过在父母眼皮底下作孽!一个个都是不肖子!阿森,枉我一直这么器重你,你真是给你老子丢人。”

  我看昀森越来越无法负荷,一下站起来顶上,虽然他那些话同样重击在我的心上,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即使未来面临枪林弹雨,又怎么能说一个“痛”字?

  “宋伯伯,我跟昀森一样尊称您一声大伯……”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我受不起。”

  “我们可能在你眼里罪无可恕,但事实上,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宋启山铁青着脸抬手阻止我说下去:“我不必想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什么都不用说,昀森才去美国多少日子,回来就搞起这种不伦关系!你跟他是什么身份你们清楚得很!不顾礼法人伦的事还少吗?你们也来夹热闹!说我老古董也好,说我不通情理也罢,这次是你们错了,错得离谱,我有权利阻止你们再荒唐下去!”

  “大伯。”昀森皱着眉,忧郁得令人心疼,“之前我可能做过很多错事,可这一件——我不认错。”

  31——end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你不认错就是不错!”宋启山每一句尖针般的控诉,狠扎在我们最脆弱的神经中枢,一时之间意识疲软无力招架。

  幸亏霍家的老管家发现这边老少对峙的不良场面,特地出来探看,长者也为避免让人看笑话,脸色稍霁,语气也有拼命压抑的迹象,但神情肃穆不改:“你在外头鬼混,人家顶多说你一句风流成性,可你和名义上的兄弟有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就不是件小事情!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是绝对不会容你胡乱的。今天如果我不知道,你有本事瞒我和你老子一世,躲过外面那些敏锐的狗仔队?!既然我知道了,就没有理由让你继续这样恶性发展,我不能看你们霍家的名声败落,我要是纵容你就是对不起你老子。”

  从头到尾晓以大义,从头到尾针对霍昀森而不是我杜震函。这老爷子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峥嵘岁月令他浑身都包上一层坚硬的盔甲,他知道如何抓住小辈的弱点并充分利用,可以要挟我们的一切砝码都不会错过,我想,他不会允许我们“长期作战”。

  “大伯,我不认为事情会像您说的……”昀森的神情很受伤,但还是生生地耐住性子辩白。

  “这里是香港!你们脑子清醒点!”他转身向后走去,一副拒绝聆听“狡辩”的不耐,笔挺的背气势凛凛,“好自为知。”

  没想到晨光也会恶作剧,在这个家族最优秀的两代男人的背影之间拉出长长的阴影,像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缝。昀森背过身子低头看池水,然后做了一次深呼吸,待再抬头时,双眼已有些泛红,那明显的伤害和一闪即逝的落魄,令我的心猛地一阵抽痛。毕竟我们谁都没想过风暴会在刚刚还满是温馨的氛围里毫无预警地登陆,如果不是事先有意志和默契支撑着,可能真会全军覆没,毕竟我们一向“骄傲的人生”从没有受过这样严酷的怀疑和打击。

  昀森苦涩地轻笑了一下:“真是糟糕啊……”

  我像他刚才对我那样,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别想了,我们出去吃云吞蒸饺吧?”

  他用有些茫然的表情看着我:“你没吃早餐?”

  “不,是我又想吃了,而且只想吃云吞和蒸饺,算是回香港的安慰奖吧。”

  昀森明白我的用意,强抑住情绪的爆破,跨一步贴近我,手掌隔着衣料覆上我的腹肌,低声说:“这么漂亮的身材,要记得保持。”这话是我过去看他海吃时,为了他那份“超级兼职”考虑,会忍不住提醒他注意饮食,他有时候会听,比如将三份薯条的量减至两份。

  并非逃避现实,而是,在千斤压顶时,人本能地需要有那么一刻钟的时间回归自然平静。其实之前我没有想到,自己在面对陌生的质问时会表现得那样沉稳,可能在心中自己已经将理想答案想过千百遍,如今就在我还未考虑周全、也不知如何驾驭和负荷这一系列压力的时候,它们却已真实地发生了。

  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做,开车在各条狭小的街道闲兜风,看见一个好的咖啡座就进去坐。

  昀森看我没往杯里加糖就问:“嫌咖啡不够苦?”

  “可惜我的味觉没有失灵。”

  “呵。”他笑了,别有滋味,“我们算不算在苦中作乐?”

  “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我端起咖啡喝了两口,没有皱眉,我的适应力比想象的还要有跨度。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再婉转,我们现在都需要内心最直接的解答。

  “先想想怎么说清楚吧,宋启山不会让我们再这样相处的,但也不会挑现在去跟华莱士摊牌。”在那位所谓的“一家之长”对着我们说出那一番苛刻的言论之后,我无法再装作不在乎,并且直呼其名,这是一种常态的反抗,人的感情真的会在顷刻间变幻,不小心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使原来的形象改观或崩塌,有时候是往好的方向去,有时候则相反。

  昀森的眼神往窗外的行人移了过去,等重新停到我脸上已经过了两分钟:“过去,我常在想,什么是真感情?直到碰到你之后,我一下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要塌陷了。我也有害怕过,远比你想的要害怕得多,只是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放掉这个人。我可以不要这个家族的一切,包括荣誉,如果是为了你。但是,如果事情真能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虽然知道,但听他亲口说出这些,还是感觉震撼,头皮都有些麻了,原来看似轻松、无牵挂的我们,其实背后有那么多需要服软的责任和义务。

  我无意识地舒展了一下背脊,精神也不再涣散:“我现在只担心华莱士,还有我母亲。”

  “我不会同你分开。”

  “我知道。”

  “可他们不会接受我们的关系的。”

  “我知道……”

  “震函。”他用手掌覆住我的手背,眼神很复杂,“对不起,是我把你拉进来的,本来你……我不肯后悔是因为我自私地相信,你注定要跟我在一起。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这不是注定,是我影响你的,我明明可以不这样做。”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事实上,我并没有抵挡住你的……诱惑,可以这样形容吗?”我清淡轻巧的语气在这个时候的确不恰当,但我忍不住,“你是想说,虽然你成功了,但是我们都是输家,对吗?”

  “震函,震函……”每当他一连迭声地唤我,总是怀着万般复杂的情绪,“我怕输,怕输掉你。”

  “如果我们软弱,一定会被拆伙的,这你清楚。”我把手抽回来,“我们是男人,原来就习性相近,冲突再所难免,我们可以因为一时动情而选择在一起,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而分开,我们不是童话世界的王子,身边的状况太多了,多得有时候我们有心联合起来都未必应付得了,可无论结果如何,关键在于——我们能够一直联合吗?我不想听你说软弱的话,完全不想。”

  “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度?”他的表情有些沮丧伤感,“我总觉得你对我的感情没有我对你那么强烈,这是我唯一的不安。”这是他首次如此坦白,我知道我们开始需要承诺了……

  “昀森。”我隔着桌子靠过去,眼神极其认真地正视他,“你也有错判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付出全部,我不会有机会让你一步步把我代入。有个问题,我们今天必须说得明明白白,我不会对你的付出置疑,你也不要对我置疑。”

  “谢谢你震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抬手盖住眼睛,许久才把手放下,“我们——打平手了。”

  我喝光了咖啡,无声地笑了。再看一眼贴在店内的海报,正是为本港当红女星今晚的个唱造势,我问他:“要不要去发泄一下?”

  他显然还没从惆怅中回过神,这时非常奇怪地望望海报上的美女,再回头看看我,似笑非笑地问:“你——也喜欢赶这种热闹?”

  “为什么不?”

  其实我和他算是很会化解矛盾的人,而且过程也不做作,都只是想让双方好过些,情人间有心事和各自的秘密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公共部分安全,那其他之间的联系也会安全。

  但下午的两通电话将晚上的红堪之行无限延时。一通是丹尼尔托汤米打给我的,说是范斯高公司对风行制作部扩张后的设施启动速度不是很满意,要转向和另一家公司进行后续合作,这无疑会对我们造成重大的损失,我已经订了两台德国运过来的价值不斐的机器用以霓虹灯及大型广告牌喷绘的制作,五天后会正式投入使用,范斯高也许因为别的原因临时变卦,我必须采取有效的措施,原合同中尚没有涉及后续业务的承接事宜,所以如果不持续攻关,很难控制住局势,如果必要,可能还要动用其他渠道挽回。

  “詹姆斯和对方交涉过几次?”我沉着以对。

  “连同今天有三次了,还没有拿到确切结果,所以才打给你。”

  “尽量拖住,我想办法四天内回来。”

  等简要布置了一下任务之后,汤米似吃了定心丸,挂了电话,可我却只剩两三天的时间留在这里解决问题。

  昀森微微纠结起眉头问:“有麻烦了?”

  “麻烦经常有,今年特别多。”

  “打算先解决哪个?”他倒又有心思说笑了。

  “一起。”

  另一通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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