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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惜月还是称谢不已。
言晓阳看着胡三全那狼狈模样,眼中满是快意,大步上前,居高临下讥嘲道:“胡真人,你还认得我否?”
胡三全撇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言晓阳,你不过是仗着他人之势而已,还不是我手下败将,又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林姓修士低声道:“胡道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胡三全讥笑道:“我说得莫非不对么?凭他言晓阳,能有什么本事?”
言晓阳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若是那日我对你出手,非是你那坐骑,你又岂有性命回去?”
那日他跟着二人,目的倒并非伤人,而是想着对方既然夺取自家坐骑,那么自己去将其坐骑打死,好出得一口恶气,然而目的虽是达到,自家却也因此受创不轻,可他自忖要是真个斗了起来,却不见得会输给此人。
郭子良笑道:“言长老。不管如何,此人已为阶下之囚,又何苦与做他口舌争辩。”
言惜月瞪了自家阿弟一眼,言晓阳本来还想说话,见此只好悻悻收声。
汪采薇目光看向胡三全,道:“胡真人。我乃昭幽门下汪采薇,今次之事,对错如何,你心中有数,我只言一句,你若是愿意化解。便将夺去那铁翅鹰还了回来,再向言长老赔礼,立法誓不再穷追此事,我这就可做主放你回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三全垂首想了一想,摇头道:“不用再言了,身为南华弟子,此事我万万不会答应,汪真人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未到最后,谁也难定胜负。”
此事或许初时只是意气之争,可是斗到现在,已是两家之争了,这是关乎山门脸面,若是他答应下来,一旦传了出去,南华派竟然向碧羽轩这等下宗低头。那岂非威信扫地?
汪采薇点首道:“我明白胡真人之意了,那就请胡真人此等候上一段时日。等你门中长辈前来,再议此事。”
胡三全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言惜月拍了拍掌,自有两个碧羽轩弟子上来,将胡三全与那林姓道人押压下堂去,她回首过来。难得露出几分笑意,道:“若无诸位道友出手相助,恐此事那解。”
汪采薇摇头道:“虽擒得此人,但这事不到了结之时,贵派弟子还未能放松戒备。相信胡三全所邀之人不日即来,贵派在外修筑法坛也不可停下。”
言惜月一凛,抓了胡三全,她本以为危机已是过去,但听这话似还有更大麻烦,她相信汪采薇判断,道:“真人说得是,我这便下去督促弟子。”
此时南华派中,方心岸正在洞府之内运气烧窍,随时准备破入化丹之境。
他是黄羽公最为喜爱的小徒,所习功法道术无一不是上乘,便连化丹外药,也是早早齐备,只等行过到一定火候,便可破入此境。
这时他耳畔忽然一阵泉水叮咚之音,便缓缓收了功法,睁开眼道:“何人在外?”
门外有人小声道:“小师叔,有书信送来。”
方心岸道:“拿了进来。”
一名年轻修士步入洞中,很是恭敬地呈上一封书信。
方心岸拿过之后,对其挥了挥手。那人一揖退下。
他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只是打开一看,却是大吃一惊,这里间说得却是胡三全邀同道围攻碧羽轩不胜,结果连自己都被人捉走,而其一众交好同道听闻此事后,也多是散去,不敢再管此事。
方心岸心下不禁起了几分惶恐,暗道:“不好,胡师兄被捉了去,师父若是知晓此事是我惹出来的,定不会轻饶于我,需得想个办法救了胡师兄出来。”
他死死攥住书信,冥思苦想,最后一咬牙,纵身往外来。
这洞府一出门,便是一座断崖,崖边有十数头飞禽、皆是体躯巨大,毛色光鲜,看去神骏威武,不过此刻皆被云阳金锁牢牢拴住在了铜环之上,见他出来,一头头仰起颈脖,拍打翅膀,在那里欢叫不已。
这些俱是他豢养的灵禽,山门之中,似他这般境界的修士,有一二头便已不差,而他所占数目,却远非同辈可比。
若在平日,他必定是好生安抚一番,可今日哪有这等心情,一跃上了一头长尾金雀之背,自有管事在外解了金环,他一拉绳缰,那大雀一声鸣叫,把双翼打开,腾空跃出高崖,化一道金影往远处飞去。
一路之上,到处可见有修士驾禽乘鹤往来,有人见他如窜行极快,有心教训几句,然而再一看他模样,只好闭上嘴巴,摇了摇头,任他去了。
半刻之后,方心岸来至一处一座翠峰之前,峭壁上有一处洞府,他拉住金雀,大声道:“封师兄,封师兄!封师兄可在!”
连喊十数遍后,洞府石门一开,一名手持羽扇的清瘦道人站在门前,很是不悦道:“方师弟来此作甚?”
方心岸一拱手,诚恳道:“小弟有事与师兄相商。”
封成昌看他一眼,侧身一让,道:“进来说话吧。”
两人到了里间,石门重又合上,封成昌往榻上一坐,淡声道:“你有话可说了。”
方心岸道:“小弟来此是想请师兄帮一个忙,把胡师兄救了出来。”
封成昌微觉诧异,道:“怎么,他被人抓了?”又一转念,想到自己给出的那株神木枝,哼了一声,道:“蠢物一个,碧羽轩之人可无这等本事,定是昭幽天池哪一位真人出得手,是刘真人,还是田真人?”
方心岸道:“是那位瑶阴掌门,传闻此人也是炼就元婴法身了。”
“魏子宏?”封成昌一怔,沉默片刻,叹道:“如此只昭幽一门就得三位三重境大修士了,当真了得。”
方心岸道:“是以小弟唯有请师兄出马,才可把胡真人救了出来。”
封成昌嗤了一声,挥袖道:“此事是你等自家找来的,与我有何相干?”
方心岸抬头看着他,道:“师兄不知此事倒也罢了,现已知晓,却不去救,恩师出关之后,又会如何看待师兄?”
封成昌眉头一皱,他恩师黄羽公乃是护短之人,要是知道他明明晓得同门被人扣押,却不去救,必是不喜,可要去与一名三重境修士斗法,他也很不情愿,此事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却是有些后悔放了方心岸进来。
方心岸低声道:“若是师兄愿意救了胡师兄出来,小弟愿以一事告知。”
封成昌深深看了方心岸一眼,并不言语。
方心岸却自顾自说下去,“两月前,恩师与原真人对弈之时,小弟无意中闻得,再有二三百载,辛真人寿数将尽,似要提前兵解转生。”
原本面无表情的封成昌听到这里,却是身躯一震,道:“果真?”
方心岸正容道:“不敢欺瞒师兄。”
封成昌吁了一口气,他已是三重法身,本是要筹谋冲撞法关,再图向上,奈何天机运数不在,灵穴不稳,不过去重劫,门中却无可能再多一位洞天真人。
他舍弃一切享乐安逸,辛苦修炼,才有今日这身修为,而到头来却是前无去路,失落沮丧可想而知。
不过能修至元婴三重境的,皆是心志坚毅之辈,故还是日日守定修持,并不懈怠。
可若门中有洞天真人身故,那却又不同了,到时门中空出一位,可替继上去,纵然前面还有大弟子黄颂泉,可他也未必没有机会。
他道:“方师弟,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方心岸道:“除封师兄这之外,小弟还未曾与人说过。”
封成昌知道这回是欠了方心岸一个人情,他权衡片刻,终是同意道:“也好,我就随你下山走一回。”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微观星经
封成昌既下决心,也不拖延,稍作收拾,便出了洞府。
到外间后,他抛出一艘舟筏,唤了方心岸上来,渡空乘云,往碧羽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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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成昌横他一眼,道:“灵禽珍兽,可为我阵上争胜,奋身拼杀,乃死生之伴,当视之为友,驱于跨下,岂是君子所为?我劝师弟你好生珍惜自家灵种,平日随意驱使,令其为下役之事,非是正道。”
方心岸到表面诺诺称是,心下却不以为然,暗道:“禽兽终归禽兽,拿来代步又算得什么?派中同门哪个不是这般做的?还视之为友,当真可笑!”
封成昌见他神情,不难猜出他如何想,心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古板之人么?这些灵禽珍兽经我南华调教,也重情信义,若能收得其心,斗阵之上可为你牺牲蹈险,至死不渝,若不是你这回也算帮了我,我哪来闲工夫指点与你?终归我话已说到,至于能否领会,却与我无关了。”
两人行渡半日之后,碧羽轩山门已是遥遥在望,此处有碧山、羽山两座大山,在上空俯视望来山势平缓,又好似合在了一处,形如灵鸟眠卧,翼抱弯首。
封成昌冷嘲道:“当初碧羽轩主人言文经也是出色人物,可惜其师早去,没有进阙之望,这才出来开了一派山门,本来与我南华源出一家,有甚话不能好好说道,不想却是投在了溟沧门下。可见门中理事之人何等无用。”
方心岸眼珠一转,故作叹气道:“谁言不是呢,也是大师兄管教不力啊。”
在黄羽公身旁跟久了,他对门中大小事也是知道不少,南华派打理俗务之人通常是门中大弟子,不过黄颂泉一向只顾修行。是以这等事都是交给门下一些修道无望几名记名弟子去做。
然而这些人既无上进之心,便就只有一味贪图安逸享乐,其中有一人甚至还要下宗进献女修供其淫乐。虽这等荒唐之事虽然很快被门中长老制止,但一些下宗对南华难免离心离德,碧羽轩当时也遭受过逼迫,想自那时起就有另寻靠山之念了。
封成昌缓缓摆下舟筏,因见下方已是竖起许多法坛,广联禁制,便也不再接近。远远道:“南华派门下。封成昌来访,可否请魏真人出来一见。”
他声发广大,碧羽轩内无不有闻,言惜月等人皆知外面又有人来,便齐聚堂上。
魏子宏看了外间一眼,问道:“言掌门可知那封成昌是何来路?”
言惜月回道:“封成昌是苍定洞天弟子,不过授他道法的却是另有其人,此人因与黄真人交情甚好。故去之前特意将封成昌转入了黄真人门下。算来也是一名炼就法身的大修士,只是很少出来走动。故名声不显于世。”
汪采薇道:“能修至三重境中,绝非易于之辈。”
魏子宏笑道:“既是指名叫我,这便出去与他一见,看他有何话要说。”
汪采薇却道:“师弟慢来。”
魏子宏停下脚步,道:“师姐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汪采薇道:“这人敌意不彰,极可能是来谈和。师弟当心中有数。”
魏子宏闻言沉吟一下,随后看向言惜月,道:“言掌门,你可信得过我?”
言惜月道:“全凭魏真人作主。”
魏子宏点点头,两袖摇摆。就外走步去。
方才封成昌声音传来,被囚居在后山的胡三全等人也是听到,林姓修士喜道:“封真人到此,想来能将我救就了出去。”
只是他一偏头,见胡三全脸上并无高兴之色,不觉奇道:“胡道兄,莫非你以为封真人不是那位瑶阴掌门对手么?也是,那魏真人手执真器。封真人怕是无有胜算,唉,这又该如何是好?”
胡三全心下暗道:“若封师兄被捉了进来,那才是最好。”
此刻他非但不想封成昌把自己救了出去,反还期盼其战败。
此事因他而起,如今自己也是被擒,就算被同门救了回去,想也无法在宗门内抬起头来了,恐还难逃罪责,但若封成昌被捉,那矛头便不会对准自己了。
封成昌在外等不多久,见有一俊朗修士乘蛟而出,往自家这处来,待其到得近处,他主动一个稽首,道:“可是魏真人么?”
魏子宏还他一礼,道:“正是魏某,封真人请我出来,可是有所见教?”
封成昌道:“请真人到此,是特意为化解两家之事而来,贵方若有所求,不妨说出。”
魏子宏看了看他神色,确似有意和解,便将昨日汪采薇所提条件说了一遍,无非是赔礼,致歉、立誓这三事。
封成昌听了,稍稍一思,却是摇头,既欲和言,那么赔礼是应有之意,他提出此议之前就有所准备,不过在他看来,这却不能明着来,只能是私下作为。
至于致歉立誓,那更是不可了,这分明是告诉天下同道,此场争斗是南华这方败了,要是传扬出去,还平白坏了自家名声,他还想着如何入道洞天,有这污点,师门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于是他缓声道:“不过误会一场,又非生死之战,贵方何必这般苛刻,不如放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