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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入界内栖身。
这些时日内,九洲所有大劫之后幸存下来的修士,包括一些散修,都是察觉天地灵机正由盛转衰,闻得此讯,大部分都是急急往东华北地而来,唯恐错过了机会,被留在了九洲这片绝地上。
这一日,界门之前,来了一名戴着伏兽圈的青年道人,其人衣着朴素,混在一众散修之中并不起眼。
他对着腰间一枚玉佩以心念传音道:“师尊,溟沧派叫我等入得那小界,却又如何去那天外他界?”
那玉佩之中浮出一道人影,道:“你可看见那头大鲲了?”
青年道人望了望天空上如同山脉一般大小的身影,回道:“想不瞧见也难。”
那人影道:“我那些分身听得言语,说是这头大鲲乃是溟沧派祖师太冥真人所留,能携得诸多小界一同去往新天。”
青年道人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时他抬目看去,见界门前有两道光亮照下,神色一凛,道:“师尊,门前果是悬有还真观伏魔双镜,稍候弟子过去。师尊可千万小心了。”
那人影叹道:“为师如今实力衰微,帮不得你什么了,实则你无需带我去,那样反有可能将你暴露出来。”
青年道人却是摇头。道:“恩师,若非你提醒,及时出得小界,弟子也难避此劫,师恩难报。纵然过不去,我亦不会弃师独走。”
人劫起时,他本在那洞天之中修行,但得那无形人影提醒,玉霄门中弟子居然一个都未曾入得小界,他顿知其中必有文章,立刻从里退出,这才逃过一命,以往他拜在此人门下只有托庇之心,但那一刻。却是由衷感激。
他吸了口气,尽量使得自己神情变得自然一些,道:“师尊,得罪了。”
说着,自袖中取了两枚铜片出来,将玉佩裹住。
既知有降魔双镜把关,他事先也不是无有准备,这两枚铜片乃是取自天外而来的铜鼎残片,将之又重新祭炼了一番,作那遮掩之用。
他心下道:“能否过去。就看这一关了。”
脚下迈步走去,到那界关之前停下,那镜光自他头上一照而过。
可就在此时,门前把守的一名女修忽然咦了一声。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他不由心下一紧,但神情却是不变,只是暗暗扣住伏兽圈,随时准备动手。
那女修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笑容,道:“这位师兄好精纯的玄门法力。可是哪派下宗弟子么?”
青年道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侧过首来,回以一笑,道:“在下不过一介散修,只是侥幸得了一些先人传承罢了。”
那女修瞪大美目,惊叹道:“那师兄能修到如今这境地,可是极为不易呢。”
许是少有见得他这般修为的散修,故她又兴致勃勃问了几个问题。
青年道人勉强应付几句,终被放行,过了界门之后,他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稍稍运转法力,才恢复几分精神,他望着小界之内诸多在门前结庐打坐的修士,暗道:“我方心岸迟早有一日要超脱众真之上,不再由他人左右性命!”
转瞬间,又是十日过去,终是到了启行之日。
张衍站在昭幽天池之上,俯瞰苍茫大地。
地气经由番宣泄之后,不知多少万年才会得复,天地灵机不再,日后之人想求长生之道,怕是再也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如此,他却是可将那一门功法传下,给后来人留下一线入道之机。
他起指一划,滴落一滴精血在地。
少时,那精血便变化为变化出一个道人,大约三旬上下,额头高高,双目明亮,看去渊博雅正,智慧过人,大约力道四转修为。
张衍言道:“此处便拜托于你了。”
那道人笑了笑,道:“有我在此,你放心去便是,若是有缘人,自能领会我等妙法。”
说完之后,他躬身一揖,就驾起云光,飘身下山去了。
一道光华过来,汪采薇现出在他身侧,俯身一拜,道:“恩师,时辰已到。”
张衍点首道:“知晓了。”
他一晃身,霎时遁破虚空,来至一处大殿之上。
此刻九洲之上所有洞天真人都是聚集在此,见他到来,齐齐起身稽首,口称张真人。
张衍点了点头,踏步穿过大殿,在众人目光之中上得台阶,与秦、岳两位掌门见礼之后,便在玉台上落座下来。
秦掌门半转过身,对他言道:“稍候我将打通天地之门,便请渡真殿主为我护法。”
张衍神色一正,言道:“弟子领法谕。”
秦掌门微一颌首,他把拂尘一摆,默坐片刻,少时,殿内似起得洪浪奔流,整个大殿都开始颤颤摇晃。
众人仰头看去,见天穹之上豁开一个裂口,好似无底玄洞,就在这等时候,大殿之上轰然升起一股宏光,直直灌入其中,霎时间,天地九洲,仿佛连接在了一处!
第三百零五章 遥渡虚海开天地
张衍抬眼看去时,秦掌门整个人已是化作为那一道贯天彻地的清光,而原处蒲团之上,只余下那蜕去躯壳存在。
他看过太冥祖师留下那符书,才得知晓,九洲之地,天地关门之固远甚他处,出入很是不易。
修士到了洞天之境,实则有一件法宝护身,就可设法遨游虚空,但因此之故,只有修至凡蜕之境,方可做到这一步。
若是此刻秦掌门是独自一人去往上界,那不难办到,但要带得全天下修士,便需维系这天地关门不在短时内合闭,这却比原先困难上数倍不止。
而这等事,外人也帮不上忙,此刻若另一名凡蜕修士插手进来,因气机不合,最后结果定会导致二人法力碰撞,那破界之人就此身陨亦有可能。
此前剿灭玉霄之战,不但是为收得地气,更是为防备灵崖出手搅扰。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岳轩霄,此刻都是神色镇定。
靠秦掌门一人的确无法做到此事,但有法宝相助,却又不同,而为应付眼前局面,两派早是有所准备。
只一二呼吸之后,便见一竹节形状的鱼飞出,化一道青光遁出浮游天宫,直直闯入天中穹洞另一端。
与此同时,听得下方擂鼓阵阵,每敲动一下,那天地关门便似被震荡一次,好似不断有一股浑然莫测之力从中穿透,致其怎么也无法合拢。
此是溟沧派至宝“合空鼓”,本是用来驾驭大鲲之宝,不过其还一个作用,只要有气机相连未断之物在前,哪怕是分别落不同界空之内,只要鼓声一响。亦可震开一条去路。
张衍见这两件宝物差不多已然是把这方天地之桥定住,便清声言道:“诸真速速过去,不可延误。”
岳轩霄此时也是沉声喝道:“迟疑徘徊之辈,皆斩!”
众真一听此言,多数人都是心下一凛,无有一人敢有所迟疑。纷纷祭起遁光,往天门之内冲入。
不过是一瞬之间,数十道青光皆是消散不见。
张衍身躯一晃,来至那合空鼓处,也不用那鼓槌,只起指轻轻在上一敲,那大鲲如山峦一般大小的身躯立便动了。
先是上得前来,张口一吞。把浮游天宫与天青殿俱是吞入腹内,随后鲲缓缓挪动身躯,亦是往天门之上行去。
其因虚弱太久,眼下所能做得,仅是在破界之时护住众多小界,连洞天真人藏身其中亦是负担,要是换做其全盛时期,全然不必管这些。只要指明前路,就能凭借自身之力破开天门。撞去彼界。
不过此去新天之后,若得足够紫清灵机,再有数百上前载休养,却不难恢复过来。
在众人行动之际,先前抽取得来的地气不断往大鲲及合空鼓中涌入进来,而东华洲上原本稀薄无比的灵机。更是早已涓滴不剩了。
大约有半刻之后,随那地气愈来愈少,那大鲲那庞大身影终是成功过得天地界关。
张衍心下一定,只要这头大鲲过去,那么事机已是成了一半。
而此刻九洲之上。只剩下他与岳轩霄二人。
他言道:“岳掌门,贫道需收拢法宝地气,便请你先行一步了。”
岳轩霄点了点头,仰首一顾,身躯便化一道恢宏剑光射去,眨眼消失于那天门之中。
张衍目光转过,再最后望了一眼九洲大地,便一抖袖,将余下所有地气和合空鼓卷了起来,而后一个纵身,往上方纵去。
几乎就是在他起身飞遁的一瞬间,那一道勾连天地的清光也是随之收去,待他整个人没入那穹洞之中后,那天关便就轰然合闭!
张衍放自跃出九洲,便觉身躯一浮,自身好如在无限延伸,又仿佛在急骤飞驰之中。
举目一扫,见周围有无数华芒星云,璀璨光明,绚烂多姿。
而此此刻有一道道星屑旋光如亿万利箭攒射而来,只是一触他身,皆是消失不见,似都被吞收入内。
对此情形,他早在太冥祖师玉符记载之上看过,故并不觉得意外。
抬头观去,见那大鲲此刻正在前方,便把身一晃,赶了过去。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生出一股奇异之感,那力成六转之时,曾得一种莫名之物相助,而此刻,那物似又一次出现了。
可这等感觉也是一瞬即逝,待他再想去寻,已是不见了影踪。
他沉吟一下,也不去纠缠,赶至那大鲲上方,往下一沉,已是稳稳落在其上,向着前方迈步而去。
路过鲲背之上,见所有洞天真人都是盘膝而坐,不言不动。
其等一入此间,精气灵机便向外散发,虽此前便炼成了法宝用以遮护,但因不知会在此处耽搁多久,故为减少耗损,都是封闭自身感应窍穴。
而秦掌门和岳轩霄二人,此刻正立鲲首之上等候他到来。
张衍步上前去,觉得两位掌门神意过来,知是事要与商量,便顺势一投,入到一片冥空之中。
到了此处,三人彼此交言再不受外界所限。
秦掌门言道:“我等已是入得虚空元界,有三代掌门神意指引,只要能感应得那处天地所在,便不难破入其中。”
张衍与岳轩霄都是点头。
飞升之法,若不知内里之人,以为只需破空而去,便可到得彼方,实则这其中远无那么简单。甚至因修士功行并不同,身上所俱法宝奇物不同,所用方法也是各是不同,除非那等大神通者,可窥破混沌迷障,直指彼端。
他们此刻所用之法,乃是先破开天地界关,跃去虚空元界之内,这处比起其他所在,至少还有过往未来之分,而到了此处,可再找寻那他界遁入。
这也是溟沧派历代飞升真人所用之法。
此间若有先人符箓接引,则立可在茫茫虚空海中寻得出路。但若无有,便只能一个个寻了过去,一个不小心,陷入那等毫无灵机之地也不无可能,那时便只能老死在那处,而更多可能,则是还未找到上界便是失陷于此,再不得脱。
他们有三代掌门所留神意,虽能准确指引至那方天地所在,但毕竟无人在彼端接应,便是找得那处,也需自己撞开天地关门。
秦掌门又道:“只是这处有一个变数,原本我以为当有充裕功夫找出那处所在,但此间那‘先天混灭元光’比记载所言强盛数倍不止,若可在数载之内寻到,当是无惊无险,要是用时长久,则可能会生出变故。”
所谓“先天混灭元光”乃是虚空元界独有之物,此光直指先天本来,哪怕用法宝相护,小界遮掩,也抵挡不住,不过初时便被击中也是无事,但在虚空元界之中待得越长,对此光承受之力越弱,最后一道落来,便可消杀神魂肉身。
修士到了凡蜕之境,此光已奈何其不得,可对那些洞天真人而言,却极易被损伤根本,至于寻常弟子,更是无力抵御。
张衍微一思索,道:“掌门真人,既然如此,那便按先前商议之策,弟子与岳掌门一同助你感应,尽快找到那处所在。”
岳轩霄神色肃然道:“正是如此。”
迁渡新天,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覆灭于虚空之中,是以他们为此行做好了周密安排,对可能发生的情形都是提前想好了对策。
秦掌门一颌首,他起指一点,两人同时感得一股浩大神意与他们彼此相汇。
张衍只觉身躯微微一震,便见眼前景物一变,自己仍是立身在虚空元界之中,而这刻观去时,却有一个个玄洞起落不定,没有大小之别,无有头尾经过,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而每一玄洞之中,皆似存一方天地。
而其中有一处,却是生机勃勃,无限广大,并隐隐与自身灵机相呼应,似乎只要自己念头一动,便可投入其中。
他心下明白,这等景象,正是当年三代掌门所亲历。
眼下他只力道之身,气道却还未臻至此等境地,能得来一观,却有莫大好处。
他把神意从冥空之中退了出来,坐下仔细感应,不一会儿,眼前也是出现了一个个玄洞起浮生灭,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