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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就看到雪姨抱着桔子来了,可能是袋子坏了还是怎么的,又担心车到点了,她一直抱在怀里,又担着着掉地上,匆忙的小跑过来,然后叫爸爸一个个给我放回包里。
我临上车的时候她走过来拉着我说:“我没有女儿,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爸我会好好照顾的!”
我点点头,笑着说:“真希望您能给我生个弟弟!”
火车随着气鸣声慢慢的走了,他们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车厢一节一节的移出南汐站,随着初春的阳光,我迎着还未远去的冬风回去了荔湾。
看到乌拉山时已经漆黑,乌拉被雪映的一片雪白,尽管天色很暗却依然清晰可见,我偏着脑袋随着车子往后转,直到车子停留在了荔湾站,我才转过头来。
荔湾的雪要二月才会融化,正月还没完,到处白茫茫一片,只是一看村落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想起小时的荔湾,大雪天的场景,即便是村落依然是白茫一片,大地由一色组成,唯有人可辨出颜色,远处看到一个人就像白纸中的一个点儿一样。如今却再难找这样的荔湾了。
我背着包拖着箱子往我家下面冬雨家老房子坡上爬,天太冷手冻得通红,路实在太滑,我爬到冬雨家老房子半坡便坐下来了,实在太累,得歇一歇!
夜里八点整,我转头看到冬雨家残旧的房子似乎有了一点儿烟火,破旧的土墙后面泛出了微微火光,我站起来往下看去,一个男子站在下面盯着我,然后我的眼泪掉下来了。
冬雨从他家下面跑上来,背着我扔在坡上的包和箱子就往前走了。我静静地跟在身后,走到桃树下,这么冷的天,冬天还没有完全过,桃树就已经开始发芽了,长出嫩嫩的嫩芽来。
我没想过冬雨会到荔湾来,大概他也没猜到我会来,走到门前他放下箱子,转身问我:“钥匙呢?”
我静静的不作声,在包里捞半天才捞到,然后伸手递给他,他便开门去了。
门开了他先进去开灯,灯坏了。我从包里拿来手机照着亮把碗架旁预备的灯泡给他,然后再照着亮让他套上去。没过一会儿他便套好了,然后就去打水擦洗桌子,我依然擦完那张竹椅抱去了院子,没有去桃树下。
他在屋里打扫了一会儿出来递给我一个苹果,说:“先啃着,我去给你做饭!”我接过苹果依然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的啃起来,他便又进屋去了。
我仰头看着夜空的星星,比南汐要多得多,而且还一眨一眨的,天际边缘有流星划过。记得很小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看天空,也是在这样的夜空,万里无云,只有漫天星斗,然后伸手歪着脑袋一颗一颗的数着,一颗,两颗,三颗……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早已丢失了那些率性而天真的东西,都忘记了抬头看一看,还有星星可以数。
冬雨从屋里出来,说:“饭好了,进去吃吧!”然后就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抹,便又往桃花田埂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在黑暗中慢慢模糊起来,直至快消失。
“哥!”我突然叫他,他停下来,然后转身看着这边。黑夜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的眼眶有些微红,他停在那里等我说话,我说:“一起吃了再下去吧!”
说完我便转身进屋了,他停在那里很久才进来,进来时我已经把他的饭菜都盛好了。我坐在凳子上开始吃,他也坐下来,说:“你回来干什么?”说着便又拿起碗吃了起来。
我吃了很久才回答他的话,不是回答,而是反问:“你呢?”
他没有回答继续吃饭,很久才说:“树下的那张凳子都坏了!”
“让它坏吧!”我说:“常年雨林日晒,也该坏了!”
一顿饭里我们一人就说了两句话,饭后他自顾自的去洗碗去了,他还是那样愿意照顾我,而我的心却越加痛了,我多么希望,他对我不理不睬,或者,他干脆恨我到骨子。
他的爱一直这么平淡,却一直将我吞噬,哪怕我们已经明白不可能,心痛,,我依然眷恋着。
我看着冬雨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样子,还真的和爸爸有几分相像。没一会儿他忙完了,洗完手便过来,说:“床铺我已经铺好了,不会有蟑螂虫子什么的,你安心睡吧!”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我走到门口看着他穿过桃花树,然后消失在田埂上。
☆、第41章
我站在门口往外盯了很久才进房间,一个人的老屋是有些冷清,我跑进房间看铺得整洁的床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这些事情他都能做的有条不谨,相信面对着我,他也应该很快就释怀了吧!更何况我们必须释怀,不能有任何眷恋。
没一会儿爸爸来了电话,问了一些家里情况和我怎么住的问题便挂线了,我当然没说冬雨也回了荔湾。
风吹得后窗咯吱咯吱直响,我趴在床上去关窗,正月的夜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寒气逼人,看来这么些年,我已经不太能适应乡村生活了。
盖上被子我才想,冬雨家房子卖了,就剩下半间没有墙还漏雨的空房,也已经坍塌,这么冷的夜,他该怎么睡?想着我就起身去以前的大箱子里翻,半天从低下才翻出小时候我穿的妈的那件大红棉袍来,然后裹在身上便往桃花田埂去了。
下了田埂就看到他家房子,我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破墙后面有光不时的射出来,寒风呜呜在耳边作响,我拉了一下裹在身上的棉袍就跑下去。
以前每年的年夜都会想办法来一次冬雨家,现在看这景象真的是不堪入目了。房子以前装门的那道墙早没了,里面是废砖堆积的一个小屋子,靠着后面破旧的土墙,也已经塌了一半,看上去残旧不堪。
我走进去,冬雨躺在土墙角落狭小的空间里,几块木板镶的床,一床棉被边垫边盖,地上土壕里生着火,后面看来的光就是火光传出去的。几根木柴在上面燃的咯吱有声。
我站在废砖堆的门边看着这一景象,然后看看他,他没说什么,继续躺着。
“你这不冷吗?”我问。
他又抬头看了看我,说:“这么久的衣服,你又找出来!”
“你都笑了这么多年了!”我说:“还笑啊!”
“现在大了,穿着没小时候好笑了!”他说。
我又想起了小时候我穿着这件大红棉袍来找冬雨的情景,他拿着他那只小笛子一下子就笑的从他家黄牛背上滚了下来,然后继续在地上翻滚着笑,那时的我生气极了,现在想来,却有些快乐。
只是我们的童年再回不去,天真早已经被丢到了那个叫做时间的河流里,随滔滔江水早已冲入了大海,再无法寻觅。
“这里太冷了!”我说,然后伸手把盖在他身上的那一半被子拉开,再踹泥土去把地上的火淹灭,接着说:“去上面,爸爸以前睡的空房间,箱子里还有被子!”
说完我便前面走了,没有再管他要不要跟上来,反正火都灭了。我走到他家后面站在那里等他,没过一会儿他果真上来了,手里抱着那条被子,我便又前面走了。
我进门便打开那间房间,然后拿着扫把开始打扫,扫着他便进门了,把被子放在桌子上就打水拿抹布去了,没过一会儿回来,进房间来开始擦洗。
我们一起把床单铺好,被子套上被套,然后我出房间,洗手,再进我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我才说:“床头有钥匙,是以前我用的,就在这里住吧!别再下去了,那么冷。”
钥匙是爸爸放床头的,是以前在荔湾我用的钥匙,搬去南汐后,他便把它丢在了冬雨现在睡的那床头,只带走了他自己的。
他还没睡,弄完便出去洗手,然后回来,躺在床上。我听着他的动静和窗外呼呼的风声,说:“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我回来了三四天了。”他在那边淡淡的说。
“你一直住在那里吗?”我问。
“只有那里,我不想去别家住!”
“那里多冷!”我说:“回来三四天你吃什么?”
“火车站有面包!”他依然淡淡的回答。
三四天里全吃面包,睡在那样破旧的屋子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怎么熬过来的!我想象了一下都感觉那样的日子冰冷刺骨,一夜都不能待,他却待了三四天,怎么熬下来的。
我沉默了很久,又问:“你为什么要回来荔湾!”
“清静一下,想一下未来该怎么走。”良久他的声音在那边说,依然很平淡。
我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出来了,从眼角顺着耳朵边流到了枕头上,“睡吧!”我说。
第二天一早起来冬雨便去买米去了,昨天带来的一小撮米和面食已经在昨夜就没有了,我把家里打扫了个遍,正在拿着长长的竹扫把打扫门前墙岩上的蜘蛛网,便看到他扛着一大袋米从桃花田埂那边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些青菜和猪肉。
这样,便算是住下来了。他在屋里做饭做菜,我屋前屋后的找蜘蛛网捅,*半天也没捅几个,饭好了他便叫我,“何丫,吃饭了!”
我洗完手进来,他已经把饭菜摆好了,做的很丰富,冬雨真和爸爸很像,一个男人,都能做这么一桌好菜,还言语不多。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他没管我便自顾自的开始往嘴里掏饭,我吃了一口叫他:“哥!”
我一叫他便停下来了,抬起头看着我,我说:“吃过饭后我们去乌拉山好吗?”
他没有回答,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夹菜吃饭,像是饿坏了一样。吃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以后你别叫我哥了行吗?”
我饭还在嘴里,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愣在了那里,给我个理由不叫你哥,我心里想了一会儿继续把饭咽下去,然后说:“你本来就是我哥!”
“我原本不是!”他放下碗,看着我。
我不敢触及他的目光,低着头,轻声说:“那你要我叫你什么?”
“像以前那样叫!”他说:“冬瓜也好冬雨也罢!”
我抬起头看他,他似乎已经释怀了,又好像没有,眼神有一丝光明又有一丝忧愁。“冬雨,吃过饭后我去乌拉山,几年没回来,几年没去了!”我说。
他没回答,拿起碗丢厨房去了,然后搬着凳子坐去了院子,我一个人在家里对着一桌子的菜吃。我知道,他是答应了。
没一会儿他估计我吃完了又进来了,然后拿着碗和菜去了厨房,洗碗刷锅,我又跑院子里去坐着了。
我们到乌拉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乌拉脚下有水留下来,形成了一条小溪,看来雪要化了。我们沿着山路爬上去,山路大多都已经快被旁边的树木杂草给长的封路了,我们长大了,大概是这一代的荔湾人少来这里走动吧!所以路都快没了。
上了山顶依然是洁白一片,阳光照得雪有些刺眼,尽管山高风大,却也感觉不到寒冷,我想,春天终于快来了。
冬雨站在石头上,他穿着风衣,风吹过来把他长长的头发吹开,我又看到了那条月牙形的疤,还有,在这么清晰的地方,我才看清楚,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脸颊和嘴唇边多了许多胡茬,耳边的头发也有些泛白了。
“冬雨!”我走过去*耳边的头发,看的我眼眶有些发红了,他转过脸来,风吹着我的长发打在他的脸上他便又转过去了。
他原本可以娶我的,他追了一辈子的女孩,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他的妹妹,我以为他很容易就释怀了,却没想到就这样愁白了头发。只是事实面前,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们是亲兄妹,怎么能在一起。
风不吹我都没看出来,他两个耳朵边的头发都白了,被上面掉下来的黑发遮住。他脱下风衣扑在地上的石头上,然后走了开来。
我坐上去看着远方,风依然呼呼在耳边作响,吹得我的头发四处逃窜。“我们很久没一起来这里了!”他站在那里说。
“06我来过。”我说:“那时这里满地都是那些小孩吃的塑料垃圾,现在可能被雪盖住了!”
“我一个人是03年来的!”他看着镇上说:“那时胡香刚刚过世不久。”
我转头看看他,他站在风里,就像是超脱的天使一样,只是他的超脱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一直在风里绵延着。我一直知道,03年他也在这里呆很久,就像那天夜里一样卷缩在那个残旧的破屋里,那张桃树下的木椅就是他做的。
“03年我们感情经历波折,你无能为力,便来荔湾想明白了才回去。”我看着他说:“今年你来这里,也是想要想明白一些事情?”
“有些事情我们都应该想明白!”他淡淡的说。
“所以我来了!”我回答,眼泪顺着脸上滑落下来,随即被风吹散,不见踪迹。
山崖边有野花开,往崖下看能看到的到有麻雀在山腰小树枝跳来跳去,春天的气息渐渐浮现在眼前,感觉大地就要复苏。
回头看了看上山的路,和整个荔湾,已经不是当初的一个寨子可以形容了。荔湾在变化,我和冬雨也在变化,始终看不到最初的光景。
我始终抵不过感情的吞噬,坐在那里想着眼泪便无声的来了,他走过来伸手帮我抹掉,说:“我们从小就有特别的感情,可能正是因为我们原本就是兄妹吧!”
“冬雨!”我看着他,“多么希望我们不是这样子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