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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见过他哭,我看着他,给他擦去泪水,可是,为什么我的嘴里咸咸的?
摸摸自己的脸,咦,我什么时候哭了?
泪在我的下巴上汇集,摔落地面,脸上涩涩的疼。
腿开始抖,我渐渐站立不住,慢慢往地面滑去……
“不!”我尖叫。
我都做了些什么?
“试试?看我们谁先喝倒?”我摇摇酒瓶。
他靠到椅背上懒懒的笑:“不比。”
眯起眼睛,看着窗外。
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蓝天不蓝,白云不白,太阳也没有光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明朗。
轻轻的解释:“我不能喝醉。”
而我呢?我做了什么!
我明媚的笑:“我相信,那么,范浩正先生的爱是什么呢?这么爱我,你准备什么时候见见我的家人?我的姨妈就在本市,我的父母也可以很快过来,还有我那些朋友,大家可以坐下来把酒言欢,一醉方休,噢,对了。”
我拍手:“你说过,你不能喝醉。”
“你看,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饶是这样,我还是根本就不了解你。醉了之后,你会告诉我什么呢?不能让我知道,是不是?”
他靠着墙,手插在兜里,默默的听着,不反驳,也不辩解。
我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
“不!”
捂住脸,我号啕大哭:“不!”
眼前是门外翠绿的树,亮得耀眼的光线……
明快的夏日午后……
可我的世界从此陷入了黑暗。
永恒的黑暗。
脑海里最后闪过的只有一个绝望的名字。
范浩正!
范浩正……
第四十八章
一年后。
依偎在范奶奶的身边,看着天边的压得低低的云层微笑。
在西安的城墙上,曾经看见一只在空中盘旋的鹰。
矫健潇洒的低飞,自由自在。
兜了一个圈子,在我的注视下振翅远去,消失在天际。
那时,不知怎么,我在原地伫立很久,还是想到了他。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哦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
……
轻轻抚摩她的手背,镌刻着沧桑的手,上面有几块寿斑。
“我吓坏了,他们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跑到河边去找他们,叫了半天,没人答应。我那个急啊……”
她对时隔多年的往事倒是记得很清楚,脸上的表情那样的生动,讲得活灵活现。
“突然,旁边的荷叶哗哗的动起来,我探过头去细看,两个光不溜湫的坏小子不正躲在那荷叶后面鬼笑呢,哈哈……”
我挽着她的胳膊,也笑起来,的确是两个小坏蛋。
那个小圆脸一定笑得绽开了那对可爱的小酒窝。
另一个比较帅一点的,则一定飞扬着他骄傲的浓眉。
呵,范浩正。
我终于知道,他过生日那天,为什么在医院的花园里会碰见石队和他的奶奶。
那是范浩正和奶奶难得的一次见面,也是一场蓄意的安排,一切,根本不是巧合。
石叔叔告诉我:“浩正过生日,想让奶奶见见她未来的孙媳妇儿,他告诉我,叔叔,就是她了,她的名字很好听,叫做常欢。”
我笑,心中淡淡的痛。
这么久了,心仍然会痛。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只有这痛,会让我觉得跟他在一起。
只有这痛,才能弥补我内心无比的歉疚。
所有的疑窦都找到了答案。
浩正出事后,我捧着茶杯,坐在石叔叔家的沙发上听他细说从头。
一切都那么清冷,只有听着丝丝缕缕的往事的碎片,才能感受到些许足以支撑我的暖意。
范奶奶眼中的石方叫做小军,小军就是石叔叔,石建军。
而被喊成小华的是范浩正,小华自然就是范浩正的父亲,范振华。
石叔叔是范奶奶从小收养的孩子,跟范浩正的父亲情同手足。
两个人同时参军,同时加入警队。
范浩正十六岁的时候,在调查一起案子的过程中,同在一辆车里的范浩正父亲、母亲以及石方的母亲全部遇难。
石叔叔扭过头去,沉默良久。
这次事故给两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带来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范奶奶从此神志不清,拒绝接受这以后的记忆。
一向活跃的石方从此没了笑容,沉默寡言。
而浩正,在失去双亲的痛苦之下,离开了学校,开始了逃避现实的颓废生活。
什么刺激做什么,什么堕落学什么。
整整一年。
“那一年,我都不敢往回想,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家不象家,人不象人。”
石叔叔抹抹脸,深深叹息。
“忙着照顾妈,忙着找浩正,却看到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阴沉。”
我握紧茶杯,心中恻然。
他会挺过来的,我知道。
他是一个斗士。
“终于有一天,浩正又被我从派出所带回来,我再也忍不住,狠下心骂了他。”
我看着石叔叔,他的眼圈微微发红,那段日子,于他而言,也是最难熬的吧。
每个人都可以发泄,只有他,他要挑起这个四口之家的担子,还要冷静的继续工作,他心里的苦又能对谁去诉说?
“他哭了,哭得很伤心……我记得很清楚,石方和浩正在客厅,我在书房,三个人坐了一夜,谁都没有睡。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第二天,我甚至害怕走出书房,害怕要面对的一切。可我发现,两个懂事的孩子却已经做好早饭,悄悄的上学去了,浩正再也没有缺过一天的课,他们两同时报考了警校。”
我就知道,我骄傲的笑。
“他们毕业工作没多久,我们就发现了佟四海一案的突破口。”
“这是一个异常狡猾的庞大集团,分支繁杂,却滴水不漏。即便抓住外围的直接作案人员,顶多两三层的关系,线索就断了。佟四海背景复杂,有他根深蒂固的保护伞,要想让他露出狐狸尾巴,必须掌握第一手的确凿证据。我们甄选了很久,浩正是最好的人选。他当年的那段日子,结识了不少圈子里的人,其中也有佟四海的手下。他又是个生面孔,心理素质过硬,反应敏捷,心思细密。可是考虑到他的家庭,我没有同意,浩正事后找了我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坚决,我还是被他说服了。”
眼前浮现出浩正住院时,佟四海看我的眼神,不禁不寒而栗。
而浩正整天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天哪,我捂着嘴,心中酸痛。
要多么坚强的心脏才可以承受?
要多么炽热的情感才可以支持?
我从来不知道,从来都没想到,他的心里到底有多苦。
那不羁的面孔下面,是多么沉重的心灵。
“浩正非常机灵,很快就渗透进去了,而他的风险,也是与日俱增。案情出乎意料的复杂,破案的日子一拖再拖,我们都很烦躁。常欢,你不知道,你的出现给浩正带来了什么。”
石叔叔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你成了他支撑下去的最大信念,呵呵,过去的那个浩正又回来了。”
我低下头,深深惭愧。
我对不起他,是我,伤害他至深。
“就在我们以为可以收网的时候,佟四海再次轻松避开,石方……”
石叔叔停了一会儿,终于说下去:“石方,在那次行动中牺牲。”
我已经知道了,那次失败的行动,就在我去海边找浩正的前一天。
“石方和浩正的感情有多深,那次失败对浩正的刺激就有多大。常欢,浩正从那以后,从你家楼上搬走了,你明白他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你的一片苦心吗?”
我掩住脸,眼泪汩汩流下。
心里的那个伤口轻轻触及便会流血不止,疼痛异常。
他那天的背影……从头至尾,都没有回头。
为什么直到他走了,我才能明白?
背对我说出那些话,他又怎能回头?
我只以为自己的心最痛,又岂知他的心在滴血?
那个决绝的背影,飞扬的头发,被风呼呼鼓起的衬衫……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 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
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
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
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第四十九章
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芒终于在天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紫蓝色的夜幕,远处人家一格格的窗口亮起了橙或白色的点点灯光。
从阳台上看去,那样的温馨。
每一个窗口都有一个故事吧?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奔流着赶回家的车辆和人海,家中锅里的菜该爆出香味了吧?
我坐在藤椅子里,看着紫色夜空中的灯光,有一丝向往。
晚风渐凉,我蓦然惊醒,站起来叫醒在一边打瞌睡的范奶奶,扶着她进屋。
她有些紧张:“怎么了,你要走了吗?”
拉开阳台上的门,我笑着说:“还没呢,等石叔叔回来我再走。”
她点点头,拉着我的手在桌边坐下:“欢欢,别走了啊。”
满头的银丝在灯光下格外耀眼,范奶奶看上去精神矍铄,笑容慈祥,但平静愉快的眼神却告诉我,她仍兀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石叔叔的帮助下,她已经记住了我的名字,对我开始有些依赖。
其实,我摇头,我何尝不是在依赖她?
这一年来,每当有空,我总会跑上来,靠着她坐着发发呆,陪她说说话。
在她身边,我似乎能找到跟浩正之间的某些联系,那么的亲切。
同时,也是帮浩正完成他的心愿。
奶奶,是他最爱的人。
我微笑,正要开口,听见门响。
“石叔叔。”
“常欢,不好意思啊,周末还占用你的时间。”石叔叔放下钥匙歉意的向我点点头。
“我也喜欢跟奶奶聊天,她给我讲了很多故事呢,”我笑,“再说,我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做。”
石叔叔走进来,眼神在我脸上掠过,没有出声。
我有些局促,站起来制造话题:“粥在锅里,我陪奶奶吃过了,您自己热一下吧,我先走了。”
不想再跟他谈那个题目,说了那么久,我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可是,不不不,我跟宋铭轩……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欢欢,你别走,小华还没回来呢。”奶奶偏偏又在一旁叫。
我别过头,摆摆手,冲到门口换鞋。
“常欢,你等等。”
我停住,站在门口。
石叔叔踱到我身后,停了一会儿,温和的说:“你还要回避多久?”
“我和你一样爱浩正,可是,我们总是要面对现实的。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你为什么不肯向前看看。”
“石叔叔,”我侧过头,“上次,我跟您说了那么多,您还不明白?我这样很好,我没有回避,这就是我的生活。”
“常欢!”他轻叫,加重了语气,“我不是你父亲,可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人,看到你的样子,别说是你的父母,就是我,也会心疼。”
哦,爸爸妈妈……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难受。
本来正兴高采烈的忙着嫁女儿,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
出事之后,妈妈特意过来陪我住了一段时间。
她听姨妈说过我和范浩正的事,过来以后,什么也不问,只是滴水不漏的照顾我,逼着我陪她一起买菜、做饭、逛街……
用无微不至的亲情来填补我内心的缺口。
我知道妈妈很怕,我无意中听见过她和姨妈的部分通话。
可是,我不会的,我哭着向她保证。
我有责任,我不能再让他们伤心。
“妈妈,你放心,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就算是浩正,也不会乐意看见我痛苦。”我在妈妈怀里说。
后来,看着我逐渐露出笑脸,生活重上轨道,妈妈终于回去了,她知道,我答应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她也知道,有很多事,还是要给我时间。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无数个夜晚,我坐在窗台,无眠直到天明。
漫长的、仿佛永远不会过去的长夜里,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