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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多么美好的日子啊!刚才他还为一切担惊受怕,可是现在,一切都有了一个良好的结局。
此时,她又出现了,凯蒂,那个金发的波利尼西亚女人。那长长的大腿,那平平的小腹,那高高耸起的胸脯,那臀部——真是完美无瑕,令霍赫斯塔特惊羡不已。
顶峰,霍赫斯塔特想,同时感到自己的心开始跳动,这一天的顶峰!
她把放有许多玻璃杯的托盘递给他。
“怎么样,约亨?口有点渴,是吗?这东西不仅味道特别好,还能使你精神抖擞。”
“精神抖擞干什么?”霍赫斯塔特咧开嘴笑,觉得恩格尔的话非常可耻。
“干你打算干的一切,约亨……”
他喝的东西,味道像带点苦味的香槟酒,也许是西班牙生产的香槟酒。
“谢谢。”
可是,凯蒂又消失不见了。鬼知道他们在游艇上的豪华船舱里干些什么。水手长此时让船抛锚停泊。
14
霍赫斯塔特伸直四肢,感到身体好了一些,感到精神抖擞,尤其感到自己获得了自由和胜利。
她轻轻地抚摸他。指尖先摸他的后颈,然后经过上臂的三角肌,直至肩膀……
霍赫斯塔特抬起头,看到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和金黄色的鬈发。这鬈发是经过染色的。
“有效果吗?不感到累了吧?”
他感到口干。
“托马斯在干什么?”他听到凯蒂在问他。
锚链发出的丁零当啷的响声挡住了这个问题。
可是,此时她又在微笑。她的目光慢慢地扫向他的游泳裤。“哎呀,我看到什么了?”她用非常纯正的法兰克福语调说。“我看你已非常兴奋了……”
在别墅里,恩格尔就已经试图和勒内取得联系。当霍赫斯塔特在卡拉多尔买什物的时候,他再次在一个电话问里给勒内打电话。回答总是一样的:“目前找不到他,他在有效距离之外。”电话里一个女人用不连贯的声音告诉恩格尔。
在有效距离之外?
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勒内开着吉普车在附近的什么地方闲荡,嘴里叼着一支含有大麻的香烟,或是半醉半醒地爬进他在松马西亚的庄园附近的深山老林里挖出的洞穴,为的是在那儿胡思乱想。还有什么可干的呢?勒内喜欢在他的洞穴里练点空手道,贴些色情照片,或者用他收集来的枪劈劈啪啪地乱射。有的时候,他也把一些缺乏经验的女登山旅游者拖进他的洞穴……他会这样干的!可是真该死,我需要这拍马屁的家伙的时候,他却不在!
恩格尔又试着给他打电话。
“是你吗?”
“是的,我终于找到你了!”
“很好,头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注意,勒内。我今天有客人来访,而且这客人也给我带来不少的问题。”
对方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对方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好吧,不过有问题就得解决,难道不对吗?所以我首先从纯理论的角度来说……事情关系到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只保险柜。保险柜里有一些文件,它们最好不要落到外人的手里。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你该做些什么呢?”
勒内突然发出可怕的哧哧的笑声。也许,这不过是卫星通讯的干扰声。
“有些文件?你需要它们?”
“不。”
“那好办,这事相当简单。一包黏附性空心炸药……”
“这是什么意思?”
“黏附性空心炸药就是导火线朝上而且向外的炸药。”勒内·霍诺尔卡向恩格尔详细地说明这种炸药的性能,仿佛他在讲述一个非常诙谐的故事。“锥形爆炸,也就是说,爆炸的时候,炸药的全部力量和热能像锥子一样集中在唯一的一点上。这样就会产生一种非常美妙的爆炸声。没有可讲的了。用这种炸药,你不仅可以炸开一只保险柜,甚至可以炸开一辆虎式坦克。保险柜里的文件或坦克里的人,在爆炸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也可以想象得出的。肉浆或者灰烬……”
肉浆或者灰烬!恩格尔也开始笑了。
“保险柜在什么地方,头儿?”
“在黑森州。在那个你曾经去过一次的偏僻村镇里。伯恩哈根。”
“这不行!”霍诺尔卡呻吟道。
“别担心,勒内,这事不着急。还没有……”
“这位客人想必是一位引人注意的人!”
恩格尔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对这个人我们还得想点法子,不过首先得把那只保险柜……”
他把电话挂上,离开了自己的舱房,以便通过中间的过道步入交谊室。在入口处他停住了脚步。透过船尾的门,他可以观察到供旅客晒太阳的甲板。此时,凯蒂正扑在霍赫斯塔特的身上,用她那双神奇的手……的确,这姑娘就是一种力量!一种天生的才能……
夏天越来越热了。天气多变,有时天空晴朗,有时突然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
维拉惊恐不安,忙着抢救她的那些在花园里的盆栽植物,利欧也来帮忙,正把一块被大风掀起的遮篷重新钉牢。可是对他来说,即使是雨和风暴也不过是某种奇怪的非现实的东西。他刚才所做的事仿佛与他没有关系。他对那天下午发生在斯泰纳巴赫的那幢阴森森的、四周围有冷杉的别墅里的事情的回忆,也具有类似的性质。别墅,露台,躺在躺椅里的那个人,各种卷宗,各种照片——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出戏里的场景。
可是基费尔的话则不一样了,它们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里。它们像鬼怪一样出没在他的睡眠里。每当他睡不着的时候,它们就伴随他散步。他心神不定地穿过慕尼黑的美国式花园,它们甚至盖过维拉的声音:必须这样,利欧。这将会是一个改变一切的信号……你会帮助我吗?
此时,利欧突然注意到自己在用手电筒和带柄小镜子寻找腭部和咽喉部可疑的发红之处。膀胱里为何火辣辣地作痛?他目不转睛地朝马桶里看,以便确定小便的颜色……
“歇斯底里,”维拉评论道。也许她是对的。“你完全没有必要折磨自己。”
这事是否这样简单……
他是否能够如此轻易地忘掉路德维希·基费尔骷髅般的脑袋,忘掉他额头上那深色的、病态的隆起的皮肤和长满湿疹的双手上的像爬行动物的鳞屑那样的皮肤……
一天早上,奥尔森给利欧打电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从你的洞穴里爬出来?还是你很喜欢呆在你的洞穴里?”
“是的,我喜欢呆在洞穴里,厄瓦尔特。我已经习惯于呆在下面。”
布鲁诺·阿棱特也顺便上利欧这儿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边摇摇头。保尔·诺沃提尼压根儿不再露面。
“快到赫尔措克博士那儿去,”维拉说。有的时候,她眼里含着泪水,或者在他的鼻子跟前挥舞着双拳。“告诉他你很满意,你没有病,为此你得感谢他!”
可是利欧并没有去找赫尔措克。一想到下面这件事,他就不寒而栗:那天下午做爱之后,维拉自己得作一次检查。
可是后来他真的想去探望赫尔措克博士的时候,他却感到非常软弱无力。他一直等到维拉离开家去买东西,方才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些早晨的电视节目,可是他对图像和声音感到非常陌生和不可理解,仿佛他在观看用一种外语播送的节目。
“你要知道,这些可怜虫不仅夺走了你的生命,利欧,”当利欧最终到医院里看望路德维希·基费尔,两人在医院的咖啡馆里坐在一起的时候,基费尔对利欧说,“他们还毁了你剩下的这几年。他们判处你死刑——然后把你变成一个申请者。我们的病区里有一个血友病患者。他可以得到6万马克的补偿费。你得想一想,6万马克算什么?要是你有病,在半年的时间里,你可以使用这笔钱。可是以后呢?社会救济金停放了。你成了某个临时应急组织的成员。这就是一切。在波恩的那些家伙成立一些委员会,捐赠几个马克,然后袖手旁观。”
奥尔森会作出决定,让利欧继续得到自己的工资。可是这会持续多久呢?利欧很了解马勒尔这位出版商,半年之后,他就将解雇利欧。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奥尔森,这是一场悲剧。我也为利欧感到非常惋惜。可是说到底,难道我们应当为所有的悲剧负责吗?
是的,会是这样的。
在另外一点上,路德维希·基费尔也是对的。“在他们干掉你之前,他们还要取消你的身份。”
这是一次相当特殊的对医院的访问。在他们的周围坐着穿着便服的病人及其家属。他们一边吃蛋糕,一边轻声地聊天,说笑,或者作出忧愁的面部表情。
利欧的面前坐着有两份“谋杀计划”的路德维希·基费尔。这位昔日的警察仍旧戴着他的那顶巴斯克帽,可是衣着则完全不同了。他穿着一套时髦的、象牙色的轻便西服,配上一件花梨木色的衬衫,脖子上围着一条与衬衫相配的像烟草那样棕色的丝围巾。
然而,真正发生变化的并不是他的装束,而是他的面孔。它给人一种印象,仿佛是某个化装师为这位即将登台表演的探长打扮了一番。皮肤上并没有涂脂抹粉,可是湿疹几乎完全治好了,两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尖形的颧骨也消失不见了。
“这儿的医生们干得真漂亮,路德维希。”
“是的,治疗很起作用。他们把这称之为‘阶段性成果’。这种情况不能持久,不过这种治疗暂时能提高‘主观的身体感觉’和总的健康状况。而这一点,利欧,我必须加以利用,充分地加以利用。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项目?”
“那个项目”——基费尔的确这样称呼他的行刺计划,对两个男人的谋杀……
“倘若你由于某些原因——不管是伦理的、道德的,还是个人的原因——想再次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利欧,我尊重你的考虑。这点你可以相信我。只是我求你快一些……我得行动。假如你真心想帮助我——我还有几个后勤方面的问题……”
后勤方面的问题?利欧想,路德维希·基费尔如何才能做到在尽可能短、因而“对新闻界产生作用的”间隔里枪杀他的两个牺牲品。
“你瞧,事情是这样的:我虽然在马略卡岛上呆过,可是那已经是10年或15年前的事了。那时,我陪着一位女朋友,一位迷人的妇女,可惜从那时起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我虽然去过马略卡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这个岛熟悉。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得收集情报。我当然不能去找我的那些西班牙国民卫队的朋友,并且告诉他们:请你们全力帮助我,我想现在就干掉恩格尔……所以说,我需要几天的时间。”
他轻声地说,而且非常冷静,仿佛是在描述一次周末远足的计划。“靠我现有的力量,我是否能够成功地完成这项计划,我并没有把握。”
利欧点点头,一边喝他的茶,可是拿起香烟的手不稳,他打了两次火才把烟点着。
“还有一个问题,利欧。我能干掉他们,这点我深信无疑,可是干掉他们之后,我怎样离开这个岛呢?岛上只有一个机场。他们很容易封锁机场。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港口。这就是说,我几乎掉进一个陷阱里……”
利欧又点点头,试图想象这一切。在邻桌的旁边,有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姑娘在拉她母亲的椅子靠背。这小姑娘大哭大叫,而穿着病号服的那个胖子忧伤地摇摇头。
这时,路德维希·基费尔说:“在柏林,事情要简单一些。所以,我决定首先杀掉柏林的那个家伙。”
“柏林的那个家伙……”
“我还有我的老工作证。哈佩尔本人也是公职人员。我想看一看,这家伙会不会接待联邦刑警局的一位探长。而柏林我非常熟悉,从柏林我也很容易前往马略卡岛,因为柏林有许多飞机。”
利欧搅动他的茶杯。路德维希·基费尔再次用他那沉思的目光长久地打量着利欧。“我现在不想再重复这项计划对我的意义,以及它给我们大家带来的危险。我只想问你,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干吗?”
“是的,”利欧不假思索地说。
“真的吗?”
“真的。”利欧经受住基费尔审视的目光,同时有一种感觉,仿佛这目光渗入了他的大脑,仿佛这目光会跟随他穿越他那些错综复杂的,不,混乱的思想……
利欧又感到胃里有点不舒服。他强忍着胃痛,克制住自己,抓住基费尔的手,抚摩着它。“如果你认为这是理由的话……”
“这就是理由,我的小伙子。你瞧,这是一个简单的原则:在前沿阵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