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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衙内几乎要怪叫了。
白杨俏脸飞霞,嗔道:“又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快点快点,要误点了!”
柳衙内径直跑到衣橱前头,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抓起衣服就往床上甩,举凡什么小裤头小袜子,都不避讳,抓到什么扔什么。临了在床上摆开架势,手脚麻利地折叠起衣服来。
白杨“噗嗤”一声笑了。
“哎哎,这是夏天的衣服,你叠什么呀?”
柳俊便瞪了她一眼,振振有词:“我哪知道?夏天的衣服总也好过没衣服穿!”
白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走过去轻轻推了他一把,自己收拾起来。真如白杨所言,就是几件衣服,——折叠好了之后,放进皮箱。皮箱里头,还有几包N省的糖果特产之类,算是孝敬父母的过年物事。
柳俊就笑嘻嘻的,索性斜靠在床头,饶有兴趣地望着白杨忙来忙去,转身之间,蓬松的卷发不时轻舞飞扬,煞是好看。
柳衙内大饱眼福。
白杨也习惯了这家伙“色色”的目光,当作没看见,收拾完小皮箱,站在大衣柜前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
上头还是紫色的羊绒衫,不过平日里笔挺的西裤换了黑色的紧身裤,配一双棕色高筒小羊皮靴子,外加一件米黄色的呢子风衣,再围上紫色的围脖,乌黑的卷发波浪般披洒在肩头,高挑丰满的身材显露无余,而米黄色呢子风衣又给她平添了几许飘逸的气质,知识女性与都市时尚白领的气度混合在一起,迷人以极。
柳衙内不由啧啧有声,赞叹不已。
“来,再加一个小饰物!”
柳俊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翠绿色的玉饰来,走到白杨面前。
“什么东西呀?”
白杨伸手来接。
柳俊却不肯给她,高举双手,要亲手给她戴上。
白杨浅浅一笑,微微弯腰,让他给自己戴上了。
却是一件翡翠雕饰,绿莹莹的,拿在手头,印照得整个手掌都绿了,玉色极其纯净。
“呀,这……这个雕的是我吗?”
白杨忽然发现这件翡翠玉雕雕刻的头像很是眼熟,仔细打量之下,竟然越看越像自己。
“就是你啊……可惜只是对着照片雕的,只是形似,差了几分神韵!”
柳俊有些遗憾的样子。
“你自己雕的?”
白杨问道,摸着那件玉雕,有些爱不释手。
柳俊笑了起来:“我哪有那本事啊?当然是请专家加工的了。这块翡翠玉色还不错,我就想用来雕一个小首饰送给你,应该很合适的。”
白杨反复抚摸玉雕,忽然察觉背面似乎有点凹凸不平,忙反过来看了看,却是雕着一行阴文行楷,写的是:愿杨杨永远漂亮美丽,开开心心!
白杨一眼就看出来,是小顽童那笔稳健中略带张扬的“翰墨”。
一时之间,一股酸酸的感觉涌上白杨的心头。
“嗯……这个东西很贵吧?”
白杨吸了吸鼻子,神情闪烁,转移了话题。
“也不贵,玉料花了千把块钱,请人雕刻的工钱也差不多。”
柳俊微笑着说道。
“哇,那么贵重!小顽童,你这可是贿赂上级领导!”
白杨开起了玩笑。
“贿赂就贿赂吧,谁叫我喜欢你呢!”
柳俊大咧咧的,心里却是窃笑不已。
他哄白杨呢,也就是欺负人家不懂玉饰。
像这种极品翡翠,光玉料就花了俊少八万港币,雕工又花了一两万,都是阿佳在香港一手操办的。柳俊还嫌不够贵重。
“老实不了几分钟,又来胡说八道了!”
白杨白了他一眼,心里头却是甜甜的,刚才的落寞与感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俊看了看表,说道:“走吧,要不真的赶不上航班了。”
白杨也看了看表,微微蹙眉道:“小蔡怎么搞的,说好来接我的,这个时候还没到。”
小蔡是小车班的司机。
“得了,别提小蔡了,早被我打发去他岳母家去了。本少爷亲自充当白大小姐的司机,送大小姐荣返京师!”
柳俊笑嘻嘻的,提起了白杨的小皮箱。
白杨便即嫣然一笑,款款地跟在后头。
这个小顽童,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车子来到机场,柳衙内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皮箱,一手一个,进了候机室。
“咦,小俊啊,这个皮箱是谁的?”
“我的。有些东西要劳烦白大小姐捎带给白老爷子。”
“这么大一个皮箱,我可拎不起!”
白杨顿时犯起愁来。
“嘿嘿……”
柳衙内笑了一声,先去交了机场建设费,依旧一手拎着一个皮箱,昂首挺胸走向检票通道。白杨满腹疑窦跟在后头,待见柳俊掏出机票来,不由吃了一惊。
“小俊……”
柳俊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本少爷亲自送白大小姐荣返京师吗?”
“你……你跟我一起回首都?”
“对啊,省得你一个人旅途寂寞!”
柳俊笑了起来。
这一刻,白杨一颗心欢喜得犹似要炸开来一般,若不是碍着人多眼杂,禁不住就要好好给小顽童几个爆栗。
这……这家伙也太可恶了,居然到这时候才说!
谁知这还没完,上了飞机,小顽童的位置竟然是和她紧紧挨在一起的。
“咦,怎么那么巧?”
白杨脑袋里头都要乱成一团浆糊了,有些傻乎乎地问道。
柳俊便“怜悯”地摇了摇头,又再撇了撇嘴。
“又怎么啦?”
白大小姐禁不住要嚷嚷起来。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家伙自以为是,瞧不起人的神态。想想还是以前那个小屁孩有趣得多,整日屁颠屁颠跟在白记者后头,一口一个“白杨姐姐”叫得亲热无比,小脸上满是“仰慕之色”……不过,请等一等,貌似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对自己“仰慕”过,从来都是贼腻兮兮的。
“喂,杨杨,是不是天气太冷,把你脑袋冻住了?你的机票是我帮你订的!”
白杨恍然大悟,怎么把这茬忘了?
看来自己高兴太过,真的脑袋不够使了。
“哎,小俊,你去首都干什么?”
白杨从皮箱里拿出一小袋桂圆干,剥开一颗,放到柳俊手里,问道。
柳俊便给了她老大一个白眼球。
“有你这么问的吗?就是怕你寂寞,陪你回去。明天的回程机票我都买好了。”
柳衙内顿时大为不爽。
“我不信!”
白杨皱了皱鼻子,撅起嘴巴,神态极是诱人。这一刻的白部长,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才见面时候那个刚刚学校毕业的小姑娘。
柳俊顿时又看得有些发呆。
“其实就是送你,一个晚上能办得了什么事?最多见见白伯伯,拜访一下周伯伯罢了。”
白杨想想也是,不由嫣然一笑,极感喜乐。
这一趟旅途,白部长一直都是嘴角含笑的。
柳俊便暗暗摇头叹息,看来女人对幸福的要求着实不高,只要稍稍抽出一点时间陪陪她,不时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也就足够了。
……
对于柳俊的忽然到访,白建明也很感意外。
“小俊,大过年的,你跑来首都干什么?”
寒暄过后,白建明问坐在对面的柳俊,目光烁烁,似乎想要猜度一下这小子的内心世界。柳俊与白建明也是素识了,因了白杨和周先生的关系,白建明对这今年轻晚辈很是看重。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念白伯伯和伯母了,顺便送白杨姐姐回家。”
柳俊笑道。
白建明微微一笑,说道:“你和杨杨在N省团委搭班子,搞的那个支教活动很不错。”
“嘿嘿,这个都是白杨姐姐的劳,我就是一个摇旗呐喊的马前卒。”
在白建明面前,柳衙内很是谦虚。
望了一眼正和母亲聊家常的女儿,白建明脸上略略颔首,笑意更浓。
“白伯伯,我一个朋友,搞到一块寿山田黄石,说是雕印章的好材料,我是不大懂的,听白杨姐姐说,您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我就带来请您鉴赏一下。”
柳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绸小包裹,小心翼翼在茶几上摊开来。
白建明双眉一扬,诧道:“寿山田黄?很稀有啊!”
寿山石主要分布在福州市北郊一带,其中以田坑石最为名贵,石质极为温润可爱,有“石中之王”的美誉。寿山石雕历史悠久,艺术价值极高。因为上千年的开采,名贵的田黄石已经越来越罕见了。柳俊带来的这一小块田黄石,可是小青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听白杨说白建明喜欢“治印”,柳俊便将这块罕见的田黄石作为礼品了。
他这一趟来北京,主旨就是来“送礼”的,田黄石送给白建明,另外一幅北魏时期的石刻拓片,送给周先生。
这师兄弟两人,都是儒雅厚重的学者型官员,与柳俊渊源极深,送这样的礼品既显得有品味不俗气,又不至于引起白建明的误解,再合适不过了。
眼见得大规模的高层人事异动又即将拉开帷幕,身在官场,预为之所乃是份所当为。
白杨提供的“情报”十分准确,白建明果然对那块田黄石很是喜欢,爱不释手。
“白伯伯要是喜欢,就送给您吧,反正我自己用不着。”
柳俊很是随意地道。
“怎么,想贿赂我?”
白建明带着一丝笑意,眼神却凌厉起来。
柳俊笑道:“我倒是想贿赂白伯伯来着,可惜不够资格啊。一块石头,再贵重也不过是三两千块钱,大过年的,做晚辈的总是要尽点孝心才对!”
白建明笑了起来,端详着那块田黄石,说道:“那好,我就收下了。治三方印,一方送给逸飞,另一方送给你,明年叫杨杨给你带过去。”
“多谢伯伯厚赐!”
柳俊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中组部副部长“赐印”,寓意岂是等闲?
第四百二十二章 过今年可真累
九二年的春节,柳衙内忙了个一塌糊涂。
大年初一当然是在省委常委院过的,也只有这一天,略略清闲一点。登门拜访的客人虽多,都只是稍微坐一坐,聊上几句,后来者一到,前面一拨马上很识趣地起身告辞。到了柳晋才这个级别,利用过年来联络感情的干部,可以用“多如过江之鲫”来形容了。然而正是因为登门拜访的人员太多,谁也不能久坐不去。大家都知道,这个“黄金时间段”,主要就是来露个脸的,让柳书记对你有个印象。
除了大宁市的干部,团省委也有一些人前来拜年问好。柳俊现今不大不小也是个领导了,在团省委的分量越来越重。趁现在羽翼未丰,门槛还比较低的时候挤上“车”来,对日后的仕途可是大有帮助。
不过来得稍微晚点的客人,却是见不到柳衙内了。
柳俊无须在家陪客,他肩负着去其他几位重量级大佬家里拜年的重任。先去了严玉成家里,给岳父岳母拜过年,拉了严菲的纤纤小手,开始一家一家拜访下去。廖庆开、张光明、尹宝青、叶春林、组织部长杨宜安、省委秘书长周波、武秋寒、龙铁军和梁国强这些人家里,都是要——登门的。
以往过年的时候,这些重量级大佬家里,都是柳晋才亲自领了儿子登门拜年。不过今年不一样了,一则柳晋才就任省委常委一职亦已将近两年,不再是省委的“新人”了。二来柳衙内正式进入了机关,并且荣任副部长,小字辈中算得出类拔萃的人物,领着未婚妻去给叔叔伯伯们拜年,也不算失了礼数。
事实上,每一家大佬,对小“严柳”登门,均是足够看重的,都客客气气与柳俊说了一会儿话。常务副省长叶春林、组织部长杨宜安和省委秘书长周波家里,柳俊是第一次登门。这三位都是N省公认的廖系大员。相对来说,杨宜安与严玉成比较靠拢,周波与叶春林关系稍微密切一些,但在大方向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逢到大事,那是要同进退的。
平日里大家私下交流机会不多,过年算得是一个机会。
虽说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区别。杨宜安对柳俊严菲很是亲切,笑容可掬,破例和他们交谈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直到有新的客人登门。叶春林与周波则是一种礼节性的客气。大家尽管同属廖系,交情也只寻常。
倒是去到张光明与尹宝青家里,带有朋友的性质。
严菲对这个差事,深以为苦。
只是她也知道,这些礼数是一定要讲的。好在是和小俊在一起,不是叫她一个人去拜年。
去武秋寒家里,自然要叫上柳嫣一起。
大年初二,严柳两家举家离开大宁,回了向阳县。严玉成回渡头镇,柳晋才回柳家山。这一回,严菲却是随着父母一道的,毕竟也有许多日子没回老家瞧瞧了。严玉成的父母已经过世,只有解英的母亲健在,与严菲的舅舅住在一起。严玉成是回去给老岳母拜年。
同理,柳晋才也一样,给岳父岳母拜年。
柳晋才调任大宁市之后,原也起过心思想接两位老人家去省城打住几天来着,但考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