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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几点,就下班?我是听程新建说你俩在这开了个面包店,特意过来看看。”
“呵呵,梁局长前来视察工作,小店蓬荜生辉,请问局长大人有何指示?”
说起斗口,这位武师父自然绝非小徒弟的对手。不过梁局长乃是高手,精通避虚就实的道理,压根不接我这茬,揪住梁巧问这问那。
在这位宽厚的本家叔叔面前,梁巧完全放开,唧唧咯咯的连比带划,将这面包屋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我倒也并不介意让师父知道真相。
“小俊,好本事!”
师父夸道。
见他并不板起脸来说教,我略有些诧异,稍稍深入一想,便即恍然。梁国强严厉归严厉,却并非那种食古不化的人。试想一个榆木疙瘩武功再高,焉能干好侦察兵这机灵无比的活?更别提担任一县的公安局长了。只要我将这“好本事”用在正道之上,他显然不反对。
自打帮梁国成逃过牢狱之灾,保住了梁经纬这个战斗英雄,又帮助梁巧自立,进而帮助梁家养殖蜜蜂,到眼下这今生意红火的面包店,桩桩件件,都让梁国强很高兴。而我身为县革委主任的儿子,小小孩童,练功时颇能吃苦,绝少骄娇二气,也让梁国强格外满意。每每与人提起这个小徒弟,都是赞不绝口。
至于我在严玉成面前进言,令他得以荣任公安局长,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若让人得知一县公安局长的更替,居然走出自一个十岁孩童之口,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叔,吃个面包吧,刚烤出来的,可香了。”
梁巧用托盘端上来五六个新鲜的面包,殷勤相劝。
得知这个面包屋确实是我出资的,梁国强也不客气,当即抓起一个大口吃起来。
“嗯,不错,果然是香得很,又香又甜。”
见他吃得香甜,我和梁巧都开心地笑了。
“小俊,听说你让黑子叫人把工商局康局长的儿子给打了?”
梁国强一口气吃掉三个面包,端起茶杯喝水,很随意地问道。
我先是一惊,随即笑道:“是啊。康小刚那混蛋,仗势欺人,还有那个老林,竟然对巧儿动他是轻的,若我大得几岁,非得亲自动断他的狗腿!”
“砰”地一声,梁国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我和梁巧心中都是一跳。
“说得好!”
梁国强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
“这才像是我的徒弟,有血性的好汉子!”
我咧开嘴笑了。
“不过,小俊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像康小刚和老林这种混蛋,教训一下也没什么不应该。可不许干仗势欺人的事!”
梁国强盯着我的脸,很严肃地道。
“请师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是啊,国强叔,小俊绝不会干坏事的!”
汗!
且不论梁国强有何反应,我先就汗流浃背了。貌似我有这么忠厚老实吗?我可从未以“良民”自居过。
梁国强笑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干坏事?”
梁巧撅了撅嘴巴,低声道:“我就是知道……”
梁国强哈哈大笑,摸了摸梁巧的脑袋。
“师父,跟你商量个事。”
见梁国强心情甚佳,我决定趁热打铁。
梁国强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有点狡黠地一笑,说道:“怎么,想还黑子一个人情?”
我骇然,先头周先生堪比“诸葛亮”也就算了,毕竟头上顶着个教授的大帽子呢,怎么这又冒出一个“刘伯温”来?
见了我略微有些做作的骇然之色,梁国强笑了笑,随即肃容道:“小俊,你前途无量,还是不要跟黑子这些人混到一起的好。”
我摇摇头,说道:“师父,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要跟黑子混到一起,我是不想看他继续胡混下去,想要拉他一把……这人讲义气,本性不算太坏,真能拉上岸的话,还有得救。”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照这样混下去,一九八三年严打的时候,黑子九成要吃“花生米”。那么虎彪彪的一条汉子,可惜了的。
见我说出这么一番礼义兼备的话来,梁国强两眼放光,对我更是刮目相看。
“那你打算怎么救他?”
“给他找份正经事做,别再胡混。”
“唔……这倒是不错的想法……”
梁国强沉思起来。
公安局的职责,除了“打击犯罪”,还有很重要的一条,便是“治病救人”。梁国强这般实诚汉子,没准会将“治病救人”看得更重一些。
“叔,我觉得小俊说得有道理呢。”
梁巧又在一旁敲边鼓。
其实她连黑子是何方神圣都不清楚。不过只要是我说的,便一定有道理。
梁国强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拉黑子上岸
人民饭店的包厢内,坐着我、程新建和黑子。
黑子得脱牢狱已有三天,前两天与一伙狐朋狗友大吃二喝,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玩了个昏天黑地,算是庆祝。这会子才想起要向我和程新建说声谢谢。
“程队,俊少,谢了!我先干为敬……”
黑子一仰脖,一杯茅台见了底。
酒桌上都是这么老一套,偏我酒量又不佳,心里先就郁闷了一把。不过听了“俊少”这个称呼,心里又着实受用。也只有黑子这帮道上朋友,才这么毫无忌讳。
自打上次知晓程新建馋茅台,我再请他就没上过别的酒。
程新建对我的事不敢说全清楚,至少也了解化七八八,每次一上桌子,便逮住我当大款宰。这也没什么,钱原本就是赚来花不是赚来看的。朋友凑一块,讲究的就是个高兴。
程新建陪了一杯,我照例是喝茶。
黑子连尽三杯,摇了摇头,说道:“俊少,不好意思啊。照说该我请这顿,却要你破费!”
我微微一笑,道:“大家是朋友,黑子哥这么说,就是拿我当外人了?”
“砰。”
黑子一拍桌子,激动地道:“俊少,有你这句话,往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吭一声,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我黑子绝没二话!”
黑子这话,让我很满意。
倒不是他说的好听,我好歹两世为人,何为场面话何为真心话还是分得清楚的。我在意的是他的态度,没将我当小孩子敷衍。
“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点事,想请黑子帮个忙。”
我不徐不疾,倒将衙内架子端了个十足。
“俊少只管开口。”
程新建略有些奇怪,瞥我一眼,不知我又要叫黑子去修理谁。心说这位小衙内还当真不肯消停一下。
我早有准备,拿出一份美女挂历推到黑子面前。
黑子一看,便即啧啧称奇:“这个东西,谁搞出来的?很好看呢。”
我笑道:“这其实就是一份广告,腾飞机械制造厂的广告宣传单。”
黑子不解:“啥叫广告宣传单?”
“就是给自家的买卖做个吆喝,让人家知道。”
黑子没做过生意,人可不傻,立即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却更加不解了。
“俊少……”
“是这样子的……”
我简单说了一下腾飞机械制造厂的情况,挂历广告发出去后,陆续有人登门购买制砖机,眼下张力开足马力生产,还是有些应付不过来。
“这个腾飞机械厂,是我五伯在当厂长,他要我帮他物色几个销售人员。工资待遇是三十块钱一个月的底薪,加提成,另外车旅费、住宿费、伙食费实报实销,不过就是要出差,去宝州市、青安县这些地方跑。”
黑子明白我的意思了,犹豫一下,问道:“什么叫提成?”
月薪三十元在当时来说是很高的待遇,相当于正式的国家职工。不过在黑子这种道上人物眼里,没啥诱惑力。别看他们有时穷得一文不名,却还真有点视钱财如粪土的架势。
“提成就是每卖掉一台机器,负责那个片区的销售人员可以拿到三十至五十块钱的奖励。”
对于我这个提成计划,五伯原本是很不赞成的。根本不需要什么销售人员上门推销,眼下就忙不过来了。照现在的生产能力,订单排到了下个月中旬,这个提成不就是白白给钱吗?
但我坚持要这么做。
做生意,目光不能太短浅。人的模仿能力是很强的,目前的腾飞机械制造厂,既无资金优势又无技术优势,一旦有别人依样画葫芦也整一个制造厂出来,只怕就要打价格战了。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智者不为。所以必须要在管理模式和经营模式上下功夫,在别人尚未回过神来之前,一举占据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靠规模优势来打压那些可能冒头的潜在竞争者。
这就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支强悍的销售队伍。
至于扩大规模,提升产能,是属于另一个方面的问题了。
“目前挤在机械厂要求订货的客人不少。估计接下来客人只有更多。销售人员做得好的话,每个月卖个五六台机器不成问题……”
“五六台?那光提成就有两三百块了?”
程新建吃惊地道。随即摇了摇头,心说娘卖X的,这个世界还真是要变了,给个乡下工厂跑腿,一个月拿的钱居然是他这个治安大队副大队长的七八倍!
瞧黑子的情形,是有些动心了。
我夹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嚼几下吞下去,慢慢道:“黑子,我年纪小,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不过我仍然要劝你一句,这人不能老混,还是要找个正经事做,才有出息。”
其实我也知道,黑子可能会放不下“大哥”的面子去给人家跑腿当使唤。但真要将他拉上岸来,这个磨练是必须的。他能安心去跑销售,如果当真可用,过得一段时间,我自然会给他寻个更合适的出路。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要先磨磨他的锐气和傲气,不然以我现在的年龄,没办法驾驭。
倘若他拒绝了,我跟他的交往,基本就到此结束了。
作为纯粹的道上朋友,我不会交往太深。混黑社会,在国内没啥前途。我可不想受牵连。真正严打来临的时候,不要说老爸一个县革委主任,便是龙铁军这般地区级的大佬,也是扛不住的。
程新建喝了口酒,眯缝起双眼道:“黑子,小俊说的有理。找个正经事做,比你混要强。”
黑子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有理没理的,先不说了。我黑子答应下的话,一口吐沫一个钉。这活,我干了。”
次日我带着黑子到了柳家山,给他办了填好表,办了正式招工手续,然后交给他几百份挂历和在向阳县印刷厂印制的黑白版本“产品简介”。黑子带着这些挂历、简介和预支的一百元差旅费,启程前往宝州市。
原本该将所有销售人员集中起来,搞个短暂的培训,哪怕只上一两个小时的课,讲解一下最基本的销售常识也是好的,绝对比这么直截了当赶出去强。但我现在顾不上这个。得跟五伯商量扩大生产规模的问题。
商谈这个事,张力是必须到场的,技术上和设备上的事情,都得他拿主意。
“扩大生产,敢情是好,就是没钱啊。”
五伯卷起一支大喇叭,打着火,小办公室内顿时烟雾弥漫。照说他现在堂堂厂长,工厂每个月给他开八十元的工资,抽个纸烟不在话下。但他还是钟意大喇叭,说是够劲。
上了年纪的人就这毛病,念旧,许多习惯不好改。
张力和五伯打交道时间不长,却已熟知这个犟老头的脾性,掏出口袋里的飞鸽烟,也不让五伯,自顾自点起一根。
厂里这段时间的收支情况我很清楚,统共卖掉四台制砖机,400型三台,200型一台,毛利润一万二千元。这个利润率算是很高的。不过初创阶段,要花钱的地方多,光走进几套原料,就花掉差不多一万元。电机是买的整机。因为电机是异常成熟的产品,我没打算建一个电机分厂,利润率不高,投入和产出的效益不成比例。
“没钱不要紧,可以贷款。”
我瞧了瞧张力摆在办公桌上的飞鸽烟,强忍住没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道。
五伯吧嗒吧嗒抽烟,不吭声。
他是老派人,崇尚“无债一身轻”的生活模式。
“嗯,贷款倒是个门路,我看要是扩大一倍生产规模的话,贷个三四万块就差不多了。”
张力到底是农机厂的副厂长,对贷款这事却不反感。
我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像是要将眼前的烟雾赶走,又像是不屑一顾。
“三四万块?小家子气了。要贷就至少贷十万,如果可能的话,贷二十万更好。”
“啥?”
“吧嗒”一声,五伯的大喇叭掉落在桌面上,好一阵手忙脚乱。
张力也张大了嘴巴望着我,仿佛全然不相信这话是由一个十岁小孩嘴里说出来的。
十万!
这在一九七九年,绝对是一个让许多人没法子睡觉的天文数字。更何况我后面还来个二十万!
这个小孩,对数字大约一点概念都没有吧?
“怎么啦?”
我笑着问。
“十万?开玩笑呢。要是亏了,拿什么还?”
五伯叫嚷起来,几乎要压过外边机器的轰鸣声。
看五伯老脸涨得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