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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孤身一人住在窝棚里,终日与毛驴为伴……”
“现在还有多少人没盖起房子?”
金兔村一户都没盖新房,张国华讲了所了解的实际情况。他说:“灾民的住处令人心酸!”
“国华,这个案子错综复杂啊!”姚剑意味深长地说。
回金兔村的车上,张国华身靠车门,反复咀嚼姚剑这句话。风很大,车子在山风中逶迤前行。
姚剑还告诉张国华,杀害凌厉的那颗子弹头找到了。应该说对两个案子侦破都有价值,假如警方对两起案子系一人做的推断得到证实,那么,案子可能就此有重大的突破。
“谁去抓捕黄毛?”李帅问。
“为不牵扯咱们的精力,姚局把追捕黄毛的任务交给了老文。”
“张队,有句话我讲行不行?”
“谁知道你要讲什么?”
“通缉黄毛合适吗?”
“噢?”
“黄毛可能误入命案现场,留下指纹和鞋印也不能就说是他作案啊,通缉未免太草率。”
一只蝴蝶落在挡风玻璃上,阳光使翅膀变得透明,像一个剪纸窗花。张国华望着美丽的不速之客,思索着。姚剑做出通缉黄毛的决定,他也觉得欠妥。按道理说,姚剑局长做事一向谨慎,深思熟虑做出每项决定。
“找黄毛很有必要,但不意味着抓捕他。”李帅心中的疑团打结,急于解开,又解不开。
张国华依稀见到姚剑做出通缉黄毛另有目的,是什么?隔着一层乌玻璃,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但他毕竟看到了什么。
蝴蝶蓦然飞走,张国华不再为一个无辜的生命担心。他还没就李帅提出的疑问做出明确回答,现在还不是做出明确回答的时候。他含糊其辞地说:“通缉就通缉吧。”
“我们在金兔村呆几天?”
“说不定。”张国华说,“看走访是否顺利。怎么,有事?”
“没有,我只带一箱油。”李帅说。
“凤凰岭镇离村不远,过几天你去加油。”张国华脸贴在车窗上,在大山的褶皱里见到曾经见过的碉堡。他说,“你对那个玉溪烟头怎么看?”
“张队说那条鱼吧?”
“哦,是鱼。”
李帅认真思考过碉堡拾到的烟头,他假设得更大胆:“张队,会不会是黄毛?”
“黄毛?”
“黄毛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和九花是老鼠和大米的关系,他一定来过金兔村,到过九花的家。不管他因为什么躲出来,城里人多眼杂,有可能躲进山里来。茫茫大山,他要到熟悉的地方躲藏。”
张国华从李帅的推测看到一种可能出现的情景:黄毛跑到这里来,钻进废弃的碉堡里,走累了,身上还有烟,用它驱逐莫名的孤独,或者说恐惧。也许他太困了,叼着烟成为疲劳的俘虏,睡着时烟头掉在地上,慢慢熄灭。是鸟悦耳的啁啾唤醒他,走得匆忙,没清除烟头。
“九花的家人或许见过黄毛。”李帅进一步推断,“他可能进入村子。”
黄毛是否在九花死后接触过九花的家人无法证明,但在火化九花时,张国华问九花的家人,他们都不肯谈黄毛,对警方态度不配合,令人疑惑。亲人被杀哪家不是希望警方抓到凶手,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啊?
张国华记得柳雪飞说了一句:“遭到黄毛恐吓也说不一定。”当时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黄毛关注此案,是他神秘消失的原因。”李帅说了句与先前表达相矛盾的话。
“你不是说不该通缉他?”
“不排除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张国华追问。
“杀手!”
“啊呀,李帅你真能假设。”
车子进了金兔村,他们的推理告一段落。李帅直接将车开到宋村长家。
大白鸟向主人发出有人来了的警报。
第一部 命案在迷雾中浮悬
十六
“Ⅰ号命案”丝毫没有突破,陷于停滞。
姚剑觉得,寻找黄毛需下功夫,要花些时间。要是把黄毛找到,不仅为“Ⅱ号命案”的侦破,就是对“Ⅰ号命案”的侦破也有利。
老文是老资格刑侦人员,现任山门区公安分局刑警副大队长,从警数十年,几乎是和姚剑同期进入公安队伍。干警尊敬他,不称他的职务。谁管他叫文队,他和谁瞪眼睛。大家亲切地称他老文,连姚剑也叫他老文,论年龄他比姚剑小两岁。
“老文,抽你到‘Ⅰ号命案’专案组。”姚剑对老文说。
“抽我这老眉卡吃眼(老家伙)的……”老文谦虚,说话也随便。
“你是井东刑侦的老爷子级,关键时刻指望你出菜呢。”姚剑说。
“出菜?我可是老锅底啦。”
“老锅底炖鲤鱼,可是一道名菜哟!”姚剑风趣地说,老战友了,见面总免不了开几句玩笑。
井东市有一家菜馆,就叫老锅底炖鲤鱼。
老文从姚剑的脸上隐约见到案子的重大。他最先听到“Ⅱ号命案”消息,本以为市局抽自己来上“Ⅱ号命案”,结果出他意料让他上“Ⅰ号命案”。他说:“我上‘Ⅱ号命案’更合适。”
“为什么?”
“死者九花初恋的二臣子杀死新娘的案子是我办的,我接触过九花和她的家人。”老文说。
那个曾经震惊井东的杀新娘案发生在金兔村,是发大水过后的第一年。金兔村归凤凰岭镇管,山门区辖凤凰岭镇,老文负责这个案子的侦破。
姚剑抽调老文初衷是因为“Ⅰ号命案”重大,政府官员被暗杀,不同于一般刑案,百姓被杀好像乡村一目了然;官员被杀如同城市十分庞杂,破案定会困难重重,没老文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家伙不成。因此,他还是把老文留在身边。直到做出通缉黄毛的决定,姚剑感到必须派一个得力的干将去找黄毛。
“老文你去逮黄毛吧。”姚剑给了老文新任务。
“就是说我现在上‘Ⅱ号命案’啦。”
“黄毛可能是我们两个命案都涉及的重量级人物,你去找他我才放心。”姚剑强调,“不是让他到案,而是到场。”
老文准确无误地领会了局长的意图,到案和到场仅一字之差,性质却大不同。到案定性是犯罪嫌疑人,到场则是来专案组说明一些情况。到场的黄毛,连犯罪嫌疑人都够不上。老文也产生同张国华一样的疑问:不是犯罪嫌疑人,干吗下通缉令啊?
姚剑同样没解释。
黄毛拉进,或者说让柳雪飞塞进“Ⅰ号命案”,为什么姚剑有硬塞的感觉呢?回想一下发案到现在的侦破过程,最先提出查凌厉私生活的是柳雪飞,命他去查,果真查出事来。
昨天,柳雪飞带来他获得的最新线索,也可以说是一个惊人秘密:黄毛是凌厉的养子。
柳雪飞说他偶然发现的,他没讲偶然的过程,姚剑也没问,怎么个偶然已不重要。
“我钻进仓库,足足找了3天3夜。”柳雪飞说他的辛苦经历,全市上百万人的户籍老底子堆放在公安局一间仓库里,他像一只耗子在有些霉味的登记花名册里嗅,嗅那个叫凌厉的户主。他说,“我与蜘蛛做伴。”
最后,柳雪飞找到一本带伟大领袖语录的户口底册,上面有凌厉的记载。户主是凌厉,汉族,大学专科,已婚;妻子潘淑兰……长子凌捍东,在备注栏目里注明:于1975年领养,附民政部门出具的手续。
“凌捍东就是黄毛,他现在的模样很像他小时候。”柳雪飞说,新的发现使他兴奋不已。
尽管目前还不能说黄毛与凌厉的被杀有什么关系,柳雪飞的发现,给“Ⅰ号命案”侦破豁然推开一扇窗户,至少拓宽了侦查的视线。
“黄毛可能杀了他的养父。”柳雪飞语出惊人。
姚剑神色惊讶。
“一颗仇恨的种子,早年种在亲情的泥土里,开出的就不是花朵,而是结出毒果!”柳雪飞说,他不是信口开河胡乱说的,还有一件事他需向局长说明。
是这样的,凌厉的户口底册上还有这样的记载:家庭矛盾,调解无效,经民政部门核准,解除收养关系。
“那年黄毛几岁?”姚剑关注黄毛的年龄。
“12岁。”
凌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毛被解除领养,在他12岁时走出养父母家,去了哪里?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再次被人领养,还是再度给福利院收养?
一个个谜团有待于揭开。
“羊肉最终贴不到狗肉身上。”柳雪飞由此生发有些偏激的感慨。
假若是反目成仇,是恩将仇报,黄毛也属个案,代表不了广大领养者的结局。
“凌厉可能给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造成深深的伤害,从而埋下祸根。”柳雪飞始终做这样的推断。
姚剑点燃一支烟,借助烟思考,没急于表态,他在给柳雪飞表达机会。
柳雪飞两只放大眼球的目光落在姚剑身上。一个谋划者的眼神,一种伪装得天衣无缝的眼神。
“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做?”姚剑问。
“听您指示。”柳雪飞说,他早已想好了往下怎么做,每个细节都有了,欲擒故纵是必要的。
“指示什么?我听听你的意见。”
“那,那我说说拙见。”
“说吧!”
柳雪飞说查清凌厉和养子黄毛之间发生的事,派出所民警在户口上记录家庭矛盾,上升到矛盾层面,不是家庭琐碎事,是矛盾就有加剧、激化的可能。
“建议查清他们到底因什么而起矛盾。”柳雪飞说。
“你去查吧。”姚剑说。
老文不知道凌厉领养黄毛这一节,从表面现象上理解黄毛,自然产生和张国华相同的疑虑。
“估计你要去青苹果酒店,听国华说,那个叫安姐的经理很神秘,不妨接触一下她。”姚剑说。
“办二臣子杀妻案子时,我和她谈过话。”老文说出印象:“她是一个城府很深的女人。”
怀疑二臣子杀妻后身无分文逃往城市,以往的办案经验告诉刑警,二臣子可能来找初恋的人九花。所以老文来到青苹果酒店调查,找九花前要对九花情况先掌握,才和安姐见面。
那次见面给老文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上次去是为二臣子找九花,这次去是为黄毛找她,九花是一般员工,黄毛则是老总,安姐这回会是什么态度,老文吃不准。
姚剑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黄毛把两个案子联结在一起。”
“黄毛牵涉‘Ⅰ号命案’?”
“何止牵涉,如果有些事情得到证明,黄毛成为两案的头号人物。”姚剑说。
第一部 命案在迷雾中浮悬
十七
那天,小慧的父亲桂老蔫来找村长,不肯进屋而站在院墙的阴影下等着村长出来。
“桂老蔫,你咋不进屋?”宋村长出来急匆,一只鞋没提好,一边弯腰去提,一边问。
“村长,你家有警察?”桂老蔫瞥眼窗户,问。
“是啊。”宋村长提好鞋,脚后跟朝下踩了踩,顺手拾起一只纽扣,冲着太阳光看了看,然后大动作甩铁饼似的扔掉那枚纽扣。金兔村人不拣纽扣,拣了也要丢掉,迷信说法拣了纽扣晦气。
“警察为啥事来的呀?”桂老蔫探问。
宋村长笑,说:“老蔫啊老蔫,你是吃饱饭撑的吧?警察到村政府公干,你也要问,瞧你这举动,你也不蔫啊!”
“谁说我蔫,叫出你老婆试试。”桂老蔫嘴不短,会开玩笑,还很荤很狠。
“累死你……”宋村长狠道道地说,“桂老蔫我没工夫和你扯儿马骡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快放(屁)!”
闹归闹,一个村子住着,不说不笑不热闹。桂老蔫掌握好分寸,正事不能耽误。
“警察没问起俺闺女小慧的事儿?”桂老蔫问。
宋村长正话歪说:“你是谁呀?癞蛤蟆上不了台面的主!冲着她爹的德性,还能问?”
“嗑卵子疼!”桂老蔫做了一个侮辱对方的不雅动作,乡间开这种玩笑都习以为常。
“没人和你闲豁弄嗓子。”宋村长转身进屋。
桂老蔫朝宋村长的背影撇一下嘴,嘴角和眉毛一起牵着提高。冒出一句:“昨晚我没做好梦!”
宋村长重新回到屋子里,没脱鞋,只是鞋底在铺了红砖的地面上蹭了蹭,发出擦玻璃的嗞嗞声。
“人蔫巴心不蔫巴。”宋村长说。
“他是小慧的父亲?”裴菲菲问,她没到火化死者的现场,张国华和李帅去了,回来对她说,两位死者的家属都讳莫如深。
“桂老蔫来问你们问没问起他闺女小慧。”宋村长说。
张国华队长没回来,还不能对宋村长说出来村走访死者家属的真正目的。宋村长说到这个话题,她顺便问:“他们为什么不愿提自己的孩子?”
宋村长迟迟疑疑,半天才说:“还不是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