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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在外头时和荣少楼相聚的时候不多,虽然她每次总有意无意想勾着他多给她说说府里的事,可荣少楼正值弱冠之年血气方刚,好容易能见到情人自然是等不及要行那男女之事,或是情话绵绵尽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哪里高兴再扯家里的俗务,因此她对荣府内部除了常常被荣少楼咒骂的荣太太,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
初时对罗佩儿这个表小姐几乎不屑一顾,想想不过是依附着荣家过活的亲戚罢了,能有什么势头?可才一天功夫她已经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计较,这罗佩儿深得荣太太的欢心,只怕在这府里她的话比荣清华还有用的多,看刚才那小丫头瑟瑟索索的样子就知道了。
看来还少不得多多笼络着她才能成事。
当下似笑非笑地瞪了那小丫头一眼:“没眼色的东西,扶着我做什么,这门槛高砖地上又容易犯滑,表小姐年纪小,你们很该小心伺候着她才是。”
罗佩儿走在前头听见这话得意地一笑,并不作声,惠如却撇了撇嘴讽刺道:“可不是么,荣家的门槛儿历来都高,也不是随便什么货色都能四平八稳地榻进来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进了里屋,正遇上荣太太用毕了早饭,云姨娘正伺候她吃茶呢,一个小丫头从外头进来,手上的黑底红漆描金捧盒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各色鲜花,牡丹蔷薇芍药,应有尽有。
连馨宁知道是给荣太太选着戴的,见铃兰还里头忙着不曾过来,忙不动声色地接了,走到荣太太跟前双手递上。
“请太太选花。”
荣太太今日似乎精神不大好,啜了口热茶便放回了云姨娘手中,只抬了抬眼皮道:“戴什么花,天天儿地在家里据着给谁看去,拿走吧。”
众人见太太心情不好谁也不敢随便插话,青鸾一心想讨好荣太太,便琢磨着咬了咬牙道:“奴婢瞅着红牡丹最合适,太太本来肉皮就又白又滑,戴上这红色就衬得越发白里透红了,再说牡丹是花王,咱们这家里头也只有太太配得上,正合太太的身份。”
“好一个伶俐孩子,看你能说会道的,云娘,那就这朵吧。”
荣太太面上并不曾松动,但语气却软和了不少,青鸾知道这番话说得是对的,越发大了胆子,干脆走上前几步到了荣太太身边笑道:“这一样是好花,但配什么发式,怎么个戴法,却也各有讲究,青鸾自问是个爱美的,总喜欢在这上头花心思,太太若不嫌弃,让青鸾伺候一回如何?”
荣太太毕竟才四十上下的年纪,自然还是脱不了女人要美的天性,不经意间见青鸾一面讨好地说着一面有意无意地抚了抚发髻,这才发现她头上的法式果然有别于众人,是个从不曾见过的花样,却尤其衬托出她一张瓜子脸娇媚无比又不失端庄,果然不凡。
云姨娘听了这话正要替荣太太簪花戴上的手只好尴尬地停在了半空,等了半日见荣太太不言语,只好弯下腰来低声道:“太太,青鸾还在等太太的示下呢。”
“罢了,难得这孩子有这份心,那就成全你一回,我这头可一直是铃兰和云娘管着的,你若弄不好,小心她们跟你没完。”
青鸾见荣太太勉强也算对她和颜悦色了,哪里能不拼命抓住这个机会,忙恭恭敬敬地应下,众人见如此这般也随意陪着闲话了几句便散了,连馨宁瞥见荣少谦和荣少鸿兄弟二人才出去了正并肩站在廊下说话,便也带着丝竹走了出去。
站在门前同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荣少鸿一双眼睛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身边忽然呼吸急促起来的二哥,心下冷笑了一声便寻了个理由先走一步,荣少谦问连馨宁可是回屋,连馨宁答前些日子躺多了想出来晒晒太阳,他便明白了她有话对她说,只朝着前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少谦正要到前头去办事,嫂子不嫌弃就同路一阵如何?”
“好,只别耽误了二叔办事就成。”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园子里走着,丝竹和惠纹跟在后头约十步远的地方,荣少谦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身边气定神闲的人儿,一颗始终悬着上不得下不得的心终于也定了下来,总算又像个活生生的人了,也罢,哪怕她还是偎在老大怀里笑,只要她还能笑,还能跑,还能听见她喘着气的声音,他也便好了。
想起当初在珍宝斋初遇的那一刻,他坏笑得像个登徒浪子,她惊慌地像只无助的小兔子,没想到也不过才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在那日日夜夜不该有的思量中渐渐熬干了游戏人间的心,她也在这府中的风刀霜剑中脱了一层皮,从此步步为营。
只望彼此还能是对方眼里能说上一句真话的人,在这没一点真心的大院子里,他也当真只保留了这一点卑微的希望而已。
连馨宁并不知道身边的人阴晴不定的脸色背后隐藏着怎样煎熬着的心思,默默走了一段后才在池边一处花丛边驻足,此处开阔,远远便能见着他们,反而正大光明不怕人背后嚼蛆,却又一面临水,一面有人守着,也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荣少谦心不在焉不曾注意到走在前头的人已止了步,一个刹不住撞了上去,直到听了连馨宁的惊呼这才回过神来,忙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扶着假山站稳,不待对方开口便松开了她并朝后退了一步,却并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连馨宁困惑得看着眼前玉树临风般立着的男子,初时调笑孟浪的他,过门后谨慎尊重的他,夜闯她的屋子伤得语无伦次的他,后来为了令她振作费尽心机的他,每一个他都有着一张不一样的脸,可当他们一一浮现在她眼前最后重叠到一起的时候,她才蓦地发现唯一不变的,确实他看着她时那种眷恋不舍的眼神。
荣少谦低着头半日见对面的人毫无反映,一抬头却正撞上了她迷离不定的眼神,当下四目相对,竟各自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咳……咳,咳咳!”
不远处传来丝竹有意无意地干咳声,连馨宁最先回了魂,不知怎地一张脸便红了起来,胸口突突跳得厉害,忙扭头看向一边,荣少谦也知不能再耽搁了,再这样对着她看下去,不知道自己会生出什么荒唐的念头来,那岂不是白白带累了她?
“嫂……你……,你慢慢逛,少谦有事先走一步。”
几度张口,嫂子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荣少谦急急地朝着连馨宁拱了拱手便要离开,连馨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为什么要找他。
“你,请留步。馨宁有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见他被嫂子儿子哽得一张脸都白了,连馨宁忽然也觉得二叔二字不是那么好出口似的,只得含糊用一个你字带过,荣少谦闻言也知她心里牵挂为何,反倒放松了下来。
“你放心,庄子里有我的人,自然会照看云书。”
连馨宁不料他竟能如此体贴出她的心思,不由愣了一下,接着又喃喃道:“云书和丝竹就像我自家姐妹一般,如今丝竹陪着我无法出去,云书既出去了,那我少不得为她的终身打算,总不得让她在庄子上干一辈子粗活。”
“我知道了,等过些日子风头淡了,想个法子托个人就说是她家里的来赎出她去就是了,至于她的终身,你在里头总不便宜,若你信得过,便都交给我吧。”
荣少谦的意思原是说由他来替云书择一户好人家,谁知连馨宁会错了意,不知怎地竟想起了当初云书挨打他半夜送药的事情来,当下眼中一黑,却也只是心中叹道,也罢,他若当真收了云书去,倒是云书的福分。
云书这丫头,却是个比她有福气的。
荣少谦见她望着池水不言语,只当她明白了,默许了他的建议,便朝她点了点头离去,谁知两人皆会错了对方的意思,一个兴冲冲地走了,一个却怏怏地痴在了那里。
直站得觉着水面上的冷风吹着身上发凉,连馨宁这才发觉在此地站久了,扶着假山回身一看,却见丝竹正守在自己身边,一脸忧虑地瞅着她摇头。
“奶奶心里的事太多了,眼下这形势你倒有GONG夫操心云书的终身大事,她比你还小几岁,急什么?再说咱们做奴才的,二十来岁能有个知疼着热的人成家,也就是主子的恩典了。如今那一位想是已经巴结上太太了,三小姐还是那么阴毒地在边上等着看热闹,奶奶若再不打起精神来为自己打算,这往后的日子可就越过越回去了。”
“你放心,这世上的事情左不过如此,她既急着要进,咱们就退,由着她去进去争。她一个姨娘太太再怎么抬举也不过还是姨娘,你莫忘了老爷是怎么离的家,听说正是为了个姨娘跟太太翻了脸伤了和气呢。奶奶眼下待见她,只怕有她的道理,总不过就是怕我独大罢了,咱们就如了她的意,等那西风不知好歹地要来压了东风,你看太太还会不会由得她。”
离了荣少谦那让人不安的眼神,连馨宁的心思也越发清明了起来,携了丝竹的手两人一面走,一面慢慢说给她听,也好让她不至于整日里都为着她提心吊胆的。
才到家里却见玉凤正搓着手在厅上着急地走来走去,一见她们回来忙应了上来。
“我的奶奶,可回来了!快,我们去太太屋里,宫里来人了,点着名要你去呢!”
第 48 章
领着玉凤和丝竹匆匆忙忙又赶到了长房,只见头先才别过的众人又都聚在了房中,荣家三兄弟都不曾来,满屋子都是女眷,荣太太正陪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说话,看那脸上的神气竟是极尊重的。
连馨宁心中暗道这妇人想必就是宫里来的人,果然见荣太太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我的儿,快过来见见赵嬷嬷,可是咱们荣妃娘娘跟前儿的红人呢!”
荣太太嘴上是在给连馨宁引见,言语间却仍旧是奉承那宫人,那赵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没经过,哪里理会这些,只挺直了腰杆儿正襟危坐着,看着连馨宁稍一颔首算是见过了,脸上看不出悲喜。
连馨宁也弯腰作福,先请了荣妃娘娘千岁的安,之后才给赵嬷嬷和荣太太见礼。
“这位就是大少奶奶?果然是个伶俐人儿,娘娘的眼光自然不会错的,奴婢还要赶着回宫奉承,请太太这就打发了咱们吧?”
赵嬷嬷抿着嘴抽了连馨宁半晌,方不咸不淡地开了口,荣太太忙应了,一面拉着连馨宁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娘娘产期在即凤体不大太平,全靠圣上的恩典竟许了咱们娘家给选一两个妥当人过去陪着,为娘的身子你是知道的,只别拖累了娘娘就好,想必娘娘也心中有数,这才特特地点着名要你进宫去呢!”
连馨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赵嬷嬷是来接她进宫的。
若说荣太太的身子骨,远的不说,就从她进府以来这大半年也从没见过有何不妥,她这么说想必是因为女儿生产竟然不要她这个亲娘去陪,怕脸上无光吧,当即也笑道:“太太放心,太太对娘娘那份牵肠挂肚娘娘自然是知道的,只怕娘娘心里头更记挂着太太呢。”
一句话说得荣太太脸上的笑意更甚,一边连声说好,一边吩咐铃兰和玉凤回去给连馨宁收拾点随身的衣裳,丝竹怯怯地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琢磨着还是怏怏地低了头。她当然不放心连馨宁想跟着去,但这时候哪里有她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儿,更何况娘娘只传了大奶奶一人,别说是她,就是荣太太也不能无诏擅入。
宫里的人就在面前立等着,虽说是喜事但也容不得半刻拖延,连馨宁很快便随着赵嬷嬷上了进宫的马车,罗佩儿又妒又恨地瞅着空落落地门口直跺脚,青鸾却站在众人身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连馨宁这一去没个三五七天不可能回来,她可要好好紧着这几天来笼络这满屋子的女人。婆婆嘛,虽对她无好感,却对那大少奶奶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贵族出身喜好排场奉承,只要事事揣度着她的心意去做好生伺候着,想得她欢心并不难。
至于那两个小姑子,荣清华就不消说了,本来就是一根藤上的蚱蜢,她既出主意让她进来了,自然没道理再拆她的台。荣沐华更无甚了得,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并不得太太喜欢又不会做人,全家不见谁同她特别亲厚的,能成什么气候?再不识相非要跟着连馨宁,大不了想着法子给荣少楼吹吹枕边风,远远地把她嫁出去就是了。
再剩下的都是亲戚,因表舅爷和二叔常年在各省的分号办事,一年也回不来三两次,就有两方女眷在家,倒也不难应付,再有个云姨娘,说到底都是奴才,就算她和那连氏好又能如何?
女眷算完了平一辈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