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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云岫师叔喜欢穿着骚包的白衣到处招摇,说话又有点不着边际,这逍遥剑派师叔的辈分还是很令人肃然起敬的。
跟着弟子七拐八绕来到宫陌城的住处,那两个弟子退下。我和云岫师叔站在大厅中大眼瞪小眼时,车轱辘“嘎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门外出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人坐在轮椅上,想来就是传说中的昆仑掌门宫陌城,推着轮椅的看身形是一个女子。那女子提起轮椅跨过门槛走进厅内,此时我才看清坐在轮椅上的那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男子,却已经满头苍苍白发,青色的衣摆搭在双腿之上,淡淡的眸光中看不出丝毫情绪。他身后的女子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眼角周围已然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宫掌门。”云岫师叔收了满脸的漫不经心,换上一脸正经的表情。
宫陌城淡淡点头:“云大侠。不知云大侠上我昆仑山有何要事?”
我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岫师叔,如果由他来求剑会不会容易很多?云岫师叔咳了两声,我立马屏息凝神,紧张的盯着他的嘴巴。云岫师叔展开折扇,遮了半边脸,才道:“闻说昆仑山的秋景独好,云某心生向往,情不自禁的便跑来了,希望不会叨扰到宫掌门。”
我顿时只想喷他满脸血。云岫师叔,这么厚脸皮的理由你也说得出口,就不怕宫陌城一掌给你轰下山去。
宫陌城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道:“如此,云大侠自便,门下弟子若有怠慢之处尽可说与流霞,流霞,替云大侠和庄姑娘准备两间上房。”
“是,掌门。”那唤作流霞的女子淡淡应了声。《
26、昆仑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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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某行动不便,恕不作陪,二位尽兴。”宫陌城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
我和云岫师叔跟在流霞身后,一路上,我睁着大眼睛狠狠的瞪着云岫师叔,直到流霞走远,云岫师叔才用折扇敲了一下我的头:“再瞪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我负气道:“早知道就带晓晓来了。”
云岫师叔斜睨我一眼:“晓晓打不过我。”
我气得跑到外面看满山的秋叶飘飘,云岫师叔缓缓走到我身边,慢声道:“别急,斩情剑的事师叔替你好好想想办法。”
我看他:“其实只需要云岫师叔动动嘴巴就行了。”
云岫师叔唰的展开手中折扇:“那种厚脸皮的话师叔实在说不出口。”
“其实比这更厚脸皮的话云岫师叔已经说过了。”
云岫师叔:“……”
27
27、来,我们讲个故事吧 。。。
晚上,吃完饭后我和云岫师叔一起出门赏月。月色清冷如水,远山朦胧。
我道:“云岫师叔,我觉得,我们这样在昆仑剑派大吃大喝,是否有点厚脸皮了?”
云岫师叔抬头望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云岫师叔你又诗兴大发了。
云岫师叔叹了一声:“宫掌门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云岫师叔看我一眼,不置可否,只道:“宫掌门确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见不远处有块石头,很欢快的蹲了上去。
云岫师叔:“莞莞你做什么?”
“听故事啊,一般一个故事的开头不是要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讲吗?来,云岫师叔,你也蹲着吧。”
云岫师叔皱眉看我:“石头上凉。”
“所以我就蹲着了。”
云岫师叔纠结了半天,也蹲在了我身边,叹了口气。我道:“看宫掌门一身的沧桑感,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快讲快讲,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
云岫师叔的脸微微一红:“我还以为你会说长话短说呢。”
我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呃,我比较喜欢听细节。”
“这个故事总共分两个部分,前部分是宫掌门与他未婚妻的故事,后半部分则关系到了宫掌门和他徒弟。”
我眨了眨眼睛,揉太阳穴:“嗯,听着好像挺复杂的。”
云岫师叔道:“宫掌门原本有一个很好的未婚妻叫做琳琅,两人也非常恩爱,只是造化弄人,谁也没想到琳琅竟误打误撞救了魔头阴九幽一命,还自此与魔头纠缠不清,给昆仑带来了灭顶之灾。宫掌门逼死琳琅后,独战阴九幽,却伤了腿,成了残废。”
“逼死自己的未婚妻?他可真够狠的。”
“莞莞,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云岫师叔你别逗了,大师兄怎么可能会背叛逍遥剑派?”
“如果背叛了呢?”云岫师叔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道:
27、来,我们讲个故事吧 。。。
“无论他做什么我都陪着他,如果他走错了路,我就带着他走回正途,如果他执迷不悟,我就和他一起毁灭。出生入死,我都不离不弃。”
云岫师叔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了眼睑,鸦色的长睫在脸上投下一层浅浅的暗影:“莞莞,你真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只是觉得,爱一个人就要用尽全力去爱,无论是对是错,只要是那个人,就算是绝路,我也会陪他走下去。当然了,我庄莞莞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走上绝路,如果有一天大师兄变坏了,我就把他敲晕打包带回家,不让他为祸江湖便是了。”
云岫师叔淡淡的笑了,笑容中有着几分我看不懂的哀伤,他展开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半边的脸颊,道:“好了,接下来讲师徒恋了。”
“不伦之恋!”我一听立马带劲了,“真看不出来啊,宫掌门看着古板,没想到思想这么开放。”
“这是个悲剧,注意气氛!气氛!”云岫师叔狠狠的敲了我一下,我缩回脑袋,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云岫师叔道:“你可知宫掌门今年多大?”
“瞧着四五十,却满头白发,他这是少年白吧?”
云岫师叔狠狠瞪我一眼:“庄莞莞,你真没心没肺啊。”
我道:“那是别人的故事,我们总不能代替别人伤心吧。人生过一天少一天,当然开开心心的过了。”
云岫师叔道:“宫掌门今年四十又四,他这头发……是十年前白的。十年前,他的徒弟步疏影力战魔教,屠尽魔教教众,自己也身负重伤,无力回天,死在了新婚之夜。”
“确实挺惨的,宫掌门就是这样白了头?他可真可怜啊,如果不是用情至深,又如何会悲伤刻骨?”
云岫师叔摇摇头:“此间有太多原因,那步疏影……虽出生昆仑,却亦正亦邪,传言当年她被人诬陷杀了自己的父亲,后来得宫掌门相助才得以洗脱了冤屈,宫掌门看中她用剑的天赋收为座下弟子,亲自将《浮屠剑法》传与她,谁料步疏影竟偷偷练起《帝魔心经》上的功夫,还与魔头阴九幽纠缠不清,害得宫掌门四位师兄命丧魔头之手。宫掌门十分气愤,将她逐出了昆仑,下令诛杀,到行刑那一日,步疏影打伤门内弟子私自逃下了山,宫掌门不得已下了江湖追杀令。又是几番波折,再次见到步疏影时,她已陷入疯魔之中,原来她耗尽力气与阴九幽一战,让帝魔宫从此销声匿迹。
27、来,我们讲个故事吧 。。。
宫掌门心痛难当,知她所作所为皆因爱他,他却因琳琅之事负她良多……一个月后两人在昆仑山上成了亲,步疏影也因重伤死在了成婚当日,宫掌门心中郁结难解,一夜白头。”
云岫师叔摇头感叹,秋日的夜里十分寒凉,云岫师叔尚不自知,用扇子扇了扇风。说实话,我都替他感到冷。
我道:“那宫掌门爱步疏影吗?”
云岫师叔摇摇头:“谁知道呢,或许愧疚更多一点。”
我道:“当日琳琅死了的时候,他没有白头,步疏影死了,他却白了头,这证明他更爱步疏影一点。”
云岫师叔看我:“有一种悲伤如果埋藏在心里,一旦爆发出来便是毁天灭地。”
“你的意思是宫掌门看到步疏影惨死,想起了同样死掉的琳琅,所以压制了多年的悲伤一齐爆发了出来,便白了头,那这样步疏影也太可怜了。我还是觉得宫掌门爱步疏影多一点,你想一想,当年琳琅为昆仑招来大祸,他就逼死了人家,步疏影害得他四位师兄都死了,他也没逼死她。”
“你别忘了,他可是下令要处死她的。”
“步疏影武功那么高,肯定能逃得掉,如果真要她死,何不亲手杀了她?”
“步疏影逃了之后,他下了追杀令。”
“还是那句老话,武功好,走遍天下。宫掌门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如果徇私枉法岂不是失了公正,他这样做完全是做做样子,如果他不喜欢步疏影的话,又何必娶她呢?”
“那是愧疚,愧疚。”
“你会因为愧疚去娶你的徒弟吗?这可是欺师灭祖的罪名,两个人都会身败名裂的。”
“伶牙俐齿。”
“哈,云岫师叔你说不过我就说我伶牙俐齿,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
云岫师叔忧伤的望月:“我还是不要跟你说话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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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天下掉馅饼? 。。。
其实宫陌城到底喜不喜欢步疏影我心里也没底,只是觉得脸红脖子粗的云岫师叔很可爱,所以忍不住就一直争了下去,如愿的看到了云岫师叔郁闷的样子。但我想,宫陌城对步疏影终归是有感情的吧。哪怕是一只狗,如果相处了十年,日日相对,也会日久生情的啊。
呸呸呸,我这什么乱比喻。自打三个嘴巴,我怅然的想起七年前养的那只白猫,它抓了大师兄的脸,大概没什么好下场。算了,如此良宵,怎么会想起这么伤感的事,不想了,不想了。
我挪着步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又觉得心有不甘,略作犹豫,便绕去了宫陌城的院子。
宫陌城并不在住处,墙外响起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我循着声音找去,发现那白发男子独自滚着轮椅,迎着寒月往梅林深处走去。这片梅林广袤无垠,冬日到了,大概是满城花海的盛景吧。他停在一座小木屋前,沉默了一会儿,又滚着轮椅往屋后去了。屋后立着一座孤冢,他停在墓前,拆开带来的酒坛,对着明月一倾而尽,冷风顿时将酒香送来。
他也不说话,就靠在轮椅上,仰着头闭上眼睛,头顶一轮银盘似的的明月。月光溶溶,落在他的脸上,一片凄迷之色。虽然岁月掩去了曾经的光华,却磨不掉他眼角眉梢逼人的清雅。他的悲伤似乎也感染到了我,我的喉头有些哽咽,忽然想到,若是有一天我爱的人就这样冷冰冰的睡在黄土下……不,我不敢接着往下想……
我收起莫名的悲伤,借着月光看清了那碑上的名字,不出所料,果然是琳琅的名字,旁边似乎有字,但又被抹去了。
宫陌城忽然睁眼,转头看我,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光,却似乎能感染所有人。我想,大概这样的景致,最易勾起生人的离愁别绪。
既然暴露了,就没有躲藏的必要了,况且我本来就没打算躲藏。我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打算将那个纠结我万分的问题给问了出来:“虽然这个问题很失礼,宫前辈,我还是想问一句,步……女侠她葬在哪里?”
步疏影虽然害得昆仑失去四大长老,到底也荡平了帝魔宫,是昆仑的罪人,却是江湖人心中的侠女。
宫陌城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手捂心口,淡淡道:“她葬在我心里。”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宫陌城会回答我,我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他续道:“她本该翱翔
28、天下掉馅饼? 。。。
天际,是我束缚了她,如今,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是她的圆满。”
是她的圆满,却是他的缺憾。我可以想象的到,他将她的骨灰洒向天际那一刻的刻骨悲伤。到底爱不爱呢?逝者如斯,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但愿他们来生能获得自己的幸福。
气氛有些安静,夜风冰凉,夹杂着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