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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从一进来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萧茉，她能感觉，面前的少女很不寻常，但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徒茗自视甚高，看着面前面如菜色，姿色平庸的少女，没有一点兴趣，这般姿色进到宫里去，怕是会丢了她的脸，这么丑陋的“妹妹”，谁会想认。
萧茉能感觉自己成了视线的聚焦点，却没有一点不自然，她不屑地轻笑一声，这才抬起头来，如星的眼眸直直地瞅着大夫人的脸。
大夫人顿时被盯得打了一个冷颤，为了掩饰不安，长袖一挥，指着萧茉就低沉道：“大胆！你这有爹生没娘教的贱东西，想翻了相府的天吗？”
大夫人左一声杂种，右一声贱东西，把箫茉弄得有点不高兴了，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光。
萧茉微眯着眼，淡定地道：“大夫人此言差矣，箫茉无亲无故，上无尊下无卑，又何来的目无尊卑？你我本是陌路人，左相大人偏要让我回府，箫茉也倍感困惑，大夫人，您说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箫茉面带笑意，悠悠地道，最后更是装出一个无奈状。
大夫人气得面都快发青了，脸上却装着没事，另外几人有的皱眉，有的吃惊，谁都没有想到箫茉敢说出如此挑衅的话。
说自己无亲无故，无尊无卑，即是在讽刺相府多年抛弃，放任她的生死，这就似乎让大夫人自打嘴巴，从小让她无爹无娘，现在又来义正言辞地认亲认戚。
接着又道自己回来不是情愿的，乃是左相的强迫，谁都知道这主意是司徒锦命令的，连大夫人都不敢违抗，所以现在当真是向上不敢诉，向下压不住。
大夫人沉了一口气，嘲讽道：“呵呵，好一张伶牙利嘴，老爷仁慈让你回府，你早该拜恩感谢，这些年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费了相府多少米饭？现在反而六亲不认了，五夫人教出来的好女儿啊。”
大夫人借着五夫人的幌子，狠狠地反击，不能在你身上说事，那就只好说你那卑贱的娘！
“你娘本只是低贱的别**俘，逃难才到了我们冥国境内，更是当过军妓，说不定你就是哪个行军大汉的种，我左相府位高权重，你急着跟相府摆脱关系，是否已在乱世找回你的爹啊？”
大夫人字字诛心，说完便恰似庄重地笑了起来，二夫人闻言也不掩饰，抓起手帕咯咯直笑，讽刺道：“哎哟，如此不识抬举，真不知是哪里的杂种，呵呵。”
萧茉听罢也不急，张口道：“大夫人此番言论真是自我诋毁，萧茉身贱则已，可是大夫人的母亲却经不起这番侮辱啊，萧茉儿时曾闻二夫人说过，大夫人的母亲乃是伶人出身，戏子如妓，命运沦落也不是她们的错。”
萧茉牵扯着嘴角，装出一副替人紧张的样子，这副身子五岁前的记忆断断续续，她只能编制乱造了：“而且，四夫人便是出身于烟花之地，十几个春秋日夕相处，难道大夫人就认为左相大人品味低下，喜好低贱么？”
“你！你这个贱种竟然……”大夫人终于控制不住怒气，愤怒得身体都几乎颤抖。
“夫人能否换句新鲜的，我的耳朵都累了。”萧茉径自打断了大夫人的话，手指还在把玩那个小小的竹囊，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刚想张嘴继续骂道，却只一瞬，大夫人就强制压抑着情绪，把怒气吞了下去，瞪着萧茉不做声。
不对，这太不寻常了，大夫人的母亲确实是个伶人，但是李将军却赋予她正室的地位，李菁的母亲乃是大户人家出身，自然会看不起，在背后诋毁也是正常。
先别说李菁是否说过如此诋毁她大房的话，可是萧茉一句话就将矛盾引到了两方之间，而且把四房和老爷都牵扯进来，让她不敢再菲薄五夫人，这心机……
大夫人腹诽着，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水蓝白蝶度花裙的女子突然快步走向萧茉，她高高地扬起巴掌，眼看就要落到萧茉的脸上。女子指尖涂满红色丹寇，指甲尖锐锋利，被她一巴掌掴到脸上，怕是脸就没了。
“贱人，居然敢放肆……”司徒莹咬牙切齿道。
五指如葱的白嫩小手一掌掴下，眼看就要着手，却突然在离萧茉脸蛋一毫米的地方扑了空，萧茉几乎是瞬间一闪身，就躲开了司徒莹。
本来司徒莹就踉跄了，差点站不稳身子。萧茉嘴角一勾，脚尖快速地一撩，那瞬间的事，甚至没人看见，只见司徒莹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趴了个背部朝天。
旁边的人都看见司徒莹是如何走上前去想要掌掴萧茉，却都没瞧见她是怎么躲开的，意识过来的时候，司徒莹已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
二夫人见况立马紧张地跑过去扶起女儿，刚想开口怒骂萧茉，那时，萧茉冷冷的声音却突然在她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唉，二小姐何必多礼呢，萧茉怎么说都是外人一个，不过既然你想拜，我也自然受得起。”
萧茉牵起嘴角悠悠道，连一根发丝都没有凌乱，手指灵活地把玩着小小的香囊，说话的时候，视线都没有落到一趴一跪的两人身上。
大夫人看见自己人吃亏，连忙使眼色让采春把司徒莹扶回梅园。
采春见况战战兢兢地跑上前去，扶起司徒莹，一边还小声说着：“二小姐小心，奴婢扶着您。”
司徒莹吃了一个大亏就算了，在众人面前摔了个仰八叉，她的脸要往哪儿搁，当下无处发泄，当下自己立马爬起来，推开采春，冷哼一声就哭着跑远了。
二夫人不放心，连忙让采春追上去，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才脸色凝重的坐回椅子上，眼神像锐箭一样盯着萧茉。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萧茉早已经万箭穿心了。
经过刚才，几位夫人的心已经乱了，三夫人皱了皱眉，沉默着。司徒茗则是在心里嘲笑司徒莹的冒失和冲动，完全不认为是萧茉的本事。
司徒芯见司徒莹情绪如此，跟母亲交代一句就想离开偏厅，到梅园照看一下二妹。她经过萧茉身边的时候，咬咬牙，看似不经意地挥了一下衣袖，一股芬芳幽幽扩散，萧茉不经意地浑身一震。
说时迟那时快，一身雪白的少女也迅速衣袖一挥，看起来更像是躲避司徒莹的身体动作，所以并 没有引起注意。
司徒芯跟司徒莹从小感情就好，就算知道司徒莹不该如此冲动，但是司徒莹吃了亏，她就要教训一下萧茉，看她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幽香缓缓飘香了整个偏厅，大夫人笑了笑，拿起茶水轻抿了一小口，才开口悠悠地道：“受得起？你也太自视甚高了。”
一身暗紫绸缎的高贵女人，抬起眼眸盯着面前一身雪白的少女，微眯着眼，眼底缓缓升腾起一丝得意和狠毒，见萧茉面容呆滞，红唇微启：“怎么了，茉儿，是不是全身都不受控制了？”
面前风华玉骨的少女没有丝毫反应，把玩香囊的手已经慢了下来，蜡黄的脸有点呆滞，只不过嘴角还是微微牵起。
一身墨绿如意月裙的二夫人，手指纤纤地扶了一下盘桓髻的玉钗，面容笑得有点得意，她就知道，姐姐会玩这一套。
三夫人不安地抚了抚水蓝金丝绣花锦衣，听见大夫人的言辞双手微微握了握紧，唉，五夫人就是丧命于这个小玩意，虽然当下萧茉不会死，但是……
大夫人话音一落，萧茉便抬起眼眸，水灵灵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大夫人，眨了眨眼，也笑笑说：“大夫人何出此言？萧茉没事啊。”
这时，一身高贵的女人闻言，身体突然滞了滞，一脸的不可置信，缓缓地，惊恐得撑大双眼，竟然，她竟然全身无力，软乎乎的。
“香炉味道太盛，我不怎么喜欢，所以刚才几位夫人还没来到之前，萧茉便到湖廊走了走，那里的景色确实是好。”
二夫人狠狠地咬了咬牙，却不敢相信，见大夫人反应确实有点异常，便上前去瞧瞧，手刚扶到一身暗紫女人，萧茉恰似羡慕的声音响起：“两位夫人当真是姐妹情深，让萧茉刮目相看了。”
绮梦珠，边疆异域的小玩意，香珠和刚才司徒芯撒的粉香，随便闻到一样会相安无事，只是混合起来便会使人浑身无力，不受控制，这种慢性毒药，闻多了会上瘾，还会一点一点腐蚀人的心智，是控制人的好东西。
只是，萧茉跟着老头每天都吃毒药补物，还戴着师傅给编的竹囊，哪里会吃这样的亏。
其实萧茉一进偏厅就闻到了香炉里燃着绮梦珠，香气一般都在两个时辰之后才会烧尽，所以，她们才会姗姗来迟。
第十三章 试探
早知道她们会玩这一套，所以刚才等待的时候，萧茉从香炉里偷偷取了两颗还没烧着的，等司徒芯一撒粉香之时，她也衣袖一挥，把绮梦珠扔到了大夫人的华衣上。
两颗香珠味道有限，所以坐在大厅两旁的人都闻不到，而大夫人，以为自己得逞兴奋不已，而且那时两种香气迅速混合，她哪里还察觉得了。
当下一身暗紫的女人愤怒得面目狰狞，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她听完萧茉略带讽刺的话，顿时皱眉盯着上来献殷勤的二夫人，眼底满是怀疑。
绮梦珠是大夫人从将军府带回来的，母亲是异族被贩卖到中原的伶人，胭脂香粉遍宅都是，李苏嫁来司徒家，母亲怕她这个正房做不了主，便偷偷给了一些绮梦珠。
大夫人昨晚取了一小包，其中分给了李菁几颗，现在自己中了绮梦珠的毒，唯一可以怀疑的只有李菁！
萧茉虽然机灵，这次她们奈何不了她，恐怕她靠的都是运气，更别提能拿出异族之毒绮梦珠了。
二夫人看见大夫人愤怒的眼神，一脸的无辜，刚想开口询问，大夫人却突然看向门外的怡冬，使了一个眼色，机灵的怡冬立马小跑上前，恭敬地轻轻搀扶起大夫人，两人一步一脚地从偏厅侧门离开。
大夫人转身之时，还狠狠地看了一眼萧茉，眼底闪过深沉的光。
二夫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当下一激灵才意识到，原来大姐怀疑到自己身上了，眼下也忘了要教训萧茉，而是紧张地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三夫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水蓝色的锦衣裙摆摇曳，别有端庄秀丽的风情。十指纤纤，从怀里拿出一张残旧发黄的信纸，悠悠地走到萧茉的身边，递了过去。
萧茉站着，警惕地看着面前秀眉黛目，美丽端庄的女人，见她眼底并无恶意，便礼貌地双手接过信，随即点了点头。
见萧茉态度恭敬，三夫人便走近了一些，红唇微张，温柔地道：“茉儿，这是你母亲托付的信，你当时年小，不懂世间利益纷争之事，现在你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三娘也甚是安慰，好好护着这信，这是你娘的遗愿啊。”
三夫人语重深长地说完，萧茉点点头，并无多言。
一身水蓝锦衣的妇人看了一眼女儿，细腻地道：“茗儿，咱也回去了，你也该好好练练刺绣，别丢了相府的脸，可知道？”
“是，娘亲。”一身绫罗绸缎的少女乖巧应道，连忙小步跟上，五官精致，明眸皓齿，朱唇不点而红，雪白肌肤吹弹可破，好一位倾城佳人，看来遗传了三夫人的好相貌。
只是眉眼之中透出骄傲，看萧茉的眼神更是不屑一顾，自视甚高，倒没有三夫人骨子里的温柔善媚。
本来意气风发要来找萧茉麻烦的一行人，走的走，伤的伤，眼下萧茉也乐得清静，她瞧了一眼手中的信，并无细看，便收于怀中。
这是五夫人给她女儿的信啊！为了保住萧茉的命，五夫人不惜一死，这其中又是怎样一段故事。
稳重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萧茉微微转身，那一刹那，眼睛对上了一双温和如水的眸子。
男子彬彬有礼一笑，温柔道：“小姐，左相大人命书恒把你带到书房，这边请吧。”
这名叫书恒的男子清秀朗朗，文质彬彬，一身月牙白衣袍，书卷气息流露在举手投足之间，不算美男，但是却让人感觉如玉般清淡温润。
除了老管家，这个书恒是萧茉在司徒府里遇见的，可以说是有点好感的人，当下也礼貌地笑笑，点头走在男子的身后。
刚才几位夫人来到之后，其实一直有隐卫在旁监视，怕是刚才的一斗，事无巨细都到了司徒锦的耳中了。
时隔多年司徒锦再次想起萧茉，必然是有机会利而用之，面对那只老狐狸，也无需藏藏捏捏，连相府几个难缠的主都应付不了，又怎有本事让司徒锦加以利用呢。
几个夫人多加为难，未然不是司徒锦的默许，她也想看看，这个老油条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辗转弯折的凭湖小廊上，古色古香的琉璃淡瓦，青绿茂盛的垂柳随清风摇曳，于水面掠起了一圈圈涟漪，远远看去，两个白色的人影在廊中缓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