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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二十米?好,可别后悔!”白歌再好强,也知道人是不可能赶上犬的。二十米,他应该能超过一只出生7个月大的小犬。
“前进!”白歌大喊一声,撒腿就跑。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只用前半只脚掌点地,躬身猛冲。
还是不到一秒,白歌听到身后“嗖”的一声。
白歌跑到一半时再抬头,战歌正在草地尽头处舔着爪子,它抬头看看白歌,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脸上写满傲气。
“妈的,你才7个月大呀……”白歌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他看看手表,估算了一下,战歌的百米速度大概是四到五秒之间。
这是一个对人类而言多么可怕的数字。
白歌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战歌’,回来!”他对远处的小犬招手,“咱们再比比别的!”
战歌得意洋洋地跑了回来,伸着舌头,眼巴巴地望着白歌。
白歌知道这“小子”在要奖赏,他摸摸口袋,才想起训练前太过匆忙,忘记在口袋里放牛肉干和其他零食。
“今天没带,一会回去吃吧。”白歌冲战歌摇摇手。
战歌看到白歌手里空空如也,立刻趴在草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任凭白歌蹲下百般安慰,它就是耍赖不起。白歌气得直想揍它的屁股,它却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同一只惊慌失措的蝴蝶斗了起来。
白歌没办法,翻遍了所有的口袋,终于在上衣口袋里找到能吃的东西,一块德芙牛奶巧克力。上次去特警基地时韩雪塞给他了一大把,这是最后一颗。
“来来,好孩子,起来,给你吃这个!”白歌摇着手里的奶糖,剥开糖纸,一股浓郁的奶香钻进战歌的鼻孔。
闻到香味,它一骨碌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张开小嘴,兴奋地望着白歌。
白歌把巧克力塞到战歌布满小牙的嘴中,它晃晃脑袋,砸巴砸巴嘴,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
“走吧,咱们再比比别的。”白歌摸摸战歌的小脑袋,问,“游泳你行不行?”
战歌抖了抖身上的毛,额头上的银毛逆风飞扬。
K9。
一个字母和一个数字组合成的大号黑体标志,请清楚楚地印在白正林面前的信纸上。
与军、警犬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白正林,对这个标志早已烂熟于胸。
K9,这个标志在世界范围内拥有近百年的传奇色彩。白正林慢慢整理脑海中有关K9的记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国当局发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军犬在战场上发挥的巨大作用,于是也开始组建自己的拥有2万只军犬的特种部队,用于执行侦察、放哨、探测地雷、警卫等军事任务。在给这支部队编号时,有位军官建议使用犬的英文单词Canine的谐音K9。这个编号深受官方和公众的欢迎,很快就风靡开来。战后,美国的K9军、警犬编制不断扩建,它们多次出现在反恐和局部战争中,赢得无数荣誉,成为世界军警犬的典范。如今在美国,负责各种安全任务的K9警犬身上会被挂上一块臂章,臂章上刻着两段英文,意思分别是:“美国安全紧急事务部门,现役警犬搜救大队。”
现在美国K9警犬特别行动大队的来访信就放在白正林的办公桌上。信中,这支神秘而悠久的外军警犬部队的大队长约翰。克林上校提出两周后携犬到中国昆明警犬基地参观交流的要求,并一再强调,只是友好参观见学,促进两国警犬发展,并无其他任何目的。
白正林点上一根“中华”,紧锁眉头,双肘拄桌,陷入沉思。他在收到来信的第一时间内,已经将信笺内容电传给武警总部,K9大队来访首先要有总部的批示才能成行。
白正林只是在想,倘若K9成行,我们又该做什么呢?他凭借军人的职业敏感性断定,K9来访,绝不仅仅是一次简单参观见学,而是有更深的内涵贯穿其中。
电话铃忽然响了,白正林拿起电话,听筒中传来正在北京进修学习的基地政委李长海的声音。
“美国佬来者不善!老白,你心里有底吗?”李长海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说,“这可是名动世界的K9啊!你要是应付不了我就去给你搬救兵!”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怕什么?”白正林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倒是你这个当政委的,可别让美国佬的犬给吓出尿来。”
电话那端传来李长海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好。老白,我说不过你,我投降了!”
“哪有这么快投降的?当年在边境军事行动中的孤胆英雄只剩耍嘴皮子了?”白正林哈哈一笑,言归正传,“长海,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得年底。”李长海说,“我不在家,辛苦你了。”
“你多舒服啊,在北京又能学习又能放松。”白正林苦笑着说,“今年总部下达的任务最重,全压我一个人身上了。”
“能者多劳嘛!”李长海开玩笑说,“等我周末抽空飞回去请你喝酒!”
“算了吧,没你我还安静几天呢!”白正林说,“K9的事儿我刚向总部汇报过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老白,咱们和K9一直没什么来往,这次参观,他们的目的很难确定。”李长海说,“两个星期的时间够不够咱准备的?”
“咱们时刻都在准备着,就是K9现在来,想看什么,想练什么,绝不含糊!”白正林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宽大的手掌拍着桌子,“我绝不会让他们小看了中国警犬!”
“好,老白,到时候我多派几个精兵强将去,助你一臂之力!”李长海的声音激动起来。“咱们要拿出中国警犬的威风!”
白正林压低声音,两人在电话中细细商量。
窗外的夜色茫茫,传来几声犬吠。
晚上8点半,白歌和战歌在犬舍内四目怒视相对。
白歌下发口令“坐”,战歌开始还能规矩的坐下,时间一长,它就觉得腻了,开始自己咬尾巴玩。白歌使劲拉牵引带,并喂它吃了三次牛肉,战歌还是集中不了精神,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你想干什么?”白歌压着怒气说,“叫你练个‘延缓’项目都不成,你还能干什么?”
战歌很不服气地瞪着白歌,梗着小脖子,歪着嘴巴一声不吭,它想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用你教吗?不就是坐吗?谁不会啊?有这功夫上外面跑几圈透透气不好吗?
“你现在练的都是基础科目,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白歌没好气地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野性难改!睡觉!”
白歌关上灯,躺在褥子上转过身去。战歌摇摇尾巴,赌气背着白歌趴在地上。
忽然,它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战歌轻轻扬起脑袋,在空气中捕捉味道的来源。黑暗中,它将目光所定在放在板凳上的白歌的裤子口袋。
战歌闭眼假寐。半个小时过去了,它听见白歌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于是悄悄起身。捏手捏脚地爬到板凳前,把长嘴伸进裤袋,叼出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一块德芙巧克力。
这是白歌特意上中队超市买的,想明天在训练时作为战歌的奖品。
战歌第一次吃巧克力时就觉得又甜又香,一下子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它用力嗅了嗅巧克力的真空包装纸,好象香味没有上午那么浓,它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在地铺上熟睡的白歌,张开嘴巴,一口咬住巧克力。
“忽”的一声风响,战歌后背发凉,它反映奇快,丢下巧克力,侧身向左方打了一个滚。
“啪”的一声,一只迷彩作训鞋把板凳打翻,灯也亮了。
战歌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白歌靠着墙,双手插腰,生气地瞪着它。
它很随意地抖了抖身上的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褥子上,卧下,小脑袋贴在褥子上,闭上眼睛睡觉。
“还有脸睡觉?”白歌指着它训斥道,“训练不行,偷东西倒是很在行!”
战歌装做没听见,转转耳朵,呼呼大睡。
没上特警学院前,白歌训过五六只犬,见过的犬无数。
他不得不承认,战歌在他所接触的犬中,是一个特例。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白歌心里明白,不是战歌不能做好,只是它不想做。
战歌的聪明和个性,让他无法适从,似乎普通的训练方式对这只从狼窝中拣回的名犬后代毫无作用。
白歌发现,战歌只对剧烈运动感兴趣,比如跑步、游泳这些项目,对一些技巧性的项目并不“感冒”,而7个月大的战歌在剧烈运动方面表现出惊人的耐力和爆发力,特别在跑步时它越跑越兴奋,似乎从不知疲倦为何物。
一只合格警犬,在生活的任何方面和一般宠物犬有很大不同。白歌记得父亲教自己训犬时说过,训导员的口令和手势必须清楚有力,固定统一,绝不能随意下达,更不能下达命令后犬不执行也不在意,时间一长,警犬就对训导员的命令产生失效性。他清楚地记得父亲给犬下达命令时的手势或口令都是一成不变的,如果经常更换下达命令的方式,再聪明的犬也会感到迷茫,无从适应。
战歌太过聪明,很多动作如坐,走,卧、随行,游散等科目教上两三遍就会。当白歌再让它巩固基础的时,它就会表现出非常不耐烦的情绪。
白歌只好用巧克力安慰它,才能使训练继续进行,战歌似乎对这些基础科目的训练非常不屑,训练也打不起精神。
该训练“不动”这个科目了。不动,顾名思义,就是在原地保持原来位置和状态,目的是培养犬的坚强忍耐性,使犬训练后能闻令不动并经得住一般引诱。
白歌按照教科书上的要求,分“正面定”和“侧面定”来训练战歌。他先让战歌坐在左侧草地上,左手持牵引带,右手五指并拢,轻向犬鼻前撇下,小而有力地喊道,“定!
战歌乖乖地坐下了。
白歌心里很高兴,他转身后退了三步,回头再看战歌,还在原地老实地坐着。他重复下达口令并做手势,又退了几步。
战歌还在后面老实地坐着,纹丝不动。
白歌心中大喜,他走过来,摸摸战歌的小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肉干扔给它。
战歌低头嗅了嗅,没有动,抬头盯着白歌的裤子口袋。
白歌只好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巧克力,战歌双眼顿时冒光,摇着尾巴,扒着白歌的腿站了起来。
“看把你馋的!”白歌笑着说,“就这半块啊,别再吃了!”
战歌吞下巧克力,砸巴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继续训练啊!别总想着吃巧克力!”白歌又下口令,“定!”
战歌瞪着小圆眼睛,一动不动。
“不错!”白歌表扬它,“继续努力啊!”他向后走了几十米,面对远处的战歌又下达了“定”的口令,战歌表现得很好,一动不动。
白歌觉得时机成熟了,他悄悄绕到草地边上的高板障碍物后藏了起来,暗中监视战歌的行动。
眼前的一幕令他大为恼火。
战歌一见主人走了,立刻舒服地卧在草地上,打了个滚,伸出红舌头,闭上圆眼睛。
“妈的,你倒挺舒服,睡上了!”白歌心里骂了一句,从水井后站起来,大声喊着“非!非!”
“非”是训练警犬的常用语,用来阻止警犬做错误的举动。
战歌很不情愿地爬起来,重新坐好。它心想我早看见你藏水井后面了,你能偷懒我就不能偷懒了?真不公平。
“不动”的训练进行了一个下午,战歌逐渐适应白歌消失“休息”的不公平性,为此,白歌又掏出了两块巧克力。
晚上,战歌在犬舍里吃了半盆牛肉。白歌暗暗高兴,这小家伙食量越来越大。
他打来水,正准备洗脸,刚把脸用水浸湿。
背后的战歌突然嗷嗷狂吼起来。
今天陆芳菲得到轮休假,一个星期的夜间训练使她疲惫不堪。她举着酸痛的手腕给白歌发了四条短信,白歌却没有回信。陆芳菲想打电话,又怕他有任务,气得把手机扔在床铺上。
“死人,到底在干什么啊?”陆芳菲不免焦急起来。她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半。陆芳菲睡不着,又习惯地穿好作训鞋和迷彩服,腿上系了两个十斤重的绑腿,一个人走下楼。
她绕着基地的大路跑步,两圈过后,身体微微出汗,心里舒服很多。基地的演习下个月就开始了,陆芳菲觉得自己要认真一些,不能再为儿女情长分心了。
“风也女儿行,雨也女儿行……”陆芳菲一边跑步一边哼着电视剧《女子特警队》的主题歌。
今夜的星空格外晴朗,基地大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槐树,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槐树花香。陆芳菲暂时把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迈开修长结实的双腿,大步向前跑去。
陆芳菲跑过露天训练场,看到一片灯火辉煌。
“目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