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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之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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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飞快的爬到一棵参天大树上去采果子,可以轻松的背着一大桶水来来回回走十几里路,也学会了如何狩猎小动物和识别简单的药草,甚至上次用匕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干掉了一只碗口粗的蟒蛇。

不能改变环境,就要学会适应环境。

幸好,我们的适应能力都很强。

应该很庆幸才对,因为我们都没有死掉。

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前年。我们不是祸害,但我们活了下来。

而且天香散的毒也没有发作。想来是一早就被青竹解了。只是他一天不醒来,我就一天不会知道他是怎么帮我解毒的。

其实,生死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看开了,看淡了,也看明白了。

那一天,明明时间才过了一夜,可是,却好像把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和可能会有的痛楚都经历了。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乎再死一次。”我记得自己当时这样说。

“不要让他污染了我的衣衫。”我记得青竹当时这样说。

所以我们跳了下去。

从静园那座高高的悬崖上。

风声象雷声一样轰鸣,尖厉,似乎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从全身每个毛孔里钻进来的剧浪。

以前幻想过下坠时凌空御风的感觉,原来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飞飞,抱紧我。”他说。

坠落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包括钱财,包括生老,包括病死,包括以前一直都看不开的东西。

我只是个普通人,却遇到不普通的境遇。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遇到这些全然不曾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也许就这样也好,生命走到终结,摆脱了一切,不用再去理会那些纠缠。

最后的几秒钟,真气从四肢百骸汇了进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我牢牢地护在中央。

“飞飞,要活着。”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那样的伤却只吃了一颗琼酿续命丹,剩下两粒全都给了我,而如今又将自己最后的内力也输送给我。

青竹,耗尽所有的温暖和力量,保护着我。

飞飞,抱紧我。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所以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飞飞,要活着。

所以我不能死。

拼了命也要活下去。

孤岛求生

醒过来,头沉甸甸的。

一动也不能动,像是失去了四肢,又像是身上有万钧的巨石压过。

身上的零件没有一处听使唤。

有一时的恍惚,想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清醒,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慢慢的,痛楚的感觉由远而近,逐渐清晰起来。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头臂手脚腿胸背……像是被撕得零零碎碎的一个破败的人偶,每块骨肉都各自叫嚣,挣扎。它们发出的疼痛争先恐后抢占我的反应中枢,然后彼此毫不妥协地纠结在一起,让我的神经绞带。

然后,钝痛逐渐变为锐痛,象是有刀子在划割着身体。划开皮肉,划开筋骨,划得血肉模糊,再浇上冷冷的盐水。不是热辣辣的痛,是冷森森的,一直侵到骨子里去……

疼痛如钢丝卷住我的喉咙,在我几乎要发出凄凉仓惶的痛楚呻吟的时候。

然后又昏了过去。

…………

被风再次吹醒过来。

视线落在垂萎的耷拉在我颈旁的一只苍白美丽的手上。心头一颤。

移动了一下视线,发现身上的确伏着一个人,是青竹。

混沌的意识逐渐明晰,知道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躺在一块沙滩上,脚还不停地被水冲刷着。

试着动了一下,像是扯到了最痛的那根神经,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大口的喘着气。

又躺了一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青竹向上翻开,冷汗一阵阵冒出来,骨头格格的作响,似乎无法负荷就要寸寸断裂的一般痛。

终于将他放平在地上,自己慢慢撑了起来。

“青竹……”我声音沙哑的叫着。

他的面容平静却毫无生气。他的身体是冰冷的,没有一处稍稍暖和点的地方。

我手忙脚乱的在鼻端试了一下,还好,有微弱的鼻息。

拼命的做人工呼吸,水挤压了出来,可人却始终没醒。

敲打,叫喊,使出浑身解数,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颓废的坐在那里。衣服破碎不堪,身子疲倦而苍白。

然后发现,不远处的沙滩上,躺着另外一具身体。

认出来是如花。

同样的急救方法,如花咳醒过来。

他的内伤很重,腿部还插着一把匕首,一直没入底端,只留了刀把在外头。伤口因为浸泡太久已经化脓。

他是被打落悬崖的。

这样看起来,情况最好的那个人,是我。

挣扎着将青竹拖到了树荫底下,又将如花扶了过去。

三个人,如同被捞到岸上的鱼,煎熬着,残喘着。

死了算了,死了就不用再受这些折磨。闭上眼睛这样想。

可睁开眼睛,看看树下靠着重伤在身和地上躺着生死未卜的两人,我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为了他们,我必须好好活着!

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从棚里出来,如花已经搭好了架子。抬头看见我,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罐子说:“我已经将一半的野果野菜榨成汁了。”

我端了起来,笑笑:“好。哦,你记得把鱼肚里塞上辣椒。”

“知道啦!每次都说,还怕我忘记么?”

“嘿嘿,”我吐吐舌头,“不是啦,是我自己记性不太好。”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找来野果子,捣碎了炸成汁给青竹喂进口中,可是他喉头一动不动根本不能吞咽。淡黄的果子的汁液沿着他的下巴流下来,渍脏了他的脖颈。

想他那么爱干净,慌得去擦,然后意识到如今他根本不会察觉,心一痛,眼泪就不争气的流出来。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捱过那样痛苦的一天的。

流着泪,不停的喂,汁液不停的流出来;擦干净再喂,还是一样的结果;而他的呼吸却越来越弱……

后来我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紧紧的抱着他,说:“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要救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说过,要我好好活着,可是,如果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救你……你醒过来,醒来告诉我呀……”

哭完了,哭累了,还是要面对现实。

擦干眼泪,把他贴紧抱住,揉搓着他那冰冷的身体,拼命的想要那具身体能够恢复一点点体温。

青竹,青竹,你能听到我讲话么?你不能死,你要活着!我要你活着!青竹,青竹,青竹……我在他耳边不断的重复。

后来重新又含着果汁喂进他的嘴里。

这一次,依然流出来不少,但是,他毕竟咽下了一些!真的咽下了一些!

我抱着他高兴的哭出声来。

青竹,你听到我讲话了是吗?你听到了是吗?

我将他抱紧一些,再紧一些,生怕这仅有的一线希望在眼前消失掉。

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悲伤,难过,痛苦,喜悦,激动,期待……若是旁人看见,肯定会认为这个蓬头垢面又哭又笑自言自语的人是个十足的疯子。

就这样,养成了习惯。每次给青竹喂东西之前,都会在他耳边说说话。

开始是要他好好活着;到后来是希望他睁开眼;现在,则是会给他讲每日发生的一些琐事。比如今天那片菜地里新开了几朵花;比如林子里那只母兔又生了一窝,小家伙个个都很可爱;比如如花抓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鱼,好漂亮,我们舍不得吃,又放回了海里……

每天都会跟他唠叨些事情,我想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寂寞。而且,他一定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只是太累了,所以不愿睁开眼睛。等有一天他睡饱了,一定会醒过来……

如今我喂他吃东西也非常的熟练了,一口下去,不多不少,缓缓慢慢,配合着他吞咽的速度,一点都不会再溢出来。

喂完后,帮他擦洗干净身子,我走出去。

情难割舍

可能是气候和洋流的缘故,这几日如花能捕到的鱼一日比一日少。难得今天破例比往常多了些。

他已经将鱼烤熟了。见我出来便说:“我肚子饿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先吃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敢偷吃?小心我打你1眉毛一挑,我佯装生气。

毕竟只是个十七岁大的孩子,这与世隔绝无拘无束的日子里,那天真顽皮的性子便显山露水起来。

他撇撇嘴,小声说:“你个纸老虎谁怕你呀1

被我听到。“好……”

下一刻,我们围着火堆玩起了追逐战。我左扑右拦,他右躲左闪。

忽然他皱了皱眉头,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我问:“是不是腿又疼了?”

他点点头:“明天可能会下雨吧。”

“快坐下来休息。”我去扶他,“以后你负责采药浇水摘果子,我负责下海捕鱼!不能再让你到水里泡着了,对你的伤一点好处也没有1

转身回棚子里拿药。幸好今天的草药还有些剩余。将它们捣成汁,出来给他敷上,帮他按摩起来。这种疏筋活血的药对他的旧伤痛有帮助。

如花脸微微有些红,说:“我自己来吧。”

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手闲着就赶快吃饭,吃完了就去睡觉,其他的别操心。睡眠充足才能养好筋骨。懂吗?”

他不再说话,只是脸红红的看着我。真拿他没办法。都说了多少次了,还是这个样子,脸红的跟煮熟了似的。难道是那次在蒸笼里留下的后遗症?

别扭的小孩。不过还好没像刚开始,给我来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还记得第一次我想帮他检查伤口的时候,他直往后退,边退边说:“阿弥陀佛,男女授受不亲……”,怎么都不肯让我看。

他那伤再不治疗,一条腿可能就报废了。

我急了,指着他的鼻尖吼道:“你的伤都成这样了,还狗屁个授受不亲!老娘和你早就没什么清白了!从你在客栈的房顶跌到老娘的浴盆开始,再到药王谷解毒老娘给你嘴对嘴喂药和这岛上给你嘴对嘴人工呼吸,不清了去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找死,老娘把那刀子拔出来在你心窝这儿狠狠来一下,给你个痛快!要是想活下去,你就乖乖的给老娘别动!1

不知是被我吼晕了还是被我吼明白了,或者是被我的阵势吓到了,反正他后来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任我摆布。

早乖乖听话,不就不用挨骂了么!真笨!

我将他的衣服撕成条,绑在伤口的上下两方,递给他一个布团说:“没有麻药,你得忍着!疼就咬这个,别把牙齿咬碎咯。”

他摇摇头,说没事,你来吧。

于是我猛地拔出了匕首。他真的很能忍,只是身子颤了颤,哼都没哼一声。

溃烂的脓血哗啦流了出来,伤口处一塌糊涂。我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没吐出来。将脓挤干净,挤不干净的就用嘴巴吸出来,再用清水给他擦洗伤口,最后嚼了止血的草药给他敷上。

如花握手成拳,指头都快嵌进肉里去了。牙关紧咬,冷汗一滴滴往下淌。

我说:“痛,就喊出来吧。会好受些。”

他只是摇头。模样让人心疼。

夜里醒来,发现他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如同婴儿般,无助的发抖;伸手摸了摸,却发现他身上烫的吓人。这个倔孩子。明明只有一个火堆,他非要在意那些男女有别的教条而离开很远……

几乎是一种母性的温柔涌了上来。一夜没睡,帮他不停的冷敷降温。谁知道他的体温竟由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极热变成了极冰,人也昏迷了过去,脸色惨白,气息恹恹,口中不停的喊着:“冷……好冷……”

手足无措,将他移到火堆旁,把火生的旺一些,更旺一些!可惜,却依旧无法帮他恢复体温。他牙关不住格格打战,身子抖动的如同寒风中枝头最后一片叶。

没有床没有毯子没有任何可以帮他保温的工具……没有办法,只好剥光了他和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覆了上去,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他身上阴寒异常,像是一个空洞,饥渴的将我的温度吸了过去。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冷了,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而身下的他可能感觉到了温暖,下意识地张开四肢,缠了上来,贪婪地收紧手臂,吸取着我身上的体温。

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肩上,一凉一热,一会功夫起了酥酥的一层战栗。

呼吸有些纷乱,背脊忽然没了力气,身子却骤然热了起来。我不安的想要拉开些距离,他却贴了上来,纠缠的更紧……一种莫名的感觉不可遏止的涌出来,淹没了我的心……

唉……心中明明装满了另外一个人,却依旧躲不掉对他的情愫。我真的是太多情了么?为什么把满满的感情给了一个,却还可以拿出另外的来给别人?

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顶心,耳廓,眉目,鼻唇,颈项,这张柔如春水的容颜,在暗夜淡淡的微光中象是有薄薄的一层银辉镀著边,从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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