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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风十里厉声道，周遭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侍卫赶紧着上前，他下令道，“拖出去先打个五十大板再定夺。”
“是。”
护卫应下，去抓人。
太监吓破了胆，双腿打颤着，完全是侍卫抬着走，高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虽说是做了皇帝，风十里倒是这点半分没变，对犯错的属下，绝对是毫不留情。他曾经说过，若自己仁慈手软了，那么有一天他们就会因为松懈把命留在了战场上。
西川跪地求情：“皇上，不过一件小事，他不曾撞到皇上，至于西川，是西川走神，不曾见到他，他已经事先出言提醒。五十大板实在罚得重了，还请皇上开恩。”
淡淡地扫了地上的人儿一眼，风十里没有说话。
侍卫架着人僵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把人架走还是继续呆着。
太监挣开侍卫的手，噗通跪在地上，猛地磕头，解释道：“皇上，这贤妃娘娘要吃樱桃，说是胃口不好，催得急，奴才…奴才一时情急，才冒犯皇上…皇上，请开恩啊…”
贤妃娘娘几个字震得西川寒了心。
早便知道的，身为皇上，怎么可能没个这个妃，那个娘娘的，皇后不过是没选到好的，也只是时日的问题罢了。
她的那些个反应哪能逃过风十里的眼，他把视线落在了太监的身上，气息冰冷得厉害：“贤妃娘娘？哼，自作聪明。。。你们等什么，还要朕自己动手不成？”
侍卫赶紧上前架着人走。
“皇上…”
西川侧头看着被拉走的太监，慌忙磕头求情。
风十里缓缓走到她面前，冷言道：“今日朕不罚他，他日再犯，就不是五十大板的问题，脑袋搬家也不过头点地的事。至于贤妃娘娘…太后选的人，朕不能忤逆…”
话轻飘飘的落进耳朵里，不太真实。
西川抬眼看着眼前依旧冷脸的男子，光影下是棱角分明的容颜，神色淡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出口的话又什么问题。
纳妃是皇子的事，何须向一个数月前才定性为舞妓的女子解释？
“起来吧，不是要去见南涧么？难不成跪在这里，就能见到南涧？”风十里淡淡道，眉头不经意间就蹙起了。
西川怔怔起身，早忘了该谢恩。
风十里也不在意，只在前头一路领着走。行至一处园林，却是忽的脚下步子顿了下。
西川侧头，园内满地的狼藉，明显是火烧后的痕迹。
视线穿过外头的阻隔，能见着里头的种着的几个零落的树，枝桠上长着粉白色的花，地上散乱着点点花瓣，空气中微醺的香气，时有时无的飘散着。
“是桃花。”
风十里解释道。
西川身子一震，再侧头瞧过去，却是在唇角勾了抹笑意，眸光闪烁着，明显的蠢蠢欲动。
“过去瞧瞧？”
风十里嘴上问着，脚下已经率先走过去，“看着些路，之前着了火，可惜了这满园的桃花，连片的时候更好看。”
“我自小便住在西北之地，从来不曾见过桃花是什么样儿的，谈不上喜欢。”
彼时自己说的话，还在耳边。
“是么，那倒是随了我的，我也不曾见过。”风十里浅笑，眼中带上些些的憧憬，“以后，我们一道去会长桃花的地方，见上一见。”
当时只道他是随口应下，却不曾想他是真的记下了。
脚下狼藉的厉害，加上封园有些日子，满是枝枝杈杈的，踩在上头还能听到断裂声。
西川全然不在意，飞奔着，蹿了进去。
“看路。”
风十里无奈又提醒了句，不曾留意到自己的眉眼间拢上了宠溺的味道，那何曾是有过的。
彼时。
偶然见着此处有个桃花园，风十里便常常来，日日等着开花。直到真的开花了，就算是多忙，总要来坐上一坐，想想有个女子曾说过不曾见过桃花，谈不上喜欢的样子。
还有听说带她一起去看桃花时，她闪动的眉眼，每每夜深之际，总是不自觉勾了笑意出来。
于是，下令封了院子，是决不许他人进的。
宫里知道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皇上钟情桃花，更是百般讨好，各种桃花送进宫来，寝宫、御书房满是桃花，塞都塞不下。
说不上名儿的品种亦是不乏其数。
那段日子，据说，宫里流言中说的最多的，便是，一向冷颜的皇上，望着桃花，会露出难得的温和神情，能叫世间最寒冷之地的霜雪都化了开去，融雪万里，春泽大地。
都说是世事难料。
某日一刺客入宫，被逼至桃园，领头的侍卫胆大进园围捕，刺客是死了，倒是损了不少桃花。
染了斑斑血迹的桃花，红得惊人。
风十里一怒之下，要斩了领头侍卫，幸得南涧来求情，才勉强保住一条命。怒极，那桃园被风十里下令一把火都烧了。
那时，他盯着大火下依旧盛放着的桃花，心下却是悲凉的厉害。
最后还是不忍，风十里又下令集体救火，几番折腾，火好不容易救下了，桃园却变得脏乱得很，狼藉到不堪入目。
彼时，风十里只哭笑着叹了声：“好一句，命犯桃花…
旁人不懂，南涧却是明了。
有些人，当时说的多狠，放不下的，终是放不下。你如何的骗自己，想着自己的心总能管管的，想想一切都好，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第三十四章
皇宫之中素来没什么事，是能藏住的。风十里怒打贤妃娘娘宫里的太监的事，不消一会儿就在宫里传了个遍。
贤妃面上挂不住，直接闹到了太后那里。本就是有怨言的，几个娘娘宫里，风十里连路过都不曾有。贤妃是越说越委屈，哭闹个不休。
太后被吵的没法子，差人去叫侍卫问个明白。侍卫一番形容，太后直觉是永安王爷搞的鬼，不过风十里对一个女子这般看重，她心里有些没底。
一旁的贤妃嚷嚷着定要去寻风十里，道是风十里对谁都冷淡也就罢了，如今来个女子，这还没听说进宫，已经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她可忍不了。
南涧听宫女闲语，立即明了定是西川无疑，勾着温润的笑意，问明他们所在，施施然过去。
桃园。
穿梭在桃花林之中，西川起了兴致，随意地跳起舞来。桃花丛中，衣袂翩跹，语笑晏晏，眸光流转之际，白皙的脸上泛了层酡红。绕过桃树的时候，桃树微晃，带着桃花纷纷扬扬地下落，散了她一肩。
风十里也往前走，只双手环胸，懒懒靠在一棵桃树上，眉眼微弯着，唇边带着笑意，是叫人惊艳的好看。
太后、贤妃还有南涧虽是不同地方过来，倒是一同到了。
南涧瞧了眼，恭敬行礼：“末将见过太后娘娘，贤妃娘娘。”
“免礼。”
身形站定，太后面上淡笑着，却是几不可见。她仪态万千的稍稍抬手，示意南涧起身。
贤妃早楞在一旁。
风十里长得极好，不过平时冷冷清清的，疏离得厉害，像现时这般温温笑着，更是衬得他姣好的容颜，线条柔和，那副懒懒靠在桃树上的样子，摄人心魄，心下悸动。
太后视线落在跳着舞的西川身上，果不其然，神色沉了下去。
说真的，她不喜欢西川，区区一个低贱的舞妓占了她好不容易回到皇宫的儿子的心，更弄得他对皇室血脉置之不理，一想到这些，她便恨得牙痒痒。不过，瞧着风十里面上的笑意，那一身的温和气息，她又无奈的很。
那边，巧笑着起舞的西川一个侧头，瞥见这边的人马，心下一怔，脚步还没来得及反应，脑子已经顿住，身子直直的往旁侧桃树上撞去。
风十里迅速的过去，小心护在了怀里，皱眉轻声训斥：“叫你注意看路，怎么不知道听。”
西川一站稳，马上退开，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民女参见太后娘娘。”
施完礼，起身，讷讷地站在一旁，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酡颜未退，呼吸不稳，那流转的眸光却是已然收敛。
风十里抬眼，唤了句：“母后。”
贤妃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南涧垂首作揖：“末将参见皇上。”
风十里淡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视线一直在太后身上，静静等着她开口，总是要说什么才会来。
太后故意不去看他，对西川道：“西川姑娘，有些日子不见了吧…当日西川姑娘执意出宫，不知道现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跟皇上在一起…若哀家没记错，西川姑娘曾说过，只为十将军一人跳舞，看来不是这样的吧…哀家现在疑惑的很，不知西川姑娘能否为哀家解释解释…”
风十里站在一旁，没有帮腔。
顿了一会儿，西川屈膝施礼道：“回太后的话，民女是还南将军钱的。之前出宫，南将军借了银子给民女，适逢民女有事来京都，听说南将军在宫中，这次进了宫。”
南涧低下头，暗笑着。
“哦？”太后蹙眉，不悦之色明显，“既是来寻南将军的，倒是与皇上一道。前头还顺便教训了下贤妃宫里的太监，西川姑娘真是忙啊。”
“母后。”
风十里气息冷冽，上前几步道，“那太监是朕打的，在宫中冒冒失失，置宫规与何地，母后要追究朕的不成。”
这话说得很重，全然没给太后留面子。
太后瞬间白了脸，看向西川的神色越发不善。
风十里道：“她也不是自个来的，皇叔去硬把人弄进宫来，叫朕过去。皇叔做事，岂是她能避开的，至于在这里，确实是她说的，要还南涧银子，朕领她过去找人路过此处罢了。”
太后扯了个笑意：“哀家还道是你皇叔勤勉起来，原还是个闹事的主。西川姑娘，真是，多有打扰。”
“太后言重了，民女担待不起。”
西川慌忙跪在地上，磕头道。
见状，风十里脸上更冷，如结了霜般。
太后仿佛看不见，淡淡道：“西川姑娘，这南将军在这可站了老久了，不是特意来了要还钱么？”
西川起身，缓缓走过去，掏出未曾用过的钱袋递过去：“南将军，多谢。西川到底是用不上。”
南涧没有接。他说：“我一向没几个钱在身上，这银子是皇上要我给你的，你要还就还给皇上吧。”
西川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后扫了南涧一眼：“皇上打赏下头的人是常有的事，堂堂皇家不缺那些个银子，既是皇上的意思，西川姑娘就领着。对了，哀家宫中正要派人出宫办事就顺道送西川姑娘出去，这长安也是，把人弄进宫里，哪有自个走，不带人出去的道理，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似地身份尊贵，可以自如出入宫中么。”
“西川谢太后娘娘。”
西川又是施礼，全然对太后那番明里暗里都讽刺的很的话无感般。
风十里递了个眼色给南涧。
南涧上前几步，笑着道：“太后娘娘，末将与西川姑娘相识一场，她来京都，自是由末将招待才是。末将亦是正要出宫，就由末将来送吧。”
“也好。”
太后见好就收没有阻拦。
西川赶紧行礼告退，得了个准，便快步跟着南涧的步子，匆匆地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南涧轻笑出声：“西川姑娘莫急，这宫中景致不错，大可慢慢走出去，好好瞧瞧，再走也不迟。这寻常人家要进宫一趟可不容易。”
西川摇头，哪里还来的兴致。
那边，风十里扫了眼还站在一旁的贤妃道：“母后，朕还有奏折要看，先行告退。”
行至贤妃身侧的时候，他说，“安分些，吃吃樱桃也无妨。”
贤妃瞬间白了脸。
适才太后西川姑娘几个字出口，再加上面前的情景，她便清楚为何皇上如此喜爱桃花，不过是某人喜欢罢了。
西川二字，入宫前，她就有耳闻。
说的最多的是，风十里初次回宫，郡主不时好歹叫人对将西川扔进枯井，险些要了西川的命，据说当时风十里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先帝和太后的面子都不给。后来做了皇上，据闻，郡主被禁足至今，好像是要被安排远嫁去最偏远的一个交好的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