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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晨哼了一声,像是对他的怀疑表示不屑,将一个电子放大镜戴在右眼,用一根针一样细的磁力改锥打开了通讯器的后盖,嘟囔道:“怎么又有点饿了。”
金易拿过剩了小一半的炸茄盒,捡了一个塞他嘴里,古晨叼着茄盒咬了一口,含糊地说:“谢谢。”
就这样一个干活,一个喂饭,喂完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群星依然璀璨,金易无所事事地仰望天空,发现敦克尔星球的星空和地球其实挺像的,这个是大熊座,那个是小熊座,还有人马座,虽然少了一个星星,但看上去也差不多……
头脑简单的伪天文学家数着星星,不一会就把自己数困了,长长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点歪到了自恋帝的肩膀上。
古晨正专心致志地焊接电路,被他一撞差点烧穿了电路板,刚想骂人,扭头一看才发现金易居然睡着了,拿着焊枪的手顿了一下,轻轻放平了双腿,将金易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又替他摆正身体,弄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睡梦中的金易咕哝了一句什么,翻身勾住他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身上,这才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古晨感觉一阵被电打了似的麻酥感从腰际传来,想推开他,看看他沉静的睡颜又有点不忍心,最终还是忍住了,捡起焊枪继续干活。
养小狗就是要宠爱它嘛,哪怕是一只爱炸毛的小狗……
33生死边缘
清晨的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下来,明晃晃照在眼睛上,唤醒了沉睡中的金易。
睁眼的一瞬,他有种恍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星空、天台、夜餐……昨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缺乏真实感,摸摸颧骨,创可贴还在,将右脚伸出被子,脚踝上的膏药也还在,这才相信昨晚古晨真的来过。
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天台的星空,那么之后呢?睡着了吗?谁把我弄回营房的?
金易坐起身来,忽然发现身上凉飕飕的,居然只穿着背心短裤,外衣和外裤被乱糟糟堆在床尾。
有没搞错啊衣服都帮我脱了……金易纠结地揉了揉脸,脑补一下昨晚自己被古晨抱回来,脱衣服盖被子的场面,就恨不得去死,热血全涌到了脸上。
“师父你怎么了?”陈近南也醒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不舒服吗?”
“呃——没有,我很好。”金易连忙整理了一下表情,开始穿衣服。陈近南打着哈欠收拾床铺,不经意问:“师父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半夜醒来你床上没人。”
“呃——可能是、是我出去尿尿了吧。”
“我也去尿了,可是厕所没人。”
“呃——我去外面尿了,我、我习惯尿野地里。”金易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脸都来不及洗,趿着鞋飞也似跑到餐厅,刷开厨房门,还好昨晚他们用过的碗盘都洗干净了,整齐地码在消毒柜里,行军炉也收拾妥当,放回了墙角。
金易松了口气,忽觉左腕一震,通讯器上一行提示:信息【1】,按“确认”,侧面闪出一个一指宽的全息界面,上面是一行小字【Ghost:醒了吗?】
是他?金易点了一下“回复”,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简单的全息键盘,敲了个【嗯】
【Ghost:我在你西南方十公里处,有事叫我】
金易下意识看向西南方,虽然视线被挡住了,但依稀记得那边是苍莽的群山,想想古晨就藏在山里某个地方,心里忽然特别安定,回复【嗯】
【Ghost:忙,下次再去看你】
金易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最终他还是承认他昨晚是来看自己的,而不是为了什么倒霉的海军警戒系统,这别扭孩子,【嗯】
【Ghost:离17少远点,不然我下次烧了他铺位】
吓!金易扁嘴,虽然挺烦他这种霸道的语气,但还是微笑着回复了个【嗯】
全息屏闪了一下消失了,金易以为他说完了,刚想回营房去洗漱,又一行字跳了出来【Ghost:键盘坏了吗?】
金易“噗”一声笑了出来,回复【没,是我懒得理你】
古晨发来一个暴躁的表情,彻底消失了。
金易摸了摸通讯器,心情忽然像马拉大峡谷的早晨一样,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
接下来的两个月金易度过了他十六年人生中最痛苦的时期,阿斯顿的魔鬼军训果然名不虚传,第一天的无节操长跑和后面的训练项目比起来简直弱爆了,金易一开始还惦记着怎么保住积分不掉成负数,后来一切数据都变成了浮云,每天一睁眼他要担心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会不会死掉,以及是会跑死在操场上,淹死在冰湖里,还是摔死在悬崖下。
在这地狱般的日子里,每天唯一能令他感到欣慰的事就是躺在被窝里收古晨的短信。
古晨很忙,非常忙,金易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不管自己什么时候发信息给他,都会在两秒钟内收到回信,无论是午夜还是凌晨还是正午,由此他猜测古晨可能压根就没怎么睡过觉。
一想到自恋帝比自己还要辛苦,金易就会有一种参杂着心疼的爽雷爽雷的满足感,然后第二天又能原地满血复活,投入到另一场自杀式的训练中去。
两个半月之后,基础训练全部完结,金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积分居然还剩24分之多,而体力智力都超过他的36个同学已经满分扣完,被强制遣返了。
虽然上官彻老妖怪一直强调他能坚持到现在全靠自己的努力,金易还是更相信一句俗话——傻人有傻福。
军训最后两周,金易迎来了本关最大BOSS——双人野外生存训练。
初秋的清晨,四架旋翼飞机将剩余的一百六十多名学员两两一对分散地空投到了大峡谷以西的密林当中,金易和他的拍档陈近南也被投放到了一条小溪旁边的空地上,从现在开始他们将要不带任何补给地度过15天,并打败其他组队,最终找到一枚被恐怖分子藏在深山之中的生化武器,将其报废。
金易是背着伞包跳下来的,一落地就割断了绳索,并将降落伞上能用的东西都拆了下来,他身上只有一个标配的小包,里面有一包简单的工具,一个导航仪,一个空水壶,以及一个求救信号弹——一旦使用教官会第一时间把他遣返回校。
收拾好包包金易检测了一下小溪的水质,很幸运,是干净的,于是招呼陈近南将他们的水壶都灌满了,然后打开导航仪开始计算路程,设计路线。
“我们离目标的直线距离有七十二公里。”陈近南指着导航仪上闪烁的红点,“但这里的地形我们并不熟悉,照直线走不一定是最快的。”
“我也这么想。”金易站在一块岩石上四下张望,指了指溪流源头的方向,道:“我们可以先顺着溪流走一天试试看,从山势看这个方向应该不会有大的山崩,和目标偏差也不大。”
“还可以随时取水。”陈近南点头,道,“也许溪里还会有鱼,这样食物也解决了。”
俩人观点一致,立刻开始沿着山溪的方向往密林深处走去。
敦克尔星球的地貌和地球非常相似,到处都是大片的阔叶乔木,树冠高耸入云,叶片巨大,树干粗壮,下方的板根有五六米高,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松软的腐土中长满了大丛大丛艳丽的蘑菇,但绝大多数都有剧毒。
不时有昆虫振翅飞过,速度极快,等停在树枝上才看清它背上长着三对金色的荧光翅,漂亮极了,金易用手电扫过去,它飞走了,一只两边都是脑袋的刺猬也从灌木里惊跳起来,瞪大眼睛看他两秒,飞快地逃走了,跑之前还不忘在地上打个滚,扎满一身的蘑菇和落果。
夜幕降临后他们选了溪边的一块草地做宿营地,陈近南洗脸的时候发现水里有一种指头粗的小黑鱼,游的迅捷无论,弄的浑身湿透才捞了一条,回去告诉金易,金大师一挽裤子下到水里,悠哉悠哉看了几分钟,并起两指在水中啪啪啪戳了几下,一会的功夫就捏上来几十条,看的徒弟都傻眼了。
晚餐是烤鱼串和烧独眼蜥,入夜后俩人轮流值班,金易前半夜放哨,后半睡觉,早上起来发现陈近南一脸惊讶地看着导航仪,像是见了鬼了。
“怎么了?”金易揉了揉眼睛凑过去,马上也变成了和他一样惊讶的表情——昨天导航仪上明明只有一个代表目的地的红点,今天居然变成了两个。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金易拿出自己的导航仪看看,情况也是一样,这两个目标方向完全相反,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而且和他们的距离都差不多。
“一定是费恩和严一杰在耍我们!”陈近南愤愤道,“两个导航仪不可能一起坏掉,半夜我醒来的时候还只有一个标记呢。”
“那现在怎么办?”金易傻了,如果他们先赶去一个目的地,万一不对根本没时间去找另一个,何况还要提防其他队友的袭击,到时候他们的分肯定要被扣成负的了。
“这帮混蛋,根本就是在耍我们的吧?!”陈近南暴躁地道,“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回家当总裁去!擦!师父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让你当副总裁!”
金易翻个白眼,这货的口头禅就是“买凶杀你全家”和“回家当总裁”,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以为他是不良少年或者傻逼富二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别急,也许这才是终极考验,不如这样吧,我们分开走,一人一边,反正最后是算团队分的,只要我们任何一个人找到目标都算赢。”
“可是万一我们分开以后受到袭击怎么办,一个人怎么干的过两个?”
“我猜所有人都和我们的情况一样,他们大多数也会选择分开走,这个不用太担心。”金易大致计算了一下距离,叹气,“路程太远了,一起走时间根本不够,只有这个办法了,十七,咱们分开走吧。”虽然像陈近南说的那样去陈福记抱个大腿安安稳稳一辈子,跟他当初混进公务员队伍的想法也差不多,可一想到进入阿斯顿大学是古晨曾经的理想,他就无法坦然放弃。
训练花妞,参加宠物机甲大赛,和严高对垒,过去几个月中和古晨经历过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的某些想法,金易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鸡拐子街那个混吃等死的小混混了,在自恋帝的潜移默化之下,他小小的心胸里似乎也萌发出了一种名为“理想”的东西,虽然这东西是建立在别人的想法之上的,但想起来的时候,翻涌的热血沸腾的却是他的胸口。
“走吧。”金易背上背包,给陈近南一个兄弟的拥抱,捶一拳他的胸口,“我看好你!”
陈近南被他的积极感染了,也捶了他一下:“师父小心!”
一个人的行程更加艰难,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金易换上了伪装服,给脸上涂了绿色的油彩,绕开宽阔的地方专门找僻静的丛林行走,晚上不敢在地面休息,只能爬到树上搭个草窝。因为远离了溪流,没有鱼吃,只能弄点野果子什么的,偶尔运气好抓个独眼蜥,舍不得一顿吃完,就切成小块当点心。
即使这样小心再小心,两天后他还是被一个路过的同学发现了,不走运的是,对方是被他害的得了厌食症的金刚。
金刚对金易是森森滴真爱啊,追着他跑了整整一个早上,金易上树他上树,金易攀岩他攀岩。最后金易体力扛不住都想投降了,但看着他那扭曲的表情不禁深深怀疑他会不会先把自己打残了再发信号弹。
求生的信念让金易产生了莫大的勇气,在危难边缘一次次逃脱了金刚的袭击,傍晚时分终于在一道山崖边彻底摆脱了他。
好吧,其实是他不小心掉下去了。
金易被挂在了山藤上,掉不下去也爬不上来,金刚在上面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弄死他,比如用石头砸,用火烧,用水淋等等,夜幕降临后站在崖边狠狠骂了他半个小时,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金易挂在悬崖上睡了一觉,确定金刚走远了,这才慢腾腾扯着藤条往上爬。这个山崖最上面是突出来的,虽然之前帮他挡了石头和火球,往上爬却非常费劲,藤条又带着倒刺,没多久他的手套就破了,俩手都被磨的血淋淋的。
最悲催的一刻还没来到,十分钟后金易忽然感觉自己的右腿开始发麻,腾出手摸了一把,尼玛居然肿了。
英雄末路啊!难道是天要亡我?金易仰天长啸,森森体会到了关云长败走麦城,拿破仑遭遇滑铁卢的悲哀,拿着手电在山崖上照了一遍,才发现他刚才睡过觉的地方蹲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八脚蜘蛛。
背包之前就掉到山崖下面了,这会儿金易想发信号弹退出都不可能了,打开通讯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有信号都被屏蔽了,就剩下古晨的通讯频道还有最后一格信号。
【金大善人: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Ghost:说。】
【金大善人:我掉下山崖居然没摔死,被藤条挂住了。】
【Ghost:好消息呢?】
【金大善人:已经说了啊。】
【Gh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