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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遮掩了脸颊,因为正是着火之际,大家都是跌跌撞撞的,特别鲜卑的奴仆大多也都是弓着身走路,更不觉得诧异。
越过慌乱的人群,那丫头带着杜芷书来到后门,道:“这里的人都被小姐支开了,你赶紧走,门后边有快马,你朝着西南方向去就对了。我家小姐今日帮了你,你也别忘了答应小姐的事情。”
杜芷书点头,此时她的眼睛里,哪里有前日的迷蒙,清明的很!推开后门,确实留有一匹黑马,毫不犹豫跳上马背,杜芷书庆幸自己会骑马,而今不至于被困死在这儿。
马儿狂奔了半个时辰,身后的屋宇早已不见踪影,身旁时一望无际的草地,初春正是草长之际,阵阵清香扑鼻。天还是有些寒凉,她策马而行,寒风刮在脸上,她却不觉着难受,只感觉自由的气息越来越近。图灵珠说过,快马加鞭,不过半日时间就可以到清河镇。
她给图灵珠说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图灵珠心中有爱,自然容易感动,况且她离开了,对图灵珠更是一件好事。她说她的爱人在清河镇等着她,她隐约记得,清河镇往西淌过丁慧河,便是大梁境内,入了大梁,隐与市中,鲜卑守卫再厉害,怕是也寻不到她,这时再往河阳便不会太难。
又过半个时辰,前边是一处小溪,清澈见底,与图灵珠所述一样,她似乎能看见前边炊烟袅袅,心中喜悦腾起,更加用力挥鞭,不敢有一刻停歇。然而就在看到希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至少有十匹以上的快马。
杜芷书回头,远远看不清人,但她隐隐觉着不详,这里终归还在鲜卑境内。加速挥鞭,杜芷书俯下身,希望用最快的速度先到大梁,大梁边关有守军,只要到了那里,总有一线生机。
马儿淌过小溪,然而马蹄声愈来愈近,杜芷书心慌地再往后瞥了一眼,十五六匹快马紧紧跟在身后,头饰衣着都是鲜卑风格,最奇怪的是,马背上的人全部都蒙着面,除了能看出是壮实的男子,再发觉不出其他。
杜芷书的快马虽是左贤王府的上等的好马,可身后这些人的坐骑却是鲜卑最强劲的汗血宝马,加上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善于御马的鲜卑将士,杜芷书自然和他们拼不过。
不想再回到牢笼之中,杜芷书狠了心用力用指甲扎进马背,马儿一阵仰天嘶鸣,而后撒了马蹄不要命的往前跑。
这般豁了命的举动,也只是让身后的人追上她的时间多耗了一刻钟而已,当第一匹马越过她前头后,渐渐其他黑衣人在她身侧围成圈,将她困死在大圈之中。杜芷书还不死心,用指甲第二次扎进马背,胯下黑马不仅没有减速,似要冲破阻隔,这样疯狂的举动把所有人都是惊住,身后传来一声嘶吼:“别伤了她!”
话音刚落,已有前头的蒙面人挥枪扫过杜芷书黑马马蹄,瞬时,杜芷书整个人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即便是滚落在草地上,胸口也是遭到重击,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再之后便昏厥了过去。
…
再次醒来,还是熟悉的屋子,杜芷书抿着唇,自嘲,折腾了一番,到头来还是一场无用功。
“可还有觉得胸口不适?”熟悉的声音传来,窗前站着的是赵久良,杜芷书眯着眼看着她,他倒是敢丝毫不避讳的出现在她!
杜芷书瞪向他的眼神很是凌厉,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仍不足以解恨。赵久良却是无视,缓步走上前,道:“忘了你不能说话,不过,我实在有几个问题很好奇。”
取过笔墨放到杜芷书床头案几上,替她研了墨,才是问道:“为什么我特地研制出的*香对娘娘无用?”
对于这一点,赵久良一直不解,身为鲜卑的巫师,这一支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这么多年,他这支*香从没有出过差错,所以他才这么放心把杜芷书留在这里,没有记忆的她,根本不会想跑,但得知杜芷书不见,他才知道,他的香对她好不起作用。
杜芷书坐起身,缓缓提笔,这一回能逃过迷香,还得多亏了李昭仪和尹贵嫔,要不是上回遭暗害导致滑胎,她也不会对熏香这么敏感,之后她一直用纪太医特质的药水混着薄荷叶泡澡,渐渐对香料有了抵抗,不过赵久良这一支香确实厉害,她多少还是有受*香影响,所以经常要用指甲掐破大腿皮肉来提醒自己不能沉醉幻想之中,若是此时掀开她的衣群,可以看见大腿上的伤痕累累。
“娘娘倒是聪明得很,那日灵珠小姐与你相处正欢,我便觉得很不寻常,依灵珠小姐的脾气,你不是伤在她皮鞭之下,也该被她闹着赶出府去。之后在军营遇着大王,和大王提及此事,大王立刻察觉不对,让我们赶紧赶回来,还好及时,能够拦得住娘娘您。”
说完,赵久良探过去想看杜芷书写的她怎样能抵制香料的方法,然而纸上只一句话:“我想见你们大王?”
赵久良一愣,而后笑了笑:“我们大王还在百里外的军营,您怕是暂且见不到了。”
杜芷书却是又提笔,快速地写了另一句:“我知道他在,我要见他!我要见赵九禾!”
这句话着实惊住了赵久良,他抬眼对上杜芷书的视线,见她眼神坚定,他只得讪笑,“娘娘怕是搞错了,赵九禾早就死在两年前的那场战役里了,大王派我入大梁卧底,正巧碰上陛下娶后,花一番心思,娘娘和赵九禾的事情也不难知道,我不过借用了赵久良的身份刻意接近娘娘,所有事情都是杜撰的,娘娘心中有愧,才被我利用。”
杜芷书只是浅浅一笑,笑容里却又带了几分哀戚,赵久良现今的话她一句都不会信,她与赵九禾的事情,即便被杜家刻意掩盖,但若有心,确实能查出,可红豆相思确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若不是这样,她又为何肯轻信他,赵九禾的字迹她记得很清楚,赵九禾的声音她更不会忘,两次昏迷前,她听见的都是赵九禾的声音,她笃定。
见杜芷书固执地盯着她,赵久良也莫名有了一丝心虚,只道:“娘娘神智可能还不太清醒,还是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了。”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挣扎着起身,窗户从外面扣死,房门也锁住了打不开,这一回是真要将她所有逃跑的路堵死。坐回床上,杜芷书把这些天的事情串起来想了一遍,之前她总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一个赵久良而已,怎么可以把事情设计到这个份上!可当她大胆猜测慕合就是赵九禾时,一切问题便显得顺理成章了:为什么两年前那场战役身经百战的父亲会输!为什么赵久良能带回玲珑骰子!为什么赵久良要在她跟前诬陷陛下!为什么大梁边关连连战败、杜熙中伏!为什么不过探看赵九禾却会显然鲜卑陷阱!为什么不用她与陛下交易,而是让她失去记忆。。。。。。
四年前,至今,从头至尾,她只是被戏耍的那一个!杜芷书自嘲地笑了笑:赵九禾,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突地,房门口传来响动,而后房门被缓缓打开,外头耀眼的光线霎时照射进阴暗的屋子,杜芷书眯着眼,迎着光亮,终是看见了那个她曾经最为熟悉的人。
☆、第73章
杜芷书一步步看着赵九禾走近,那一瞬,她竟回想起了两人的初遇,他像个毛头小子,惊遇天人一般,呆立在她面前;而如今眼前的他,没有一丝的青涩,沉着稳重,已是一族之首。两年的改变太大,大到看着眼前蓄着浓密的胡须的男人,她竟有些不认识了,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当年的一切不过一场假象,但那双眼睛她仍旧一眼能认出。
在杜芷书跟前蹲下,握上她的手,熟悉的声调说着:“骑马的技艺没有一点进步,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在草原上驰骋,你一定没有试过这么自由的感觉。”
自由?杜芷书勾起唇角,平静地将自己的双手抽出,看着他,带一丝嘲讽。她说不出话来,或许她本也没想说话,只是那样嘲讽地看着他,一瞬不瞬。
“你若不喜欢巫师安排的新记忆也没事儿,记住咱们曾经的两年便好,我允诺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晚了点,但我来履行承诺了。”
抑制住想要抽他嘴巴子的冲动,杜芷书双手交着握紧,抿着唇,脸上已不是嘲讽,更是带了一丝愤怒,眼前的这个人,她当年为何会觉得温暖无双?却原来竟是这般可耻!
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年她觉得那是最美的情话,她自幼养在贵家,见惯了男人们三妻四妾,即便父亲待母亲极好,仍旧纳了许多姨娘,是以,当他对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便认定了他,可那时候说是情话、感人至深,这时候,骗局戳穿,他为何还能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句如今最可笑的话来?
见杜芷书满脸怒容,他强硬地握过她的手,任由她挣扎,他却不肯放开,缓缓道:“秦珩已经认为你死了,这世间再没有杜芷书了,你做鲜卑的图索亚也好,或者你想换任何名字都可以,他不能给你的,我能给。”
见他不肯松手,杜芷书骂不出话来,索性低头,没有犹豫地朝着慕合右手臂狠狠咬下去,那一口用尽了全力,似要将一块生肉咬下,慕合却是微微拧眉,由着她咬着,一声不吭。好一会儿,见杜芷书力道松了松,才温和着嗓音,道:“牙疼了吧,休息会再咬。”
杜芷书顿时觉着泄气,如此般的疼痛,他都能如此云淡风轻,她深沉的怒意只是石沉大海一般,她最终松了口,靠坐在床榻上,背着身子已经不想再看他一眼。
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当知道赵九禾是慕合的好时候,她满腔的悲伤愤怒,着急想要见他、斥责他、怒打他,而如今他站在她面前,她却觉着一切都不重要了,当年只当年少无知痴心错付,谁年少时没遇上一两个渣!
“我本来想晚些再来见你,却不知你这般聪明。”杜芷书不理会他,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捋了捋她散落的长发,道:“你且安心待在这里,等战事结束,我就带你回石陵,做我鲜卑的王后,你若喜欢大梁,我便一步步将大梁的城池攻下送与你,秦珩后宫佳丽众多,你只是其中一个,时间久了,色衰爱弛,你便要走你姑母的旧路,但在鲜卑却不一样,我像你发誓,今生只有你一个妻,我爱你!”
杜芷书闭上眼不去看他,心中却是讥笑,什么叫为她一步步攻下大梁的城池!从头至尾他喜欢的都是他的权势,如果他爱她,当年不会设局离开,留她一人在建安误以为他逝世;如果他爱她,封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身在建安的他却对她避而不见;如今,当他得到了他要的一切,却又想追回过去放手的东西,那只是不甘心罢了!
当年卧底建安杜府,隐忍两年不过希望引起父亲的注意,杜家武将众多,要引起父亲注意,勾搭他的小女儿便是最快的捷径,她却一直以为那些举动是他的情不自禁;不肯带她离开,冠冕堂皇说着要为她建功立业,最终却是带着大梁军情回鲜卑,打了一场难得的胜仗,引起鲜卑王的注意,从一个寂寂无名奴隶之子,一跃成了鲜卑王跟前倚重的皇子,才有了和太子夺位的资本……而如今,她才终于看明白了!
“好好休息,再等我一个月,我很快回来。”
这是慕合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接下来,她果真没有在见过他,应该是回了军营。而她的房门外却多了一支队伍守卫,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阿雅,连骄纵的图灵珠也没再出现过,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全都换了一批人,如今她身边跟着的丫头手脚麻利,看着就是名练家子,怕是为了提防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小姐不肯吃饭可是不行的,回头大王要惩处奴婢。”
杜芷书却没有理会她,慕合惩处谁,和她也不太有关系。
见杜芷书仍然不肯动作,也是没法了,只得继续劝道:“小姐何苦折腾自己,大王挺疼惜小姐,为了小姐,竟不惜得罪左贤王,也要惩处灵珠小姐。”
杜芷书还是不说话,伺候的人只得将饭菜端到床头:“巫师吩咐,可能是饭菜不合口味,这是今早特地请来的建安的厨子,小姐试一试。”
杜芷书心情很是不好,随手一拂,将端来的清粥打翻,那人倒是身手敏捷躲了过去,可怜杜芷书的被褥却是染湿,才让她不得不抬眼,而只是那微微地抬眼一瞥,却是愣住。
“小姐没事吧,可有哪里烫伤?”丫头紧张地询问检查着。
杜芷书却是盯着那还没全部洒出的粥碗发呆,小的时候,每到春天奶奶便会让给他们熬红枣枸杞粥,本是甜腻的东西,偏生杜铮口味怪异,非要往粥里放葱花,拌着盐,她好奇尝过一口,当场便吐了,只觉难吃得要命。而眼前的这碗粥,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