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好心情的那面镜子今天看来注定千疮百孔,他朝天空看了一眼,不得不加入战局,匆匆上前几步,强行将朱小北和那个男人分开。
看上去,朱小北和那个男人都是动了真格的,要不是韩述还算勤于锻炼的主,还真当不了这和事佬。
“够了啊,谁都别动了!”韩述厉声道。
都说长期从事公检法的人身上多有戾气,韩述平时虽然看上去就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五好青年,但义正词严之下,也有一种凛然的气势。那男人手脚停住了,嘴上却不放松,指着朱小北道:“你这疯女人,别以为找来了姘头我就怕了你。”
“说什么你?”朱小北还想扑上去,被韩述扯到身后,他指着那男人的鼻子,“再说一次,够了啊。嘴巴放干净一点,要不然拘留所的四十八个小时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商场附近就有治安岗,韩述的电话作用发挥得相当之快,两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已经朝这边赶过来。那个被打的女人抽噎着上来拉住了她老公的胳膊,“走吧,我们走吧,别惹事了。”
“还不是你这扫把星?”男人骂着老婆,借着台阶下台,“老子不跟你们计较。”说完,狠狠地和女人一起转身离去。
朱小北看着那女人小心翼翼地搀住他丈夫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叹为观止的神情。韩述忙着跟赶过来的几个协警打招呼致谢,送走了他们之后,才无语地上下打量朱小北。她的头发乱了,裙子上有鞋印,手背上似有淤痕,假如韩述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男人的情况只会比她更惨。他掏出纸巾,一句话不说地递给朱小北。
朱小北自知有些过激,在韩述面前也有些讪讪地,接过了纸巾,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狼狈的自己。
“那个……也不怪我,那男人太可恨了,我最烦打女人的男人,要是再给我遇到他;我非……”朱小北竭力辩白道。
韩述冷笑一声,还是不说话。
朱小北所认识的韩述总是嘴角带笑的模样,今天这样子,倒是从没见过,她不知为什么有几分理亏,干咳了两声,岔开话题:“看不出你还挺有办法嘛,一个电话那些警察就过来了,不错,不错。”
“他们的上司卖的是我老头的面子。”韩述淡淡的,显然不怎么吃她这一套,“朱小北,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做了变性手术的男人。”
朱小北闻言心想,惨了,这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模狗样”的嫁人对象,说不定就这么黄了,她没事管人家两口子打架干什么啊,到时候她老娘杀过来打得她屁滚尿流,谁来管她?想到这里,她心里油然升起了一阵难以名状的愁绪,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与其让别人否决了自己,还不如有自知之明一些,于是,她用少见的低声说了句,“韩述,这是我的事。”
韩述,这是我的事……
就是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句话,让韩述心中的那面镜子轰然而碎,但是所有的碎片,每一片都那么亮,亮得他无处躲藏。这一句话,这一低头的样子,好像是前世的记忆,似远还近,许多渴望想起的,害怕想起的片断在每一块碎片里闪回,那个名字呼之欲出,韩述咬了咬牙,才没有让那两个字脱口而出。他原本开始质疑自己和朱小北是否适合的一颗心,就这么毫无原则地软了下来,弯腰拾起了她掉落在一旁的高跟鞋,本想为她穿上,没想到才发现鞋跟都断了。
韩述终于忍俊不住地笑了,“我算服你了,女战神。”
朱小北浑然不觉身上的疼痛,朗然一笑,随随便便套上了那断跟的鞋子,就对韩述说道:“走,先陪我去买双运动鞋。”她抬头的时候,没发觉韩述瞬间有些失望的神情。
韩述搀着一脚高一脚低的朱小北,一边认真地问,“唉,刚才你那一招叫什么来着……动感光波?”
“我还没使出我的杀狼锤,下次给你见识见识。”
第二章 十一年的重逢
在商场门口打架把鞋跟打断,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走多少步,便可以重新买到一双新鞋,这种幸运基本上等同于在医院里晕倒,直接被抬进急救室。韩述这样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这种语态和思维逻辑和某个人特别的相似,他记得那个人说过,她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做噩梦,醒来后发现原来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种庆幸的满足感简直难以言喻。
韩述不知道今天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想起以前的人和事,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足以让他联想,莫非他三十岁生日还没到来,就提前进入了衰老期,人进入老年的重要心理特征不就是太过于念旧吗?
朱小北是打算直接朝CONVERSE的专柜奔去的,韩述制止了她,他说:“朱小北,你穿着这身,再套双运动鞋,就直接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得了。”朱小北听他这么说,只得老老实实从命。
出乎朱小北意外的是,韩述不但自己在着装方面颇有心得,就连挑女鞋也眼光不错,他为朱小北一眼相中的那双平跟单鞋,让一向对淑女风颇不以为然的朱小北也觉得可以接受。
“我说,你是不是经常送女人鞋子啊?”朱小北弯腰试鞋的时候,故意瞪着眼问道。
韩述笑道,“哪能啊,挑鞋这种事情只需要眼光,不需要熟能生巧。这是我第一次陪女孩子买鞋。”
“哈哈,说实话,我不怎么信,不过这也不重要啦。”朱小北相当老实。
韩述双手一摊,没有再解释,他自己知道,这其实是他第二次出现在女鞋专卖的地方,至于上一次……时间太过久远,不提也罢。
鞋子还没上脚,朱小北忽然停下来把鞋子翻来覆去的看,“现在我有点相信你是第一次了。韩述,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码数嘛。”
“怎么,这就是6码的啊。”韩述有些奇怪。
朱小北拎着鞋子在眼前晃了晃,“谁告诉你我穿6码?姑奶奶我穿9码……你这是什么表情,没见过女人大脚?还是你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应该穿6码?”
韩述被她夸张的表情弄得有些尴尬,搓了搓自己的脸,自我解嘲地发笑,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自然也不会有两只相同的脚,他怎么会这样想当然,简直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低级错误。
等到朱小北换上了新鞋,两人一块在楼上的家纺区逛了一轮,朱小北觉得什么都挺好,韩述偏偏没有看上合适的,于是她抱怨,“没见过你这么挑剔的男人,比女人还麻烦,不过是晚上身上身下的一块布,至于费这么大的心思吗?”
韩述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一个人一生之中大约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合适的床品可以让人休息质量更好,这很重要。”
“有机会我真要去你家见识见识。”
这句话朱小北不过是信口说说而已,韩述确当了真,他停下脚步,“也是,择日不如撞日,要不逛完之后一起回我住的地方,我的西餐做得还可以下咽。”
朱小北不是笨蛋,她知道韩述的这一次邀请意味着什么,认识以来,虽说名义上是男女朋友,但是他们最大的亲密程度也仅限于并肩而行时手牵着手,就连一个拥抱都还没有。朱小北认为自己是一个纯洁的人,正好遇上了另一个纯洁的人,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她的朋友郑微却断言他们两个中间必然有一个有毛病,而且,从郑微的语气中,似乎已经确定有毛病那个人绝对是朱小北,这让自尊自爱的好青年朱小北未免有些气馁。韩述的这个提议,说不定是他们之间进一步发展的某个契机。饮食男女,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想到这里,朱小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韩述在她突如其来的严肃表情中感到有些莫名。
“没看上合适的?我有一个朋友,在一个布艺店里上班,那店面好像就在这附近,听说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很不错的,非常适合你这种小布尔乔亚情调的腐败分子,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韩述想想,今天有的是时间,看看也无妨,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朱小北所谓“不远”的概念跟韩述相差甚远,他们上了韩述的车,过了五个路口,左拐右拐,终于才到了目的地。韩述停好了车,发现那间布艺店其实是一个开得挺大的连锁店,貌似在刚才的商场隔壁就有更近的一家分店,当然,朱小北为朋友招揽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态他完全可以理解,所以他也不说什么,跟着朱小北走进店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间店相对比较偏僻的缘故,虽然是周末,偌大的店面内,客人也不是很多,好几个穿着制服的女店员都闲在那里,三三两两的闲聊。
既然来了,就要不虚此行,最好不要再次空手而归。本着这个念头,韩述挑选得相当仔细。朱小北似乎已经找到了她的朋友,在另一边的角落里热烈地寒暄着,直到韩述已经把床单的图册翻了个遍,才听到她和她的店员朋友走过来的脚步声。
“怎么样?挑剔大王,看到入您贵眼的宝贝没有?”朱小北站在韩述的身后笑着问。
韩述回头,朱小北指着她身边的人对韩述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
韩述朝那女子礼貌一笑,继续专注于他的床单挑选。他的手边有不少的样布,白的,蓝的,紫的,方格的,碎花的,刺绣的……太多了,太乱了,足足过了几秒钟,那些五颜六色才在他反应有些滞后的心里轰然炸开,那绚烂的中央是刺眼的白。
“没有合适的吗,需不需要我向您推荐几款?”
韩述转身很慢,他听人说,做梦的时候,转身要轻一点,否则就会醒了,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搞不清,这究竟是好梦还是噩梦。
是她?不是她?韩述愣愣地直视眼前那张面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一时之间难以断定。十一年了,那一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韩述很少让自己想起她,但是他知道到死他也不会忘记。只是想不到,他有一天会连站在面前的一个人都没有办法确认,甚至她的声音,他也在时间的长河里遗忘了。
那一头长发不见了,眼前这个人不笑,韩述也不知道那个酒窝到底存不存在,她穿着和其它店员完全一样的橙色马甲的制服,看上去跟一个普通的布艺店员工没有什么不同。许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个人没有看向韩述一眼,假如当时他们眼光相遇,那个人的眼里想必是有恨意的,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一双眼睛平静无澜。
“韩述……韩述,你搞什么鬼?”
当韩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失态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朱小北叫了他多少声。“没事,我没事。”他说给朱小北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那个女子朝朱小北微微一笑,“那两位就自己慢慢看吧,我们店里的款式还是很多的。”
“行,你忙你的。”朱小北点头,目送她朋友转身离开,韩述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继续翻着那一叠样布。
“韩述。”
“嗯。”
“这一叠你刚才已经看过了。”
“哦,我想再看看,刚才有一款不错,你看,就是这宽蓝色条纹的,怎么样,不错吧?”
“床单是不错,问题是你看上去不太好。喂,你手心都是汗。”
“……小北,我问你个事,你那个朋友……她叫什么名字?”
“你问她啊,她姓谢,你们认识……”
朱小北话还没有说完,韩述就绕过她朝那女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那边的角落里有几个店员,这个不是她,那个……那个也不是她。
韩述抓着一个和她穿着相同的橙色马甲的店员,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呢?她去哪了……谢桔年去哪了?”
被韩述抓着胳膊的店员显然相当吃惊,连带着也口吃了起来,“桔年啊……我,我们店长刚刚交班,走了……从后门走的。”
“后门在哪里?”
“沙发那边的走道过去就是了。”
韩述说“谢谢”的时候,人已经朝后门的方位跑了过去,穿过沙发后面的那个走道和那扇门,一条巷子就在他眼前。她没走多久,也绝对没走多远,这条巷子只有一个方向,只要他追出去,现在就追,一定赶得上。可是,韩述站在门边,他忽然搬不动他的脚。
要是他追上了她,该说什么,一句“对不起”?她肯要吗?说完了对不起,接下来他该怎么办才好?十一年了,韩述还是没有想好,他是想见到谢桔年,还是害怕见到谢桔年。只要这些年里他肯花半天,也许更少的时间去找,不愁找不到她的下落,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在她面前无地自容。
他们就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很多次,也许他的车在她身边呼啸而过,也许他们在超市里相邻的两个货架擦肩而过,也许他们在同一个十字路口一个朝南走,一个朝北走,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