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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只听见喝汤吃菜的声音。
吃完饭,雪肤觉得浑身倦怠,给健美中心打了电话,告了假。自己上了楼,坐在书桌前,翻阅着自己这些年出版的书,心里一阵兴奋。她数了数,自五年前第一本书出版后,她每年都出版了两本书,到今年已经有十本了。她把这些书一本本摆放在面前,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着。书本崭新崭新的,摸上去,光滑无痕,还发出一股油墨的香味。雪肤摸着摸着,流出泪来。她雪肤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要说跟她血肉相连的,就是这些书本了。这些书是她精神的产儿,书中的每一首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从她的心底流泻出来的,是她的灵魂,是她的胎儿。英文中“构思”和“怀孕”是一个词,雪肤觉得真是非常贴切,构思一个作品的过程,也就是一个怀孕的过程。怀孕的结果是她肉体的延续,构思的结果是她灵魂的再现。雪肤轻轻翻开一本书,书页在手中沙沙作响,像春风拂过新发的嫩叶。
雪肤想起她去各地签名售书时读者的热情,她的心中掠过巨大的幸福感。她想起小时候,一个人坐在铁路边上的池塘沿上,听着火车轰隆隆地在铁轨上轧过去,单调的声音震得地动山摇。小玉兰百无聊赖地往水里扔石头,看着水面上荡起的一圈圈波纹,心里涌出无限愿望。雪肤笑了,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去火车上当服务员,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成为一个诗人,一个富有的女人。是多么幸运啊!她跟那些从小吃肯德基、麦当劳的城市小孩是不同的。她从小去放牛,打猪草,拾稻穗,脸晒得漆黑漆黑,人家叫她雷公呢。而那些从小锦衣甘食的孩子,现在有几个超过她呢?她这个来自大山沟的村姑,这个外来户,不仅牢牢地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而且成了这个城市的新贵!雪肤禁不住双手合十,感激上苍对她的垂怜。她觉得自己的命太好了,她应该知足了,她也应该善待他人,把上苍的仁慈分给众生,这样她的福气才能长长久久。
雪肤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笑起来。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居然这样的宿命起来。如果没有她勤奋地学习、写作,她能有今天的成绩吗?想当初,她未出名时,她是多么彷徨啊!她四处投稿,四处碰壁。她奉承编辑,请他们吃饭,小心翼翼地看他们脸色,只要肯发表她的作品,她叫爹叫娘都愿意。
雪肤仰起头,把头靠在高背椅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俱往矣,她雪肤再也用不着这样低三下四求人了。即便现在的图书市场不够景气,她作为新生代的诗人,在当代文坛上已牢牢地站稳了脚跟。
雪肤正想得出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到是黄花端着一盅芦荟养颜汤站在她面前。雪肤说:“你这个丫头,好好地一声也不出,吓了我一跳。”黄花说:“我故意逗你的,姑姑,你快趁热吃了吧。”雪肤说:“给李帅叔叔准备了没有?”黄花嘴一撇,说:“给他吃什么?供他吃了喝了,还要好好补补身子,好打人吧?”雪肤说:“不要这么说李帅叔叔,我看他这一向表现很好,对你们也很和气。他那次推了你是一时糊涂,他再也不会犯此类错误了,你也宽宏大量一点,不要老记在心上。”黄花说:“姑姑,不是我要讲他坏话,我看他是别有所图,你可千万要小心,别上他的当。你的钱包要捂紧一点。”雪肤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名堂倒不少,把心思花在这上面,还不如多看几本书。黄花,你喜欢学什么,我去给你联系学校,让你去读书,你还这么小,不读书太可惜了。”
四十五
黄花把汤放在桌上,转身要走,雪肤拉住她的手,说:“跟你一讲正经事你就走,那怎么行呢?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把这件事给落实。”黄花说:“姑姑,你饶了我吧,我从小就不爱读书,你叫我去读书,还不如叫我去坐牢。再说了,你的房子这么大,也要一个人给你照顾着,我给你看家,不比别人强?”雪肤说:“我要请一个保姆,那容易得很。我把你留在这里当保姆,那是害了你,不读书,始终不上档次。”黄花说:“如果你硬要我去读书的话,我想上厨师学校。”雪肤笑起来,说:“你就这么爱烹饪,就一辈子要呆在厨房里不动了?”黄花说:“是,本姑娘就是要做厨师,你看不起这一行吗?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这有什么不好?”雪肤说:“你执意要学这个,我就给你找一个好一点的厨校报名吧。”黄花说:“姑姑,你快喝汤,喝完了我把碗端走。”雪肤说:“好侄女,下去给李叔叔也做一碗,你要是喜欢姑姑,就爱屋及乌,对他好一点。”黄花说:“爱屋及乌,我当然爱屋子了,我就住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你叫我完成的任务,也等于没有,因为李帅不在家,他早就出去了。”雪肤说:“他去了哪里?”黄花说:“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说什么咖啡厅。”雪肤说:“你听清楚没有?是什么咖啡厅?”黄花想了一下,说:“好像是‘蓝精灵’咖啡厅。”雪肤问:“黄花,你听见对方的声音了吗?是男是女?”黄花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是个女人的声音,好嗲的。”雪肤霍地站起来就走,黄花在她后面跟着,喊:“姑姑,你要去哪里?”雪肤边走边说:“我要去看看,我不放心。”黄花说:“我跟你一起去。”
雪肤在楼梯上大步大步走着,早已到了楼下。黄花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地,直喊着:“姑姑,等等我,等等我。”雪肤走到门口,看到大门上了锁,对黄花说:“死丫头,你锁什么门,快来开门。”黄花急忙跑过来,一摸又没带钥匙,又急忙跑回去取钥匙,这边雪肤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黄花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开了门,雪肤冲出门,急急地在人行道上跑着,黄花在后面喊:“姑姑,您再急也没用了,他出去那么久,您怎么追也追不上了。”雪肤听了这句话,停了脚步,黄花追上来,说:“姑姑,你就别去了,有什么去的?他的事你管得了吗?再说,你们又不是正式夫妻,你认什么真啊?”雪肤看看黄花,点点头,说:“你讲得不错,真真假假,我认什么真呢?罢了,我活到三十多岁,看问题还没你这个小姑娘看得透彻。”黄花说:“不过,我们去看看也不要紧,就当是去看戏。”雪肤说:“好。”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招手叫了一辆的士。雪肤说:“‘蓝精灵’咖啡厅。”司机是个健谈的青年人,说:“就你们俩去喝咖啡?”雪肤说:“不行吗?”司机说:“那倒不是,我只是有点奇怪,两个女的去喝咖啡,一般是一男一女去,有情调一些。”黄花说:“你真有意思,要是觉得两个女的喝咖啡不正常,你请我们喝呀。”司机说:“你们这么漂亮的小姐肯陪我喝咖啡,那是我的荣幸。怎么样?我现在就向你们发出邀请,你们赏不赏脸?”黄花拍拍手说:“好,一言为定。”司机说:“一言为定。”他们说笑着,“蓝精灵”咖啡厅到了。雪肤掏出钱包,司机摆摆手说:“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怎么能收朋友的钱呢?”雪肤只好不给钱了。三人下了车,司机把车停好,带着姑侄女俩向咖啡厅走去。
一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姑娘向他们弯弯腰,说:“欢迎光临!”雪肤对她点点头,三人进了咖啡厅,黄花好奇地东张西望。司机走到一个靠窗的座位,说:“我们坐这里吧。”黄花说:“我们坐那边吧,那边椅子是藤椅,不固定的,坐在上面摇啊摇,像荡秋千。”雪肤说:“好,就依你,我们坐那边去。”三人走到藤椅上坐下,一个小姐走了过来,问:“你们想点些什么?”雪肤说:“来一壶玫瑰花茶吧。”黄花说:“我跟姑姑一样,也喝玫瑰花茶。”司机说:“给我一杯咖啡。”小姐点点头,说:“请稍候。”
黄花坐在藤椅上荡来荡去,眼睛骨碌碌转着,突然低声说:“姑姑,他们在那里。”雪肤顺着黄花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李帅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喝茶。那个女人背对着她们坐着,只看见一个瘦削的后背,长长的脖子,头上是一个高高挽起的发髻。雪肤站了起来,往那边看了看,又坐了下来。黄花说:“姑姑,我过去看清楚。”雪肤说:“黄花,不用过去了,丢人现眼,别人喝茶,关我们什么事?”
司机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们,问:“你们有什么麻烦吗?要不要我帮忙?”雪肤急忙说:“没事,只是看见一个人像我的朋友,看仔细了又不像。”司机说:“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雪肤摇摇头,说:“你这么客气,第一次见面就请我们喝茶,谢谢你!你贵姓?”司机说:“免贵姓汪,你叫我小汪好了。其实我跟你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我经常见到您,只是您不认识我罢了。”黄花听他说得有趣,说:“是吗?那你知道我姑姑是谁?”
司机说:“你为我点燃一支烟,烟雾朦胧中,你冷峻的脸。我吸一口,看着你,感觉过了几万年。”雪肤哑然失笑,说:“原来你是我的读者,刚才是失敬了,真对不起。”司机说:“应该道歉的是我,我一直跟你们闹着玩,特别是这个小妹妹,天真直爽,非常有趣。”雪肤说:“那你是专门在我们小区门口等我吗?”司机说:“那倒没有,只不过我经常跑这条线路。你们住‘凤凰阁’的人都有钱,大多数人自己有车,就是没车的,出门也一定要打车的,我要是空车的话,把车停那里,保证不会放空。”
雪肤说:“我看着你有点面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司机说:“你是见过我姐姐吧?”雪肤说:“你姐姐?”沉思了一下,说:“难不成你是汪静静的弟弟?”司机点点头,说:“我叫汪明明,你叫我明明好了。说到底,我姐姐喜欢你还是受我的影响,前年我高考,不爱看教科书,天天捧着你的诗集看,我姐姐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把你的诗集全没收了。岂料她自己一看,也入了迷,而且比我还上瘾,一天不看就不行。上次你去买车,她看到了你,可高兴了,回到家一五一十地全讲给我听了。她还说,要为你当红娘。”雪肤说:“真是无巧不成书,买汽车的地方那么多,我偏偏碰上你姐姐,开的士的那么多,我就碰上了你,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了。”司机说:“是啊,我姐好久就想去你那里拜访你,又怕你太忙,不敢来。”雪肤说:“这周星期六来吧,你们姐弟俩都来,我请你们吃饭。”
四十六
汪明明说:“吃饭就不要了,我们来看看你吧。”雪肤说:“不客气,今天你还请我们喝茶呢。就这样说定了,我请你们吃饭。”黄花坐在一旁,一直不做声,拼命地喝茶,说:“你们别光顾着说话,连茶也不喝了,这茶可不是家里的茶,好贵的,几十块钱一杯,可不能白花钱,快喝吧。”雪肤把壶里的茶全倒了,一饮而尽,说:“走吧,明明还要开车赚钱呢。”汪明明说:“不要紧,能跟你多坐一会儿,我求之不得。”雪肤说:“还是走吧,别耽误你做生意。”
汪明明招手叫来服务小姐,结了账,三人出了咖啡厅。雪肤说:“明明,我们自己打车回去,你去忙你的吧。”汪明明说:“那怎么行,我是一定要送你们回家的,再忙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啊。”雪肤拗不过他,拉着黄花上了车,说:“恭敬不如从命,就领你的情吧。”汪明明把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凤凰阁”。雪肤和黄花下了车,和汪明明说了再见,两人走进小区。
这个小区临江而建,地势比较高,白天很热,晚上因为有江风,倒很凉快。风从江边吹过来,感觉特别舒服。黄花说:“今天难得这么凉快,月亮又好,不如把保罗叫出来,我们一起在江边歇歇凉。”雪肤说:“这个主意不错。”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叫王保罗赶到江边“观月亭”。雪肤挂了电话,带着黄花往“观月亭”走去,等她们赶到,王保罗早在那里候着了,还带了几瓶矿泉水,几包小吃,几串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他们三人在亭子里围着一张石桌坐下,王保罗把吃的、喝的放在桌子上。黄花“啊”了一声,拆开一包五香鸡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王保罗给雪肤递上一串葡萄,说:“雪肤姐,您吃一串葡萄吧。”雪肤摆摆手说:“我吃过晚饭后就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了,怕胖,你们也知道,最近我减肥减得多辛苦。”黄花说:“姑姑,吃吧,没事,吃水果不会胖,还有养颜的作用。你要是不吃,我全吃光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