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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悦江本来是想自己进去的,见刘士仪请的却只有苏静姗,就只能生生忍住了脚步,同时心里还有许多的失落和难过。
苏静姗进到产房,见了那些尚未收拾干净的血污,脑子忍不住有些发晕。幸好有如玉陪着她一起进来,紧紧地扶了她的胳膊,才没有跌了跤。
待得见到刘士仪,她脑子又忍不住晕了一下,这床上躺着的,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无一丝血色的人,真的是那个美貌如花、巧笑盼兮的刘士仪 吗?难道生孩子真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能将人生生折磨成这样?
苏静姗想起自己过不了多久也要迈进这道鬼门关,就忍不住胆颤心惊冒冷汗,不知不觉地把手覆到了肚子上去。
刘士仪并没有留意到她的走神,伸出手来,将苏静姗的手握住,道:“七嫂,我不晓得还能撑多久,就不同你客套了,望你见谅。”说完,不 等苏静姗回答,就急急忙忙地道:“七嫂,我有两件事想要托付给你,请你务必答应我临终前的最后一点请求!”
她的语气和神态,都是那样地急迫,仿佛慢一秒钟,就会有话来不及说出口似的。在这样的气氛下,苏静姗甚至连安慰她的话都讲不出来,只 能道:“你说!你说!七嫂全都答应你!”
刘士仪感激地冲她一笑,道:“这头一件事,我要恳请七嫂费心,在我过世后,为我那相公好好地挑一房继室。”
为田悦江挑继室?怎么会是这样奇怪的请求?即便她命将休矣,给田悦江挑继室的活儿,也轮不到苏静姗的头上来罢?田悦江他上有父母,旁 有姐妹连襟,让她苏静姗给帮忙挑选继室,算是个甚么事儿?
刘士仪仿佛看出了苏静姗的疑惑,解释道:“七嫂,我知道,只有你,才晓得他真正喜欢甚么样的人。”
苏静姗眉头一皱。但刘士仪没等她开口,又道:“七嫂,我都要死了,再有甚么嫉妒,怨恨,也派不上用场了。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短短 几十年,若不能同自己心爱的人相知相守,该是多么无趣的一生哪。他这辈子没福气,不能心愿得偿,那么能找个脾性相近的女子为妻,应该 也稍稍慰藉于心罢?”
此时,席夫人和甄氏都还在场,她讲这样的话,该是有多大的歧义,能让人产生多大的遐想?若换作平时,苏静姗一定是要言辞犀利地反击回 去了,但面对这会儿已是奄奄一息的刘士仪,就算有百般恼火、千般怒骂,也只能忍着,而且脸上还得带着笑容道:“十三妹你放心,七嫂一 定尽心尽力。”
刘士仪感激地冲她一笑,然后望向躺在她身侧的小小襁褓,温柔地道:“第二件事,便是这苦命的孩子,刚出生,就要没了娘,以后的日子可 怎么过。等他爹讨了后娘,心里又哪还会为他留一个位置呢?不如七嫂你把他给抱了去,就当作你自己的儿子来养罢。”
第一百九十八章 胎气
刘士仪这是在开玩笑罢?就算她此刻死了,照顾孩子的事也轮不到她苏静姗头上呀!她当田家人都死绝了么?这要是传到田家二老的耳里去, 会怎么想她,会怎么想刘家?指不定捎带着把她苏静姗都会记恨上呢。苏静姗若是答应她,铁定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将死之人,脑子糊涂些,也是情有可原,苏静姗尽量把拒绝的话说得婉转无比:“十三妹你好端端地在这儿呢,说这些作甚么。再说了 ,十三妹夫是这孩子的亲爹,还能不疼他?”
刘士仪见苏静姗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苏静姗当作没看见,把目光投到初生的孩子身上,那孩子紧闭着眼,脸上的皮肤皱 巴巴的,尚看不出丑美来;不过以田悦江和刘士仪的相貌来看,不论这孩子以后的品性如何,翩翩佳公子的美誉是跑不掉的。
她能装作没看见刘士仪脸上的失望,甄氏却没法视而不见,她生怕女儿留下遗憾,便几番暗示苏静姗,催她把刘士仪的请求答应下来。苏静姗 才不想答应,但无奈甄氏暗示的动作太大,便只得说了个活话:“只要田家没意见,我就替十三妹养了这个孩子。”她一面说,一面在腹诽, 田家要没意见才怪呢,他们亦是名门望族,怎会容许自家的长子嫡孙养在别人家;别说养孩子,只怕连田悦江再婚的事,都不会许她插足,顶 多默许她作个媒罢了。呸!呸!呸!苏静姗刚想到这里,就连呸三声——刘士仪这不还没死么,谁晓得她是不是故意拿死来要挟人,抹黑她的 名声;再说了,她刚才答应刘士仪给田悦江寻继室,不过是敷衍罢了,难不成还真去帮他找,她又没傻没疯!
此刻刘士仪的想法,同她也差不多,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田家是万万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苏静姗来养的。苏静姗这样说,还是和断然拒绝她没 有两样,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真不晓得刘士衡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
刘士仪大概是真觉得命不久矣,完全不掩饰脸上的表情,心中不满,面儿上马上就表现了出来。爱女心切的甄氏见了,又欲继续暗示苏静姗, 幸好席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伸手将甄氏一拦,出声道:“士仪,你这会儿最想见的,一定是田姑爷了。”
说着,不等刘士仪发话,就隔着门对外道:“速速去请田姑爷进来,就说十三姑娘想见他。”
刘士仪看着苏静姗,想起田悦江,心情十分复杂,甚至不知道要对他说些甚么,但田悦江毕竟是他的夫君,再怎么,她也不好把不见他的话说 出口,因此只得任由席夫人安排去了。
苏静姗则没有半分停留,转身欲避出去。可谁知刘士仪还不肯罢休,竟出声留她道:“七嫂,你急着走作甚么,快快坐下,正好咱们三人把话 说开了。”
“说甚么说?我同你们之间有甚么好说的?”苏静姗强按着怒气转身,脸色十分地不好看,“十三妹,你出嫁得早,恐怕还不怎么了解我的个 性,我若不是看你躺在这里,早就骂你个狗血喷头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趁着病中,胡乱咬人。”
刘士仪长这么大,还没被人骂过这样难听的话,不觉愣住了。不过苏静姗倒没说错,她的确是仗着弥留之际,把心中埋藏已久的醋意恼意恨意 ,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根本就没管甚么后果——反正她也活不长了,不赶紧讲出来,这辈子都要留遗憾。
甄氏也是被苏静姗直白的骂语惊呆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回护闺女,但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会骂人,至少她所会的骂人的话,同苏静 姗的一比,完全显得苍白无力,好像一讲出来就会丢人似的。
席夫人心疼孙女,但也觉得她有些过分,于是便想出声打个圆场,不过还没开口,就见田悦江推开门,急匆匆地进来,直奔刘士仪床头,抓紧 了她的手,然后回头对苏静姗道:“士仪都已经这样了,还请七嫂口下留德。”
“叫我口下留德?!”苏静姗原本强行按捺的火气,噌地一下又窜得老高,“你得管好你媳妇倒是真的,不然惹恼了我,连你一起揍!”
田悦江正欲回嘴,却听见门口传来个冷冰冰,怪腔怪调的声音:“田悦江,你气得我十三妹早产也就算了,怎么,还想连我媳妇一并气早产? ”
屋中的人俱看向门口,只见刘士衡手持一把扇子,正勾起一侧的嘴角,冲田悦江冷冷笑着。他虽然是倚门而立,但那架势,怎么看都让人觉得 ,只要田悦江胆敢再说苏静姗半句,他立马就会猛扑进来,狠掐住他的脖子。
屋内气氛一紧,席夫人却抓住了刘士衡话中的关键,问田悦江道:“士仪提前生产,是因为你们吵了架?”
田悦江从小就没学会撒谎,只得沉默以对。刘士仪则看着苏静姗,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就这样望着苏静姗,眼中表露出来的情绪,走马灯似的变换——妒忌,恼恨,委屈,不甘——她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微笑,但心中却因为回 忆,引发了一场疾风骤雨。这使得她不自觉地喘起气来,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
田悦江见她情形不对,忙俯身问究竟。刘士仪却不住地笑着,眼睛一直不曾离开苏静姗。
苏静姗亦瞧出她面色突现潮红不同寻常,心思急转间,猛地捂住肚子,高声叫道:“哎呀,我肚子疼!”
刘士衡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来,扶住她的腰,气急败坏地道:“肯定是刚才十三妹两口气合着伙儿地给气她呕,伤着胎气了!”
席夫人和甄氏大急,正好这时精通产科的太医赶到,两人双双指向苏静姗,让太医先给苏静姗瞧瞧。
这太医明明是为刘士仪请的,但才踏进房门,就被指给了苏静姗,这简直是朝刘士仪原本就愤愤不平的心境上,猛浇上了一桶油,使得她快要 喘不过起来,浑身上下都似火在烧。
但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静姗身上,就连田悦江的眼中都现出了紧张来。刘士仪双目滚滚泪下,拼了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 抽了出来。其实这时她真是冤枉田悦江了,刚才苏静姗刘士衡口口声声说是他们夫妻气坏了苏静姗,那么只要苏静姗有甚么不对劲,就是他们 两口子的过错。尽管刘士仪此时的情况也很不好,但毕竟她还没死不是?
苏静姗就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拿帕子在手腕上搭了,请太医诊脉。太医诊了没一会儿,便道:“这是急火攻心,伤了胎气了。既是有孕,就 该平心和气才是,切忌动怒。”
刘士衡这下真急了!他刚才还以为苏静姗纯粹是演戏呢,哪晓得是真动了胎气了!他一定要扒了田悦江的皮!
苏静姗自己倒并不怎么觉得意外,虽说她此刻没有甚么不适,不过刚才的动气也不是假的,心情自然有波动。既是生了气,在脉象上定会有反 应,加之她挺着肚子,所以太医诊断她是动了胎气,十分正常。
太医的诊断,众人自然坚信不疑,更何况这还是位精通产科的太医。于是席夫人和甄氏感情上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到了苏静姗这边,慌忙叫 人来伺候苏静姗回去,好好躺着静养,又恳请太医帮忙开几副有效的安胎药,只管拣那贵重的药材写,不计成本。
大家乱作一团,无人再去理会刘士仪。刘士仪哽咽着,喉头咕咕作响,却是已说不出话来。
“士仪,你刚才的确是太过分了些……”田悦江皱起眉头,正欲说说她,就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连忙大声呼救:“太医,太医,快来瞧瞧我 娘子!”
正朝隔壁走,准备去开安胎药方的太医闻言,连忙折身返回产房,匆忙搭上刘士仪的手腕。他很快就诊完脉,头也不回地道:“赶紧煎参茶! ”
田悦江一叠声地催丫鬟快去,席夫人等经过事的,却是心里凉了半截。刘士仪只怕真是凶多吉少,太医才会不开药,只叫煎那吊气的参茶。
不过当着刘士仪的面,哀伤之情是万万不能露出来的。席夫人只得领了甄氏,到隔壁躲了,抱头大哭。待得情绪宣泄完,还得把泪抹干净,装 作没事人一般,出来照顾刘士仪喝参茶。
刘士衡才刚抱着苏静姗回到香椿胡同,就接到了刘士仪快不行了的消息。他心中记挂妹子,但更担心苏静姗的安危,因此犹豫不决,不知该不 该过去看看。苏静姗对刘士仪,虽有怜悯,但心里绝对是怨恨居多,但她仍是捏了捏刘士衡的手,轻声道:“你该过去送十三妹一程的。”说 完,欲言又止,几番张口,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改成:“刚才是我鲁莽了,不敢同十三妹置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临产
那时刘士衡其实就在门外站着,里头说了些甚么,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顾忌那是产房,所以才没打进去而已。此时他听苏静姗一提,就又火 冒三丈,道:“你没错,若任由她胡言乱语,别人还以为你是心虚,默认了呢。”
也是,当时她虽说鲁莽,可毕竟是刘士仪胡言乱语坏她名声在先,倘若她任由刘士仪闹下去,只怕先气死的人是她。虽说一想起刘士仪的言语 来就叫人生气,不过苏静姗还是催着刘士衡快去国子监后街,毕竟兄妹一场。
刘士衡自然也不可能因为今日的不愉快,就忘却了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安顿好苏静姗后,便去了国子监后街。
这一去,就拖到了半夜才回来,而且换了身衣裳就又匆匆离去,离去前,告诉苏静姗,刘士仪去了。田悦江悲伤过度,无法主事,他们刘家两 兄弟,得过去帮忙办丧事。
刘士衡离去没多久,又把席夫人和甄氏送了来,同行的,还有头天才出生的孩子。他对苏静姗解释,席夫人和甄氏年纪都大了,经不起太过伤 痛,但让她们回安福胡同,她们又不肯,因此只得送她们到香椿胡同来了。至于那孩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