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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姗笑道:“士衡这几日大好了,走得路,吃得饭,我再不来给娘请安,怎么说得过去!”
甄氏嘴上虽然那样说,其实见她守礼,心里还是欢喜的,因此听得这话,也就没再说甚么,只指了个座位,叫她坐下。
苏静姗很想坐下,但见贾氏还站着,就只得道:“婆母面前,哪有我们做儿媳坐的地方,我还是站着罢。”
甄氏听她这样说,就更高兴了,当即道:“等会儿给老太太请过安后,你还到我这里来一趟。”
甄氏这是想起了刘士衡以前拜托过她的事,说要让苏静姗给她打打下手,因她一直掀起苏静姗的出身,因此迟迟拖着未办;这会儿她想起 自己马上就不在其位了,这掌管生意的事,还不知落到谁头上呢,虽说苏静姗出身不好,可总比目无尊长的贾氏强上数倍罢,不如趁着自己还 在位子上,手把手地教一教她,好让她在老太太面前比贾氏出挑些。
甄氏的一片心是好的,只是不该当着贾氏的面说出来,当时贾氏便撒娇卖痴地攀上了甄氏的胳膊,笑道:“太太好偏心,只叫七弟妹,不 叫我。”
甄氏深悔自己一时嘴快,只得让她待会儿一起来。说着站起身来,极其不高兴地把胳膊从贾氏的手里抽了出来,当先朝外走去。
贾氏和苏静姗赶忙跟上,一起到攸宁堂去给席夫人请安。
苏静姗今日的用心装扮,果然赢得了席夫人的欢心,因为那身新衣裳,是拿席夫人先前赏的二十两银子买的,而头上的首饰,也是席夫人 为了表彰她尽心服侍刘士衡而赏。
席夫人笑呵呵地赞完苏静姗的衣裳首饰,又关切地问起甄氏生意上的事来,而这些,她从来是不会当着人面提起的。待甄氏回答完毕,席 夫人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全都是关于当家的。甄氏在娘家时,也曾跟着母亲学过几日的家务,因此回答得虽不算完美,倒也没甚 大错,席夫人毫不掩饰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老太太要让甄氏当家是真的了!贾氏心情烦躁,一块帕子被揉烂了都没察觉。
这会儿跟当家相比,掌管生意的差事落到谁头上,才是苏静姗更为关心的问题,但让她失望的是,直到她们离开攸宁堂,席夫人也没透露 一点半点。
出得攸宁堂,三人沿着石径慢慢朝回走,心思各异。直到回到春在堂,甄氏都还没找出把贾氏支开的借口,正烦恼,忽见刘振业站在卧房 窗下,悄悄儿地朝她招手。
甄氏忙叫苏静姗和贾氏先回去,改日再来,然后独自去了卧房,问刘振业道:“老爷找我有事?”
刘振业唉声叹气:“今日丢脸丢大了。”
以往刘振业以这个开头,一准儿就没好事,甄氏心头一紧,顿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问道:“老爷怎么丢脸了,出了甚么事?”
果然,刘振业张口就是与钱有关:“今日有位诗友问我借钱,只不过区区一百两而已,我居然拿不出银子来借他,你说丢脸不丢脸?”
一百两!这还只是区区而已?刘府虽说富贵,可那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知道,他每个月的份例银子,也不过三十两而已。甄氏忍 着气,道:“的确挺丢脸的,不过老爷也莫往心里去,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
刘振业见她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心急火燎,却又不愿主动张口要钱,于是黑沉着脸,开始指东骂西。
甄氏自从上回打骂过刘振业,就壮了胆,心想,只要你敢伸手,我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当凶器。
可谁知刘振业这回却改变了套路,连手指头都没伸一下,骂完过后,直接去了秋蝉屋里,再也没露面。
甄氏没去理他。
第二日,刘振业还是没在正房露面,一直待在秋蝉屋里。
甄氏强作镇定。
第三日,刘振业依旧没露面,白天陪过黄鹂之后,晚上又去了秋蝉那里。
甄氏的心开始动摇,而高妈妈已经急了,因为刘振业接连几天都在秋蝉屋里过夜,她怕秋蝉有了身孕。于是劝甄氏道:“太太,老爷这回 又没有动手,面儿对您也还算尊重,要不就把钱给他算了罢?”
甄氏欲言又止。
高妈妈继续苦劝:“黄鹂有孕已是事实,万一秋蝉也怀上,这院儿里可就要再多一个姨娘了!太太,总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罢?”
这话句句戳在甄氏的痛处,令她神色黯然,只是而今她手头不但无钱,反而还欠着刘士衡的一百五十两外债,叫她到哪里去弄一百两银子 来赢回刘振业的心?
她向高妈妈讲出自己的难处,叹道:“老爷太心急,其实等我当上家,有多少钱搂不来,他偏要在这节骨眼上找我要钱。”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刘振业是想等到她当家后再要钱的,只是怡红院新换了花魁,许多人去争头夜,他已是在人前夸了海口一定要抱得美 人归,因而等不到她当家的那时候了。
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振业夜夜宿在秋蝉房里。高妈妈急得团团转,急速转动脑筋,还很教她想出个法子来,连忙附在甄氏耳旁 道:“太太,你不是要教五奶奶和七奶奶做生意么,不如……”
甄氏听后大惊:“这怎么使得,她们都是我的儿媳妇,哪一个也不好栽赃呀!”
第一百章 假账
高妈妈却道:“太太,无毒不丈夫,若想要自己过的好,心软是不行的。”
甄氏头一回没有听高妈妈的劝,不悦道:“我不是大丈夫,只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也只晓得自家的儿媳妇行事不端,别人都会指责我这个 婆母教导无方,这是一损俱损的事,我怎么也不会去做。”
高妈妈见她意志坚定,只得叹了口气,转身锁门,从床头的暗屉里摸出一本账册,递给甄氏道:“太太,老太太盯得太紧,至今也只有凤 翔和广元两家店里有咱们的人,不如每家店里各抽五十两?”
这是让甄氏通过做假账的方法来捞取那一百两银子呢,这样的事甄氏做的不多,但也并非完全没做过,因此一听就明白了,叹道:“也只 有如此了。”又道:“反正是要做帐,不如多做一百五十两,好把先前借士衡的钱还上。”
高妈妈嗐了一声,道:“七少爷是太太的亲儿子,哪还消还钱。”
甄氏又叹了口气,道:“还上罢,不然以后哪还有脸再找他借。”若不是因为前账未还,她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再登骜轩的门,而要靠做假 账来捞钱。说着,翻开账本仔细看了看,道:“凤翔店里生意好些,抽大头罢,一百五十两;广元差些,就一百两。我记得凤翔和广元这几日 都在进货,就让他们把进货价记高些。”
高妈妈点着头,应着。
甄氏又叮嘱道:“账面上务必做得天衣无缝,老太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高妈妈一面点头,一面笑道:“老太太再不好糊弄,又还能精明得过太太去?这样的事咱们也不是做一次两次了,可哪次老太太有察觉? ”说完又叹气:“可惜冒着风险弄到钱,也没花在自己身上,都是便宜了老爷。”
甄氏苦笑:“若不是我平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太太也不会没察觉。”
高妈妈听她这样说,再看看她身上的旧衣裳和旧首饰,忍不住地难过,连忙称要去店里传话,退了出去,免得在甄氏面前落下泪来。
过了几天,凤翔和广元店里的掌柜都趁着汇报进货情况来悄悄回话,把做好的账册和二百五十两银子交给甄氏。甄氏和高妈妈一起反复看 过,直至确认账面上天衣无缝,方才放下心来。
两家掌柜的走后,高妈妈去把账册收好,甄氏则亲自走了趟骜轩,悄悄把一百五十两银子还给了刘士衡。晚上刘振业回来,又要朝秋蝉屋 里钻,甄氏站在床边对着烛火照了照银子,马上把他引了过来。刘振业见了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喜形于色,连称甄氏贤惠,一准儿能为他挽回 面子。他心里想着怡红院的新花魁,伸手搂住了甄氏不复纤细的腰,好一阵甜言蜜语,直哄得甄氏飘飘欲仙,觉得这笔假账做得真值。
第二日,甄氏心情大好,等带着苏静姗和贾氏到攸宁堂请过安后,就叫她们又回到了春在堂,说要教教她们生意上的诀窍。
原来叫她们来是为了这个,贾氏难掩失望。她自认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就算甄氏去当了家,掌管生意的位置空出来,老太太也不会瞧上 她;而且就算瞧上她,她也胜任不了,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苏静姗则有些小小的兴奋,这倒不是因为甄氏要教给她甚么,而是因为甄氏的这种态度,很明显是在向她示好——要知道,当时甄氏只叫 了她,贾氏不过是自己贴上来的。
甄氏引着她们来到设在春在堂后院西厢的帐房,指了两张并排的桌子,让她们坐下,然后叫高妈妈打开上锁的柜子,抱出几本账册,道: “这里是十家店十年前的账目,你们来算一算。桌上有算盘,有笔墨,你们算好后,先记到纸上,然后再和总账一一核对,看算错了没有。” 说完又道:“打算盘乃是做生意的基本功,看账册更是重中之重,这两件事你们若能做好,离会做生意也就不远了。”
不管甄氏的能力如何,她的这句话确是很有道理,苏静姗暗自点头。
高妈妈把账册各放了五本到她们桌上,甄氏示意她们可以开始动手了。
贾氏看着那高高摞起的账册,直觉得头疼,但她是自己嚷着要来的,却不好就走,只得道:“太太,我不会打算盘。”
偏甄氏却不想让她走——好容易逮到她“自投罗网”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于是指了已开始拨算盘的苏静姗道:“那你先跟着你七弟妹 学,等她算完了,你再算一遍。”
贾氏一听,连忙把她跟前的五本账册搬到苏静姗桌上,笑道:“七弟妹,你先算。”
苏静姗手指如飞,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甄氏在旁站了一会儿,就带着高妈妈出去了。这帐房里存放的都是积年的老账,其中有些铺子甚至都已经关门了,不怕苏静姗和贾氏探到 刘府生意的机密,所以她很放心地她们留在了屋里。
高妈妈还笑:“那里头的账目,只怕连老太太都记不起来了,两位奶奶能从中学到甚么生意经?”
甄氏却有些嫉妒苏静姗的算盘打得比她还好,道:“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凡事都得先打好基本功。”
其实她是没甚么生意经好教给苏静姗,因为至今刘府的大小生意,都捏在席夫人手里,她只不过负责执行命令而已。只是眼看着自己就要 卸任了,刘士衡的嘱托却还没完成,所以才把苏静姗叫了来。
高妈妈却觉得甄氏的话很有道理,乐呵呵地说了一大通夸赞的话,直捧得甄氏晕晕乎乎。
主仆俩回到房里,开始盘点近几年来的账目,以备卸任时席夫人查看。但还没算到一半,就听得后院里贾氏叫喳喳的声音,甄氏官宦小姐 出身,最是见不得有人失仪,马上吩咐高妈妈道:“不管五奶奶在叫甚么,先去斥责她几句再说。她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哪里有个大家闺 秀的样儿,难道她们北边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这副样子?”
高妈妈向来最喜欢做教训人的事,一听这吩咐,马上颠颠地去了。
然而她去了还不到半刻钟,就大惊失色地奔了回来,急吼吼地道:“太太,太太,五奶奶竟说有本账册上的账目有问题!”
“甚么问题?”甄氏并不惊慌,毕竟已经是十年前的老账了。
高妈妈的声音有些发颤:“太太,是锦林记十二年前的帐,记的是当时进货的支出账目,奇怪的是,细账上明明是两千两银子,但总账上 却成了三千两!”
“甚么?”甄氏一听,心头警铃大作,她倒不是紧张这账目,毕竟这已经是多年前的老账,老太太早就过目过了的;她紧张的是,事情怎 么会这样巧?她刚刚做了假账,十二年前的账本就也出了问题,而且恰巧还是出在进货的账目上?
高妈妈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很是紧张,一个劲儿地问:“太太,该不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出去?”
泄露消息?谁?高妈妈肯定是不会的,那是凤翔和广元的掌柜?抑或是他们手下知情的亲信?甄氏开始觉得头疼。
高妈妈见甄氏一脸的苦恼,忙宽解她道:“太太,也许是我们多心了,事情哪会这么巧,你还是先看看那本账册再说罢。”
真是做了亏心事,草木皆兵,连账册都还没看过,就先紧张起来了。甄氏自嘲一笑,连忙带着高妈妈重回后院的帐房。
帐房里,贾氏正与苏静姗“窃窃私语”,但嗓门却大得出奇:“七弟妹,这明显是假账呀,没想到太太还来这一手,这要是让老太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