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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它们会驮着你在满是白桦林的山坡下纵步小跑,那时候你可以哼一下朴树的《白桦林》。当地的牧民也很友好,他们会骑着另一匹跟着你,只要你给了钱,他们就会尽心尽责地为你服务。
我还告诉他,哪怕是八月份去,最好也带一件毛衣。
徐横舟总算说了一句:“有这么冷?”
我说:“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只带了T恤,就只好把四件T恤都穿在了身上,到了中午,十二点脱一件,一点再脱一件,到了下午两点和三点,再把这两件T恤依次穿回去。简直就像《无极》里面的张柏芝,一直穿了脱、脱了穿这样的折腾。”
我听到他好像隐隐笑了一声。
被他的笑声鼓励,我问他:“你看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没?”
他说:“看过。”
于是我就和他讨论起了陈凯歌的电影。我说陈凯歌的电影,我只爱一个程蝶衣,话题很自然又转到了香港电影,我说香港电影,我只爱一个至尊宝。
“你看,那人好像一条狗唉。”
我把这话学给他听,徐横舟好像又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话,就好像停不下嘴,仿佛一直说,才能忘记手被他握住的感觉。
“你不觉得这句话其实是笑中带泪,听起来让人很难过么?”我问他。
说完这句话,我才发觉我们已经靠近考古队的大本营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驻地旁边唯一的一家小卖部和小饭馆。那里亮着灯,徐横舟大约早就看见了。他先礼貌地回答我:“是的。”这是针对我刚才问他的问题,然后才说了声:“到了。”
是的,到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我只说了下喀纳斯和电影而已。
他的“到了”一说完,我就发觉自己手上一空,他已经松开了我。而在松开我之前,有一段路其实已经挺平坦的了。大约是看我说得太忘情了,于是他一直没有打断我,直到这时候,他才松开了我的手。
真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不插嘴,还知道要照顾对方的谈话情绪,在我的眼里,徐横舟没有一样是不好的。
没用两分钟,我们就走到了亮着灯光的小饭馆跟前,一到那里,艾平芳子就从旁边的小卖部走了出来,她撑着伞迎过来,喊了声:“徐老师。”然后就用感激的神情看了我一眼。
徐横舟在自己的学生面前那完全是一副彻头彻尾的老师摸样,我都怀疑艾平芳子是不是从没看见他笑过。
他一板一眼地对艾平芳子说:“金耳环拿去入库,记录表重新填写,地层、方位、尺寸、形状都要像下午我给你说的那样写清楚,还有检讨,写好了一起交给我。”
艾平芳子连连点头,徐横舟又看我一眼,说:“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别着凉了。”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很高冷地走掉了。
我还在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艾平芳子上前拍打着我半湿的衣服,说:“师姐,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她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就连忙收好了,又开始谢我。
我举手打住了她,问她:“今晚是不是有烤肉?”
艾平芳子疑惑地看着我,过了两秒才恍然大悟,“你想让我请你吃烤肉啊。”她豪迈地一拍胸,“没问题,这是必须的,不过这个小饭馆不卖烤肉……”
我连忙打断了她,“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今晚食堂是不是有烤肉?”
艾平芳子愣了一秒就哈哈哈笑了起来,“师姐你太天真了,食堂里怎么可能有烤肉。”
我说:“你确定?”
她说:“当然。”
我说:“卧槽!”
艾平芳子笑得更厉害了,说:“师姐,你要是想吃的话下次我带你到镇上去吃,今天肯定是吃不到的。”
回去的路上我问她,“你们徐老师刚才来接我的时候正在干什么?”
她说:“正在骂我啊,我和你打电话,被他听到了。”
我说:“他不在吃饭?”
“哪有啊,我和他正在仓库里,我在写登记表,他和穆老师正在核对库存。”
我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和艾平芳子回到寝室,一边急忙换衣服,一边就催艾平芳子赶紧和我去食堂。她看我手忙脚乱的,就对我说:“你干脆别去了,我把你的饭端回来算了。”
我说不行,我要自己去看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去看一看,好像是为了去抓徐横舟。
可是就算真的抓到了,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立刻就能上前指着他鼻子问:“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吃了烤肉?”
这还需要问吗,他明明是在讲笑话啊。
我急急忙忙和艾平芳子去了食堂,结果食堂里一个吃饭的人都没有,饭点早过了,只有两个正在收摊的食堂师傅。也不知道徐横舟吃了饭没有。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寝室。
十分钟以后罗佳佳也回来了,她跑出去上了一天的网,天黑之前已经和那帮男生一起回来了,刚刚她是跑到男生那边的大寝室看电视去了。
她一回来看我一只手带着手套,就很诧异地问我,“你手怎么了?”
我整了下手上白色的粗线手套,这种手套我们一发就是十双,我说:“不小心扭伤了。”
艾平芳子一脸内疚地看着我,我对她挥了挥手,说:“没事的,明天就好了。”
她又满含歉意地说:“师姐,对不起啊。”
我说:“别叫我师姐了,叫我左晨吧。”
她想了一想,说:“晨晨姐,对不起啊。”
“……算了,你还是叫我师姐吧。”
她立马松了一口气,说:“我也觉得这样好。”
罗佳佳走到我面前,关心地问:“你扭到了那里?是不是手腕?”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手套摘了下来。我说:“你闻闻。”她真的凑过来闻了闻。
“有没有烤肉的味道?”我问她。
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艾平芳子说给她听:“师姐只来了两天,想烤肉就想疯了。”
一分钟以后,我们三个都在哈哈哈大笑。我一边笑,心里一边在想,“你们永远也不懂我!”
这天晚上,我带着手套做了一夜的梦,好像一直在找烤肉,一直到天亮,也不知道自己吃到了没有。
第二天终于放晴了,但是工地被大雨冲刷了一天,最终我们接到通知还是不开工。但是也不放假了,学生被通知,全部去仓库整理自己探方里的出土物。
我还没开始发掘,没有出土物,于是一上午,我都在帮一个师弟翻陶片。这个师弟的探方里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灰坑,灰坑里出土了很多的陶片,我们试图在里面找出纹饰和其他特征相似的陶片,因为很有可能这是同一件器物上的碎片。就好比我们打碎了一个碗,我们会把这个碗的碎片一起丢弃,古人也是这样的,所以在这些陶片里,很有可能就能拼凑出一两件完整的器物。
搞了一上午,我们拼出了大半个陶罐,那个师弟已经很高兴了,对我说:“师姐,我请你去外面的小饭馆吃个炒菜吧。”
我说:“下次吧。”
说完我就赶紧在仓库门口追上了艾平芳子,我问她:“你的检讨交了没有?”一上午我都没看见徐横舟。
她说:“没,徐老师好像到镇上去了。”
我就一阵失望,我感觉自己暗恋的症状严重了。
直到第三天,我才在工地上看见了徐横舟。王老师给我布置探方,他也过来看了一下。我的探方比较靠边,张勤正在和我拉绳子固定探方的位置,他走过来和王老师站在一起,说了两句话,就看着我和张勤拿着水平仪测着绳子四个角的水平高低。
我故意抬一下自己的脚,说:“徐老师,谢谢你。”
我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女式防滑雨鞋,虽然不下雨了,土还是很湿,所以最好还是穿雨鞋。这双鞋是昨晚天黑之后艾平芳子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让她和罗佳佳到楼下去一趟,等她们俩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带回来了三双女式雨靴。
据说每个女生都分到了一双,我觉得是我的功劳。因为我给他吐糟了考古队发的雨靴有多糟糕。
他立刻就懂了,微微一点头,“不用谢,应该的。”一句话,他又变成了那个高不可攀的徐老师。
王老师也听懂了,对我说:“你们几个女生是应该谢谢徐老师,这雨靴可是徐老师自掏腰包买给你们的。”
于是我又厚着脸皮大胆地看着徐横舟,“徐老师太谢谢你了。”
他还是淡淡地一点头,转头和王老师说着话,帅得让人不忍直视的脸上连表情都欠奉一个。
妈的,这还是不是那个骗我吃了烤肉让我回去了赶紧洗手的徐老师啊。
我几乎要泪奔了。
他和王老师在我探方旁边站了一会儿就先后离开了,张勤继续帮我牵线,要牵出一个同一水平位上5×5米的正方形才行,我一边拿尺子量着绳子四个角的高度,一边问他,“你觉得这个F大的徐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勤说:“我觉得他很像一个演员。”
我说:“我擦,你也这样觉得啊,他真的很会演戏。”
“演戏?我是觉得他很像那个谁……”
我就知道我和他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算了,不说他了,说点别的吧。”我感觉自己的症状严重了,不能再想他了。
张勤倒是转得快,马上就说:“哦对了,左晨,王老师还没告诉你吧,你外公要来了。”
☆、第十五章
我外公要来了。我听了还是挺高兴的。
其实小时候我是不太喜欢他的,被我外婆影响的。因为我外婆不喜欢我,我就连他们俩都不喜欢了。
印象最深的是我十二岁那一年。那年我刚刚小学毕业,为了庆祝我小升初,暑假的时候我爸决定带我去旅游。我们父女俩背着包就出发了,四十多天以后等我回到家里,我妈都差点认不出我了,我晒得和古天乐一样了。
我妈差点没和我爸打起来。吴绮文女士自从嫁给我爸,十几年以来一直是城中村的第一号美人,她怎么受得了自己的女儿变成个小非洲。
偏偏我回家的第二天我外公就打电话叫我去拿钱。这就是有一个有钱外公的好处,虽然我不讨他们的喜欢,但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亲外孙女,所以除了逢年过节、过生日有各种各样的红包之外,就连每学期开学,也能收到个大红包。
为了大红包,我妈只好把我带过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我外婆一看见晒成小黑人的我,立刻就怒了。她平时虽然冷淡,但也是个很讲修养的老太太,那天她没忍住,当着我的面就把我妈痛骂了一顿,说我妈自己不自爱,嫁给了一个小混混,还把自己的孩子养得像个捡煤渣的。
我气得当时就咬碎了一颗牙齿,“噗”地一声带血吐了出来。我外婆一下惊呆了,看我的眼神活像是看一个野人。
我妈倒是挺高兴的,她完全不在乎我外婆骂了她什么,她兴冲冲地捡起我的牙齿,一边拿纸巾抹干净了,一边就掰开我的嘴看着,说:“这下好了,你不用拔牙了,下面的牙齿很快就能长出来了。”
我还是记仇,因为我外婆骂我是个捡煤渣的,回家的路上一直给我妈说以后再也不来外婆家了。我妈开着车,没理我,直到遇到个红灯,她才从她的包里面翻出我外公给的红包扔给了我。
都说钱能砸死人,我立马噤声了。
所以在我从小的记忆里,我外公就等于红包。除了这没有别的。
直到我十六岁在他的书房里遇见了徐横舟,那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面对着满壁书柜,埋头读着我外公写的书,我才意识到我外公可能不光是红包,还是一个在别人眼里很牛逼的存在。
从那天开始我才认识到我外公的价值,以前什么青铜器专家、考古系教授在我眼里都是虚的。
这几年我和我外公相处得是越来越好了,时间久一点不去看他,他就会打电话来叫我。去年有一天他还打开了杂物间的两个箱子给我看,那两个箱子很大,很旧,普普通通的箱子看着也不值钱,我一直以为这两个箱子是我外公外婆怀旧才不舍得扔掉的。结果箱子一打开我就惊呆了,以我浅薄的考古知识,我立马就知道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宝贝。
我外公拿起里面的一个青瓷鸡首壶,考我这是那个年代的。我说是不是六朝的。
他搁下又拿起一件瓷器,说这个呢。我说这是不是北宋建窑的黑瓷。
他又拿起一件玉器。我看着这个玉器像个玉琮,我说这是不是新石器时代的良渚玉器。
他又拿起了另一件。
我说外公要是我都说对了的话,你是不是要把它们都送给我。
他就哈哈大笑,说:“只要你说对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