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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福也曾提起过这事,现在看来,拾来不是刚好经过那儿的。
他很可能早就得知张堂主刺杀前任龙头的阴谋,专程去救他们的。
“他既然能救了两任龙头,证明他还没到愚孝的程度。”
“这都是他背着他义父暗地里做的,但他不能正面违抗张堂主,你明白吗?”君姐语重心详地分析着。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张堂主要他杀了龙头,他会照做?”
他会吗?我心里一寒!
“不会。但他也绝不会让龙头把张堂主给除了,因为他要报养育之恩。”
“救一个坏人等于杀几个好人。”不知是否来了这个年代太久了,我对人命也不像以前那么执着了。
也许为了自己生存而不择手段,包括杀人是这里的生存之道吧!
我既然来到这儿,不能改变只能适应!
“拾来想过送走你与孩子吗?”
我点点头,“但我真的不想离开他,所以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后只把他送走。”
“你明知道现在这儿危机四伏,还留在这儿不是送死吗?脑袋怎么还是这样不开窍!”君姐轻斥道。
“因为就算是死,我也想跟他死在一起。”我微笑着说着。人总要一死,如果真的能跟心爱的人死在一起那也是种幸福。
只是心里的不祥感越来越甚,我甚至怕连这样的小小幸福也达不到!
君姐又望着那面梳妆镜,沉默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平静得让人有点害怕,像背后有什么暗涌在蠢蠢欲动着!
金子来归途被袭之事,经龙头的“调查”后归咎于黑彝人的报复。
但是我们心底里都明白那绝不是黑彝人的所为,他们只是“求财”,不是“为气”的。不会浪费力气去偷袭没有金子同行的金子来。
我与拾来之间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张堂主,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至少还能维持这种表面的宁静!
他还是每天早起练刀,每餐回来陪我用饭,每天陪我去江边看夕阳。。。。。。。。。。
这种日子很幸福,是一种平凡的幸福。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因为一旦守诺生下来,我们三人的命运将会如何,我们心里也没底!
守诺是我们将要出生孩子的名字,是我改的。他是因为他父亲谨守当日的承诺,安然回来了才能出生的,所以改名张守诺。
(幸好我提早给孩子改定了名字,不然要是让张堂主改的话,说不定会叫张生来呢!!)
在上元夜的“家宴”上,我与纪柔都以“家眷”的身份列值在内。
说起来也可笑,因为我与她都是无名无分的做了人家的女人,根本算不上家眷。
那天晚上,纪柔一直低着头默默的跟在龙头身边,看不出心思。
而龙头如张堂主之间相处得出奇的融洽,一点也不像有任何嫌隙。
但这种情境看在我们知情的人眼里,只觉更恐怖。有点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感!
要说有什么不平静的,大概就只有君姐与常福之间。
君姐刻意的疏远令常福无所适从,他有来找过我,但我理解君姐的心情,同时也私心的希望常福与倩儿之间会开花结果。
(毕竟血浓于水,总不能教疏自己爷爷扔下自己奶奶去追另外一个女人吧,即使那个女人是我的好友!)
倩儿与常福之间也果真的越来越熟络,可能因为大家有共同的兴趣…烹调,性情也相近…他们都是那样的纯真善良。
什么也不知情的倩儿很明显对常福颇有好感,那副少女情窦初开的样子任谁都看得明白。
这更激起君姐离开常福的决心,虽然常福不只一次的跑去解释他与倩儿只是兄妹之情,但还是被君姐拒之门外!
君姐像是要麻醉自己似的,不但疏远常福,连我也不见。只是日夜的“接客”,看得我很是心酸!
而常福的心情就更不用说了!
我以喜欢倩儿的手艺为由,常会缠着她做点心给我。因为我实在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那种奶奶的感觉,亲人的感觉。
虽然常福也是我亲人,但我从未见过爷爷,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感情上自然及不上把我带大的奶奶!
但是我心里一直纳闷着,倩儿做点心的手艺那么好,为什么小时候从未见过奶奶做点心呢??
倩儿常来我这儿走动,但纪柔却常躲起来,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日子就这样的过着,不知不觉怀孕己10个月了,在一个早春的夜里,守诺出生了!
是个男孩,这令我与拾来最后的希望也幻灭了!
一直逃避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掉,因为张堂主一看到是个男孩就两眼发光!
恶梦就要来临了,孩子非走不可!
念书时还想着自己最小也要二十七,八岁才会当妈妈,想不到二十三岁还不到就提前实现了,庆幸的是孩子是与自己深爱的男人的结晶!
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个相互深爱的人很不容易,而穿越了半个多世纪而找到的就更不容易!
这孩子得来不易啊!我边抱着他边想着。
终于体会到那种骨肉相连的感受,望着他真的很满足,连生产时那种像跨过生死的痛楚也忘得一干二净!
一阵敲门声把我的思绪拉回来,开门后惊讶的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久未露面的纪柔!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茫然的望着我与孩子。
过了很久,她才吐出了一句话:“他,他要送我离开这儿。”
我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龙头很喜欢纪柔这点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他突然要送走纪柔?!
眼泪从纪柔的眼里滑下,她带点梗咽的说道:“他最近的举动很不寻常,我想,是我害了他。”
“你害了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惊恐的望着满脸歉疚的纪柔!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也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纪柔进门后马上把门反锁着,像是要说什么秘密。
“龙头,他最近都在拼命的练刀,真的很拼命!但,但是他手上的伤好象一直没痊愈,总有点力不从心,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焦急。”过了一会儿,她像定了下来才开口道。
“他的伤?捉方鹏时的枪伤?”
纪柔点点头,“这事不能让其它人知道。”
我陶地明白为什么龙头回来后一直没对张堂主有所行动,原来是因为他的伤一直没好!
实力大减,只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那现在他要送走纪柔,是否表示他要与张堂主决一死战!
“龙头有提过为何要送你走吗?”
“他没说,他从来都不跟我提帮里的事,总是笑面的对着我,但我明白他的处境,也看得出他心里的忧,”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送我走是为我好,他总是为我着想。”她叹了口气,眼里闪着无奈,“我也知道我非走不可,因为我己是她的负累了。”
我们都一阵沉默,各怀心事的沉默着!
我正为守诺离开的事而苦恼,如果他能跟着纪柔离开,那就真的大好了!
“我知道是我害了他,如果他没去捉方鹏,就不会受伤!现在的他有生命危险,是吗?”她迫切的望着我,“我知道不是有生命危险的话,他绝不会送走我的。”
“这不能怪你,是龙头自愿的。相信他也没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她突然低下头,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如果可以重选的话,我宁愿方鹏不死,他没有受伤。如果他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纪柔的话有点耐人寻味!
“纪柔,你现在夜半时分还会被恶梦惊醒吗?”我迫视着她问道。
“没有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没有了。”她先是吓了一惊,想了一下,迷惘的答着。“我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为什么我的恶梦会停止了!”
看来龙头的努力没白费,只是纪柔像只惊弓之鸟,不敢再敞开心扉坦然接受一分真情!
“你想明白当初龙头的话了吗?”
“没有,”她还是很迷惘。
我摇了摇头,其实纪柔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却那么湖涂呢!
我也赖得说破,有些东西别人提点的话就失去意思,一定要当事人亲自体味!特别是感情!
“龙头什么时候送你走,他要送你去哪?”我还是先摆平自己的问题再说吧!
“具体没说,大约这几天吧。他说只要安排好一切就命两个护卫送我走,送我回上海。”
“纪柔,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她点了点头,疑惑的望着我。
“把守诺一起带走吧。求求你!”
“那你呢?”她奇怪的望着我,“你不离开?”
“我己经离不开了,”我认命的说着,“我的心己留在这里了,走到哪里也是枉然!我宁愿跟他同生共死,也不宁愿再分开了。”
她听到我的话时,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全身一颤!
“你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爱张拾来吗?”
“嗯,我很爱他,很爱很爱!这句话我从来没跟拾来说过,但相信他明白我的心意!因为我也感受他同样灼热的爱。”
纪柔突然苦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真爱!没有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只有生死与共的决心!”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能体会得到我的心情。”
她又低下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也许我己经体会到了。只是我真的非走不可!”
我不是太明白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非走不可。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解决她的感情问题,而是我儿子的性命!
“纪柔,你听着,你带着守诺别回上海了。那儿不安全,很快就被日本人占领。你们往南走吧!最好离开中国!”
我终于体会到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唯一的好处了,就是“未卜先知”。我不想儿子受那种水深火热的亡国奴之苦!
她更疑惑的望着我,想问什么但又不敢问。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问我为何会知道未来的事,我也不打算瞒她。既然她能对我推心置腹,我也能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你不是一直说我不属于这儿吗?我的确不属于这儿,我不属于这年代。我来自70多年之后。。。。。。。。。”接着我把无意中从现代掉入这年代的事告诉她,当然略去了常福与倩儿的事!
她一边听着,眼晴越瞪越大,像快要掉下来。
“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事只跟你与拾来提起过。我不知道你否会相信与接受,但那是事实!”
她沉思了很久,才叹道:“我相信你,只是真的太奇妙了!”
“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有些人穿越了时穿也能相遇,就像我与拾来。”
“那会有人隔世相逢吗?”纪柔突然问了个出人意表的问题。
这个我没试过,不敢肯定的回答,但既然连穿越时空也能发生的话,我想隔世相逢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点了点头,“也许会吧。”
“那就好,”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又陷入深思!
“那我应该去哪儿?”过了很久她才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我不想儿子受到任何的苦难。但纵观近代史,二战期间几乎整个亚洲都陷入灾难之中。特别是中国!就算二战结束后,还有那场文化大革命!
“去南洋吧。马六甲,星洲一带。”记忆中那边受害较浅。其实我想说的是新加坡,只是当时新加坡应还没建国吧!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但眼里全是空洞!
看着她的样子,我知道她又在担心龙头,“放心吧。你要相信龙头,我想只要他一旦完成他要做的事,他一定会去找你的。”
“如果他来不了呢?”纪柔凄然的问着,“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有种不祥之感。”
这种感觉我也有!一种很不祥之感。
可能是前段时间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得令人不安!总觉得现在有点山雨欲来之感!
“纪柔,你现在就把守诺抱走。通知龙头后就去常福那儿躲起来吧。”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很不安,女人的直觉吧!像是很快就有事发生似的。
她也发现我的神色凝重,“要发生了?这么快!”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她把守诺抱起,突然“哗,哗”的一声,守诺哭起来了!
我心陶地一沉!我忘了他还是个婴孩,会哭闹的!虽然他很乘,很少哭,但只要在关键时候一哭,就可能令他与纪柔都完了!
纪柔也望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拼命的想以前在儿科时学过的知识,只可惜没有一样能让小孩不哭的!
“蝶舞,你要他活着吗?”纪柔突然目光炯炯的望着我,我知她心里己有定案!
我点点头,我要他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
“必要时,我会把他毒哑。”纪柔淡淡的说着。她这个人,说的话越狠,表情越平静!
“毒哑?”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但作为一个母亲,有谁能那么狠心把自己的孩子毒哑的!!!
“你意下如何?”她还是没有表情的问着。
“如果非不得己,你就下手吧!”我没有勇气望着守诺,低着头回答。
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