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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长元。”
月色如霜,悄悄漫过酒馆的窗户,落在桌上、椅上、还有我的脸上。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但是耳朵,却清晰的捕捉到了这三个字。
“柳长元……”我又开始呢喃着三个字。仿佛只要把这三个字刻进骨子里,就能抓住我们的缘分一般。
第二天醒来,是在别庄的寝房里。我无意识的揉着脑袋,心想,宿醉的感觉还真是不爽。然后一睁眼,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解酒茶。
心,在一瞬间飞窜到云端,来不及饮下那一碗暗色的茶水,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衣穿鞋,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是你吗?是你吗?”我大声的叫着,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但是空旷的院子里,却没有任何回声,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数十次的问喊,哭叫。最终,我的心又跌回到地面,然后,眼泪都不曾擦干,便见凌禛迎面而来。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精神头也差。我咬牙,快速抹干眼泪,站在原地等他。
“你没事吧?”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我跟前,一面帮我擦泪,一面担忧道:“别哭,别哭了,这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幸好你没事,柳二那边,我已经让他回柳家休养了,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什……什么?”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瞪大眼睛。
“不会真被吓傻了吧?”看我这副样子,他二话不说,抱起我就往寝房走去。将我搁在床塌上之后,又迫不及待的抵着我的额头,问:“现在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你是四爷,是我的丈夫。”我眨着眼睛,一字一句的作答,同时,心里还在想着柳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自己呢,你是谁?”他又问,语气还是相当严肃,不过跟刚才相比,却是轻松了不少。
“我是傅娴,是王爷的女人。”停停,又补了一句:“就是在前天,我还答应过要给王爷生猴子……哦不,孩子呢!”
“还记得就好,就好!”他激动的抚摸着我的头,又一把将我揽进怀中。是真的很紧,他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直勒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想挣扎,也挣扎不开,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来。
很久后,等他片平静下来,我也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圆这个谎。张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这样的,昨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后颈一疼,然后就失去知觉,直到早上醒来,跑出来发现没有一个人,才害怕的哭起来,然后……然后四爷你就来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那柳二呢?还有庄子里面的那么多人呢?”我话势一拐,如是问。当然,这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柳二受了些伤,回柳家休养了,其他人……。”
“他们怎么死的?”冷冷清清的声音从我唇齿间溢出来,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的手在疯狂的颤抖着。
告诉凌禛的话,有一半真,有一半假,真的是我昨晚的确失去了意识,假的是我隐瞒了对柳长元的感情。所以某种程度上,庄子里昨晚发生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其来龙去脉。
不知道,又想知道。我只能无助的看着凌禛,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中毒。”凌禛薄唇微抿,叹口气,将真相说出口。
然后,我皱起眉,过会儿,又松了口气。皱眉是因为我心疼那些无辜的人,松口气,则是因为我清楚,那种杀人方式不是柳长元的风格。
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我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凌禛看我的目光有多奇怪。
“跟我回王府吧。”
他也不打断我,而是在我自己回神之后,才轻轻的提醒了一句。
“可是还有些事情,我没有做完。”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现在除了沈安若的喜宴、玉鸾和亲一事,我手边又多了柳长元一事。所以,是真的不方便回去。
“该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你,也会陪着你,但是今天你必须跟我回王府。”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
“我……”难堪的呢喃着,我想反对,说不出口,想同意,又做不到。整个人,只能无奈的僵硬着。
“害你的人,我暂时动不了,唯有王府,是我时时刻刻可以兼顾的地方,所以,你明白的。”
“那,好吧。”我点头,无力的妥协。
之后,早膳都来不及用,他便带我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庄子是建在城中僻静处的,所以马车一直走了很久才停下来。赶路途中,他也拿出茶水点心给我吃,但我却没胃口。
踩着木梯走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尊贵无比的雍王府大门。
“我不能走正门的是吗,四爷?”微微偏偏头,我有些疲惫的问。
“嗯。”他点点头,脸色有些不自在。
见他这样,我面上的表情更是讽刺,张嘴,话说的不留任何余地:“以前在外面,见了王妃侧妃,我可以装没看见、也可以拱手鞠躬,但是现在,在他们面前,我是奴才,我要下跪,我不能抬头,就连吃饭,我只能站着给她们布菜,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选择装病,到时候,还望四爷配合一下,不要再来我的地盘。”说完,便垂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端等着他带路。
“你非要这样吗?”他却迟迟不肯动身,而且看样子,是想就站在这里跟我摊牌。
“不然呢?”我笑笑:“难道在四爷眼里,我就那么卑微吗?卑微到对谁都能低三下四,还是你以为,贪生怕死真是我的死穴?那你又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选择转身离开,抑或是,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也好过被别的女人欺凌。”
我承认,说这番话的我有一点儿任性,但是我更得承认,我赌的,是凌禛的心。但凡他心里有一点儿有我,只怕到最后都会由着我。相反,若是他不由我,那就再说不由我的话。
“进去!”
良久后,他沉声,吼了这么一句。
“四爷这是答应了吗?”我扭头,直直望向他眼底深处,顿顿,又残酷道:“一入王府深似海,从此某娴是路人。”说完,便顺手推了他一把,又跟着他从侧门而入。
踏过门槛的时候,我不知道凌禛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对柳长元心存绮思了。
有些人终究是生命里的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有些人,明明缘分都那么深了,深到中间只隔着一层纱,但是结果呢,纱都快被我捅成渔网了,我们两人竟然还是走不到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凌禛提前吩咐过的缘故,总之我走到前厅的时候,里面是莺莺燕燕的站了一群。
☆、060:四爷暗袭
“妾身拜见王爷,王爷万福。”
四个衣着缤纷的女子垂首福身,钗环声叮叮咚咚响成一片。凌禛抿唇,淡淡的叫了声起。然后,我又见先前见过的王妃微微弯了唇,同样福身:“臣妾给王爷请安。”
“免礼。”凌禛还是不动,只冰冰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跟着,又指着五位女子跟我介绍:“这位是王妃沈氏,这位是侧妃叶氏,这位是侧妃柳氏,这位是侧妃姚氏,这位是侧妃薛氏。”
“奴才拜见王妃娘娘,拜见侧妃。”我眼角低垂,膝盖一弯,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
看我这样,我不知道凌禛心里是什么感觉,我只觉得屈辱。这种屈辱和跪凌禛时是不一样的。跪凌禛,我可以说是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那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是这些人呢,她们很有能是我的仇人啊,我为什么要跪她们!
“姑娘起来吧,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一句温柔的询问打断我的愤愤不平,我细细咂摸着,大概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凌禛硬生生的抢白:“她叫傅娴,是本王的一个朋友,因家中有难,特来王府暂居。”停停,又疾言厉色的吩咐王妃:“王府后面不是有处蒹葭院吗?让她住到哪里好了,再有,傅娴是客,不是妾,所以该怎么招呼,你们都明白?”
这话说出来,敲打的可不单是王妃了,而是整个四王府里最有身份的五个女人。
听他这么说,我亦是吃惊的厉害,但此情此境,却又不敢抬头询问,没办法,只能愈加恭顺的垂了头。
“臣妾都明白的。”王妃压抑着声音,犹自温柔和顺,竟是没有一点儿恼怒之意。其他侧妃见王妃都这样了,也只能一起保证,不会为难我,会想照顾亲姐妹一样的照顾我。
亲姐妹?听到这三个字,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在权力、在地位、在子嗣面前,亲姐妹算个什么。若是姐妹情有用,那朱宜修就不会害死纯元,而贞嫔也不会恨董鄂妃入骨。
由王妃亲自带领着,我受宠若惊、惶恐至极的进了蒹葭院,站在布局精致的大厅里,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不敢随意落座,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王妃下首,等她吩咐。
“本王妃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傅小姐呢?”终于,她开口了,却是翻旧账。
“王妃说什么呢,奴才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女子,怎会有幸见得王妃。”紧紧地捏着拳头,我打死不承认。
“是吗?”她轻笑:“那你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女子,又怎会识得爷呢?”
“回王妃的话,奴才有幸识得孝王府的玉鸾格格,所以才因缘际会,又识得了四爷。”
“玉鸾格格?”四王妃呢喃着这个名字,又问:“既然识得玉鸾格格,那为什么不去投奔她呢?毕竟你们都是女子,说起来也方便一些。”
“奴才也不知道。”我依旧低垂着头,能编的话我可以编,不该说的话,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左右凌禛都给了我这么多特权了,不用白不用,白用谁不用!
“不知道?”四王妃轻笑,抿着小嘴,轻轻咳了两声。
见她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怪怪的,不像是正妻对丈夫新入门的小妾,不像是对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也不像是对待情敌!
那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一问题,但是遗憾的是,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回王妃的话,奴才真的不知道。”怀着复杂的心情,我认真的摇摇头,后来想想,又决定再补充一句:“王妃放心,奴才跟王爷之间,或许有一些义气,但是绝对不会产生什么男女之情,所以还请王妃放心,往后不经传召,奴才是不会离开这院子的,再者……王妃可能有所不知,奴才从小到大喜欢的,并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喜欢女人?”王妃惊叫一声,顿顿,又问:“你是说你有磨镜之癖?”
“是,娘娘。”我半合着眼睛,认认真真的点头,心想,为了以后的安宁度日,我付出的还真是多。竟然连自己的名声都给出卖了。
见王妃一直不说话,我心里更是忐忑,最后索性心一横,继续道:“王妃要是能分给我几个漂亮的小丫鬟,就更好了。”
“这……你早点休息吧,至于你说的事情,本王妃还需要想想。”
“是,奴才恭送王妃。”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侧身,恭恭敬敬的送走被我吓到的王妃。
当下下午酉时刚过,还真有几个各具风姿的小丫鬟找我来报道。
“你叫什么名字?”指着其中最为艳丽的一只,我沉声询问。
“回小姐的话,奴婢名唤艳彩。”小姑娘垂首答话,眉眼流转间,真是无比的让人心痒难耐!
我点点头,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特心疼的捧着她的脸,暧…昧道:“果然是人如其名,艳丽多姿。”
“谢小姐夸赞。”艳彩得意的一笑,扭着腰又福了下身。
“你呢?”目光暂时离开艳彩,我看向站的最靠后的那姑娘。
“杏眉。”小姑娘干净利落的一福身,语气之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哦。”我点点头,兴趣有些寡淡,只好又将目光投放在剩下的那位身上。
小丫鬟见我看她,忙上前两步,规规矩矩的福了下身,脆声道:“奴婢红丹拜见小姐,愿小姐万福康安。”
“免礼。”我有些惊喜的凑近她,紧紧地抓了她的手,一面肆意摩挲,一面迫不及待的吩咐:“从今往后,杏眉在外院伺候,艳彩在厅里伺候,红丹在房里伺候。”
“是,小姐。”三人同时福身,异口同声的回答。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带着红丹回到内室,安排她坐在梳妆台前,抓起梳妆盒里的金银玉翠就往她头上、身上戴,戴到她实在戴不动,又带她去试衣服,衣柜里所有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