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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说……公子。”
有个尖细的声音忽然很不协调地响起来。
我惊了惊。在这么空旷的环境之中,我本来以为只有我跟他两个人存在而已,究竟是何方神圣突然出声。在此之前,我甚至没有感觉有人靠近。
唐少玄却面不改色,只是嘴角不为人知地一动,似乎是鄙夷的神色。
“终于追来了。”他低低地说。
我还没来得及问是谁。
“老奴见过公子。”先前那声音重新响起。
我顺着唐少玄的目光,转身看去。
在我跟他面前,站着数十个黑衣黑斗篷之人,头上皆带着高高地方形纱帽,领先一人,一张长长的脸,脸色雪白,是种不正常的白。因为有些年纪了,所以脸皮略显干枯,薄薄的嘴唇上,不知为何显出一种奇怪的红色,雪白脸色鲜红嘴唇,让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多了一种怪异感觉。
但是,就在这样一张平淡又怪异的脸上,却生了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大不小,却精光烁烁,转动之处,似乎有寒冷的光芒随之流转。
那双眼睛在我的身上略见停留,我顿时感觉好像有一条冰冷的毒蛇,在我浑身上下,蜿蜒游走。感觉无比难受。
这是谁?
方才说话的也就是他了吧?我皱了皱眉看唐少玄,他却正盯着这人,不咸不淡地看。
而在唐少玄目光逼视之下,来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虚假的笑容,通红的嘴唇向着两边一扯,露出雪白的牙齿,挤得两腮边的干枯肉皮成了叠状堆积,可是饶是费心做笑容到如此地步,那眼睛之中的冷寒却不减分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来人露出一个笑,微微地躬身,半低着头,貌似谦恭地说道:“公子,您在外面游玩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吧?”
第二卷 江湖秋水多 第三十一章 魑魅
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小心翼翼讨好的气质。
“你听听。”唐少玄却不理他,只是轻轻地笑,稍微扭头对着我说:“是回去,不是回家。我说什么来着?这帮人向来都是心知肚明知道的,——那不是家。”
我却不大留心这些,我只担心后果——要回家?那么,岂非要与他分离?心中有一百万个不愿。
只是不好越俎代庖地叫一声:他不回去。
见我不回答,唐少玄似明白我的担忧一样,张口对那人说道:“我不回去。”
我顿时乐得心花怒放。
“公子……”那人却不惊讶,只是柔软地叫了一声,脸上的笑意不减,“公子,您这样做,让老奴很是为难呢……”
“许老三,你也不需如此。”唐少玄心硬如铁,全然不为所动,“现在这种状况,于若虚心中未尝不会窃喜,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啧啧,许老三是他的名字吗?真是通俗易懂好记啊!
“这……”叫许老三的这人呐呐地,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才又说:“公子,厂公他也是忧心如焚,所以特意派老奴四处寻找公子,公子你该体谅啊!”
“忧心如焚?哈哈!少说些好听的,我离开,不正是去掉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么?”
“公子,厂公实在对您是忠心一片,绝无二意……”
“忠心?”唐少玄重复两声,忽然把眼看着我,“风清,我说什么来的?世人都说自个儿忠心,到底是真忠呢还是假的,谁又能说的清,毕竟不能把心挖出来研究一下,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他必定是针对方才我的一番话而说的,不由回答道:“那也要分人的。”
话音刚落,许老三的双眼死死地盯上了我。
“喂!你的眼神之中好像对我很不满。”我看着他,挑了挑眉毛。
“嗯……”许老三犹豫了一下,扫了唐少玄一眼,又向着我笑;“这位……小相公,真是好眼力。”
“我又不是瞎子,你怨气那么重,我自然看得出。”我笑嘻嘻地。
“呵呵,小相公你真是风趣。”
“但是句句是实话。”
“有时候说实话是很危险的事呢……”
“但是实话总要有人说你说是吗?”
“呵呵……小相公你真是好胆量……”
许老三干笑了两声,重新看向唐少玄:“公子,老奴可一直等着公子的回答呢。”
唐少玄冷冷一哼,负着双手,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我“哈哈哈”笑了三声,拦在唐少玄跟前:“这位呃……先生,唐公子不想跟你回去,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这个……好像不关小相公你的事吧?”许老三的声音在瞬间低沉了很多,他说话的语气很慢,说每一句话都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出口的,格外有种阴森气质。
“你这话不对了。你的主人是这位公子,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朋友的心意朋友知道的最清楚,朋友不想做的事情他都说了,你不会耳朵聋了没听到吧,我提醒你一下是为了你好。咦,你也不要那么仇视地看着我,我是你家主人的朋友,你仇视我就是削你家主人的面子。”我滔滔不绝地说完,看了一眼唐少玄,“少玄,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很对。”唐少玄点头,“自从认识你之后,第一次听你讲出这么对的话。”
“多谢夸奖。”我谦虚地说。
“这是你应该得的。”他含着笑。
许老三干枯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一道阴冷的光在瞬间爬过他那张顶着僵硬笑容的脸。
“许老三,你听到了吗?我玩够了,自然自己会回去,你就不必再跟着了。”唐少玄淡淡地吩咐。
“既然公子你执意如此……那么……”许老三低着声音,“老奴就不再强求了。”
他说完,后退了一步,忽然将头扭向我这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问道:“不知道这位……小相公,作何称呼,是何名讳?”
唐少玄皱了皱眉,似乎要说话。
我斜睨许老三一眼,脱口而出,声音琅琅:“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上秋下震南。秋震南是也。”
“啊……”许老三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说道:“原来小相公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秋水长剑,我许老三一时看走了眼,失敬失敬……”
“哈,没什么,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我笑眯眯地。
“秋公子,江湖秋水多,魑魅喜人过,公子行走江湖,务必要多多保重,咱们日后再会啦!”许老三阴阴地笑了两声,转过身,“走吧。”
一干人等在瞬间撤的干干净净。
第二卷 江湖秋水多 第三十二章 空境
目送许老三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我得意洋洋地回头,恰好对上唐少玄惊诧的双眼。
“敢问这位秋小相公,你是什么时候改名换姓了呢?”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就在我发现对方想要找我寻仇而且我感觉我对付不了他的时候。”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哈!”唐少玄大笑,“原来你也知道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我又不是傻子。”我白了他一眼。
“所以把秋水长剑扔出去挡灾么?”
“放心!”我没好气地说,“那小子够强悍,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他都会再生出来,多一两个去找茬的人,相对的他不会追我追的那么紧啦。”
“哦,说起来,你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秋水长剑要追着你?”
“如果我说他对我追求未遂因爱生恨继而产生了心理变态你信不信?”
我挺胸,撩发,握拳在胸,极目楚天舒,尽量做玉树临风状。
“噗!”唐少玄喷笑,“有可能吗?”
我一下子泄气:“什么叫做‘有可能吗’……”
“说明白点就是——完全不可能。”他断然说道。一副很自信的模样,似乎在说:选我都不会选你。
真是完全不给人留面子。
我终于体会到方才许老三的感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不知道说实话的人会很惹人讨厌?”
而他冲着我调皮地眨眼:“我也是刚刚才学到的,——实话总要有人说。”
“你!”我顿时气结。
好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许老三还在的话,见到我这幅窘态,一定要得意的笑出满脸蟹爪兰。
※※※※
我欲说还休,半遮半掩羞羞答答地将我跟秋震南的恩恩怨怨跟唐少玄讲了一遍。
当然,在我的故事之中,我从头到尾都是玉树临风英俊倜傥的男儿身。
他听的津津有味,在紧要关头还会恰如其分地问上一句比如:“接下来呢?”“啊!好险!”“然后怎样?”“厉害……”诸如此类的言语。
面对他亮晶晶的眼睛,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将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我看着他求知欲那么旺盛的俊脸,脑中灵光乍现,下一次缺银子了的话,我考虑不要去干飞刀卖艺那么有风险的职业,而是去说书。
当然,一定要带上唐少玄,有他如此聚精会神的一唱一和,听众数目必定暴增。
※※※※
芦花飞舞,从最初的星星点点一直到了漫天飞絮。
“哇!”这是某个人见识浅薄的赞叹。
而唐少玄只是甩着大袖,慢慢地大步走。
“少玄,你看多么美,简直如下雪一样。”我伸出手,捉蝴蝶般四处乱跳,想去握住空中飞舞的白絮。
“傻瓜,这不是雪。”他头也不回,只是仰着看。
“但是跟雪一样美啊!”我边跳边追上去。
“虚幻的东西罢了,你就偏爱这些。”他唇角含着笑,“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是觉得眼前风景如画,我的心也觉得愉快而已。你若要问我有什么意义,我却不能告诉你。”我从路边拔出一根芦苇,左右挥舞。
“哈……你的意思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看着我。
我捏着芦苇,左手挠挠头:“我的话里有这个意思吗?也罢了。不过,我只是不喜欢你整天皱着眉的样子罢了。”
“我皱眉了么?”他问。就在这问话的瞬间,眉心一蹙,双眼透出不解的光,但是他不自知。
我指着他哈哈大笑。
“喂喂,不许笑!”他大概知道不妥,于是故作严肃状。
“你管不着!”我用手指擦擦脸,冲他扮了一个鬼脸。然后将手上芦苇向着他的脸上轻轻一蹭,转身,边走边唱:“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要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
悠远的钟声,遥遥传来,似从云端,又仿佛隔世。
这莫非是世外仙境么?我懵懂地抬头,向着钟声所来的方向张望,而那里,芦花满天飞,遮天蔽日。
“少玄,那是什么地方?”我指着钟声传来的方向。
“那个……潭柘寺。”他吐出一口气,声音微微低沉,“就在不远,你可是想去么?”
“啊啊!”我惊叫一声,“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心中有点不安,将手中芦花一扔:“少玄,不要去那里。”
“为什么?”唐少玄奇怪地看着我。
“我怕……”我想到曾经跟覃王爷说过他会到潭柘寺,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我也一直想要来寺院看看,怕什么,走吧。你也说过,花开堪折直须折,又怎能轻易错过。来。”他伸出手,拉住我的手。
我身不由己随着他呆呆地向前走了两步,他却忽然又停住脚,放开我的手。
“不去了吗?”我喜出望外。
他不答,慢慢地回到刚才我们站着的地方,弯腰,伸手,将地上我扔掉的芦花捡起来,手扬起,罗袖半褪,那根芦苇慢慢地滑过他的额头,鼻端,尖尖却不失丰润的下巴,他半闭着双眼,微仰着头,似看非看地,望着那白苍苍的一团,极是舒缓的微笑。
“你刚才不是说要对我忠诚良久的么,现下就心生退意,这怎么好?”嘴角一动,他轻轻地说道。
我怔了怔:“就凭你这句话,我就是刀山火海也都去的。”
周遭是大片绵延的白苍苍芦苇,我眼中唯一的颜色跟唯一的绝色都是面前这男子,他唇角盈盈,浅浅地笑,他眉眼流光,睥睨地看,他微微闭上双眼,似轻轻呼吸,一举一动,风情流转。
于我眼中于我心底,都是千年不变的景。
渺小的我站在身边,心头砰砰乱跳,但却偏生感觉极宁静,因此刻,他承认我是他的守护。
他身边,他身畔,至为重要的角色。
只是只是,此刻的我尚不知——这个位置,我从最初开始汲汲向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