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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歧也不在意,继续道:“你爹过世多久了?”
小宝一怔,还是没说话。
萧歧扯了扯唇角,“你连你爹过世多久都不记得吗?”
“我没有爹。”小宝却这样回道。
果然。萧歧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继续问:“既然没有爹,那你娘呢?”
小宝鼓起肉嘟嘟的脸,“我娘很辛苦,凤哥哥说,我娘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要每天很辛苦地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少奶奶洗衣裳,他让我体谅我娘,我不给娘亲惹麻烦,先生说我留在私塾,我娘就不会担心了。”
小孩子的语言表达不是很清晰,但足以让人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小宝之所以会留在私塾,并不是小宝娘亲的托付,而是薛慎之自己提出来的。
他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
“凤哥哥?他是谁?是你亲哥哥吗?”
“不是。”小宝连连摇头,原本落寞的大眼睛已经变得亮晶晶的。
他很兴奋地看着萧歧说:“凤哥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小宝和娘亲日子过得很辛苦,凤哥哥常常会来帮衬我们,还给小宝和娘亲银子,娘亲告诉小宝,如果不是有凤哥哥帮衬我们,小宝和娘亲早就要活不下去了,娘亲说,要好好感谢凤哥哥,长大了,一定要报答凤哥哥!”
第一百九十章 真相揭露
萧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知道这个凤哥哥是谁吗?”
“不知道。”小宝摇头,却又很快道:“不过,先生认识凤哥哥,先生和凤哥哥很熟哦,小宝之所以能来私塾读书,也是凤哥哥同先生说好话的呢!”
“是吗?”
“恩恩!”小宝猛点头,小嘴一咧,白嫩的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先生还对凤哥哥说过一句话,叫天将降什么的,这句话,凤哥哥也对小宝说过。”
“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萧歧淡淡接话。
看来他之前查的果然没错,这个薛慎之,说是归隐于市,实际上,还是对十四年前的事耿耿于怀。
他一直都在暗中进行着什么。
了解薛慎之如静仪师太,果真没有猜测错。
只是这个凤哥哥,是哪一号人物?
薛慎之现在要将林昭言牵扯入内又是为了什么?
“小宝,你认识那位姐姐吗?先生或是凤哥哥,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她?”萧歧面向小宝,露出一抹迷倒众生的笑容。
纵然小宝是个男孩纸也不免被迷得七荤八素,下意识地就张口,“不认识,但先生好像同凤哥哥说过,这位姐姐命里有……”
“小宝!”薛慎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打断了小宝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萧歧回头,就见薛慎之一脸笑咧咧地跑了过来,“萧大少要想问什么事直接问我就好,小孩子童言童语的,知道什么?”
萧歧冷笑一声,“往往孩子嘴里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薛慎之也挑眉一笑。“萧大少不觉得孩子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也是从大人嘴里听说的吗?我既敢将孩子带过来,又岂会怕你知晓?”
“这可未必。”萧歧站起了身,与薛慎之冷冷对望。
薛慎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萧大少就尽管问吧,今日不行还有明日。总之这阵子小宝都会呆在私塾,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萧歧拧紧了眉心。
林昭言这时候正好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立刻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没什么,你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陪小宝说说话。”薛慎之笑着揭过了话题。
林昭言并没有在意,欣然点头应允。
只有萧歧的眸光更加幽暗,不过他之后并没有再表露什么。也没有再套小宝的话,因为他知道,他能套出来的都是薛慎之想要告诉他的,薛慎之不想要告诉他的。那么,他从一个孩子那儿也根本问不出。
可他,偏偏不会让薛慎之如愿以偿。
林昭言命里有什么,他不关心,但薛慎之若想背着他耍什么花招。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许是萧歧太沉浸在这件事中,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昭言好几次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
“萧歧!”林昭言不满地喊了一声,“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风水轮流转,这回换萧歧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了?”
林昭言一噎,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打击报复。
“你之前怎么说我来着?现在自己都心不在焉的。”林昭言鼓了鼓脸,有些不满又有些奇怪道:“从刚刚你进了私塾的时候就不对劲,特别是你跟先生之间,总感觉气氛很诡异,从前你跟先生虽然不对盘,但不是像今天这样的。”
事情真相还没有弄清楚前,萧歧并不想让林昭言担心,于是笑着说:“那是你多虑了,我跟他一向都是这样。”
“是吗?”林昭言并不信他的话,不过既然萧歧不肯说,她也不会无聊到去逼问他,也就耸耸肩揭过了话题。
再说薛慎之这边,送走了林昭言和萧歧之后,他又技巧娴熟地哄睡了玩闹了一个下午的小宝。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落,院子里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独自一人拿了壶酒对天独饮,并没有学什么文人雅士对月吟诗,而是很纯粹着拿着酒一杯又一杯地灌着。
当辛辣的酒从口腔通过喉头滑入胃部,那种麻痹刺激的感觉让他几乎想要畅快地放声高歌。
他想起先前萧歧说过的一句话。
遇事只会用酒麻痹自己的男人最没有出息。
呵呵,所以他不能做没有出息的男人,他的事,他的执念,也是时候得到一个解决了。
这十几年来所有的隐忍和痛苦,也该得到一个发泄了。
“萧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你所说过的话后悔。”他又猛灌了一杯酒,低喃着开口。
“这世上,最伤人的,莫过于爱而不得,当真心付出,哪有那么容易收回,呵呵,呵呵呵呵……”
他大笑着,接二连三地灌下了几杯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得太多的缘故,他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渗出。
咸咸的,湿湿的,很苦涩。
“先生,您又喝酒了。”当夜色渐浓,不远处的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薛慎之循声望过去,透过迷蒙的双眼,只看到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
他笑着拎着酒壶敬过去,“萧歧,你怎么来了?又想套我的话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套,我还生怕你不知晓呢!不过,送上门来的东西总归没有偷来的香,你就,你就自己慢慢查吧……”
“先生,您又喝多了。”略显无奈的声音,“都说了,喝酒伤身,特别您还是私塾的教书先生,更要给孩子树立一个榜样,您这样喝多了,明日一早。如何给孩子上课?”
薛慎之直皱眉头,“你,你不是萧歧。萧歧那死小子才不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呢,在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所以,你不是萧歧,你肯定不是!”
那道身影已经走近,不由分说地夺过了他手中的酒壶,“是。我不是萧歧,我是凤清,不是您让我今晚过来的么?结果您倒是喝得酩酊大醉。”
凤清?
薛慎之略有些迷惑地望过去,然后站起身。面对着面,很仔细地看了半响,才终于恍然大悟,“哦,凤清啊。对对对,是我让你过来的!我让你过来接小宝回家,否则他母亲该担心了。”
“小宝?”凤清清秀的眉毛一皱,“您怎么把他留到现在?”
“嘿嘿……”薛慎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口齿不清道:“你。你别担心,小宝没事,今天,今天他见到了你妹妹呢!”
“我妹妹?”凤清的眉心拧得更紧。
“对啊!”薛慎之狂点头,又唉声叹气,“你妹妹是个傻子,不知怎么的又跟萧歧和好了!唉,枉费我先前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们拆开了,可现在萧歧那死小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又去招惹她了!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么?老天爷定下的姻缘和命数,岂是我们这等凡人可以轻易改变的?”
“我不会让她是那样的下场!”凤清面色一肃,冷然道:“您不是也说过了,我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这在先前的命盘里是没有的。再者,您也说我妹妹的命格有了变数,所以,玉伯通他老人家所算出来的命理未必就会成真!”
薛慎之无奈地笑着,“师父他在世时从未算错过一卦,当年的储位之争,仁贤帝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兄弑父撺掇了皇位,然后他杀了师父以为这样便可以瞒天过海。可是不会的,老天定下的命数不会变,他所犯下的罪孽,必须要得到一个解决,命运的走向,必须要步入正轨,萧歧的人生,你的人生,你妹妹的人生,都在仁贤帝选择错误的那一刻崩盘,所以你们也必须要将命运的轨道拉回来,否则大燕,必亡。”
“那为什么就偏要选择我的妹妹?那些苦,我一个人受便够了,为什么还要扯上我妹妹!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偏要她成为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凤清一改以往的翩翩公子的形象,几乎是发狂地朝薛慎之怒吼。
薛慎之却云淡风轻,“因为她被命运选中了,得她者得天下,相信不久之后,这个预言就会被曝出来,而你妹妹,也将面临一场最大的争夺之战。”说着,他又笑了笑,“索性她现在喜欢的人是萧歧,就这么嫁给萧歧,她会很开心,这样,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是快乐而满足的,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很不错?”
“狗屁不通!”凤清公子气得眼睛都红了,“您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我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是为了能够报仇,能够让我妹妹过上好日子!如果我不能帮她,现在的努力又有何用?”
“所有,我才不能让她和萧歧越走越近啊,否则到时候我有办法改她的命格,可她自己倒是将一颗真心交付,那我能怎么办?仁贤帝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早已是天怒人怨,他的子孙注定一辈子要遭受痛苦折磨,所以,他没有一个儿子有天命,所以,萧歧注定会赢。”
“只要拆散她跟萧歧就行了?”凤清公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嗯哼。”薛慎之点头,“她命中有助龙飞天的本事,可自己却福薄命浅,她要想好好活着,就必须得远离萧歧,否则,只会是我师父当初预言的下场。”
“玉伯通大师在遗书中提及,落日之东,金光普照,那位姑娘带着满身华光来世,却注定要凄惨离世,她会在及笄那年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变故和背叛。可她若真爱萧歧,嫁给萧歧,岂来背叛?”凤清公子还在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安慰,他不愿意相亲玉伯通遗书中提及的这个姑娘是林昭言。
落日之东,面向紫禁城,林昭言的确在紫禁城出生。
金光普照,她出生在夕阳西下,又因五行之中: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她的确在林府行四。
这些都没错,可是在及笄之年遭遇背叛,何有此说?
薛慎之为凤清公子的咬文嚼字摇了摇头,“我同你说过,你妹妹的命格有了变数,大约是在五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些变化,可这些年又渐渐步入了正轨,你要求与神书上的一字不差当然不可能,但你敢赌吗?神算子玉伯通的名号,你没有听说过吗?”
神算子玉伯通,前朝第一预言大师,后因在储位之争中算错一卦被仁贤帝抄家灭族。
可纵使这样,他从来不曾算错一卦的光辉历史也广为人称道。
世人都传明仪师太是玉伯通的徒弟,其实她不过只是当时旁听的一个扫地弟子,不过如此也能成为灵运寺的招牌,可想而知玉伯通的本事。
可玉伯通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这也是林昭言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会预言的原因。
但现实,往往不能受自己掌控。
就譬如林昭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预言,更不会知道这个预言什么时候会暴露在世人面前。
而她那个时候,又该何去何从?
凤清公子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薛慎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安心,师父的神书中并未记载你一分一毫,可想而知你的出现是一个未知数,有你在,你妹妹的命运应该是能够改变的。”
凤清公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那咱们该如何拆散她跟萧歧?”
“这个简单。”薛慎之很轻松地笑了笑,“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