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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墨霜看着他,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开始不受控制。
徐修谨重重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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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几日,萧歧的身体渐渐养好,情绪也恢复了正常。
而林昭言这边,则完全出了延陵,往盛京出发。
在行水路之前,一行人先抵达了一座小城,打算停下稍作歇息。
毕竟水路不同于陆路,一旦行了就必须在船上度过,虽然这对于既不晕船也不嫌无聊的林昭言来说没什么大碍,但对于活泼好动的林若言来说就无比痛苦了。
她既不喜欢看书更不愿意做女红,所以硬逼着林昭言在此处停下,打算稍逛一天。
走水路可以节省很多时日,林昭言算了下觉得时间充裕,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挑选了一个临近码头的客栈住下。
却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一个故人。
林昭言让随从收拾整理行李之后,便拉着林若言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正准备往楼上而去。
却在刚塌上楼梯的时候与那人撞了个正着。
林昭言心中一动。
那人看到她似乎也很吃惊,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细小的裂缝,抓着扶梯的修长手指也微微颤抖。
不过很快他就敛容垂眸,淡淡开口,“许久不见。”
林昭言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然而面上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许久不见。”
林若言却在一旁兴奋地喊了出来,“言之表哥!”
是了。陆言之。
此故人正是几月未见的陆言之。
自从那日在盛京城外以近乎决裂的方式分别之后,林昭言没想过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在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故人,一前一后,唇角含笑,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
那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俊秀,风度翩翩,一身白衣穿在他的身上。宛如外头的浮冰碎雪,清冽干净不可逼视。
与萧歧截然不同。
他来江南干什么?
林昭言心里有个疑问,不过转瞬即逝,陆言之如何与她无关,反正她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等等,牵扯。
林昭言脑中似是一道白光闪现,从前不明白的一些事此时就像是剥开了云雾般慢慢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梦里虽没有出现过陆言之这个人。却出现过他的名字。
还是从周霆琛嘴里说出来的。
他们二人,必定是有关联的。
林昭言垂下眸,一念之间心思已是百转。
红颜薄命……
她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如果那是上天替她谱写下的命运,可现在既然被她提前知晓了,她就要努力放手一搏!
她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以为安安静静。与世无争便能岁月静好,平安到老。
她不能冒险。
梦里面,她的身世和周霆琛都是对她很不利的,她得先发制人。
身世先暂且按下不提,周霆琛,却是要先解决了的。
林昭言眸光黯了黯,又静静福身给陆言之行了一礼,便与他擦身而过。
至于林若言,异地逢故人,还是心心念念的故人。她俨然十分高兴,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声誉她还是收敛了许多,只兴奋地告诉陆言之她们会在这住一天,让他随时来找。
陆言之始终保持良好的仪态和教养,温和从容,言笑晏晏,不费吹灰之力地便打发了林若言。
等到那道俏丽如花蝴蝶般的身影飘然远去,他才紧紧攥起了自己的手指。须臾,又一根一根地松开。
那白皙干净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一支银质蝴蝶发簪。
先前,它分明在林昭言的发髻之上。
月色已深。浮光微敛,天上一轮皎月高悬,纷扬的雪花静静洒落。
身着白衣的少年手执素伞,静静站在客栈后院的一株古老槐树下。
银白月光洒落,那片片雪花就如同江南杏花,从枝头轻轻飘落,落在少年干净不染尘埃的白衫上。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少年足风流。
林昭言缓步走来的时候,乍一看到这样的场景,脑中便呈现出了这句话。
虽然现在不是春日,枝头飘落的更不是柔美杏花,但陆言之往那儿一站,本身就带着那么一点儿诗情画意。
陆言之也看到她出现,眸光朝她这么一转,漆黑如墨玉般的眸中就浮现出了点点光彩,看不分明,却无法忽视。
林昭言被他这么盯着,很不自然,咳了一声才缓步走上了前,“谢谢。”
谢谢他在他们关系如此冰裂的情况下还肯出来见她。
“不用。”陆言之弯了弯唇,面容一如既往的温雅柔和。
他翻手,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林昭言面前。
是方才的那枚发簪。
银质的发簪躺在他干净素白的手上,还有雪花轻轻凝落,月光皎洁中,发着些微刺目的光。
林昭言伸手接过,心头如藤蔓缠绕纠缠,面对陆言之如此坦然从容的模样,她心底反倒生出了一丝愧疚,不知该如何张口。
“你要我做什么?”温和淡然的语声,似是早就笃定林昭言将他唤来是有事相求。
他这般坦率镇定,林昭言也不想玩什么心虚矫情,她把他喊出来,本就是有事相求不是吗?
于是她也抬起眼,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配合我,帮我除掉周霆琛。”
不小不大的声音,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温柔淡然,像春天湖面吹来的春风,就这么伴随着落雪轻轻飘了过来。
可她话里的内容,却着实震惊了眼前的少年。
第二百零八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陆言之微微瞪大了眸子,手里执的伞柄微微倾斜,霜雪瞬间落满了他的发丝肩头,可他却浑然未觉。
只因为,面前这少女说的话太叫他震惊。
除掉周霆琛。
她这样轻描淡写地开口,又可知,周霆琛是什么人?
一个内宅女子,如何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少将抗衡?
便是他自诩聪明,也不敢现在就与周霆琛过不去。
更何况,他也无需跟他过不去。
他的敌人,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周霆琛。
“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也知道他要什么,帮助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林昭言又这么静静开口,净透如琉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很诚恳,很……坚决。
“你,为何要除去他?”陆言之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一个缘由。
虽然周霆琛除不除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区别,但他也不想无端端招惹了成南伯府这个敌人。
他比较好奇,林昭言为什么突然想除去他,难道,她知道什么了么?
可纵然知道了什么,一个身处内宅的女子,居然能说出要除去朝中重臣的话也实在是不可思议。
记忆中,他所熟识的林昭言从来就不会如此果决勇敢。
“因为他不死,我必死,而我,不想死。”林昭言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思。除去周霆琛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利益,不是为了什么血海深仇。
只因为,她想要活下去。
很想很想活下去。
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谁更比她懂得活着的乐趣。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做什么,所有的部署我都会自己进行,你大可不必在这件事上费心苦恼,我要的。只是人脉。”
是了,人脉。
她前几年在建安侯府除了曼双和曼华之外,没有培养出任何一个对她有价值的人才,环境不允许是根本,但主要也是因为她懒,她认为她不会有必要用到什么人脉。
毕竟培养人脉不在一朝一夕,需要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她一没有精力,二更是没有财力,一言一行皆被林老太太注视着,而她又实在觉得没什么理由需要她如此劳心劳力,这些年也便这么过来了。
她绝不会想到,在她嫁人之前,还会横生出这样的波折。
关乎了她的命。她怎能不在乎?
这时候,再麻烦再困难都不是什么事了。
可也正如先前所说,培养人脉不在一朝一夕,她知道陆言之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单纯无害,他手上,一定有自己的心腹。
寄托于他,虽然不可尽信,但也总比自己跌跌撞撞摸着石头过河要好。
陆言之看着林昭言,望着她一向淡然无波的眸中乍现出了那么一丝丝说不出的光辉,就好像一块润滑的石块。经过风沙的磨砺洗礼,渐渐露出里面白璧无瑕的美玉来。
那样的耀眼夺目。
陆言之甚至在想,若上一世昭儿能有这样的魄力,或许,就不会死了吧?
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跨越重重时光,将人生重头再来,只为救她一次。
他想的是绝不放手。可没想到连牵手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那么这一次,他倘若能帮她,是不是,能试着朝她迈进一步?
“怎么样言之表哥?你若许我人脉。我也可许你一个秘密,是关于镇南伯府,虽然这只是你的外祖家,但我想你应当不会想看到它遭殃。再者,我祖母有意拉拢成南伯府,想必是为了宫中的静妃和三皇子,而我看表哥属意并不在此,想必周霆琛出事,你是乐见其成的吧?”
林昭言此番话一出,陆言之更是心生撼动。
他上一世的确和周霆琛是同一个阵营,都是听命于三皇子,最后一个落得英年早逝,一个落得落魄痛苦了此残生。
这一世他自不会走老路,本以为周霆琛也不会,可他却像是被什么魔障了,偏要与天地抗衡,不可屈服于萧歧,誓要在这一世将他斩落下马,所以还是跟随了三皇子,毕竟有家族支持,这要容易很多,依附二皇子太过冒险,而萧铭此人又实在诡诈难以拉拢。
而又因为林昭言的原因,他与周霆琛算是反目,虽不至于成仇,但见他不好过也的确没什么不好的。
他这一世,虽在培养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但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早已经没有了那份揽权的野心。
他所求的,无非就是眼前的女子能够安康快乐。
这一次来江南,也是为她。
只是,这些他是不会说出去的。
她反感他的深情,那就通通收起吧!
从今她与他之间,就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他许她人脉,她许他信任,足矣。
“好。”他颔首,眸中带着点点的笑意,在这样凄冷的夜色中,如萤火光辉般点滴乍现出来。
林昭言也弯起了唇角,眸中也有光芒浮动潋滟。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
这件事对陆言之有利无弊,成国公府与成南伯府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牵涉,纵然暗地里都偏向着三皇子,但只要陆言之不愿意,一定可以将成国公府的立场偏转开来。
二皇子和三皇子谁都成不了大器,帮谁,都是错。
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在百年屹立不倒,那是因为他们忠诚的永远不是所谓帝王,而是他们自己,属于自己的利益。
她知道,陆言之要的,是自己的利益。
再者,她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自恋地认为,陆言之不会拒绝她的要求。虽然这很可耻,但她真是这么认为的,从他们重遇那刻他眸中盛发的光辉便可看出。
想到这儿,林昭言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她最不想要变成的一类人?为了活下去,去伤害人利用人?
可大约,谁料到自己凄惨的将来都会奋不顾身、不惜一切地去挽救吧?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飞蛾扑火的凄然,她也甘愿尝试!
“阎王让我三更死,我偏要提前到二更,我倒要看看,最后会是怎么样。”林昭言望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喃喃低语,眸中映出一抹迤逦决然的笑意。
既然注定要变天的,那她不介意早些到来。
甚至心里还存着一份赌气的想法,既然都是死,那我宁愿死在我自己手上。
第二百零九章 抵达盛京
趁着雪未落满全身,林昭言跟陆言之辞别回了客栈厢房。
他们之间的约定算是落成,陆言之说他翌日便会做好安排,只待她回京后去一趟永来客栈即可。
林昭言完全相信陆言之的为人,至于他所说的会竭尽所能帮助她则被她婉言谢绝了。
他提供给她人脉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她不想再将他无端端牵扯入内,再者,她心里还有份私心,总觉得一旦彻底放手让陆言之插手此事,就是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她一辈子都还不起。
她不想欠着旁人什么,如今这样,你来我往正好。
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