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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雪只是哭,嗓子都哭哑了,“没有这个孩子,我宁愿死,母亲,我宁愿死……”
“你死了我不会再记得你!”这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道冰冷严厉的声音。
秦玉雪慌忙地转过头去看,正对上秦阊痛心的眼眸。
“玉雪,你若死了,我不会记得你,我会娶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忘了过去忘了你,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秦阊一步步走近,嘴里吐出如刀片一般残忍的话来。
秦玉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秦阊走到她面前站定,一把从秦夫人怀里将她扯了过来。
秦玉雪跌落在他的怀里。
秦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玉雪,过去种种,咱们都忘了吧,我们注定是被世人唾弃的,注定是见不得阳光的,不要再让母亲伤心难过了。”
“我不……”
秦玉雪的痛呼还没说的出口,秦阊又倾身在她耳边道:“玉雪,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秦玉雪一怔,秦阊已经松开了她,转而朝秦夫人跪了下来,“母亲,儿子不孝,做出这等败坏伦常的事儿,你要打要骂,儿子全都接受,绝无怨言。”
秦夫人却只能摇头叹息,“事情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你今后要做的,就是和玉雪彻底划清界限,再也不准和她见面!”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秦阊伏下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秦夫人赶快去扶,“你这是在干什么?母亲相信你,母亲相信你!”
“这是儿子应该受的,儿子犯下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让母亲操碎了心,理应受到惩罚!”秦阊说得一脸正义凛然。
秦夫人反倒替他解释,“你也是年轻气盛,才会一时犯了错,改了就好,母亲相信你。”说完,又转向秦玉雪,“玉雪,你呢?你哥哥都这么说了,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么!倘若你真一门心思走到底,母亲就真的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
秦玉雪看了秦阊一眼,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才垂下头,艰难道:“女儿,女儿知道了,女儿一切都听母亲的……”
秦夫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秦玉雪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孩子,娘没用,娘保护不了你,你放心,娘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替你讨回公道,总有一天会把你重新接回来的。
秦夫人自然不会知道秦玉雪内心的想法,她在为终于解决了这桩棘手的事而高兴,她想那建安侯府的大少爷也是个一表人才的,玉雪跟他相处久了,未必不会喜欢上他。
玉雪和阊儿之间的感情,很可能只是错觉而已。
她又看了眼秦阊道:“阊儿,你妹妹就要嫁出去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自从沁澜离开后,你一直没有再娶,娘瞧着成南伯府的六小姐和你走得很近,她好像喜欢你,你喜欢她吗?”
秦阊看出了秦夫人的意思,微微一笑,“儿子都听母亲的,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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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出嫁+日子+情深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三月的盛京总算红英遍地,绿柳花开。
草长莺歌,海棠花开遍地,红得似火一般烧红了半个盛京城的艳丽。
秦玉雪就是在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嫁入了建安侯府。
因是二房,一切从简,婚礼并不热闹。
秦玉雪穿着一身比海棠花还娇艳的红色嫁衣,由喜娘搀扶着,一步步走向凝立在檐廊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林珏。
林昭言见她脚步虚浮,绵软无力,每走一步都要依赖喜娘,就下意识地朝她的小腹看去,果真见她那里一片平坦,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
她想起昨晚马氏跟她说过的话,微微瞪大了眸子。
没想到秦夫人做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说要引掉腹中的孩子,竟然即刻就去做了。
秦玉雪此刻虽被红盖头蒙住,但林昭言已经能够想象她苍白虚弱,毫无人气的面色。
小产之后必须要静养,婚礼又是最折腾人的,秦玉雪这样,摆明了就是不想要命了。
林昭言回头正待与马氏说,马氏已经先行附耳过来,眸中闪着复杂幽暗的光,“你可是要说秦玉雪的肚子?我也瞧见了,这母女二人果真不是简单的角色,说放弃就能放弃得如此彻底,真如你所言,要将她关到僻静之地,彻底与侯府隔绝开来。”
林昭言望着马氏眸中的狠决冰冷,感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狠劲,不爆发只是还没有被逼到绝路上。
她又望向秦玉雪。
雪松堂内栽种了几株桐树,此时正是桐花盛开的季节,春风吹拂。那洁白似雪的桐花从枝头轻轻飘落,好似漫天飞雪。
多年以后,林昭言每每回想起今日,总能记得秦玉雪的一袭嫁衣似火,在铺满白色桐花的青石板路上,结束了她的少女情怀,也断送了原本该平和顺遂的一生。
婚礼过后,秦玉雪就被马氏安排到了远离侯府内宅的一处院子里,原本只是一处与侯府打通了用来避暑的别院,后来有个丫鬟在里头跳井自杀。林老太太嫌晦气就封了起来。现在用来做秦玉雪的院子。侯府上下谁都没有意见。
秦玉雪对于这个安排也很平静地接受了,看得出,她对林珏对建安侯府对未来的生活没有丝毫期待,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反抗。
这之后。马氏拆了几幅调理身体的药给她送过去,又拨了两个丫鬟给她,就再没有管过她。
林珏自也不会管她,他连新婚之夜都是留宿在马氏屋子里,权当做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镇南伯府的人中也只有秦夫人来探望过她一次,给她送了一些补品和日常生活用具,也再没有来过。
没过多久,林珏果然被提拔升了官,据马氏说。林珏在争取调到江南任职,远离盛京。
林昭言明白他们的意思,经过秦玉雪这件事,林珏和马氏对建安侯府已经彻底失望了,林老太太只是把他们当做谋取利益的工具。再留下来已经毫无意义,说不定弄到最后还会反目成仇,实在是不值当。
马氏还说,建安侯林琨知道了这件事后,不仅没有反对,还帮他们一块儿瞒着林老太太,争取调任江南的事儿。
林昭言知道林琨和陆氏不似林老太太冷血无情,在他们心目中,终究是自己的儿女最重要。
“我跟阿珏决定了,今后可能就会在江南安家。”马氏微微一笑,眸中闪着温婉动人的光彩,“昭言,你在盛京,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尊重大嫂的决定。”林昭言点点头,她很高兴马氏能做出这么正确的决定,建安侯府的确呆不得,今后她也是要离开的。
江南,杏花春雨,花红柳绿,那也是她梦想中的地方。
“那秦玉雪呢?大哥若是调任去了江南,将她一个人留在侯府,镇南伯府的人或许会有所不满。”
秦玉雪在侯府不受宠没关系,这一道垂花门足以隐瞒所有你想隐瞒的秘密,总不见得会有人大晚上地跑来看看林珏有没有宠幸她吧?
可是林珏一旦去了江南,还把秦玉雪留在盛京的话,摆明了就是在向世人宣告这个秘密,镇南伯府的人虽然一早心知肚明,但也不见得愿意被这样当众打脸。
提到这个,马氏却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我跟秦玉雪提过,我刚开了个头,她就激动地表示绝不会离开盛京,还说倘若我们要逼她去江南,她就要一头撞死以表决心。”
林昭言微微瞪大了眸子,“还有这种事?”
“是啊!”马氏点头,又是同情又是无奈,“她说要一辈子留在盛京,我猜大约是为了秦大少爷。”
林昭言懂了。
女人会如此执着,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那所谓的爱情。
留在盛京,至少和秦阊站在同一片土地,呼吸了同一片空气,想要见面也比去了江南后要容易得多的多。
再联想秦玉雪自从嫁进府之后所表现出的低调安静,林昭言觉得,她或许是在等,等她所爱之人带她离开,等她心目中尚未熄灭的爱情再次开花结果。
秦阊呢?又会让她如愿吗?
林昭言回忆起很久之前的那个梦。
她想,秦阊大约是会的吧,不过这份爱却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
她不自觉握住了马氏的手,“大嫂,早日离开吧,越早越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
林珏的调任在林琨的帮助下很快批了下来,是六月初八。
林珏和马氏却早早地收拾东西要离开,美其名曰先过去置办宅子,了解当地的民俗风情。
林老太太很不满。将林琨和林珏叫过去训了足足几个时辰,不过再不满也没有办法,这件事本就是瞒着她老人家进行的,现在木已成舟,骂两句不过是图个痛快,却是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的。
该走的人还是得走,不该走的人自然也有办法不走。
秦玉雪生病了,着了风寒,烧得很严重,大夫说只能静养。不适合长途跋涉。于是乎。为了她的身体安危,她就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
她这一病就是几个月,直到林珏和马氏抵达江南的家书捎回来,她这病才算是稍有起色。
这之后秦夫人也有上门提过要让她收拾东西跟去江南。可她一提秦玉雪就生病,一来二去,秦夫人也被打败,再不折腾。
时光飞逝,春去夏来。
盛京满地的春花谢了,迎来了炎炎夏日,徐徐凉风。
没有了马氏的帮助,建安侯府的一切事宜都重新交到了陆氏手上,好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她也终于懂得了马氏的辛苦。知道了她的好处。
或许婆媳生活在一处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自从马氏离开之后,陆氏嘴里蹦出来的就都是好话,明兰长明兰短的,常常听得人是哭笑不得。
刘氏听了之后感慨。将来我们昕哥儿娶媳妇我可得吸取教训,千万不能变成陆氏那副模样。
林若言则心有戚戚焉地表示,今后绝不会和婆母住在一块儿。
林昭言笑话她大话说得太早,因为秦氏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林若言却满不在乎,“将来我跟言之表哥会留在临安啊!秦氏那么高傲,一天到晚把自己当成皇亲国戚,她可不会舍得离开盛京。”
陆言之去临安的日期已经定下了,是九月份,秋高气爽,最适宜出行的日子。
林若言激动得将所有的物品都已经打包收拾好,只等着时间一到立刻出发。
林昭言每回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就感慨刘氏生了个白眼狼,对她那么好结果却要跟个男人跑了,想想都不值!
她觉得还是生儿子好,不会跟人跑了不说,说不定还能拐七个八个小姑娘回来。
林若言又笑话她,“我觉得该担心的是你才对吧!你要嫁的人可是二皇子,要面对的婆母可是端贵妃!啧啧啧,你知道端贵妃是什么角色吗?她的事迹说出来吓死你,我看你以后该怎么办?”
林昭言翻了个白眼,“我安分守己为什么要怕她?”
“很多宫女妃子也都安分守己不还是被她害死了?”林若言故意吓她,甚至倾身到她耳边吹了一口凉气,“你要当心点,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她的下一个刀下亡魂……”
“林若言!”林昭言气得捏住她的脸,“你要是再吓我我就把你要跟言之表哥跑了的事情告诉母亲,我看你还怎么走得了!”
林若言吃痛,直讨饶,“我知道了我再也不吓你了!”却又在她松开她后气鼓鼓道:“你真没意思,就只会告状,我也要告诉姐夫你欺负我,让他教训你!”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二皇子来找过她几次,每回来都不忘带礼物给她,自然也少不了林若言的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二皇子又惯是个会迷惑人的,林若言被他哄骗了几次后,竟然一改之前不屑一顾的样子,开始姐夫长姐夫短了起来,甚至她不搭理二皇子的时候,林若言还会为他打抱不平,前后态度转变之大实在是令她“寒心”不已。
她对林若言近十年的好与包容,竟然敌不上二皇子的几份礼物和几抹笑容。
打击太大了!
更别提还有曼双和曼华,也都没有原则地投入了二皇子的怀抱,整天不厌其烦地在她面前说二皇子的好,说得她耳朵都要起茧了。
想到这儿,林昭言更加气闷,脱口道:“那你去告诉好了,你觉得二皇子会帮谁?”
林若言立刻泄了气,“你就仗着姐夫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