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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滨惊讶于自己的身体涌动着一股兴奋，战士的兴奋，就像以往攻击天竺人基洛级的时候。
一声令下，虎鲨21号的主动声纳针尖对麦芒，发起反击。
一个占据执黑先行的便宜，一个掌握角度的优势，得利互相抵消，双方几乎同时锁定与被锁定，几乎不分先后各射出两枚鱼雷。
潜艇战的恐怖在于声纳员用焦虑拔尖的音调对“鱼雷”急速接近的实况直播，在旁听者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恶魔扑来的鲜活画面，而且随着鱼雷的接近，语速加快，音调更尖，恐怖图像如同海浪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噬咬中枢神经，膨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催生地狱式绝望，令人崩溃。
江滨不敢托大，草草下令切断鱼雷导线。
“下潜，快，下潜，350！”
“300，320，350……”
“01方位46，距离9，速度50……02方位42，距离10……”
“……左满舵，速度25……左车三，速度30……”
艇内，江滨的命令声、大副的报读声、声纳员的直播声和艇壳对深水水压挤压的哀鸣声交替此起彼伏，冲击耳膜，锤炼人体神经强度。
“右满舵，全速前进，释放诱饵！”
虎鲨21号机动急转，抛出声纳诱饵。
轰！
一枚鱼雷上当，撞入诱饵阵引爆。
汹涌能量猛烈冲击潜艇，艇内官兵人仰马翻，紧抓固定物亦未能幸免，江滨一天之内摔了两次鼻青眼肿，但是他没有时间理会疼痛，以最快速度爬起，疾呼：“全速前进，下潜400，发射诱饵！”
与第一枚鱼雷相隔十数秒，多绕了些路的第二枚鱼雷气势汹汹杀至，刚好潜艇突然下潜，留下一片气泡和声纳诱饵。鱼雷从潜艇上方掠过，轰！
那一刻，江滨，乃至所有虎鲨21的所有乘员以为死定了，潜艇剧烈颤抖，艇壁某些内置小零件受力松脱，激射，艇壳叮当作响，惨叫一片，随之听到连续的钢壳凹陷怪声，听起来非常的扭曲，痛苦，砰！艇壳破裂，肝胆碎裂。
江滨挣扎着爬到波音系统前，“注意，注意，各舱关闭！立刻关闭舱室！”
很快，扬声器传来值班水手的惊颤嚎叫：“艇长，艇长，蒸汽阀损坏，3号舱穿了个大口子，进水，蔓延到4号舱了。”
“混蛋！关闭4号舱，立刻！”
“可是4班1组还在3号舱里！”
江滨愣了愣，只愣半秒，全身力气爆发，怒吼：“关闭4号舱，这是命令！”
指挥官的痛苦在于，有时候发出的某些命令等于让部下去送死，却不得不发。
扬声器沉寂了数秒，又足足过了半分钟，传来水手那道凄厉伴随着抽噎的哭腔：“秃子，阿宝，我，我隔着玻璃看着他们活生生淹，淹死的，哇——”
江滨黯然，示意一名士官到水密舱区察看情况，顺便安抚那名水手的情绪，又催促武器员把后备鱼雷装入鱼雷管。
危机尚未解除，声纳员并未收集到远处潜艇碎裂的声音特征，说明对手已经躲过攻击，随时再度逼近，赶尽杀绝。
果然，那噪音又来了，带着猛兽追击猎物的自信和不羁。
负伤的虎鲨21号只有逃命的份，奈何步履蹒跚，不消半个小时，要命的声纳波又打在艇身上。
这一次，敌人学聪明了，离得稍远，25海里。并不急于对受伤的猎物发起攻击，而是慢慢寻找最佳攻击角度，防止虎鲨21绝地反噬，同归于尽。
苦苦的纠缠中，声纳员听到了鱼雷管开启的声音，那表示鱼雷即将发射。敌艇灵活，所处角度非常刁钻，艇身正对着虎鲨21号侧尾，虎鲨21号要反击必须转动一定角度，这对于重伤的虎鲨21而言，需要太多的时间。
完蛋了吗？
既恐惧，又无助。
“鱼雷，他们发射了！”声纳员的语调死气沉沉。
有人哭了，死亡前的凄惨哀嚎。
江滨无意阻止，连他都放弃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主宰着世界的一切，包括所有人的命运。就在江滨闭上眼睛等待“将军难免阵前亡”的光荣时刻，一阵突如其来的超声波戏剧化般重燃起所有人的希望。
“虎鲨23！虎鲨23！”声纳员惊呼着，喜极而泣。同队配合多年，虎鲨中队各艇特征彼此间都很熟悉，简直可以用了如指掌来形容。
危难关头，确实是虎鲨23开启主动声纳对洛杉矶级潜艇进行攻击，迫使其紧急机动，放弃对已射出鱼雷管的鱼雷的引导。
“虎鲨23号发射鱼雷，一，二，三，三枚！”
“虎鲨23威武！”
虎鲨21号艇内，声纳员带着死去复活的神清气爽现场直播被动声纳系统的发现，引爆全艇乘员的欢呼。
横空出世的虎鲨23朝敌人连射3枚鱼雷，15海里的距离抹平了元级与洛杉矶级之间的性能鸿沟，一击必杀。
遭受突袭的洛杉矶级潜艇不甘心，垂死挣扎，使出浑身招数机动规避。
江滨内心一直隐隐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暗黑的深海下，果然潜伏着另一艘敌艇。她隐藏得很好，保护着第一艘洛杉矶级的侧后，察觉到战场的变化，立刻发动攻击，声纳锁定虎鲨23，回敬三枚鱼雷，企图逼迫虎鲨23自保逃亡，从而降低来袭鱼雷的精确性。
“快下潜啊！”虎鲨21艇的声纳员揪心喊道。
虎鲨23没有下潜，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仿佛为了专心致志引导鱼雷猎杀而纹丝不动。
虎鲨23的奇怪举动对双方而言如同一个谜团，难以理解。
真相只有身处虎鲨23艇内的乘员了解，但是随着她的毁灭，永远埋葬于海底。
虎鲨23在躲避天竺海军直升机追杀的过程中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却神一般巧妙的提前等待在这个战场上的某个角落，以一座水下山峰为依靠，座沉在断崖之上，默默注视着刚才的生死大战。刚才虎鲨21遭到袭击时未施以援手因为距离过远。地形很好地掩护她豁免于回荡在战场的声纳的搜寻，若非她打开主动声纳自我暴露，先进如洛杉矶级也徒唤奈何。
为拯救同袍，奋起一击，同归于尽。虎鲨23粉身碎骨，但亲手逮住一艘强悍的洛杉矶级潜艇殉葬。
逃过一劫的“虎鲨21”继续忍受煎熬，山姆大叔的第二艘潜艇报仇心切杀红了眼，高速追击，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虎鲨21借助鱼雷和潜艇连续爆炸的声波为掩护，勉强与之周旋。有利的环境美好却短暂，爆炸过后，声纳员很快听到敌艇发射来的超声波。
“来了！方位261，距离32……她在转向，发射管盖开启……”
“保持航向航速。”江滨似乎无动于衷，一手将一根干辣椒送入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强劲的辛辣抽搐着他脸上的肌肉。就在刚才，他仔细比较主动声纳波的探索和海图的差别，发现海图错漏严重，前方十海里，虎鲨23号的罹难地耸立着一座山峰。他要绕过去，借山挡鱼雷，借山防御，借山维护军人的最后荣光——玉石俱焚。
“鱼雷攻击，一枚，不，三枚！方位——”
“闭嘴，保持航向航速！”江滨语气沉稳，坚定，给人一种信心。
声纳员戴着耳机，没听见江滨的命令，继续制造恐慌：“01距离16，速度48……距离10，速度51……”
江滨一把摘下声纳员的耳机，“左满舵！”
虎鲨21开始急转，鱼雷高速尾随。
声纳员傻愣愣坐着，屏住呼吸心中默默祈祷：快点！
“发射诱饵。”江滨全凭感觉在战斗。
诱饵射出，荡起一团又一团气泡，留在潜艇拐弯的轨迹上。鱼雷追袭而至，轰！
虎鲨21提前3秒隐入山峰之后，艇后受到一阵猛烈撞击，急剧震荡摇晃。
非常神奇，潜艇的速度加快了。
惊疑间，有人首先醒悟：洋流！
得救了，山峰为盾，山姆大叔必然踌躇，争取到的宝贵时间足够乘坐“洋流”的顺风车摆脱追踪……
第485章将计就计
夜，幽灵掠空。两架B…2隐形轰炸机经过长途跋涉，绕地球半圈，从孟加拉湾上空悄然深入大秦领空，在大秦反隐身雷达系统的感知“神经”上轻点起一丝丝间歇性涟漪，不过也仅此而已，大秦国上空并无战机值勤，地面防空系统惘然望天焦虑，一时之间不知拦截方向。
两架B…2从容开启对地雷达按预先掌握的情报搜索，百余公里开外迅速确定目标所在，然后切换红外成像制导系统将一个个猎物套入瞄准框内。
一枚枚红外成像制导炸弹应声脱离弹仓，呼啸滑翔。
红外成像系统下，轰炸效果清晰生动，猎物所在纷纷腾起一团团高温烟云，如巨型棉花团拔地而起，成片席卷大地。
Bingo！
飞行员兴奋地将战果证据发送回总部。
数据几经辗转，到达加尔各答盟军司令部指挥中心，展示到格林斯曼中将的眼前。
“干得漂亮！”中将非常高兴。根据轰炸前电子战机的侦测，确认目标的红外信号特征和雷达特征正是一个月来顽强与盟军空军对抗，并给盟军空军造成极大损失的大秦第二防空导弹旅。他开始佩服中情局的那些阴谋家了，伊拉克如此，阿富汗如此，大秦更是如此，撒下花花绿绿的钞票，以微不足道的成本瓦解一支又一支抵抗力量，为提高打击效率和降低己方伤亡率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踹门者返航，毁灭者进入中。”一名参谋人员实时播报战场动态。今晚的行动以“上帝之怒”命名，两架B…2担当踹门角色，两架“咆哮者”掩护的32架F…15和F…16组成“毁灭者”编队，还有第三批次——“扫荡者”，1一架“咆哮者”、24架F…16和38架B52，意在摧毁秦军的指挥中枢神经和精锐主力。各个渠道情报汇总表明，曾大帅在勃固山脉与本弄山脉之间的广阔地域雪藏了一支庞大的精锐部队，防空导弹旅、装甲旅、炮兵旅和机步旅，其中四海镇的电波最为密集、频繁，表明其首脑地位。
今夜，大量的战机就要从“踹门者”撕开的口子冲进去，将四海镇化作废墟。
令人期待的战斗开始了，遵循着预案的设定发展。“毁灭者”编队越过了曼德勒，越过了大秦防空二旅的阵地，南下闯入锡塘谷地。山姆大叔经验丰富，战术刁钻，并没有深入，而是游移在四海镇北方百来公里外，小心翼翼地投弹，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炸弹成批落下，层层推进，四海镇北郊的公路和铁路桥和火车站首先遭殃，接着一座座军营、一个个阵地、一座座雷达站、通讯基站、发射塔和变电站陷入火海。
守军似乎没料到北方门户这般轻易洞开，感觉被炸了个措手不及，惊慌开启大量的防空雷达仓惶反抗，所发射的防空导弹稀稀落落，气急败坏。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攻方沉稳有序，两架“咆哮者”实施定向电磁压制，其余战机以反辐射导弹配合电视制导炸弹挨个打击，抽丝剥茧般解除威胁。
守军迟迟未能组织起有效的体系防御，被动挨打，损失惨重。在格林斯曼的指挥系统里，一辆辆红旗9导弹车，雷达车、一支支坦克部队和一个个炮兵阵地列入了醒目的战果统计表。
今夜，注定了是丰收夜，转折点，从此大秦倒下，任由盟军蹂躏。
格林斯曼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轻松惬意地喝着咖啡，欣赏着电子屏幕上实时更新的杀戮数据。
“毁灭者南移80公里，扫荡者入场。”作战参谋的播报听着悦耳，澎湃心潮。毁灭者编队压缩敌人的空间，压制敌人的火力，扫荡者编队跟进秋风扫落叶，吞噬敌人的有生力量，为将来登陆部队向北推进奠定坚实的基础。
胜利女神仿佛在微笑招手，胜券在握。格林斯曼享受着咖啡的香浓，脸上一会微笑，一会闪过讥讽，那是鄙视，对大秦高级军官的不屑，为了区区几个钱，背叛国家，践踏荣誉，将部下送入地狱，置十数万军队于绝境……
正想着，参谋长罗兰少将火急火燎出现在他眼前。
“哦，罗兰，什么事？天竺暴民又漫天要价了？”
罗兰少将奉命处理与天竺平民谈判，解决风月血案留下的麻烦。这位老将没辜负他的期望，大刀阔斧平息了天竺暴民的愤怒，使得机场快速恢复起降能力。据说只用了5000打罐头和一万份面包的代价。
罗兰没心思开玩笑，凑近格林斯曼低声耳语。
格林斯曼脸色的笑容凝固，春风得意之色烟消云散。噩耗，绝对的噩耗，参谋长告诉他，“依利湖号”和“休伦湖号”两艘弹药补给船一沉一重伤，罪魁祸首是大秦海军潜艇。这一点，天竺人可证实，在事发之前，他们袭击了天竺人的基洛级，致使两艘基洛级沉没。
“该死！”格林斯曼尽量忍住怒气，天竺人谎报战情，信誓旦旦表示击沉了三艘大秦潜艇，把“依利湖号”编队给骗惨了，“干掉他们没有？”
参谋长摇头，护航的两艘洛杉矶级核潜艇至今杳无音信。不过，他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洛杉矶级潜艇足够强大，花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