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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 作者:龙筱雨(晋江vip2012-07-23完结-女强文)-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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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柏,四哥,赵新柏!!你别睡啊,不能睡!”赵铭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豆大的泪珠一个劲的往外掉。天地间黑夜笼罩,白昼近似遥遥无期,赵铭月仰天痛哭——老天爷呀,难道你的眼睛真被蒙上了么,赵家忠肝义胆,何故遭此劫难。
  “啊——”悲悯的喊叫震彻山谷,她抱着赵新柏久久不肯撒手,害怕追兵赶到,秦刖不得不狠心道:“把四公子留在这吧。”
  
  “我不!”她哭吼着,“我不能让新柏一个人在这,他得跟着我。”
  “铭月,我知你难过,可是,可是四公子,终归已经去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摇头,倔强地抱着怀里渐渐没了温度的人。秦刖压下心头感伤,伸出食指于怀里孩子的掌心处送入一股气,即时将其唤醒。赵子熙睁开眼睛见天地一片昏暗,耳边还有姑姑不断哭泣的声音也即刻瘪瘪嘴就哭起来。果然,赵子熙的声音一出,赵铭月猛然抬头,将新柏小心放平在地上后,朝他伸出了双臂,“熙儿过来。”
  
  赵子熙张开双手扑进她怀中,二人一时抱住齐哭。
  “姑姑,娘,我要娘。”
  赵铭月哭得哽咽,咬着牙直起身,替他擦眼泪,道:“听姑姑的话,不要哭。熙儿是男子汉,赵家的男人不能哭。”
  他倒似真的懂了,委屈的抽噎着,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却仍揪着她的衣襟稚嫩地断断续续道:“走,找娘。”
  
  赵铭月也口齿不清,“咱们不能回去,有坏人害咱们家,熙儿的爹娘、叔叔们,还有……”她哽的说不出话来,硬是用力把嗓子眼的那股气给憋了回去,“还有爷爷,他们都不在了,只有熙儿和姑姑了。”
  小孩子瘪嘴又要哭:“要娘,就要娘。”
  “他们永远回不来了。就只有咱们了。”说完,她忍不住,抱住面前的小身子将脸埋在他身上不住的大哭。
  赵子熙也掉眼泪,却在片刻后伸手搂在她背后,学着娘哄他睡觉时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不哭。”
  
  秦刖都忍不住眼窝热了起来,侧过脸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赵子熙似是明白了什么,不再言语,只有那可怜的哭声仍旧继续,断断续续,小声的哭到嗓子都不再那么清脆。
  赵铭月抱了他起来,对秦刖道:“秦大哥,帮我把新柏移到旁边去吧。”
  
  小径旁,二人来不及替他挖出坟墓,只得将赵新柏的尸身放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秦刖将他背上的箭拔了出来让他平整的躺在地上。赵铭月拉了赵子熙一起跪在面前,又让他对着磕了三个响头,心道:“新柏,我对不起你,只能将你留在这,你说的话我会记住,你放心,有生之年即便赴汤蹈火我定要为我赵家正名。”
  
  *
  
  一夜之间,风云骤变,一场大雨浇熄了将军府通天的火势。烟雾茫茫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北萧王府,重兵把守,正厅内,彻夜难眠的墨鸾眼圈猩红。
  
  “王洪全、廖三,你二人让是不让?”混乱的屋内尽是打斗痕迹。
  王洪全擦去嘴角残血,“不让!你若出去便是送死!墨鸾,那外面是什么情形你不是不知,你此般闯去便是正中了……他们下怀,合了他们心意。”
  
  又是一记猛拳挥出,这次王洪全避让不及,被他正正打在鼻梁骨,顿时鲜血四溢。廖三赶忙扑上去死抱住他的腰,“现在你就是去了也无济于事,将军府已是满地疮痍,一个活口都没有。”
  墨鸾以肘击他后心,“给我闭嘴!”
  
  王洪全满脸的污血,终于是愤怒骂道:“妈了个巴子,你他娘的给老子冷静点!那外面有多少人就等着你现在出去,就等着你去将军府好治你个‘通敌叛乱’一举歼灭。这个皇位你要拱手让人难道赵铭月的仇就没人替她报了么?你是要她真的死无其所死不瞑目,让她赵家一辈子这么背着骂名吗?”
  
  他终于不再挣扎,一股气被他骂得泄去,人呆着渐渐滑落坐在地上,“她不会有事的,那么些年了,她打仗从没出过事。”两行苦撑了一夜的泪水终于滑出,他忽的转身,揪起身旁也瘫坐在了地上的廖三的衣领,“你说,你去探得了什么?说!”
  
  廖三极不忍的开口,“城内到处粘贴着告示,说赵家,结党营私,刺杀皇上,发动政变夺取社稷,已与昨夜凌晨……凌晨,灭了满门。”
  “尸首呢?你可亲眼看见尸首了?”
  “将军府已是一片灰烬,从里面搬出的尸首大大小小数具,皆以辨不清面貌。”死状之惨,总是他这样战场上下来的人都不忍多看,他咬咬牙,继续道:“此外,赵尚书及其夫人被追兵斩杀于城外二十里处。据说,没有活口。”
  没有活口,竟然一个都没有……
  
  房门忽然被推开,初升的朝阳破云而出照在门口,吴公公两手恭敬举着圣旨身后尾随了一行人。
  “北萧王墨鸾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渐高,恐不多时,未防驾鹤之际国之无主,特立皇三子北萧王墨鸾为太子。皇叔并肩王摄政辅佐,以固朝纲,待太子成年方可正式登基,造福于民。此旨待朕驾崩之日起奏效。钦此。”吴公公面有疲色双眼通红,想来这一夜自是多舛,他将圣旨恭敬折回送入墨鸾手中,“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及百官已在朝中恭候,换上官服,随老奴一道进宫吧。”
                          



☆、三载

  治宏三十七年;初春
  
  京城,胭脂铺内一达官女眷在丫鬟的伴随下挑选着心仪的脂粉。
  老板娘热情似火,“王夫人来看这个,这是我特意给您留的;年前您不是说极喜爱西域的这个口脂么;这次好容易弄着了;给您留了好几样呢。”
  被唤作王夫人的贵妇喜爱的将东西接过掌中;同时不满地抱怨;“戚老板;平日里老说你这铺子从南到北胭脂水粉应有尽有;这可倒好;一个口脂硬是让我等了半年。”
  
  “王夫人真是冤枉了;这几年从南到北的,咱大瑞打了多少仗啊!您是不知道,那边关战事多紧,也就是我还有点门路,不然还不知道打哪弄去呢。”
  王夫人叹口气,“是啊,日日打月月打,自从四年前先皇驾崩后可没少打仗啊!这京城里都关了多少家铺子了,就连以前我常去的那家珠宝行也关了,好东西越来越买不着。”
  “夫人说的是城东那家吧?”
  王夫人看着柜台上的东西,慢慢挑着,“可不就是他们家么。”
  
  “他们家的宝石玉器不是货从南疆就是西域的,这仗一打货都没处进,能不关门吗?”
  “唉……都不知道这些年的仗打了是图什么的,一年不如一年,这疆土再扩张能有什么用,买个心仪的东西都那么难。”说完王夫人拍拍手,指着那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道:“行了行了,懒得挑了,都给我包上。也不知道你这店能开多久,可别下次我来你也关门了。”
  老板娘无奈的笑笑,心道:还真是没准。
  
  一晃眼,已是三年光阴流逝。自并肩王摄政辅佐太子后,大瑞的版图于战争下一再扩张,但连年的征战劳民伤财,百姓生活是一日不如一日,被逼得叫苦不迭,却无计可施。
  老板娘将这王夫人要的通通打了包,冲后头叫了伙计出来让他送货。伙计颇有怨气,“掌柜的,说什么也让我休息会啊,我这一上午都跑了多少家了?店里又只有我一个苦力,再这么下去,我还活不活得了哟。”
  
  老板娘扒拉着算盘的两手往腰上这么一叉,“不想干了就给我走!要不是看在你手脚还算麻利的份上把你留下,你现在早蹲在街边喝西北风还得担心着被抓去充军呢。”她朝那铺子外头一指,“见没见着,如今这城里连个叫花子都没有。”
  伙计告饶,“得得得,掌柜的别跟我一番计较,我这就去送,这就去!”打包的空挡,伙计听得她叹气,转而拍起马屁,安慰道:“掌柜的也莫急,这仗也总有打完的一天,到时候咱的生意不也就回到从前那样了么。”
  
  “说的容易!”她举着蒲扇轻轻扇着,“哪有打得完的仗呀,这些年打了吧,咱大瑞的领土都扩了多少了也没见朝廷收兵呀!”
  “太子不是就要正式登基了么?等太子登基了没准能好点。”
  
  老板娘却瘪瘪嘴,满是不屑,“好什么呀,能有什么好。登不登得了尚且不知道呢!要我说,也不知老皇帝是怎么想的,当初就该直接让北萧王称帝,偏偏要弄个挂名的太子给他,如今怎么样,三年了吧,早就成年了。可我看这皇位呀没准要让并肩王坐去咯!”
  
  绑好了礼盒,那伙计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呀先皇当年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害怕皇帝之位一旦有人坐上,那并肩王准又要大开杀戒不放过。为了这,才使了个缓兵之计。”
  “又是听那些个外头说书的乱嚼的吧?”她隔着柜台虚指他一指头,“叫你成天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时候被抓了可别连累老娘。”
  
  那伙子挤了挤眼睛,“掌柜的,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年先皇驾崩那晚的事,你相信是赵家干的?”说着他径自摇了摇头,“反正我是不信,他们也不信,赵家是什么人呀,要真想反,会是那样?直接举兵自陌北杀过来也未尝不可呀!再说了,第二天小女儿就大婚了,嫁给北萧王,可就是如今的太子呀!说赵家意图谋反,有眼珠子的人都知道万般不可能!”
  
  谁说不是呢,可谁有敢直言半句,枉费赵家三代功臣呀,竟落得如此田地,只能是含冤九泉了。
  老板娘叹了口气,“如今看这太子,只怕江山就是拱手让他他又能不能坐得稳。三不五时的出宫就往花楼钻,哼,这样的人做什么皇帝。就怕让他登了基,我们的日子更难过。到时候怕就不是我们打人家,而是人家要来打我们了!”
  
  铺内二人小声的嘀咕,只当无人知晓,却不想已是被门外二人听了个大概。那一男一女头戴斗笠,女的还蒙了半块丝巾,丝毫看不清面貌如何,那男的健硕不凡,布衣下的身躯撑起衣服肩宽胸壮。
  男的拉了拉肩头的布包,道:“走吧。”
  
  女子微微颔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次步进川流的人群,耳边熙攘的声响丝毫未能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去,似是想了许久,她终是开口,问道:“张山,方才那二人的话是真的么?”
  多了沉稳与干练的张山此时沉吟片刻,道:“来前不就知道了么,他的确总是出入那些地方。”
  
  蒙面的女子正是赵铭月,隽秀的眉宇间聚着皱痕,咬唇,她当然知道这个,要问的是其他,“我是说,赵家。百姓真的知道赵家是蒙冤的么?”
  “恩,定是知道。”
  她眉头稍有舒展,这才又压了压斗笠前沿,“走吧,秦大哥还等着咱们呢。”
  
  小巷深处,一家茶居。院子里猫儿踏着柔软的步子轻巧移动,不时发出细细绵软的一声“喵呜”,引流而上的井水哗啦啦的带动着水渠内小小的水车,清静的哗啦声听得人十分悦耳。
  雅阁内二男一女坐于其中,说是雅阁,其实不过就是个空房间。赵铭月脸上的丝巾已取了下来,秦刖看了觉得她模样倒是没变多少,唯独散发的气息却是不同了,他想,该是她埋于心底的那漫天仇恨所致吧,曾经那个活泼伶俐笑颜常驻的赵铭月到底是不复存在了。
  
  这么一感叹,他不由分了神,“秦大哥?”赵铭月唤道。
  他幡然醒悟,道:“这事我想了,虽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可一旦有误,便是万劫不复。”
  赵铭月紧锁眉心,原本轻搭在桌上的手渐握成拳,“我不在乎,无论如何,破釜沉舟,只要能报仇雪恨,我什么都不怕。”
  “可万一有事,你让熙儿怎么办。”
  赵铭月目光一低,接着看向张山,“如果失败,我想荣贞夫人会一直替我照顾好熙儿。”
  
  秦刖看了看张山,“你和高寅都没意见?”
  张山摇了摇头,有又如何,难道灭门之仇谁能劝得动她么?再者,莫说是她,就换做他张山,也一样必报此仇。
  
  *
  
  是夜,换上了轻薄纱衣的赵铭月有些难耐的抱住双臂,总觉得浑身上下似是寸缕不着暴露人前。
  “抱着个手像什么样子。”饶是这番斥责的话也能被玲珑说得如此温柔。
  
  浮世楼是京城有名的烟花巷之首,与别的青楼不同在它是由朝廷特别设定,前来寻欢作乐的均是官吏。里头的姑娘们不仅要有姿色,更为了迎合文官们的需要,琴棋书画个个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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