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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笑起来;“你说的这人是我!让我跟丫头片子打?那她便是赢了;也得有人信啊。”
赵铭月却眼前一亮;“不;除了你;还有一个。”
张山呆呆凝望她片刻;忙不迭的又摆手又摇头;“不成不成;不是我小瞧你,郎轩你是绝对打不过的。”
高寅也不同意,“张山说的是,郎轩无父无母自幼从军,听闻早年间曾于江湖之中拜过一位师父,学得对方一身武林绝学,故摸爬滚打二十出头坐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全是自己。莫说是你,恐怕就是我和张山合力为之,怕也拿他不下。”
赵铭月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笑,“你们只管替我尽快寻个契机让我能与他在众目睽睽下一较高低,旁的我自有办法。”
赵铭月的办法说来也简单,便只需求于一人。
秦刖听完她的话后,眼皮都懒得抬,依旧奋笔疾书。
“秦大哥,你得帮我。”
秦刖道:“你与人较量,干我何事。再说,让我背地里助你,就算赢了人家,也是通同作弊,欺上瞒下的,败露了出去,那几位老将岂不是更容你不下。”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事前比武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只是让他们知道我赵铭月不是绣花枕头,到时候战前布阵我的话也才有分量。虽说求得秦大哥的援手赢了也不光彩,可我又不要什么光彩。兵者诡道,凡事胜者为王才是道理。等他们真正见识了我的排兵布阵,心服口服了,那我如何赢的郎轩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秦刖写完,放下笔杆,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哂笑,“奸诈狡猾、胜之不武,反还论出那么多大道理。”边说边摇了摇头。
见其不答允,赵铭月索性耍起了赖,大喇喇坐到他面前,“唉,反正你不帮也成,和郎轩的一战我是打定了,要是赢不了便被他打残打死便是了。”
“赵铭月!”怒。
“在!”喜。
“若不是看在皇命在身,你便是真的去送死,我也断不会管你半分。”
目的达成,她笑逐颜开,凑上前去像模像样替他研了几下磨,谄媚道:“秦大哥身手出神入化,到时候还望神不知鬼不觉让那郎轩败于我之下,万不可让我赢得太过风光。”
秦刖折好手中信笺,睨她一眼,不冷不淡地道:“难得将军大人宅心仁厚倒还想着给人家留几分薄面。”
赵铭月嘿嘿笑之,丝毫未将他的嘲讽放在眼中。秦刖的身手之高,她亲眼见识过,自认无几人能敌。况且他身为皇帝钦点的监军,且又一直对外隐瞒会武一事,便更是无人会对他有所猜忌。如今求得他出手,那与郎轩的一战,她便高枕无忧。
正午,大帐内,赵铭月看着地形图上壤驷成的一处布阵大为不满,直言道:“壤驷将军,此处安排的兵力恐怕薄弱了,敌军一来,势必无法阻挡。”
壤驷成与于立晋正在小声商讨,听她如此说,随意的看了一眼后,道:“元帅对战况尚还不解,这些琐事交给在下便是了。”
正当时,帐外突然传来哄闹之声,且声响越来越大,赵铭月皱眉,唤来外头侍卫,“怎么回事,吵些什么?”
对方面有难色,看看她又看看另外两位老将,壤驷成吼:“遮遮掩掩做什么,问你话呢,吃饱撑的大中午的那么吵。”
“回将军,好像是元帅带来的丫鬟惹了些麻烦……”
此话一出,赵铭月扔下手头东西便疾步走出帐外。壤驷成鼻息重重一哼,“女人就是麻烦!”接着也与于立晋一道跟了出去。
远远地,赵铭月便见呼和被一群士兵围在其中,推推搡搡间引来众人,高呼声已是一浪盖过一浪。
“放肆!”赵铭月厉声吼出,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呼和趁机从中奔逃而出躲至她一侧,精致的面容已是吓得惨白。“军营之中为非作歹,你们究竟是兵是匪!”眼见年轻的女元帅气得不轻,众兵将也是稍有消停,几位大将也是立马赶到,赵铭月余光瞥见郎轩也已经进了围圈,便更是目光凌厉死盯着人群。
便听郎轩训斥道:“闲出毛病了在这插科打诨,还不快滚!”这一片是郎轩帐下士兵的营帐,群人也多是他的兵,此时一听自己将领出来说话了,胆子也大起来,不仅不走,反小声嬉笑议论起来。
“女人嘛,本来就是给男人找乐子用的,元帅何必如此在意。”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意有所指,惹得众人哄笑开来。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壤驷成他们也一脸无谓似笑非笑于一旁观望。
赵铭月先拍拍胳膊上呼和的手以示安慰,才冷笑道:“方才这话谁说的,站出来。”
贺彤中眼见她是真怒了,打算来做和事老,“元帅莫怪,都是群粗野小兵,何必同他们计较,郎将定会……”
“谁说的,站出来!”赵铭月却置若罔闻,拔高了嗓门喝道。
似是意识到事态严重,此时竟无人敢托大承认,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暗自偷笑。
“好啊,既然小的不敢认,那这账唯有算在大的头上了。”说完她慢慢转头目不转睛盯着一旁的郎轩。
郎轩也不示弱,“元帅何意?”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众人均未想到这位被轻视的女元帅竟敢公然将矛头指向郎轩。这下再无人敢笑了,壤驷成也是面色凝重,道:“郎将的人出言不逊自是有过,还望元帅有所包容,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赵铭月一笑,“壤驷将军说的的确在理,兄弟们除了闲暇欺负欺负女人外,倒真是挺和气的。”
郎轩剑眉一蹙,转身直面她,“在下的人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望元帅海涵。”道歉之言却无赔罪之意,众人皆是冷汗涔涔。
“郎将心中不服又何必道什么歉。”赵铭月负手而立,微微侧头余光中将壤驷成等人受尽眼底,“自古女人为将实属不多,在下自知红口白牙难以令各位信服,好在咱们参军从武之人性子耿直,不服,好说。今日在下便当着这上下众人之面斗胆请郎轩朗将赐教,你我二人切磋一番,如若我赵铭月输了,那我即刻奏请圣上让出兵马大元帅一职,甘愿悉听尊便。可若是我赢了,”她的视线从右至左扫过壤驷成几人,最后落定在郎轩身上,“从今往后,还请各位对我这将帅言听计从!”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女帅无疑当众撕破了脸皮,壤驷成大觉难堪,别过身子咳了两声。
郎轩默然不语,赵铭月与他对视数秒,而后道:“呼和,取枪来。”
烈日炎炎,劲风卷起黄沙。练兵台上一身轻装的赵铭月单手执枪,显得五步开外身着铠甲的郎轩倒颇无气势。台下,数万兵甲整队排列。
风沙刮过脸颊,掠起郎轩耳旁发丝撩着侧脸。只见面前女子一身淡绿衣衫,清丽秀媚的容颜面带浅笑,红缨银枪单握于手,单薄的身骨却不减英气从容。刚欲脱下战甲,却听那清脆的声音伴着一道劲风扫来,“郎将承让,那铭月只好先出手了。”
郎轩连忙一个拧腰闪过,奈何措手不及,就听肋下铁甲一串刮蹭之音,待落定脚跟,对方尖利的矛头再次迎面而来,这次他右手旋刀而出,短兵相接,只听得“锵”的一声脆响,长枪瞬时被搪开。赵铭月借力一个转身,挥过枪头朝他抨去。对方连退几步,一一躲过,赵铭月趁胜追击,一招潜龙出水劲透枪尖势不可挡,退无可退,郎轩连忙劈腿而下,却仍未全身而出,肩头铁片已被挑破。场下众人看得齐齐唏嘘,均是为郎轩捏了一把冷汗,也不由得对赵铭月心生佩服。
郎轩羞恼,一个翻身,单膝跪地,双手打开,弯刀凌厉,成伏虎之势。
“郎将好刀法!”
“元帅也不弱!”话毕,他扑击而上,双刀齐舞,直攻赵铭月下盘。
赵铭月却不骄不躁迅速连退两步,待彼扎来,她上枪一闪,向彼脚面上连点左右两枪。不料对方早有防备,轻易化去,赵铭月再接再厉,好在身形矫捷,闪躲灵敏,也倒不算吃亏。
数招过后,郎轩逐渐占了上风,赵铭月接连几个点穿被他化去,抵挡得吃力起来。她暗自咬牙,心想这秦刖难道真打算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成,究竟何时才肯出手?躲过对方一记横劈,赵铭月压低下盘朝他腿侧扫去,正想着下一招如何应对,没承想自己这一下竟已结结实实打在他腿弯。只见郎轩滚出几米,再次挺身不难看出小腿轻颤,赵铭月心头狂喜,步步紧逼,最终一个中平枪直击他胸前护心铁嵌之上将他打下台去。
台下惊叹声四起,数万人官兵一时骚动起来。
细琐的暗论不断在人群中响起,“郎大人败了”“被打下来了”“败给了女……元帅”“女帅好功夫啊!”“好身手!”
台上,赵铭月迎众持枪而立。台下,郎轩甩开了前来搀扶之人,扔下双刀,虽不甚甘愿,却仍于众目睽睽前冲着赵铭月单膝跪地拱手称臣。
“列队!”她扬声下令。
数万兵甲瞬间整装,立正站好。
“我,赵铭月,自小于陌北长大,十四岁军从赵家军,灭独龙、剿瓦山,出战无数。你们中,有人瞧不起女人,不服我,可我赵铭月,会在今后的日子里让你们明白——我,当得起你们的将领,坐得稳这个帅位!你们呢?你们有本事比得过当年叱咤陌北的赵家军吗?”
寂寥的沙场,旗杆上书着刚劲赵字的幡旗被刮得呼呼作响,赵铭月的目光扫过场下每一人,掷地有声的字句给了每个人心头一记狠拳。
全场寂然无声,就在赵铭月等得心焦时,一声高呼忽然响应,“我们比得过!”紧接着,队伍中数十个声音争相呼应,“我们比得过!”一声又一声后,终于,万人的吼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我们比得过!”
赵铭月欣慰至极,朝前跨一步,振臂握拳,示意安静,而后她清亮的嗓音敲金击石般铿锵有力,道:“好!那我们就到战场上告诉柔真人,所向披靡的赵家军又回来了!”
“赵家军!”
“赵家军!”
“赵家军!”
“……”
穿云裂石的声浪一层盖过一层,全军大涨的士气中,赵铭月持枪而立挺拔如松。
☆、诱敌
日近黄昏;暮霭沉沉。
梁沙河畔,柔真大军的营地帐篷接天。主帐内,几位将领模样之人哈哈大笑喝酒吃肉观着歌舞。在座一虬髯大汉撕咬下一块羊腿,赫然拍掌;“好!”下颔成辫的胡须已是油腻腻。
其余几个汉子登时指着他笑话;“瞧这家伙;哪还有战场上的威风;那吃相比我儿子都不如。”话一出;笑声愈发厉害。
被揶揄了的柔真大将鲁一世听罢拾起桌上的羊骨就朝那人掷去;“管我如何吃;反正上了战场汉贼就是敌我不过!”
“哪里来的你的功劳;若不得王子和军师;你能赢得了什么!”
鲁一世这倒不驳了,咧着大嘴冲帐中上位拱手,“王子和军师神机妙算,照此下去,汉贼不消几日就得割地归降。”
正上方,披着灰裘大氅的年轻男子斜倚于宽大的矮榻上,他左手举一青铜酒盅,转动间,清冽佳酿微微晃动;右手担于屈膝之上,执一刀柄兽纹内镶宝石的精美匕首,锋利的刀尖随着曲调轻点。这人细睛悬鼻,下颌棱角分明,薄唇微微上翘,俊逸的形貌中自带七分难驯之野性,慵懒道:“接连几场大仗辛苦几位了。”
“不苦不苦,能杀汉贼,我们何来的辛苦一说。”几位呵呵笑着又是互相敬酒一番豪饮。
紧挨于隐王尉迟焘右侧的便是军师斛律荣青,他年纪三十上下,不同于几位武将的粗鲁狂放,略显斯文的模样眉头隐隐皱起。尉迟焘看在眼里,坐正了身子,放下酒盏拿刀子割着面前大盘的羊肉慢慢咀嚼,“军师何以这般忧虑。”
一众人听了,也都静了下来,鲁一世直接撤了嗓门道:“是啊军师,我看你今晚就未笑过,究竟何事烦心啊?你说出来,我老鲁给你出气去!”他油腻的大掌拍得胸口“嘭嘭”闷响。
斛律荣青正色道:“王子,汉军的皇上近日钦点派来的一位能将,如今连幡旗都换了,对方已是接管他们整个大军十五万兵力。只恐来者不善啊!”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大气一出,明显不当回事,正要出言,被尉迟焘抬手止住,只见他戳起一块羊腿肉,缓缓拿到面前牢牢盯着却不送进口中,“汉贼无人了派了个女人来罢了,难道军师还顾虑个女人不成!”
敌军主帅换成个女人,这事早已传遍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