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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铭月出来稍作活动,巡逻的士兵见了她总忍不住问一问她伤情如何,几次下来倒把她问得害怕了,忙往回撤。途径秦刖帐前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打了个招呼便转了进去。
不出所料,里头的人掌着烛火,正在案前提笔书写,头也不抬,道:“你自己坐一会,我这马上就好。”
赵铭月背着手凑过去,“秦大哥,又在写密报呢?”
秦刖轻答了一声,继续手头的事宜。
“秦大哥,那个,我受伤一事就不用往上报了吧。”
秦刖低着头不容察觉的勾了勾嘴角,“皇上此前命我将陌北诸事详尽禀报,若有隐瞒可是欺君大罪。”
赵铭月赔着笑脸,“秦大哥只消将作战事宜详尽禀报便是了,铭月这点小伤何足挂齿呢!”
秦刖抬首,端看她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已是让人丝毫无法将此前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将联系到一块,不禁心头一软,觉得唯有这种时刻她才真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怎么?怕他知道?”
她吐露出点点舌尖,不置可否。
秦刖放下了手头的笔,绕上前来,先朝帐外看了一眼,才拉她坐下,赵铭月有些莫名其妙,原以为他要说的还是自己刚才那个事,却不料他一开口却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
“铭月,知道你今日犯了什么大错么?”他深邃的眉目似是有种令人深陷的魔力,赵铭月认真的盯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铭月?”等不来她的回话却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秦刖再次唤她。
猛然回神,赵铭月自知失礼,“方才走神了,秦大哥……”她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可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怪异,想想还是作罢,便道:“我不明白,今日之事我想了想,非但不觉得错,反而自认为处理得很得当。”
“错便错在你处理得太好!”
她满是疑惑,“此话怎讲?”
他引导着问道:“今日壤驷成走之前那句话是如何说的?”
她想了想,复述道:“壤驷将军说‘今后定全心全意效力赵家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她要的不就是他这句话么,忠心耿耿难道还有错了?
“我问你,赵家军打仗是为的谁?”
“自然是为的大瑞的黎民百姓。”
“错!你们为的是大瑞的朝廷,为的是皇上的江山。”
赵铭月不满,“有何区别,皇上为的不同样也是大瑞的苍生么。”
秦刖却是摇了摇头,“皇上可以为苍生,但你不行!天下苍生,黎民百姓,都是皇上的责任,与你是无关的。你为将的本分只是效忠皇上,效忠朝廷。”
她皱眉,“是,你说的不错,可我自认并未有半分通敌叛国的二心,又何错之有呢?”
秦刖浅笑道:“你错便错在让将领们对你忠心不二。”
赵铭月被他绕得愈发云山雾罩,怒意十足,险些发火,“忠心不二也有错了?难道要两面三刀的才好?你们这些朝廷的大官究竟是怎么想的?难怪贪官污吏那么多!”
他却并不气恼,只将其理由缓缓道来:“此次作战,战前你准确洞悉敌人意图,将计就计诱敌深入,险中求胜,大败柔真,救了壤驷成还斩杀了敌方一员大将。这无错。今日,壤驷成罪将之身前来领罪,可你恩威并施免其罪令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将士全都对你心悦诚服。这,也无错。凭心而论,你所做诸事无半点差错。可是铭月,你却忘了身为臣子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切忌功高盖主!”他声音不大,却咬得字字缓慢深重,“你可曾想过,如若今时今日那皇位之上的人不是墨鸾,监军的人亦不是我,那么今日壤驷成对你表的那一番决心便会使你成为皇帝心头的一根毒刺。将来,你本事越大,百姓越爱戴你,将领们越服从你,皇帝便越忌惮你的存在。久而久之,无论你今后如何忠心,都迟早会成为君王要除掉的一大心头之患。”
一席话毕,赵铭月犹如芒刺在背,“你……你想多了,不会的……”
秦刖站了起来,负手背对着她,依旧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谁的江山能容许一支异姓军的存在,‘赵家军’本就是一个最大隐患。倘若先皇当年身强体健,不用靠大将军来辅佐新君,你觉得他能容忍赵家军继续壮大下去么;亦或者,待到新君有了能力的那日,他能坐视不管?哪怕是你们赵家绝无谋逆之意!”他回身,对上早已瞠目结舌的赵铭月,“铭月,如若当年的一切是早已注定,你要做的便是让赵家不再走上老路。”
☆、战机
京城;皇宫内。
百废待兴,举国生机勃勃,各地奏折铺天盖地。这日,又是整夜批阅未能入眠;下了早朝;墨鸾于龙辇内闭目休养;脑子里仍在转着方才朝上几件事宜。
回到寝宫;刚换下朝服;便有人来报;说皇太后和贵妃娘娘来了。已被封为御前侍卫的廖三也在一旁;听闻这二人来了;偷瞧了墨鸾一眼;低下头去,心中默念来者不善呐。
墨鸾称帝之后,他和王洪全二人皆被重用。王洪全被封为御林军总统领,负责抵御外来之敌,对抗内部之乱,保卫皇室安全。他就没那个统领他人的本事,便做了御前带刀侍卫,上至金銮殿下至街头,总之皇帝在哪他便到哪。有时候廖三也想啊,还真是老话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辈子若不是识得了墨鸾,他一个田间地头的穷小子就算战场上死不了也万万没那个接近皇帝的命,更莫说还能坐上这么大的官。可话又说回来,这多大的官对他和王洪全来说其实并无差别,因为他们做的这些,其实仍旧是当年那句话——墨鸾是咱们兄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有事。
也就是这天天跟随,廖三才知道做个皇帝有多不容易。以前以为皇帝有好吃好喝的,实际上,忙得用个饭都快没时间了。批个奏折,一阅就是一晚上,太监都累得打瞌睡,他还得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看,眼看批阅得差不多了,又到时辰上早朝了。还有什么,老百姓最羡慕的,后宫三千,佳丽无数,荒淫无度……这,就更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就连如今这身边唯一的一个万贵妃他都是不得已而留之,洁身自好得比他更甚,他还时不时得去一下“醉红尘”,那里的……
“别傻笑了。”墨鸾的一声轻斥,拉回了他跑远的思绪。
再回神,已身为皇太后的姚氏在万绵绵的轻搀下步进了屋内。墨鸾迎上前去,廖三给二人行礼之后便退至一旁。
“母后见谅,这几日朝中事杂,儿子没能去给您请安。”
贵为太后的姚氏堪比当年更为端庄淑仪,任他搀着自己坐到上位,才微笑道:“国事要紧,但皇上也需保重龙体。”
“谨记母后教诲。”
墨鸾问道:“儿子听闻前几日母后身子不大好,似是染了风寒,本欲忙过了这几日边去看看母后,偏一直没得空,母后如今可好些了?”
姚太后拍了拍胳膊上他的手,广袖晃动间,熟悉的花香摇曳浮动,“早好了,本来也无什么大碍,又得绵绵终日陪着,更是好得快。”说着她朝身旁人赞许的看了看。
万绵绵立于姚太后一侧,从进来至此墨鸾未看她一眼,只一心对同母后说话,此时躲不过了才道了句:“辛苦贵妃了。”眼神依旧不看她。
“臣妾惶恐,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万绵绵屈膝道。
墨鸾鉴于姚太后在,也不好再对她如何冷淡,此刻既然话到了,便又问道:“远儿如何,好些了么?”
听闻他提及,万绵绵立马声色凄凄,嗓子里一把哭腔将话语说得委屈至极,“远儿若是知道父皇如此记挂着他,定会早日好起来的。”百日宴上的那一摔,墨靖远伤得着实不轻,数名太医接连三日不间断灌药施针才勉强保住一命,可腑脏之伤却是无论如何也康复无望了,可怜那小小的人,成日喝药喝得面黄肌瘦,上次墨鸾见时,他那面色苍白眼神无力的模样,也着实令他心头一紧。
姚太后叹了口气,“远儿这孩子也当真命苦。”
她这么一说,万绵绵索性低泣出声,那模样好不可怜,姚太后心中极酸,忙安抚着道:“不哭不哭,远儿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急也急不来的,别急坏了自个儿身子,可就不好了,莫说远儿还要你这母妃照顾,这日后不还得添小王爷小公主的么。”她无视墨鸾有些冷下来的面色,继续道:“皇帝这边也得顾着点,如今后宫唯你一人,须得照顾好才是。”说着她看看墨鸾,“皇帝清减了许多。绵绵记得吩咐多安排些补品,切不可让皇帝累垮了龙体。”
“绵绵谨遵太后教诲。”
墨鸾十分不悦,冷冷道:“母后多虑了,儿子很好,万贵妃只用照顾着远儿便是,不必分心。”
姚太后嗔瞪于他,“怎会是分心呢,照顾好皇帝才是贵妃最大的本分。况且如今远儿这般,你二人也该考虑再多生几个小王爷小公主,别的不说,哀家也想多有几个皇孙绕膝。”
“如今天下才安,国事繁重,儿无心思及,这些事日后再说吧!”墨鸾冷硬着道。
姚太后审时度势,也收住了话头,笑着起身,“那哀家便先回去了,顺道去看看远儿。皇帝精神不佳,昨夜定是又一夜未眠,一会也好好休息休息。”
墨鸾一一应下,待二人离开后长出口气,冷笑着摇了摇头,半晌后竟问:“廖三,你娘会同外人一道来逼你做你不愿的事么?”
廖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静默了片刻,对方却也好像并不期许着听到他的答案,已是转身进了内室。
转眼,冬雪茫茫。半年来,瑞柔双方交战不断,各有胜负,死伤无数。
赵家军中军帐内,赵铭月以拳抵唇,眉心微锁,“尉迟焘纠集了草原数个部族,看来是要与咱们一决存亡了。”重重呼出口气,“他们现在加起来至少有二十万兵力,咱们除去伤兵就只剩十二万多,依各位看,这一仗,怎么打法。”
郎轩冥思半晌,道:“以少胜多,贵在出奇制胜,可咱们目前并不占任何优势,如何出奇只怕难上加难。”他踱至地形沙堆前,“往前,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他们人马众多,硬拼,咱们吃不下来。往后,沿着梁沙河上流,则是一个峡谷,到了那虽说可隐可蔽,可攻可守,但终归数量悬殊外加地形限制施展不开,如若柔真发起猛攻,咱们最多也只能支撑五日。况且如今大雪将至,万一就在那时封了峡谷,那别说等他们来打了,咱们自己就得先封死在里面。”
郎轩分析完事态,久久等不到她出声,一时间帐内静寂。过了一会贺彤中迟疑着道:“既然强攻不下,何不试着和谈看看。”
张山鼻息一哼,笑,“和谈?如今占下风的可是是咱们!如何谈?拿什么本钱谈?把这江山抬出来让给他们?”
贺彤中怏怏收了声。
赵铭月却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大雪何时将至?”
张山也是闷闷不乐,没好气地道:“这谁知道啊!”
壤驷成不知她作何打算,思来想去,站了起来,“不如就殊死一搏,我带两万做先锋……”
“不!”赵铭月打断壤驷成的话,“强攻就算险胜,咱们势必也是伤亡惨重,况且胜算并不大。”她抬眼望了望贺彤中,狡黠笑道:“就如贺将军所言,咱们和谈!”
众人凉气倒吸,“元帅,这……”
她不顾众人的疑惑,只扭头询问秦刖,“秦大哥可能算出暴雪的准确时日?”
对方顿了顿,郑重点头。数月来,秦刖的大名已是响彻两军,他虽无一次出战,可献计颇多。久而久之,战前一个赵铭月身先士卒杀敌斩将,战后一个秦刖足智多谋通天文晓地理,“大瑞双月”一称不知何时被人叫出,且逐渐令人闻风丧胆。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铭月这才道:“各位莫慌,咱们不是没和谈的本钱么,那咱们,便管他们借!”
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广袤的草原之上只看得见黑压压的大军压过境来。两军对阵,张山为先锋,率先策马上前。
尉迟焘盯着他看了半晌,不满道:“你是男人!”
张山想不到他憋了半天出来的是这么一句,昂首笑答:“哟,行啊,蛮子还分得清男女!”
尉迟焘身后大将感到受辱,跃跃欲试要操刀上前,被他轻轻扬手,止住动作,“你们的将军呢?赵铭月,让她出来见本王!”
张山呸了一声,“你是你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