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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灵提着宫灯,一动不动的站在离湖心亭几米之遥的地方,视线看着亭中迎风而立的身影,眼眸中有难掩的哀痛神色。
五年了,自从那个人走了以后,每月十五的晚上到这个地方来,这样的习惯已经维持了五年,只因为那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皇上,夜深了,您该安寝了。”觉察到空中有凝露飞过,安灵提步走上前去,垂首道。
“不妨,今夜,就让朕多呆一会儿吧。”阴夜冥嘴角勾起一抹浅得不能在浅的笑意,头依然微微仰着,看着天空的月亮,冰盘一样的圆月,低低的悬在天上,千里共婵娟,这个时候,不管她在哪里,他们所沐浴到的,是同样的月光,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有没有抬头看天,或许有吧,五年的时间,六十多个夜晚,总有一个晚上,他们同时看着同样的月色。
阴夜冥忽然把手伸向胸前,里间的衣服上有一个小小的暗袋,指尖触摸到暗袋里的东西,他脸上的笑意忽然间变得温软无比,手指小心的拿出暗袋中的东西,因为贴身放着,沾染了他身体的体温,皎洁的月色下,可以看得是一缕青丝,阴夜冥小心的拿着那一缕青丝,像是拿着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往鼻尖送去,隔了这样久的时间,他仿佛还能闻到发生清香的味道,专属于她的味道,也是他唯一真正拥有的属于她的东西,可是这唯一的东西,却是端康晟送给他的,而不是她。
神思恍惚间,正好一阵风吹来,指尖柔顺的发丝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顺风从指缝间飞出去,在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融入夜色中,阴夜冥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全凭着本能慌忙乱抓,心里木木的,可是发丝那样的东西,溜走了又怎能找得回来,他用尽了全力,可是两只手抓到的只是虚无的空气,什么也抓不住,就像当日在这里,他用尽了全力,也留不住她一样,有一种深重的无能为力,深重的惊慌和悲哀,因为明明知道抓不住,却还是徒劳去抓,徒劳的挣浯???廻????????????磴????拍着。
可是一切仿佛是早就注定了的,他抓不住她,留不住,连发丝都留不住。
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放手。
阴夜冥忽然停下了徒劳的动作,展开双手,修长的双手,月光从照下来,只看见掌心寂寞的纹路,交错而生,看不到过去,辨不明未来,那些寂寞仿佛永远没有释放的切口,而今连唯一的依托都失去。
阴夜冥忽然轻笑出声来,那笑声化在呜呜的夜风里,如同哭泣一般。
随着笑声的响起,木木的心这会子终于有了反应,先是微疼,那疼像是水波纹一样的,渐渐蔓延到全身,忽然,千万根针一齐向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刺去,阴夜冥笑声更大了,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狭长的丹凤眼妖娆绽放,如同花朵盛放,又仿佛是凋零,他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在暗夜中显得大得诡异。
安灵被这样反常的情况怔住,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皇帝却忽然止住了笑声,像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一样突兀,阴夜冥忽然转身:“夜深了,朕真该回去了。”说罢,他提步向着湖岸走去。
连那一缕发丝都没有了,那么以后,连这个地方都不必来了吧。
或许,这是天意,天意让他彻底的放手,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留。
一无所有。
同一时间。
圣泉边上的竹屋里。
沉熏是被痛醒过来,心里的某个地方一下一下的抽痛着,无端的痛,痛得额头都满是虚汗,她用手死死的压住心口,然而却止不住半分,不过一瞬,她忽然感觉不到了疼痛,因为感觉被其它的事情转移了。
身旁,没有人,夫君没在。
心里的疼痛完全被某种莫名的惶恐所替代了,沉熏慢慢的坐起身来,屋里没有灯,有皎洁的月色从窗外照射进来,就着皎洁的月色,沉熏看到了伏在门边上不停的喘气的身影,她的夫君,他其实是在咳嗽,非常轻声的咳嗽,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害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看样子是想要走出门外去,只是走到门边,却没有了力气一样,所有只好扶着门,捂住嘴巴咳嗽。
因为怕声音吵醒了她。
皎洁的月色,清楚的照出他虚弱之极的一张脸。
而她是那样的粗心。
粗心得没有发现他的身体状况这样差,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有精神,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神采熠熠了,行露大师也说他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复原着,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回京城看女儿,而她,就那样相信了。
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眼角滑落下来,泪眼模糊中,她看得门边的身影仿佛好了些,慢慢转身,她慌忙躺下来,在他看到她之前躺好,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他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她装作不知道。
阴夜辰艰难的回到床畔,看得床上安睡的人儿,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他悄无声息的在她身旁躺下来,方才躺好,睡梦中便翻了个身,一下子到了他的怀中,无意识的嘟哝了一声:“夫君……”又沉沉睡去,阴夜辰微笑开来,双伸手揽住了她,在她的气息里,睡意终于渐渐袭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渐渐的呼吸均匀,终于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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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7
“大师,请你告诉我,夫君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微风自雾的清晨,一个柔和而坚定的女声响起。
行露大师正在整理药材,听得这样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道:“老朽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吗?阴公子的身子正在恢复之中。”行露大师回过头来看了沉熏一眼,面露不悦之色:“莫非夫人不相信老朽的医术?”
沉熏见得他的反应,一颗心更是坠到了底,行露大师贵为医圣,试问这个世上哪有人不相信他的医术,而他故意这样说,显然是为了阻止她再问下去,沉熏不自觉的手指握紧,过了一会儿,轻轻一松,她抬起头来,视线定定的看向行露大师:“大师,请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她顿了一下,嘴角微微裂开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晨曦里,那笑容不知为何让人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辛酸:“你放心,夫君不想让我知道,在他的面前,我会什么都不知道的。”
行露大师一怔,过了一会儿,终于慢慢的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去,弯腰拾起地上飘落的梨花花瓣,本是娇嫩清新的颜色,然而离开枝头之后,水分抽离,花瓣就变得有些恹恹的,行露大师语带叹息:“梨花落尽春又了,有些事情,是人力不可为的,老朽尽力了。”
春又了。
尽力了。
春天清晨的阳光原来是这样清寒的,清寒得四肢慢慢僵硬,那寒气又仿佛是从心里冒出来的,让人大脑都变得僵硬无法思考,沉熏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的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行露大师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一扬手,掌心的花瓣随风飘落。
随风逝去。
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地。
沉熏身子忽然一颤,手指握得死紧,紧得指甲都掐进了掌心,但是她感觉不到疼,她只是眼神奇异的看向行露大师,眼底有一种深重的迷惘:“怎么会这样?素影明明已经找到了,怎么会这样?你说过的,只要找到素影,夫君就能够醒过来,大师你明明说过的。”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难以自持的激动,隐隐有着某种恐惧,不过一瞬,她整个人忽然平静了下来,眼底忽然一亮,像是复燃的死灰,有种隔世的璀璨,沉熏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出声:“我明白了,是不是一朵素影不够?因为隔了五年的关系,一朵素影的药力只能让夫君醒过来,而要真正的恢复,只有找到另外一朵素影对不对?”她有些急切的看着行露大师:“大师你放心,我会找到另外一朵素影的,我一定会找到的。 ”
行露大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空气中有股让人喘不过起来的压抑,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夫人,好好的助他完成所有的心愿吧。”
沉熏腿一软,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只留下了一个躯壳,眼底复燃的死灰瞬间黯淡下去了,仿佛这一次会永远的幽暗无光。
行露大师看得女子急遽煞白的脸色,然而却没有办法,为医者医治不了病人,也医治不了心病,这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他转身离开,话语散在晨曦的微光里:“你夫君过来了。”
沉熏抽空的力气因为这句话一点一点的回来了,不能,她不能让夫君看出来,用尽了全力,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松开双手,微笑转身。
“夫君,早。”
“不早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阴夜辰语气含笑,自从醒过来之后,他说话就常常这样,不再去注重所谓的文雅,就如同这个民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之间的对话,有一种踏实的平凡,视线在看得她脸色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微滞:“怎么了?”他伸手轻抚她的脸,眉头微皱:“脸色这样不好。”
沉熏呼吸微滞,随即退开一步,斜睨他,道:“这还不是怪你?”
阴夜辰幽蓝的眼眸中划过一抹隐忧,语气还是如常,依稀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道:“怪我什么?”
“怪你睡相不好。”沉熏皱了皱鼻子,叉腰道:“整个晚上一直把手搭在我腰上,重死了,方才拿开,又立马放上来,害得我整个晚上都没睡好,没睡好脸色当然不好。”沉熏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说,这是不是应该怪你?”
阴夜辰心里某根不知何时绷紧的弦一松,随即失笑开来,饶有兴致的反驳道:“可别诬赖我,明明是你主动翻身到我怀中来的。”他一只手支起下巴看她:“美人投怀送抱,如若我把你推开去,且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沉熏气结:“你——”
“我什么?很体贴是吧。即便是娘子睡着了,还能够为娘子的面子着想,唉,天底下还有我这么体贴的夫君吗?”阴夜辰洋洋得意。
“我——”
“你觉得自己很幸运?”阴夜辰又一次截断了沉熏的话,脸上的得意神色更重了,说出的话却是一副谦虚到不行的语气:“娘子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明白像我这样温柔体贴的人,在娘子的心中就一极品好丈夫。”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你看,如今又多了一项心有灵犀,连娘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完全明白。”
沉熏这次直接没有说话,两步上前,想要捂住他的嘴巴
只是,没有得逞,她的手方才抬起,便被他含笑握住,他的笑融在清晨的阳光里,如同狐狸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 8
阴夜辰指尖一带,她在他手中滴溜溜的转了个圈,向后倾倒而去,倒在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未曾反应过来,他的唇便覆了下来。
柔软的唇畔,带着清晨特有的清香味道,温柔而疼惜。
沉熏的心狠狠的疼起来,眼底有浓重的雾气漫上来,她忙闭上了眼睛,沉溺在他的温柔里,温柔的疼痛。
阴夜辰只是有些释然,没发现就好,只要她没有发现,一切都好。
“小薰,今天我们下山闯荡江湖去。”
屋内,看着庭院里牵手离开的两个人影,行露大师口中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原来,这个世上,还有比生死相许更加深重的情感。”
这一天沉熏和阴夜辰度过了曾经在大脑中描绘会很多次的场景,携手江湖,本来他还担心沉熏会反对,因为担心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没想到她只是怔了一下,随即同意了,眉宇间非常的雀跃,雀跃得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倒显得有点儿刻意,不过一瞬他便释然了,这是她一直的愿望,今日能够达成,当然开心了。
雪灵山这一带习武之人很多,镇上来往的大都是武人的打扮,如同从前想象中的一样,这些人称阴夜辰为少侠,称沉熏为少侠夫人,有一种江湖的侠气和坦荡,两人听到这样称呼的时候忍不住相视一笑,有种偷着乐的心情。
中午的时候两人到客栈吃饭,并没有像是从前一样要雅间,而是随着众人就在大堂里随意择了张桌子,点了菜,在小二的极力推荐下又要了这个店里的招牌酒相思,两个人便随意的看着四周的景象,坐在大堂跟众人一起吃东西,这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经历。
正是正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