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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枕在姐姐肩上,许久之后,她身子微微有些颤,嗓间哽咽,韶妆感觉到肩上微微的温湿……果然,是哭了呢,却始终只是极安静地低泣,连声也没怎么出……
过了半天后,小丫头红肿着一双眼,抬起了头。
“云雀儿,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韶妆见妹妹情绪终于略有了些缓和,问她说。
“呃?”小丫头神色有些迷惑——什么怎么办?
韶妆看着她,略略垂了眼:“那位云三公子,如今身子会愈来愈弱,身边自然需要有人细心照料,否则——”
“我去照顾云涧哥哥!”小丫头立刻义不容辞道。
但,下一刻,云雀儿的声音却又有了些迟疑:“可是,他要成亲了,枫烨姐姐看到我在筠园的话,会不高兴么?云涧哥哥他……会不会为难?”她记得,自己知道以后枫烨姐姐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时……是很难过的。
嗳……她家这个懵懵懂懂的呆妹妹,终于也会想这些事情了么?——真是,不容易呢。
韶妆唇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那,不让别人发现不就是了么?”
“对嗳!”心思简单的小丫头为这个两全之策开心不已,以至于完全没留意姐姐在帮她重新准备行囊时,在她贴身的荷包里置了几味药草。
次日一早,目送妹妹策马东去,女医者眸光的神色有些深邃起来……
云三公子,非是韶妆不解你的良苦用心。
只是,云雀儿她自幼便是这般真挚专一的心性,但凡认定了的东西,便是从一而终。她心思单纯,于男女情。事全然懵懂,但……此生此世,恐怕已是认定了你。
所以,莫论如何……你也该给她个明白的。
请谅韶妆私心,我就只这么一个妹妹,自幼惯着宠着,实在看不得她难过,也容不得她吃这样的亏。
她的唇角笑意淡淡划过几分算计似的笑意……那些药,应当足以让云雀儿小病上一场了,照顾了他五年,这次,也应该讨回几分才是。
※※※※※※※※※※※※
所以此刻,小云雀病态迷离地躺在丹青楼的竹榻上,而她的云涧哥哥在一旁尽心心意地照顾着她。-=
少女的乌泽青丝有几缕散在了幼嫩的脸颊边,温雅的清隽公子,神色淡暖地伸手过去,正欲帮她理好。谁想,熟睡中的少女忽然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脸儿恰好朝这边侧过来,而她粉润的樱色唇瓣,就这么吻落在了云涧剔白的手背上……
温暖湿润的酥。痒感觉触电一般漫开,瞬时惊得云涧心跳都快了一拍。
睡梦中的少女却是似乎觉得那淡凉的温度很舒服,下意识地把整个脸颊都贴了上来,于是,少女幼嫩嫣然的唇,带着那酥。麻的触感,也由他的手背一路移到了清瘦的手腕间,甚至,感觉到腕脉的博动,无意识地伸出粉润的舌尖,轻轻地舔了一舔那跃动的淡青色的脉博……
这样妙不可言的美好触感,刺激得云涧整个身子都微微颤粟,脸上早已晕开一脉绯色,心跳惶急。
他自八岁稚龄便独居筠园,诗棋自娱,琴书为伴,一惯闲淡清心。虽博通典籍,不至于不晓男女之事,但……却也从不知彼此之间的亲昵狎近……可以、可以这般美妙惬意。
而此刻,他明知应当立即君子地把手拿开,可是……竟是情不自禁地贪恋着方才那样心神颤粟的感觉,甚至心底有一丝隐密的愿望,如果……如果她能再舔一下有多好……
云涧!他被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惊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清敛了心神。但温雅公子那清隽秀蕴的剔白俊颜上,一脉绯色却已深晕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又修了一遍,叹气……亲们还是霸王么???泪啊——
☆、终不可谖(中)
云雀儿似乎只是寻常的风寒,未过多久便醒了过来。但,小丫头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丹青楼云涧哥哥的睡榻上,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而此刻,他单薄的身子半靠在竹榻边,眉目轻阖,呼吸静匀,竟是……睡着了。
云涧睡得安谧恬然,头半枕于臂上,就在距她两三寸远的地方。他的京白玉冠早已偏了,鬓发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微乱地拂在颊边……离得这么近,她甚至数得清他轻掩了眼睑的一根根纤长睫羽,彼此间呼吸可闻。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右手,竟还给她压在脸颊下,上面……似乎还有微微的湿痕。
一瞬时,神思清醒过来的小丫头窘迫得想撞墙——在昏迷的这半天里,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还有,她明明是来照顾云涧哥哥的,怎么反倒成了被照顾的那一个?
心中有许多疑惑许多尴尬,但云雀儿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自己先得把睡着的云涧移到床榻上来……他一惯身子弱,这样下去可不成。
她动作极轻地自他手背上抬起了脸,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缃绣的锦被,既而,云雀儿有些诧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一套新的。但,竟然也是她素日里惯穿的莺黄色,连轻衫袖摆间的缃绣都是她顶喜欢的兰石纹。
这府里,竟有人替她备着衣裳么?
暂时不管这些了,小丫头又轻手轻脚地起了身,然后踮着足下了竹榻,没弄出一点儿动静。
穿好了绣鞋,她这才俯身靠近了半倚在榻边的云涧,打算伸手揽住他的肩,然后扶到榻上去。
但,谁知她的手臂才一碰到他,熟睡中的人竟就这么身子蓦然一震,迅速地扯住了她的手,将醒未醒之际,口中却是急急地一句:“别走!”
云雀儿心下一紧,还全未明白状况,转瞬便被他顺势环住了腰,温柔却有力地拉入了怀中。
他的眸光还带了几分迷蒙,并未全然清醒,方才的动作……大约完全是下意识的。
但,这……算是什么情形?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淡淡清苦的药香萦在鼻端,熟悉而安心的味道……云雀儿只觉得脸微微有些热……这样的感觉,好像,和五年前他救了她的那一次,有些不大一样呢。
记得五年前他们两个落入陷阱,井底虽没有什么兽夹利刃之类,却满布了厚厚一层荆条,云涧哥哥把她紧紧护在怀中,但细密的尖刺却扎得他浑身上下尽是血,浸透了一袭云白的衣裳……
后来,她曾问过,那陷阱是谁布的?
闻言,十七岁的清隽少年微微默了一瞬,垂了睫,答:“弟弟。”
“啊?”少女惊讶得大睁了眸子,不能置信道“为什么……他要在你的园子里布陷阱?”
“大约……这是我欠他的罢。”病弱却温雅的少年抬了眸子,看着她,疏淡一笑道。
自他八岁上从池州兰家回到了这里,父亲终日里都是在为他的病奔忙,自然不免疏忽了云润。原本,他应当是家中最得宠爱的幺儿罢。
这个四弟,比他小了六岁有余,如今尚在冲龄。这般年纪的孩童,对于抢了自己东西的人,掘了陷阱,再铺上荆棘,大约也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恶毒报复了罢。
“那……云涧哥哥你一直都知道?”十三岁的稚气少女蹙了眉,脆声问。
“嗯。”少年点头,云润第一次偷偷挖了西边墙角进来时,他便知道的。
筠园之内,有迷楼影卫戌护,但,若非威胁到他的安全,他们不会轻易在人前现身。
“那,为什么不阻止呢?”小丫头闪着一双似水清透的眸子,不解道。
“十余岁的孩子,性子最是执拗。若是阻止,他想必还会另有其他主意的,那样……日后只会更麻烦。”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神情却是一派温和,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且,我知道陷阱都布在哪里,绕过它走便是了。”
说到这里,温雅涵静的清隽少年淡淡地笑了起来,看着她道:“所以,云雀儿,那一天我会护着你,不过是不想累及了无辜的旁人,你大可不必因此感念我的。”
而我,却已欠你良多。
“明明是云雀儿自己乱闯进来,才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害云涧哥哥你……”小丫头看着他露出衣袖外,腕骨上仍未伤愈的划痕,话便再说不下去了,似水清透的眸子里满满盈了自责。
闻言,云涧眸间笑意漾开几分——这个小丫头,总是习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头上揽么?
其实,他也不过比她长了四岁,但却总觉得云雀儿是个比他稚气了好多的孩子。
就如此刻,丹青楼的竹榻边,他揽着她醒来的时候,二十二岁的云涧虽然心中无比尴尬,却能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局促无措,深深吸了口气平抑着过快的心跳……但十八岁的小云雀却是窘迫得不知怎么才好……
小丫头对上他那一双已然清明的温润眸子,迷茫的神色瞬时转为了慌乱,两颊微微晕开霞色,全然的不知所措……
这样的表现终于让云涧忍不住失笑。
然后,他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她的肩,温凉的手却探上了少女的额头:“似乎烧已退了,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嗯。”僵局终于被打破,云雀儿忙不迭地点头道。
同时,小丫头心中又是苦恼不已——她到底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病倒?方才又为什么……会被他揽在怀中?
云涧轻勾了唇角,决定替她圆场:“云雀儿是不放心我的病,所以才又回来的?”
“嗯。”小丫头立刻点头。
“谁知淋雨感了风寒,所以晕倒了在了筠园?”他眸间的笑意深了一分,看着她的眼睛,问。
“嗯!”小丫头飞快地点头。
“方才,是我未睡醒,神思不清,所以……”说到这里,云涧也觉得有些局促,神色微微尴尬。
“嗯!”下一瞬,云雀儿却是如蒙大赦一般地重重点头,而后,大大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终于,终于……不用她再绞尽脑汁来解释这些事情了。
云涧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终于又忍不住失笑了,温润而暖然的笑……他很早就发现,有云雀儿在身边时,自己总是很容易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花花O(∩_∩)O~~
☆、终不可谖(下)
正值此时,一阵秋风入户。
虽才是七月间,但晚风却已带了些凉意,这微微的凉意侵入衣衫,云涧蓦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寒。
“咳咳,咳……”喉间涌上剧烈的咳意,虽极力平抑,但他单薄的肩仍是微微地颤,有些艰难地佝了背。
“云涧哥哥!”小丫头陡然神色一惊,而后迅然骈指,疾点了他背上肩井穴,再依次是秉风穴、天宗穴、章门穴……轻缓地透入柔和的内力,为他疏导着筋络。
过了好一会儿,云涧的咳意才渐渐平息,他却是立即抽出袖间的一方素帕掩了口,移开帕子时尽管动作快而利落,但那触目惊心的一抹腥色仍是刺痛了人眼。
此刻的云涧,脸色分外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比素日里更虚弱了许多。
他的眸子却是依旧温润而清明,目光凝向眼前的少女:“云雀儿,你都看到了。”
她的手这时仍抚在他背上,听了这一句,云雀儿指尖陡然颤了一下,却是咬着唇点了头。
“那你也应当知道,我大约……只有半年的日子了。”云涧的神色平和而安静,只是凝眸看着她。
少女却是已然垂了睫,然后紧紧闭上了眼,好掩住眸间已氤氲出的湿意……
——她知道的呀,五天以前……就从妆姐姐那里知道的。
生来便有不足之症,沉疴二十二载,而今……虚寒入骨,已是疾入膏肓,药石罔效。
姐姐说,似他这般的天生宿疾,本是不治之症,能一日日拖到如今……已是上苍眷顾了。
所以——这一次,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么?
云涧哥哥会这样一日日病重下去,虚弱下去……半年之后,会永永远远地辞世长眠。
最终,他僵冷的尸身,会被葬入黑暗阴冷的地底……骨肉与棺木同朽。
那是她的云涧哥哥呀,是那个初见时,一脉碧翠的竹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