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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亦回视向他,而后神色肯定地轻点了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居然只有一个留言,偶真的写得这么烂么,泪,5555555555555555…………
☆、番外一:唯念优昙花(6)
他从自己离开长安讲起,一点一滴,分毫不遗……游离道路,落魄江南、岳阳求学、各方交游、阴谋诡诈……
说到自己缘何博了圣眷时,少年眸光微微凝了刹那,神色里透了淡淡的一丝冷诮:“世人皆言是他赏识我的才学,阿昙,你信么?”
少女抬了眸与他对视,目光略黯了一下,而后缓缓摇了头。
当今天子……若是那般求贤若渴的仁义圣君,大郢的社稷……又何至于此?
静了一静之后,他缓了些神色,看着她:“阿昙,你应当知道,太史局中的丹鼎阁罢?”
薛昙眸光微微一动,轻点了头:“嗯。”
皇帝已近花甲,这数年来,日渐沉迷黄老之学,宫中设“丹鼎阁”,征召了近百名道者,为圣上炼制金丹,以乞长生。
这些事,太史局那些人虽做得隐秘,但因为父亲的缘故,她却是知道一些的。
“我手中,恰有一个炼制‘金液’的方子。”少年微微缓了声,静静说,唇角甚至带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传说,“还丹”“金液”皆是道家仙药,太乙真人便是服了“金液”才得长生的。但至今,还从未有人炼出过这两样东西。
“取黄金一斤,再用玄明龙膏、太乙旬首、中石、冰石、紫游女、玄水液、金光石、丹砂,封之成水。是为‘金液’。”少年唇角的笑意微微透了冷“其实,是三年前,我遇了一个游方术士,不经意间听到的。没承想,竟派了这般用场。”
谁又会想到,这个传闻中以旷世才学搏了圣上青眼的卓荦少年,其实……竟是这般进仕的。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于自古及今,以匡时济世为已任的儒生仕子而言,怕是莫大的悲哀。
可他——曾经的乔饮羽,今日的蔚明璋,却并非真正心忧社稷的仁人文士,诗书辞赋、道德文章,于他而言,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
而此刻,他的所有心思,在她面前没有一丝遮掩。
无论最初的狼狈落魄,其间的诡谲阴诈,还是而今不为人知的图谋……尽都告诉与她知道。
他待她,是倾了全心的信任,不存一丝防范,没有半分戒备。
如今,这世上,值得他坦诚相待之人,唯有他的阿昙了。
静了一小会儿,十七岁少年凝眸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郑重:“阿昙,所有的事情,而今你尽已知道了。”
“这七年间,我用过心机、使过手段——”少年微微垂了眸,目光落向自己的修秀的手“这双手,染过血、沾过腥,做过许许多多不干净的事情……”
——我早已不是童年时,你所熟悉的那个仗义耿直得有些憨气的友伴。
“即便这样,你……仍愿同我在一起么?”
薛昙闻言,只微微怔了一瞬。
而后,少女抬了一双清透的明眸,定睛看入他的眸子里:“我知道,你是阿羽,这……就够了。”
次年春,太子少傅蔚明璋,迎娶右相长女薛昙为妻。
婚期定在三月初六,那一日,是他的生辰,而次日,便是她的生辰。
在十八岁这一天,春风得意的翩翩少年娶了他的青梅竹马为妻。
半城喜庆,十里红妆,鼓乐声中仪仗队浩荡而行,流苏金鞍的骏健白驹、雕漆玉饰的朱轮彩车,扎作同心的红绸锦障,还有逐着婚车嬉闹的坊间顽童……
平步青云的蔚姓少年,入京不过半载有余,便已由太子宾客迁了太子少傅,官居从二品,自然是个炙手可热人物。
而这薛家千金,虽说薛相国并不满意这门婚事,甚至连大礼也未出席。但,薛氏一门以往对这个长房嫡女的爱重,可是是满城皆知的。况且,父女天伦,血脉相连,即便闹了天大的别扭,哪里还能真绝了干系?
是以,蔚少傅与薛家千金的婚仪,那怕在朱紫云集的帝都长安,也算得上轰动一时。
宾客络绎,不绝于门。府堂之间,放眼望去,五侯七贵、显宦名流,满座尽是高朋。
大婚的礼仪,隆重而繁复。
闺门之外,新郎吟诗催妆;迎亲之际,随者障车求财;喜堂之上,新人虔诚三拜;礼成之后,伉俪相携谢客……
直到最后,良辰春宵,洞房花烛。
蔚明璋先前便安排了同僚挡酒,自己早早回了房。
而因怕她羞涩矜持,他之前已打过招呼,省了“戏妇”这一节。
早在妆成之时,新娘子便穿上了缯帛所制的“幕离”,从头到足遮住全身。直到入了新房,才会换下“幕离”,改以团扇掩面,待新郎回房之后,方收扇相见。是以洞房定情,称为“却扇”。
而此刻,蔚明璋见到的,便是一袭绛红嫁衣、团扇遮面,静静坐在绛帐绣榻边的端丽少女。
听到他足音渐近,直到站在了她身前。少女方微微抬首,而后缓缓收了皎然如月的雪绡团扇,随着扇面,一点点崭露的……是他所熟悉的净颖容颜。
一双清透莹澈的眸子,潋滟了秋水明波,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薄施了粉黛,向来的素颜婉秀的少女,此刻,平添了几分惑人心神的韵色……
竹马青梅,垂髫同乐,十载相伴,七年长别……他们,终于也走到了今日。
※※※※※※※※※※※※
成亲之后的日子,薛昙过得适意而自在。
在后。庭里养了满园的花草,她很随性,既有无价的珠叶法华莲、绛尾茑萝,亦有路边随处可见的点翠兰、晚樱草,庭中建了花坞草棚,置了茶案石凳,还引了一脉曲水绕亭而流……侍花抚琴,烹茶自弈,因为少了许多束缚,反而比在相国中过得更舒心随意些。
每每他下朝回府,时常便见她剪了一捧新绽的晚香玉,插。进双耳缥瓷瓶,置在雕花的木格轩窗旁,薰了满室馨浅疏香;偶尔,她会拂了一曲悠然澹远的《平沙落雁》或《渔樵问答》,入耳恬谧,舒人心神;或是公务之余,见了她兴致极高地来书房找他,带了新自稗史中翻出的逸闻趣事……
无论朝堂之上怎样波谲云诡,如何剑戟森森。一旦回到了家中,他总能感受到彻底的安然与宁静,可以卸下心防,松了所有戒备,憩下心来,静静来享受这份难得的美好。
阿昙,谢谢你。
……多谢你,什么都不问。
第二年,天子晏驾于紫宸殿,太子祁毓霖即皇帝位。
未几,太子少傅蔚明璋迁为太傅。
次年正月癸未,改元天玺。
天玺元年三月,以太傅蔚明璋辅政功高,拜为左相。
直至此时,这个白衣入仕的弱冠少年,真正位极台辅,权重朝野。
而相国夫人薛昙,自然亦是尊贵无量,赢了举世艳羡。
这一天,他回了府,走进卧房后,罕见地看到阿昙竟然持了团团如月的方竹绣绷,拈针引线,在……做绣活儿。
心下诧异,以至于年轻的相国大人神色竟怔了一怔,思绪有些飘远……
记得八岁那一年,她初学女红。
毓华庭的太湖石假山畔,玉雪可人的女童端静地坐在雕花圆凳上,持着竹木绷,拈着绣花针,紧紧蹙了眉头。
“呀,真是天大的稀奇事儿!”又一次突兀地从假山后窜出的乔饮羽,瞧着她一副为难模样,忍不住开口揶揄“阿昙竟也会绣花了?”
“祖母说,言、容、德、工,乃女子四德,不可或缺。”八岁的女童低了眉,清稚的语声里透了些无奈。话说间,她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绣绷,既而微微咬唇。
见她这副模样,乔饮羽心下有些同情。但却也清楚,即便是乔氏这样世代从戎的武将之家,族中的姐姐们,也是须会针黹女红的。
“绣的什么,给我瞧瞧?”过了一小会儿,乔家小公子终是开口打破了这异样安静的气氛。
话说间,他便按捺不住心下好奇似的,利落地伸了手去拿她手里蒙着白绢的圆月绣绷。
就在接过那竹绷时,乔饮羽眸光一掠,正瞧见她粉嫩嫩的右手五指上,指尖密密的尽是给绣针扎出的细小血点子。
“这是——”他眸光被刺了一下似的,瞳孔蓦地一缩。
“初学针黹,据说……都是要吃些苦头的。”玉雪可爱的八岁女童眉尖若蹙,小小的稚气脸儿上,已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认命模样。
“以后——再不许碰这个了!”乔家小公子心疼之下,出口便是斩钉截铁!
——哼,学女红不就是为了日后好嫁人么?就算她不懂这个他也一样会娶她的!
再说了,日后家里难道会缺绣娘?
话落之后,八岁的稚童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没出息。
“反正绣得这么糟,谁要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出门?”——少时后,他似是不屑地又补了这一句。
“嗯。”垂眸又看了一眼自己被自己绣成一团儿杂彩的那朵木芙蓉,女童没有丝毫反驳地,顺着他的意乖乖点了头。
那时候,八岁的乔饮羽没有注意到,薛昙微敛的眸光中,暗隐的一丝丝狡黠笑意。
不过,自那之后,他的确再未见阿昙动过针黹。
斗转星移,春秋荏苒,一恍间,已是十多年光阴了呢。
此时,他轻步迈过卧房的木槛,步向了妻子侧坐着的榻边。
在她身畔站定后,蔚明璋的目光落向了那仍旧拙劣的绣品,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勉强辨出那图样是一副“乳燕投林”。
看来……这些年,她的确是再未习过女红呢。
不觉间,他眸底泛起几分暖意。
“回来了。”双十年华的韶龄女子抬了眸,清透的一双眼睛里,笑意随着柔波浅浅潋滟了开来,明丽妍媚不可方物。
熟悉的情形,竟又让他微微一怔。
她将手里的绣绷搁在了枕侧,而后敛衣起身。
比肩而立,俪影成双。
薛昙凝了眸看向他,仍是那般柔和而温暖的轻浅笑意:“阿羽,我们离开长安,好么?”
他闻言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原本有甜蜜蜜的“洞房花烛”,可那一段偶改了好几遍还是不满意,过两天修好了就放上来O(∩_∩)O~~
以及,小乔和小昙,这两只,绝对不矢志不渝的那种,阿昙不是郁郁而终噢~~~
☆、番外一:唯念优昙花(7)
“离开这儿,最好……是落户在江南罢,金陵或是苏州。幼时学的诗,多年了,总还忘不了一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听人提过,那儿山侬水软,一半儿是河,一半儿是岸,白石桥,红阑干,临水的人家,一色粉墙黛瓦的小庭院,荫了满墙绿郁的藤蔓。坊陌间,蛋圆的细卵石,砌成青石小巷,清润净洁,雨天可穿红绣鞋……”
她的语声温静而清恬,神色极暖,好像心底殷殷期许了太久的愿景已近在眼前……
“我们就在那里,如儿时约好的那般,在苏州河畔寻一处临水的小院,取了南屏山的湘妃竹筑几间屋舍。檐前房后植上果木花草,西边儿建一所兵器室,院子南角儿给‘飒露紫’修个宽敞暖和的马厩,它年纪已经很大了,舒舒服服养老才好。北边呢就起一栋小竹楼,楼上是琴室,楼下是画阁,□的桐荫畔,掘一个种莲养鱼的小池塘……”
说着说着,双十年华的女子竟情不自禁地轻轻阖上了眼……
“一直都很向往那样的生活呢,远远地离开长安,再不理这京中的世事纷纭。我们俩儿,一座小园、几间竹舍,种种花,喂喂马,温酒煮茶,过适意自在的悠闲日子,还有……”说到这儿,她忽地略略住了声,双黛一低,微微晕了霞色的颊上透了一分赧意“……还有,我们的孩子。”
这轻得几不可闻的几个字入耳的一刹,他竟陡然身子略略一震。
既而,原本微怔的双眸间,